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都一副肅穆緊繃的表情。章尋靜立其中,半低著頭閉目養神。
他今天的演出服是定製的,有點暗黑卻又很飄逸。柔軟素淨的上衣在黑暗中發出深藍色的光,腰間係著兩指寬的斜紋緞帶,顯得他腰格外細,但又沒有半點陰柔感,隻增添了這個人的張力和故事性,配上他那張不可方物的臉,還沒開場就已經有奪人眼球的效果。
“舅舅,”多多晃腿管,“舅舅?”
聞銳鳴猛地回神,低頭問:“怎麼了。”
“我想尿尿。”
離開始還有半小時,觀眾有的已經陸續入場。帶多多去完衛生間再回來,入口處忽然一陣騷動。
趙曉波帶著幾個人大搖大擺地走到觀眾席,徑直坐在了第一排正中央。
聞銳鳴沉下臉,回後台找到姐姐聞敏,把孩子交給她:“顧好多多,看完演出就直接走,不用等我。”
聞敏擔憂地看他一眼:“有工作要忙?”
“嗯。”
“注意安全。”
她走了以後聞銳鳴過去拍拍章尋的肩。章尋睜開眼,發現是他,臉色浮現一絲不自然,“有事?”
“趙曉波來了。”
章尋沒有絲毫意外:“早就猜到他會出現。”
周圍人來人往,環境十分嘈雜,聞銳鳴跟他一個站一個坐,為了聽清所以臉離得很近。
聞銳鳴問:“你不怕。”
“怕有用嗎,怕也躲不過去。況且外麵那麼多觀眾,他好歹是個有頭有臉的生意人,不至於當場發難。”章尋頓了頓,音量變得很像自言自語,“再說還有你在。”
“你說什麼?”
“好話不說第二遍。”
聞銳鳴看著他。那張冷淡卻又勾人的臉上,長著張比石頭還硬的嘴,但就是莫名讓人討厭不起來,甚至甘心為他做很多事。
不過聞銳鳴不是什麼慈善家,更不是會俯首稱臣的類型。
“我出去幫你看著他。”直起腰杆,聞銳鳴說,“結束後停車場見。”
“停車場見乾什麼?”
“重簽合同,薪水翻倍。”
“你這是勒索。”章尋仰脖瞪著他,他手腕背在身後動了動,“這叫務實,老板。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什麼務實,根本就是趁人之危提高價碼。
章尋眼睜睜看他往外走,隻見他走到半路,轉過身來抬起左手,對自己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腕上的表微微反著光。
第17章 妖孽
謝炎自己沒來,但他定的位置倒挺好。聞銳鳴挑了個離趙曉波最近的,第二排,中間隻隔三個座。
回頭撇見他,趙曉波森然一笑:“找死。”
不過事實證明章尋的推測是對的,現場人員眾多,趙曉波也無從下手。他蹺著二郎腿,比起欣賞演出更像是來展現威懾力,全程斜著那種挑釁的眼神。
整場演出代表業內一流水平,演出結束近三分鐘掌聲雷動。章尋領著其他演員一起上來鞠躬謝幕,本來以為就這樣風平浪靜地過去了,沒想到第一排的趙曉波腰一挺,幾步就跨上了台。
“真是精彩,震撼!”他用力拍了幾下手,讓人送上一大捧玫瑰到章尋麵前,“不愧為頭牌,不對,不對不對,您這行不能叫頭牌,得叫首席對吧,首席藝術家!”
這麼明目張膽的羞辱,聽不出來的人是傻缺。現場好幾百觀眾,還有不少媒體跟業內的老師,誰都沒預料會看到這麼一幕,台下頓時炸開了鍋。
“趙總的好意我心領了,這裡是舞台,是表演的地方,麻煩你先下去。”
章尋漠然回絕完,場務也趕緊跑上台,畢恭畢敬地請趙曉波離開。趙曉波笑裡藏刀地道:“觀眾是你們的衣食父母,你們這麼對付衣食父母不合適吧,下回要是不想讓人來捧場,早說啊,錢扔地上讓人撿,跟扔給你章尋的效果都差不多,不一定非要花在你一個跳舞的身上。”
簡直就差明說章尋是戲子了。台上其他演員倒吸一口氣,心裡全都在想,章尋到底是怎麼得罪這位趙老板了?梁子結得這麼深,從國外折騰到國內還沒算完。
雖然場務及時控製住了局麵,但給他這麼一鬨,好好的演出等於是添了汙點,而且事後媒體報道的重心想必也會跑偏。已經有不少演員看章尋的目光變得複雜,說是同情也有點兒,說是怨他連累整個團也有點兒。
章尋可以不在乎趙曉波故意讓自己下不來台,但他不能不顧及整個團。下了台他去換衣服,臉色差到沒一個人敢惹他,聽到他休息室摔東西的聲音也沒人敢進去。
初秋的夜晚顯得有點兒蕭索,蕭珠然他們有事先走了,聞銳鳴一個人在停車場等章尋。
等了個把小時,章尋才意興闌珊地出現。他把演出服換成了黑色休閒襯衫,下麵筆直的牛仔褲包裹著長腿,臉上妝也卸得一乾二淨。
見麵以後他沒說聞銳鳴也沒問,打開車門坐到駕駛座。
“回住處?”
章尋頭一偏,眸色深邃地看向窗外。
“陪我喝一杯。”
如果不是因為聞銳鳴恰好在,他應該也不會找上聞銳鳴,但是很多事就是這麼湊巧,你身邊的人沒得選,你身上發生的事也沒得選。所以今晚聞銳鳴注定得陪章尋喝一杯。
經章尋指路,兩人開車到他常來的一間酒吧,地下的,一進去挺多人但不是跳舞那種,就是純喝酒的地方,可能還兼顧獵豔?
章尋選了吧台的位置,酒保明顯認識他:“尋哥!多長時間沒見你了,最近挺忙的吧。”
“嗯。”
剛一坐下周圍就有幾雙眼睛望過來,而且全是男的,看那眼神恨不得生吞了他。
章尋要了兩杯全冰威士忌,還特意囑咐酒保不加水。冰涼的酒液嘩一下滾過喉管衝進胃裡,辛辣刺激,激得他輕微打了個戰栗。
聞銳鳴沒動,章尋的視線透過昏暗色調盯過來,催促道:“喝啊。”
“我喝了誰開車。”
“囉嗦,再給我來杯長島。”章尋皺了皺眉。
他有點兒不講理,但這副表情倒是顯得比平時有人情味,沒那麼冷若冰霜了。
第二輪酒還沒上來,聞銳鳴出去接了個電話,是戰友孫一誠打來的。孫一誠的聲音遙遠得像從上世紀而來:“喂,乾嘛呢,搞什麼人間蒸發啊你。”
“工作。”
“這麼快找到工作了?”
“嗯。”聞銳鳴說,“給人當保鏢。”
孫一誠愣了下,厲聲道:“堂堂兵王給人當保鏢?部隊的臉都被你丟儘了!”
“報告指導員,”聞銳鳴不溫不火地說,“我也要吃飯。”
“誰不讓你吃飯了?混賬玩意兒,趕緊彆乾了!老子聽見你這熊聲音就來氣。”
“不乾這個乾什麼,端槍?我右手現在連隻兔子都打不中。”
“那你小子就甘心乾一輩子這事?部隊培養你五年,把你打磨得人模狗樣有棱有角,不是讓你去給有錢人當保安的。”
“保鏢。”聞銳鳴糾正道。
“滾犢子,”孫一誠沒好氣,“我看都差不多。”
聞銳鳴抬了抬嘴角。
這通電話讓他覺得很親切,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睜眼被罵,打不中目標被罵,手不穩更加被罵的崢嶸歲月,那也比現在強。
“指導員。我也不知道自己一輩子該是什麼樣,很迷茫,找不到生活的重心。剛退伍那段時間就像是具行屍走肉,當然現在好了點兒,但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多少想通點兒了?”
“也不算。”回頭看了眼通往地下的樓梯,他說,“就是又找到一些被需要的感覺。”
“給人當保鏢算個屁的被需要。”
孫一誠根本不把當兵以外的事放在眼裡。對他,也對以前的聞銳鳴而言,在部隊連晨起跑操、內務比拚、飯前拉歌這種事都是大事,演習、出任務更是大事中的大事,可以為了榮譽和使命豁出一切。⊙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但部隊以外的事,哪怕做生意一天賺幾百萬那也微不足道,跟部隊裡的事不能相提並論。
孫一誠沉默了會兒道:“銳鳴,我最後悔的就是接受他們的決定把你放走,我覺得我害了你。算了算了不說了,今天先到這兒吧,再說就顯得婆婆媽媽了,過段時間放假抽空聚聚。”
“不聚了。”
“敢!跑到天邊也給你小子逮回來。”
指導員有指導員的威嚴,聞銳鳴沒跟他對著乾,但他掛了電話也沒立刻回酒吧。
或許是他長得不差,又一看就很猛,旁邊一個長相還不錯的零號貼過來,試探著對他笑笑:“抽煙嗎?要不要來一根。”
少說有兩三年沒抽過了。
聞銳鳴垂眸淡掃,接過煙擱進嘴裡。那零號一邊替他點火一邊觀察他的%e8%83%b8肌,渴得都要流口水了,不過目光往下挪挪想再看看腹肌,忽然發現有點兒不對勁的地方。
“你手怎麼抖啊。”
聞銳鳴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右手:“老毛病。”
“什麼毛病?”
神經性震顫。
抽完他把煙頭摁滅在垃圾桶上:“謝了。”
“哥你怎麼還往樓下走啊,不考慮考慮跟我換個地方?哥?爸爸??”
跟外麵的“險惡”相比,酒吧裡簡直就是歲月靜好,不過纏著章尋的倒是也有一位,看樣子是個1。
對方非要跟他碰杯,章尋輕皺著眉想拒掉,結果身後來了句:“他有伴了。”
見是聞銳鳴,章尋緩慢地抬起眼皮,眯著眼睛盯著他。
對方見勢灰溜溜地走開,章尋左肘撐在吧台上,神態能看得出已經有了幾分醉意。
這時酒保又過來倒酒,聞銳鳴捂住杯口:“他喝了多少了?”
“三杯威士忌一杯長島。”
“彆給他倒了。”
章尋一言不發,下巴微微揚起,半挑釁半審視地盯著聞銳鳴。聞銳鳴拿走杯子:“你要是醉了我沒錢付賬。”
章尋下巴跟脖頸的線條格外修長,膚色透出一抹紅,眸色又深又慵懶。他側過臉,把聞銳鳴那杯也給喝了,隨即叫來酒保買單。
說話還算是清楚,但聞銳鳴知道他醉了,因為他中途做了個想撐著台子站起來的動作,但身體晃晃悠悠的,又一屁股坐下去。
聞銳鳴扶著他往外走,上台階的時候他又差點摔一跤,立刻皺起眉輕踹垃圾桶,“你也來礙我的事。”
聞銳鳴好整以暇地觀察著他。
平時看著挺冷靜一個人,怎麼一沾上跟跳舞兩個字得失心就這麼重,跟個小孩子一樣。
上了車,章尋歪靠在副駕上,閉著眼睛呼吸綿長沉重。
聞銳鳴轉頭,隻見他極有男人味的下頜線側著,白襯衫解開兩顆扣子,鎖骨內側向下收,左右各形成一小塊凹陷。
隨著呼吸他%e8%83%b8口在微微地起伏,薄薄的%e8%83%b8肌和紅色凸起若隱若現,再往下,腹部卻一丁點贅肉都沒有,小腹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