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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過節不熱鬨嗎?”成蹊困惑。

“我們過清明比較熱鬨。”沈星河木著臉答道,“還有寒食、中元也挺熱鬨的,逢年過節你也可以來太一宗逛逛,報我名字買紙錢打折。”

成蹊:“……謝謝,不用了。”他還沒忘記前段時間自己差點被喂鬼。

飛舟往北去,南麓群山綿延,萬年凍土,白雪皚皚,渡過山脈之後的雲層,轉眼便望見一片桃源。這裡的春天比彆處的早了太多,山野青翠,野花開的爛漫,煙柳如霧,亭台樓閣錯落,無數飛舟靈劍在其中起落,人如飛蟻。

更遠處則是一片巨大的湖泊,幾乎一個完美的圓型,占據了靈州三分之一的地界,其上玉階懸浮,直通雲霄,而更上麵,則是巨大的浮島,不,應該是山巒,修葺著蒼白的神殿,如同九天之上錯落的月宮。

成蹊:“……”太誇張了,這和外界簡直不像一個世界觀。

容纓看著這熟悉的一切,神色複雜。飛舟停住時成蹊還在到處張望,看著遠處的樓閣移不開眼,容纓無語的走回去把人抓著,“跟上隊,靈州與外界不同,這裡到處是移動的空間碎片,你要是掉進秘境誰都救不了你。”

“哦。”成蹊乖乖的跟上,抓著容纓的衣角跟著走,心裡嘰嘰歪歪。

“大佬大佬,靈山學宮大嗎?”

“還成。”

“這裡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嗎?”

“沒有。”

“學宮是幾年製啊?有期中期末考嗎?會寄成績單回老家嗎?”

“九年,有,會。”

……

容纓拉扯著成蹊,走過朱雀道,踏上青雲階,踩過上一世逃亡路上,浸透他鮮血的每一片青磚。

終於,重回故地。

第10章 章十

“陳奚,起床!”窗戶被人掀開,陽光從窗外照進來,落在臉上,晃眼的很。成蹊在床榻上翻了個身,將頭縮進了被子裡。

“今日三重天的仙君要來巡視,你萬不可同往日那般憊懶,先生發現了定會罰你。”被子被人掀開,一股涼氣湧進來,成蹊冒頭,露出青黑一雙熊貓眼,央求道:“好師兄,讓我再睡一小會兒,昨夜抄丹方抄太晚了,我閉眼還不到兩個時辰。”

“誰讓你這次課業小測又是全院倒數第一?先生忍你很久了,你若再遲到,今夜怕是兩個時辰都沒得睡,先生會讓你抄書抄到天亮。”

成蹊被人毫不留情從被窩裡抖出來,他一臉絕望的坐在床沿穿衣裳。一身天青的袍子,袖口和衣領處印了幾枝細竹,宮絛扣出細瘦的腰身,顯得他整個人像株挺拔蒼翠的竹子。摸著發帶把頭發全攏上去紮起來,成蹊一頭將臉埋進涼水裡,頓時清醒不少。

這是他入靈山的第二個月。

成曦那一紙書信成功把他塞進了靈山學宮,就是入學方式不太正常。兩個月前他舉著推薦信被靈山院長和一眾先生圍著研究了半天,一群先生摸著胡子皺著眉,個個搖頭,表情沉痛,嘴裡嘖嘖作響,那樣子簡直就像是他活不過三天。最後他沒有像容纓他們那樣統一入學,而是被塞進了藥廬,住進了醫仙的小院子,還配了個單間。平日裡隻上論道課,劍術課業之類要動手動腳的一律呆藥廬裡看病喝藥幫忙搓丸子。

這對他倒是個好事,醫仙喜靜,平日裡禁止其餘弟子入院,這讓成蹊大大減少了和容纓等人打交道的頻率。每天按時喝藥上課,保持心情愉悅,身子骨都硬朗不少。

因著身份原因,院長順手幫他在名冊上改了個新名字,陳奚,還是貼心的同音字,免得彆人叫他的時候反應不過來。平日裡同醫仙的小徒弟燕清光住在一塊,每日被這小仙君帶著去上課,就是成績實在差,天天被先生罰抄書,抄的手都要打泡。

成蹊洗漱完畢,被燕清光貼心的灌上一碗藥,苦哈哈跟著對方往院外走。這兩月苦藥喝了一大堆,喝的他連頭發絲都是苦的,隻能在實在受不了的時候,偶爾摸上一顆李景送他的果子糖緩緩。糖果還有一大半,就是送糖人大概永遠也見不著了。

藥廬在最北側,踩過彎彎繞繞的青石板,過上兩片小靈圃,成蹊熟練的同藥圃裡勞作的藥農問個早,得了不少誇讚,神清氣爽的撩開回廊口重疊的紫藤花,便可望見學院曲折的回廊。

清音杳杳,朦朧霧氣裡庭院幽靜,黑瓦白牆恍如江南水鄉,遠處的校場上擠擠挨挨已經站了不少人,個個一身蔥蘢的翠綠,遠看如一叢叢小竹子。

“去吧,這是今日午食,切記不可貪嘴,莫再吃彆的東西了。”燕清光遞給他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成蹊接過塞進懷裡,朝他揮揮手,“好啦,我記著呢,謝謝小師兄,我先過去了。”

“慢點走,彆摔了。還有,聽聞靈州近日又碎了一片空間隙,遇見陌生的地方不要亂跑。”燕清光吩咐到,成蹊哦了一聲已經跑遠了。

校場外聚了不少人,成蹊一路走過去碰著不少熟人,可惜今日委實精神頭不足,進了校場便找了個地方蔫蔫坐著,直打瞌睡。

“喲,今兒個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起這麼早?”

成蹊抬眼,隻見葉淮安拿著把小折扇趾高氣昂的走過來,圍著他轉了兩圈,嘲笑道:“又被清光師兄從被子裡拖出來啦?看你頭發都是濕的。”

成蹊抬手擦擦,捂著臉歎氣,“我昨夜抄了一晚上的丹方,手都快抄斷了,實在睜不開眼,快把你肩膀借我靠靠。”

他舉著手,像個僵屍一樣撈人,葉淮安笑著躲避,把站在背後的容纓推過來,“要靠彆找我,靠你哥去。”

成蹊一腦門撞在容纓身上,少年衣袍被露水浸的微潮,身上繞著草木清淡縹緲的氣息撲了他一臉。成蹊木木呆呆抬頭,與容纓那張討債臉四目相對,頓時腦仁一炸,寒毛直豎,瞬間耳清目明,提神洗腦,麻溜的滾開。

“早啊哈哈哈……”

“嗯,早。”容纓一身蒼翠弟子服,身姿挺拔,瀟瀟灑灑站著,一身清貴氣。他又長高了一點,大概是靈山學宮夥食不錯,臉上豐盈不少,眉目濃豔,一路走過來引人側目。

上一世容纓是成蹊身邊的雜役,任人打罵,彆說入學了,就是課業也是偷偷旁聽的。而今得了齊雲仙府的推薦,他順理成章的入了學宮,人還是上一世的人,好的壞的,卻因著他的身份態度發生了翻天複地的變化。

年少時備受欺淩的日子簡直像場夢,不是沒想過報複,隻是他看著那群十多歲,手段拙劣的孩子,忽然覺得無趣。這兩個月在無數次碰上找茬的學宮弟子後,他選擇了找先生處理。

於是那群刺頭每天抄書抄的哭爹喊娘,背地裡叫他告狀鬼,明麵上又打不過,再多的忿忿不平隻能自己憋著。他們不爽容纓就爽了,於是換著法子變本加厲的整人,偏偏打著督促學習的稱號,每日三句靈魂問候——

“今天的課業做完了嗎?”

“明日的課業預習了嗎”

“你是來讀書的,不是來打架的,沒事就不會拓展學習一下彆的靈文嗎?”

先生對他鞭策差生的行為多有稱讚,讓他幫著整頓風紀,就是苦了上一世那些欺負他的學生,被重點關照,如今看見他拔腿就跑,一旦被逮著就會痛苦的被抽查靈文背誦。

一時間靈山學宮其樂融融,學子奮發向上,卷生卷死,幾百年沒這麼平和過。

就是這兩個月他與成蹊隻見了兩次,今日便是第二麵。

說實話,還挺無聊的。

“又抄書了?”容纓瞥一眼成蹊兩個黑眼眶。

“抄了,八十遍。”成蹊生無可戀。

不遠處夫子開始清點人數,他們排隊站好,成蹊揉揉眼睛,小聲勸道:“大哥彆卷了,我真的跟不上進度了,你們每天半本經卷的背,我下課了還要跟著沈先生記丹方,真的肝不動了,再搞下去我要猝死。”

斜側方的少年聞言猛點頭,被容纓一個眼神橫掃過去,頓時立正站好,恨不得化身腳邊的石頭。

“不會的可以問我。”容纓輕描淡寫道,“還有,平日裡多練字,你字寫的很狗爬。”

成蹊:“……”饒了我吧!Θ思Θ兔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線Θ上Θ閱Θ讀Θ

夫子將人一一點到,容纓應答後被院長叫去幫忙,成蹊則跟著一眾弟子上學宮門外迎接三重天的人。因他生的委實漂亮,被先生特地拉去了前排站著當花瓶。

日頭漸起,晚春花香濃鬱,成蹊迷迷糊糊望見一行白色人影往這邊飄來,於青山秀水間朦朧如幾縷遊動的薄霧。這些是天下有名的修士,被凡人塑神像供奉的仙君,也是他們這些小小修士一生追求向往的存在。

“玄天君!是玄天君!”

“真的和傳說中一樣是鶴發唉!”

“生的也太好看了吧,若是能與玄天君搭話,此生死而無憾了!”

“……”

背後的學生交頭接耳,夫子咳嗽一聲止了吵鬨,率先迎了上去。成蹊迷迷糊糊跟著大流躬身行禮,他聽見了佩環輕撞的聲響,自袖袍下可望見一捧雪白的衣袍從他身前經過,衣飾上是淡金的日象輪軌,頭發委實有些長,是薄雪的顏色,日頭下泛著點金。人影一晃而過,唯餘一點淺淡曇花香。

三重天的人走遠了,靈山的學生們先是小聲議論,在人影遠離後,那點討論聲頓時變得激烈起來。成蹊等先生抬手示意散了,方才鬆了口氣,看著一堆人衝著玄天君的方向湧過去,他望了一眼,轉頭往藥廬去。

玄天君,本名景霄寒,劍修,走無情道,本文戰鬥力天花板之一,也是容纓他上輩子對象,這輩子正牌攻。按照正常劇情發展,往後鐵定追妻火葬場,被老婆按在地上打,什麼天下第一在追妻麵前都是虛的,一定會被虐的遍體鱗傷,道心儘毀,劍都拿不住。

看他還不如睡大覺。

成蹊沿著小路慢吞吞走回院子,推開木門,卻發覺燕清光不在家。也不知道小師兄是不是湊熱鬨去了。

歎了口氣,往藥房走,他最近發覺有個丹方搓起來像珍珠丸子。可憐他這鬼體質,什麼正常飲食都不能吃,一吃就出事,隻能磕藥,問題是藥還賊苦,隻能自己研究一下有沒有改善口味的辦法。

今日的藥廬格外安靜,成蹊走過丹房,拉開抽屜稱藥。桌案上紙筆放著,他瞥了一眼,是個寫了一半的方子,看字跡是燕清光的,墨跡已經乾了許久。

成蹊麵無表情的配藥,裝好,淡定的往外走,反手關門,走過長廊,配藥室,丹房,臥室……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後跑起來,他衝出庭院,拉開大門——

“來人!有——嗚!”

“嘖。”

一雙骨節分明,卻帶著碎紋的手指憑空出現,捂住成蹊的口鼻,將他拖進無形的裂隙之中。

藥材散了一地。

第11章 章十一(有修改)

“還挺機靈,差點就讓你跑了,怎麼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