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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雞也成了今夜的晚膳。

蘇卿乖巧垂目麵色平靜的享受著初夏的涼風,對周圍婢女小廝時不時投來的視線絲毫不在意。

驚鳳殿內,公主正在想法子怎麼讓郎君的字能突飛猛進,香凝卻踏進殿內道:“殿下,可否讓蘇公子進來罰跪。”

趙驪嬌頭都沒抬哼了聲:“怎麼,他是覺得丟人了?”

“他覺得丟人便好,如此才知道好好練字,我朝科考對書法要求極高,他這樣將來如何參考,讓他好好反省反省,怎麼那麼聰明的腦袋瓜兒就是寫不好書法。”

等公主氣順了,香凝才輕聲道:“殿下,蘇公子倒沒有覺得丟人。”人家在外頭吹著風自在得很:“隻是…蘇公子容貌太盛,外頭的婢女小廝頻頻側目……”

趙驪嬌一頓,而後臉色鐵青:“讓他給我滾進來!”

竟連小廝的魂兒都給他勾去了!

很快。

蘇卿滾進來了,自然而然的跪在桌案旁:“殿下。”

趙驪嬌瞪他:“罰跪都不老實!”

蘇卿抬眸幽怨的瞧她:“我就隻是跪著,一個字都沒說,也沒有亂動。”

他們非要看他,他能怎麼辦。

趙驪嬌一滯,你長成這樣就算什麼也不做也能招蜂引蝶!

可容貌這事是天生的,她實在找不到理由遷怒,過了良久才道:“聽聞近日有不少人找你。”

蘇卿麵色平靜:“是。”

“找你乾嘛。”

“賄賂我,”

“賄賂你做什麼。”

“想進公主府。”

“拿什麼賄賂你。”

“銀子。”

趙驪嬌眯起眼:“你不是最喜歡銀子麼,怎麼不答應。”

蘇卿抬眸看她:“可我更喜歡殿下。”

他又不傻,答應人家進來同他爭殿下?那些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定是腦子被門夾了才會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趙驪嬌嗤笑:“還好,在蘇公子眼裡本宮比銀子重要些,本宮榮幸至極啊。”

敢拿她與這等俗物比,簡直膽大包天!

蘇卿眼角一顫,叫他蘇公子,說明殿下在生氣,郎君往公主身邊挪了幾步,伸手扯她的衣袖:“我最喜歡殿下,誰都比不過。”

趙驪嬌哼了一聲,又來這套,這人每每惹她生氣了就跑過來扯她衣袖,可奈何她偏就吃這套!

公主冷著聲音道:“最喜歡我也得好好練字,你瞧瞧你寫的都是什麼玩意兒!”

郎君垂頭:“是。”

“滾回去,明日還寫不好,就繼續跪。”

郎君點頭:“嗯。”

見人乖巧得很,公主氣順了,高傲的衝殿外哼了聲,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再好看也是她的!

蘇卿起身往外走,身上始終黏著一道視線,他輕輕一笑卻沒回頭,殿下總是嘴硬心軟,每次凶狠的讓他罰跪,可都隻是跪一小會兒就讓他起來了,他越乖,殿下就越舍不得罰他。

殿下還不喜歡彆人看他,隻要有人多瞧他幾眼殿下就生氣,這樣的殿下,讓他喜歡得不得了。

郎君表達喜歡的方式有很多種,比如去買公主最喜歡的吃食,比如去街頭挑各種新鮮小玩意兒送給公主,再比如,經常賴在公主身邊不肯走,亦或者,公主對誰好一點他便鬨脾氣。

經過時光的洗禮,郎君不僅長的更好看了,臉皮也厚了。

這日,蘇卿起了個大早,去福寶樓給公主買早膳,福寶樓有幾道點心最得公主喜愛,所以蘇卿是這裡的常客。

如往常一般,馬車停在了福寶樓門口,蘇卿點好幾樣吃食便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

這幾年他在外頭已經不用刻意去演戲,大多時候,他隻需要做他自己就行了,因為他蠻橫的名聲已經人皆儘知,沒人敢來招惹他。

當然,不排除那些彆有用心的。

蘇卿剛坐下不久,便有一位郎君坐在了他的對麵,他眨眨眼,這麼早,這麼快,是特意來這裡堵他的。

阿白皺著眉頭,正欲上前便被蘇卿阻止,來都來了,且聽聽他有沒有什麼新花樣。

對麵的郎君年紀與他相仿,神態卻高傲不可一世,他睥睨蘇卿:“知道我是誰嗎?”

蘇卿:…

這話他聽過很多次,所以,這位又是用身份來壓他,想拿捏他進公主府的,蘇卿沒了興致,淡淡瞧他一眼:“我不知道郎君是誰,但我想,郎君應當知道我是誰。”

“你!”對麵的人許是沒想到蘇卿如此不給他麵子,當即氣的拍了桌子:“我是姑蘇陳家的陳三郎!”

蘇卿:“哦。”

沒聽過,更沒見過。

陳三郎見他沒反應,越發氣惱:“你這是什麼態度,陳家是百年世家,豈是你一個泥腿子能比的!”

蘇卿挑眉,才一句話就氣成這樣?看來也沒什麼戰鬥力,不過還是好心的說了句:“郎君來找我,可是想讓我引薦你進公主府?”

“怎麼,你不願意!”

蘇卿抬眸安靜的盯著他,眼神怪異,麵色複雜,陳三郎皺眉:“你如此看我做什麼。”

蘇卿輕笑:“我在想,郎君出門是不是忘記帶腦子了,否則怎麼就會覺得我願意帶個人進府跟我爭殿下。”

陳三郎愣住一瞬才反應過來,隨即臉色鐵青站起來指著蘇卿:“你竟敢辱罵我,彆以為你現在進了公主府就有多了不起,也不看看你的出身,不過是個泥腿子,也好意思爭選駙馬!”

“你要是識趣,便引薦我進公主府,等將來…”

“等將來郎君被選中了駙馬,還能施舍我金銀珠寶,讓我餘生錦衣玉食。”蘇卿打斷了他的話,這些話他都會背了。

郎君:“你…”

蘇卿笑得柔和:“可是,我為何要你的施舍,我施舍彆人不好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些人打心底裡看不起他,可又羨慕殿下對他的縱容和偏愛,想踩著他往上爬卻連求他都不會好好說話,不懂得審時度勢的人,就算進了公主府,也沒用。

“蘇公子,您的早膳打包好了。”掌櫃的親自將打包好的早膳送了過來,對二人之間的劍拔弩張恍若未覺。

阿白接過早膳結了帳,直接忽視陳三郎,朝蘇卿恭敬道:“公子,走吧。”

陳三郎好不容易堵到人,自然不可能真讓他就這麼走了,又見自己被無視,心中氣惱更甚,上前就去拉扯:“蘇卿,你站住!”

阿白早有防備,一個箭步將蘇卿護在身後冷臉看著程三郎:“你做什麼!”

陳三郎哪會將一個小廝放在眼裡,抬手便去推,然剛抓到阿白的衣襟,便聽蘇卿平靜的道:“郎君三番五次直呼我姓名我便不同郎君計較,不過郎君要是敢碰我一下,我保證郎君一定能進公主府,不過…怎麼出來的,或是出不出的來,就兩說了。”

陳三郎一怔,咬牙切齒的瞪著蘇卿,他想進公主府但不是用這種方式,對上蘇卿平靜的目光,他終是收回手,憋出一句:“不要臉!”

阿白瞪大雙眼:“郎君在此地守株待兔攔我家公子,不知是哪裡來的臉說我家公子不要臉?”

周圍看熱鬨的人越來越多,已有人在指指點點,陳三郎臉一紅,卻不願意落了下風,氣急了道:“不過就是憑著幾分樣貌才進了公主府,就算殿下花了千兩,也不過就是買一個奴才,將來不是被趕出府就是做見不得人的男寵,有什麼好炫耀的!”

阿白氣紅了眼:“我家公子如何豈是你論得的!”

陳三郎越說越起勁:“事實就是如此有什麼論不得的,難不成你們還真以為憑著他的身份能做駙馬?曆朝曆代哪位駙馬爺不是世家兒郎,就憑他蘇卿,做的了駙馬?簡直笑話!”

阿白瞪著陳三郎:“我家公子做不了,你以為你就做得嗎!”

陳家在姑蘇確有一席之地,雖然與陳三郎所說的百年世家差不少,但好歹也勉強算是個世家,陳三郎又是家裡的幼子,自幼尊貴跋扈慣了,府裡從未有人敢忤逆他,如今被阿白三番五次的頂撞,他哪還能忍得住,抬手便一個巴掌打了過去:“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與我這般說話!”

阿白一時沒反應過來,被這一巴掌打的愣了神,自他跟在蘇卿身邊後,一直順風順水,連一句重話都沒有受過,又何曾挨過巴掌。

蘇卿臉色驟變,一把將阿白扯過來,見他臉上已紅了一大片,頓時怒從心來,剛開始進公主府那會兒,府裡許多人都沒將他放在心上,隻有阿白儘心儘力從未看輕過他,所以殿下讓他選貼身小侍時,他便毫不猶豫的選了阿白,他原本就不是什麼金貴人,也不習慣有人伺候,所以阿白做得最多的就是陪他說話解悶,二人不僅僅是主仆,也是朋友。

平日裡連凶都沒凶過的人,在外頭來卻挨了巴掌,小氣又記仇的郎君又豈會輕易善了。

他將阿白扯到身後,一巴掌甩到陳三郎臉上,這一巴掌他幾乎用了全部力氣,陳三郎根本沒想到他敢動手,直接被打了一個踉蹌,還沒回過神就見蘇卿一步一步逼近他:“我就是憑著樣貌得殿下偏愛,怎麼,羨慕?那你倒是也憑著樣貌進去啊,長的這麼寒磣,你看看殿下會不會多看你一眼?”

圍觀的人一愣,盯著陳三郎看了又看,這怎麼看都是個俊朗的郎君啊,怎麼就寒磣了?可再去看蘇卿時,眾人了然,這一對比,確實寒磣了些~

“不是想進公主府做公子嗎,我便告訴你我是如何入的公主府,當初…我著粗布舊衣隻身進公主府,原本隻想賣幾兩銀子,可殿下非說我值千兩,少一兩都不行,任誰勸都不聽呢,要不你也去試試,看看殿下願不願意給你一個銅板兒?”

“還有…來找我之前,麻煩你長長腦子先去調查清楚我是不是入了奴籍,彆信口開河讓人笑話,哦~抱歉,我忘了你應該沒有權利到官府調查本公子的事。”

“公主府的公子但凡出府,不是高官顯貴就是富甲一方,你到底哪裡來的底氣敢在本公子麵前橫!”

蘇卿的性子看著柔和溫順,可就如趙驪嬌所說,他不是真的卑微,是沒有底氣沒有膽量,畢竟當初在什麼倚仗都沒有的情況下,就敢在軍營前同少年公主耍心眼的人,能慫到哪裡去。

這些年公主給足了他底氣,可他仍舊乖巧,從不招惹旁人,就算恃寵而驕那也是對著公主,對旁人他向來是客氣溫和,能忍則忍,但隻有了解他的人知道,真將他惹急了,定能啃下你一口肉。

之前找他的人不止一個,有威脅,有羞辱,有賄賂,他都從未與他們計較過,而今日,陳三郎犯了他的逆鱗,許是被公主一手教出來的,他的逆鱗都與公主一樣,那就是護短。

陳三郎來之前就查過,不論誰來找蘇卿用什麼方法讓他引薦進公主府,他雖然都不答應,但不管對方說什麼他也沒翻過臉,且他本來也看不起蘇卿的出身,便以為這人是能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