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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不會飲酒,桌上的酒恰好又被偷偷拿了,他便飲了二人的果酒,可沒想到這果酒,他竟也醉了。

賀晚舟瞧著眼神迷離的蘇三郎頗為無奈,他看的清清楚楚,他才飲了兩杯而已,兩杯果酒竟醉成這樣?

喚了幾聲人都隻盯著他不說話,賀晚舟歎口氣,好在蘇三元醉了後格外乖巧,不似劉昶那般瘋瘋癲癲,否則以賀晚舟的體力是絕不可能把他搬的回去。

到了南院,蘇卿已累的氣喘籲籲,劉昶太會折騰,他雖然這些日子長了些個子,長了點肉,但也經不起這般折騰。

把人丟到榻上後,蘇卿又與賀晚舟給他們喂了醒酒湯,折騰完後二人攤坐在院內的台階上,不想再動彈。

此時月色正濃,二位郎君乾脆就地躺著賞月亮。

“沒想到蘇公子酒量竟如此好。”

蘇卿:“賀五郎也不差啊。”

二人對視,爽朗笑開。

或許他們也沒想到,他們不僅在酒量上棋逢對手,後來在官場上也同樣如此。

“蘇三郎之前沒飲過酒?兩杯果酒就醉了。”

“嗯,三弟從未飲過酒,我也不知道他不能喝。”蘇卿道。

“不過,賀五郎身子弱,為何酒量如此好?”

賀晚舟:“我在寺裡生活了許久,冬日裡山上冷,就算有炭火也很難熬,所以就會拿酒暖身子,久而久之,就習慣了。”

蘇卿:“可是寺廟不是不能飲酒,隻能吃素嗎?”

賀晚舟輕笑:“寺廟確實隻能吃齋飯,我偶爾饞的厲害了,便讓楓葉偷偷下山去買些葷菜,再帶些酒來,都是背著師傅吃的。”

蘇卿啞然:“不會被發現嗎?”

賀晚舟:“當然有過,被發現後就去佛堂誦經贖罪,可是不久後又會犯。”末了又道:“其實,師傅們都知道我身體不好,所以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蘇卿:“郎君的師傅們一定很疼你。”

賀晚舟勾唇:“嗯,他們待我很好。”

兩位郎君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加上這月色朦朧,微風徐徐,頗有種歲月靜好之感。

趙驪嬌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她腳步一頓,這樣悠然自得的蘇卿她從未見過。

比之前多了自信,也不再如初時拘謹,小郎君已逐漸在展露屬於他的年少風采,少年公主立了半晌欲離開,卻沒想遂不及防的對上小郎君那雙驚訝欣喜的眸子。

第24章

蘇卿似有所感的朝院門看去,見趙驪嬌正端端立著,眉眼裡有他看不懂的柔和,小郎君歡喜的起身,朝她奔去,步伐歡快聲音清脆:“殿下。”

賀晚舟原本要上前行禮的步子在見到小郎君撒歡後生生頓住,他遠遠朝趙驪嬌作揖,然後轉身進了房門。

關上房門前,他看見了少年公主攥著蘇卿的手,緩步離去的背影,賀晚舟輕輕勾唇,曆朝駙馬爺沒有平民,可卻並不代表不可以有。

而賀晚舟之所以會看到這一幕,實則是一場烏龍,因躺在地上的緣故,小郎君衣衫有些褶皺,袖口上還沾了一根不知名的枯枝,趙驪嬌原是要伸手替他撫去,哪知蘇卿會錯了意,以為少年公主要牽他的手,人兩頰微紅的抿著唇將手放到了趙驪嬌的手裡。

少年公主怔愣,紅唇微動卻見小郎君已麵紅耳赤,她終是什麼也沒說握住了他的手。

趙驪嬌沒有帶侍女,一路上隻有兩人攜手緩緩而行。少年歡喜雀躍,緊張的手心出了汗,少女沉默不語,不知是在思索什麼。

夜空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彌漫,似香甜,似青澀,天上月兒明亮純淨,而少年少女的心思卻已在不知不覺間變的不清白。

走了好一會兒蘇卿終於忍不住問道:“殿下怎麼來這裡了?”小郎君的聲音裡滿是期待,一雙眼睛在月光下閃爍耀眼的光芒。

趙驪嬌輕笑,忍不住逗他:“賀五郎在宴會上飲了不少酒,有些擔憂就來瞧瞧。”

“哦。”小郎君眸子裡的光頃刻黯淡。悶悶的應了聲。

話音剛落麵上有衣袖拂過,一陣幽香襲來,頭上被少年公主敲了一記:“哦什麼哦,怎麼同本宮說話呢!”

蘇卿摸了摸被趙驪嬌敲過的地方,也不覺疼,隻哀怨的瞧著趙驪嬌:“我以為殿下是來瞧我的。”

趙驪嬌莞爾:“我來瞧你做什麼?”

蘇卿聽出公主語氣裡的揶揄,突然明白過來殿下是在逗他,殿下不是來瞧賀五郎的,就是來瞧他的。

許是酒能壯膽,小郎君膽子大了不少,兩隻手抓著趙驪嬌輕輕搖晃:“殿下就是來瞧我的對不對。”

少年郎語氣輕快,滿是信任和歡喜。

趙驪嬌微怔,側頭對上蘇卿如星光璀璨的笑容,兩個多月了,小郎君長高了許多,都快與她齊平了。

她歇了逗他的心思,大大方方的認了:“我來瞧瞧我的人,怎麼,不行?”

阿白受了風寒,這兩日都沒在蘇卿身邊伺候,她見他飲了不少酒又去照顧撒酒瘋的劉昶,她怕劉昶傷著他,便鬼使神差的來了。

至於少年公主為什麼不讓下頭的人來,隻有天知道。

蘇卿點頭如搗蒜:“行行行,看見殿下我很開心。”小郎君因那句“我來瞧瞧我的人”麵紅耳赤,殿下以前也說過類似的話,可這一次他就是覺得不同,聽著比以往都覺歡喜。

趙驪嬌捏了捏他的手,唇角輕輕彎起,小家夥到底還是喝多了,不然怎麼會這麼大膽。

一路無話,小郎君低著頭去踩少年公主的影子,趙驪嬌隻做不知,有意放慢了腳步,到雲來殿時,小郎君卻不肯進去:“我送殿下回去。”

趙驪嬌不讓他送,蘇卿卻非要堅持:“先生說過男子漢要有擔當,殿下是女郎,所以我得送殿下回去。”

少年公主身子一僵。

’殿下是女郎’

是啊,她是女郎,可又有誰把她當女郎看,父皇雖說是為護她性命才將她送至姑蘇,可又何嘗不是為護阿弟將她置於危險境地,舅舅把阿弟交給她,讓她插手科舉朝堂,宮裡那幾個更不用提,從未因為她是女郎就對她手軟,廝殺一次比一次慘烈。

他們將她當做救贖,當做勁敵,當做威脅,就連她自己,都要忘了她隻是個十六歲的女郎。

蘇卿見她沉默以為她是同意了,牽著人就往前走,趙驪嬌被他一扯,落後了一步。

這是第一次,蘇卿走在她的前麵。

夜色中,小郎君身形消瘦背影挺拔,充滿了無限生氣,月光被叢林遮擋,很長一段路伸手不見五指,蘇卿帶著她一步一步穿梭在黑暗的小道上,然後,重見光明。

“殿下,到了。”

趙驪嬌沒出聲,她回頭去望那一段黑暗,自從兄長慘死宗人府,她殺了宗人府兩百人後,便落下了隱患,怕黑。

就寢時必須要點燈,但凡陷入黑暗便心慌氣短,眼前浮現宗人府裡兄長慘死的麵容,還有那條堆滿屍體的黑暗窄道,被鮮血染成了一片鮮紅。

她去時,在那段路上心慌意亂,歸時,心如止水。

蘇卿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卻隻瞧見一片黑暗:“殿下,怎麼了?”

趙驪嬌回神,淡淡回了句:“沒事。”

驚鳳殿外有守夜的侍衛,趙驪嬌喚來一人:“提個燈籠,送蘇公子回去。”

“是。”

蘇卿連忙擺手:“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趙驪嬌沒出聲,轉身進了殿內。*思*兔*網*

你帶我走出黑暗,我給你一縷光明。

院試過者,九月便要入書院學習,準備三年後的鄉試,考中舉人,才可進京參考來年春闈。

離九月還有十多日,即將麵臨分離,幾位郎君心中都有不舍,一下學便聚在南院,或是討論功課,或是談天說地。

六皇子來了幾次後趙驪嬌便下令,讓郎君們在雲來殿內聚,雖然公主府內沒有什麼隱患,但趙鶴露麵的次數越多就越容易暴露。

賀晚舟讀過不少名著典籍,趙鶴受過名師指導,二人交談起來算是棋逢對手,另外幾人聽得津津有味,就連劉昶都能聽得入了神。

蘇卿安安靜靜的一旁聽郎君們談古論今,受益匪淺。

郎君們臨彆的前一夜,蘇卿得趙驪嬌允許,在雲來殿內擺了一桌席麵給郎君們踐行,趙驪嬌也來了,給郎君們帶了許多賞賜,有衣裳鞋襪,有筆墨紙硯。

因著第二日要去書院報道,眾人用了晚膳就早早的回南院歇著了,蘇卿趁著月色摸到了蘇三元的房裡,將剩餘的一百九十兩銀錢全都塞給了他,蘇三元死活不肯要,最後架不住蘇卿的淚眼婆娑,隻得收下。

他知道這是二哥賣身的錢,一百九十兩對他來說猶如千斤重。

蘇卿照舊悄然將他們送出公主府,郎君們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的揮手,這一彆,就是半年。

郎君們離開後府裡清靜了不少,東院隻剩了劉昶一個,文課先生抓著這一個學生不放,逼得郎君頻臨崩潰。

蘇卿仍舊與書法苦苦鬥爭,奈何他天生不是這塊料,罰跪什麼的他已經習以為常,就連府裡的下人一見蘇公子在罰跪,就知道定又是寫字沒寫好。

除了這點,小郎君過的可謂是順風順水,趙驪嬌對他幾近是縱容,俗話說恃寵而驕,這句話一點都不假,長久生活在蜜罐裡,小郎君不論是膽量還是底氣都長進了許多。

不過蘇卿本性乖巧,就是膽量底氣再足也跟飛揚跋扈沾不上邊,最多就是衝趙驪嬌使個小性子,發發小脾氣,而對旁人卻是禮數周全,從未失態。

當然,在公主府外,蘇小公子蠻橫嬌縱的名聲已經人儘皆知,外人眼裡的蘇卿與溫和乖巧是沾不上半點邊的。

而萬眾期待的蘇卿失寵也遲遲沒有到來,幾個春秋後,蘇卿越發俊俏挺拔,意氣風發。

蘇卿一朝尊貴和順風順水讓不少人開始動著不該動的心思。

驕陽公主不愛出府,他們便在蘇卿身上下功夫,總之就是耍儘各種手段想進公主府見到趙驪嬌,指望得公主青眼,成為公主府公子。

可蘇卿,一個心眼兒多的跟個馬蜂窩的小郎君,又怎會讓他們如願。

第25章

五月夜裡的風,還帶著一股涼氣,驚鳳殿外,郎君挺拔的跪著,垂到腰際的烏黑發絲隨風微動,青色的錦袍在周圍漾成一個小小的圈兒,精瘦的腰身用同色的腰封束起,垂著一塊白玉流蘇,郎君俊俏無雙,仿若畫裡出來的絕色丹青。

這一年,蘇卿十六,正是郎君風采最盛之際,與當年剛到公主府的那個膽小卑微的小少年,已判若兩人。

當然,有一樣從未改變。

那便是郎君的書法,從十三歲到十六歲,他的字仍是不敢恭維,就連中等都算不上,今日罰跪自然也是因為這事,殿下還問他文章裡的字是不是被他院裡的雞抓過的,於是,雲來殿裡僅剩的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