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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鶯可不管。

朝堂上的事情由來複雜,若從彆處聽說尚且能聽過便罷,而……

想著,雲鶯把耳朵捂得更緊些。

她略往趙崇的方向挪回來點,卻擰了眉否認道:“臣妾不敢無視陛下。”

【好煩啊。】

【不高興為謝寶林請太醫,前兩天給謝寶林賞賜做什麼?】

雲鶯愈發嫌棄。

趙崇卻因為弄明白她沒有一味避著謝寶林的原因變得兩分心滿意足。

先前幾番想要探究雲鶯心思偏屢屢碰壁。

今日總算是順利一回。

她也果然心思細膩機敏,審時度勢,行事有度,既不是那等捧高踩低之人,也知善心不愚。

趙崇又看一看雲鶯,將她喊到近前。

皇帝發話,雲鶯便不得不起身走到他的麵前。

卻在她靠近以後,趙崇長臂一伸,直接拉著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趙崇把雲鶯圈在懷中,到底沒有再提起謝寶林的父親,隻說:“既今日讓劉太醫去給謝寶林看診了,那便讓劉太醫幫她看著。”話音落,他又將雲鶯從大腿上抱下去,讓她坐在羅漢床上,隨即站起身。

“朕還有事,愛妃早些休息。”

趙崇手指撫上雲鶯的臉,看著她的盈盈美目,心念微動,俯身在她額頭落下一%e5%90%bb,“朕走了。”

雲鶯被趙崇突來的這個%e5%90%bb驚一驚,那一種茫然的感覺又冒出來。

趙崇見她微微瞪大眼睛,像被親懵了,不由微笑,心情愉悅離開清竹閣。

而雲鶯茫然恭送走皇帝,茫然回到裡間。

她坐在羅漢床上,狠狠深吸一氣,尋回理智也忍不住搓一搓手臂,直覺得抖落一地的雞皮疙瘩。

皇帝又搭錯哪根筋非要對她做出這幅柔情似水的模樣?

前世她為他繡香囊、做寢衣、學烹茶,也不見他能有幾回這樣同她膩歪。

雞皮疙瘩一層疊一層。

雲鶯又深吸一氣,端起茶盞將茶水一飲而儘,終究慶幸皇帝走了,起碼不用繼續被激起一身雞皮疙瘩。許久,她慢慢放鬆下來,這才讓宮人準備熱水沐浴。

好在之後幾日皇帝被朝堂上的事情絆住,無瑕來後宮。

而近來才被皇帝整頓過一番的六宮也很平靜。

如是過得數日,有劉太醫負責照看的謝寶林病情終於有所好轉。

沈文茵又來雲溪宮探望她,準備離開時,正好碰到遛狗回清竹閣的雲鶯。

“見過淑貴嬪。”

上前與雲鶯行禮的沈文茵眉眼染著喜氣。

雲鶯免了沈文茵的禮隨口問:“沈婕妤來看謝寶林?”

沈文茵莞爾:“托娘娘的福,謝寶林比起嬪妾上一次來氣色好了許多,她說待能下地便來給娘娘磕頭謝恩。”

“磕頭謝恩卻也不必。”雲鶯道,“我不過舉手之勞,歸根結底是她自己願意好好治病。”倘若謝寶林一心求死,任憑什麼杏林聖手也束手無策。

沈文茵笑說:“娘娘善心,定有福報。”

雲鶯心裡雖不在意什麼福報不福報,但麵上對沈文茵的話不置可否。

當真有福報,她會幫謝寶林請太醫看病有一半原因還是沈文茵。

這福報也不定報在誰身上。

而在這一天深夜下起一場大雨。

伴隨著這場大雨,原本風平浪靜的後宮也生出點波瀾。

不久前被打入冷宮的馮湄在昨天夜裡暴斃了。

一個被降為末等更衣、被打入冷宮且被皇帝親口說不想再見到的妃嬪,在大部分妃嬪眼裡實在不值一提。

下葬的事宜有賢妃和良妃操持。

不過皇帝最終允許馮湄以生前從七品采女的規製下葬,算是勉強全了一點身後的體麵。

馮湄之死令後宮生出點波瀾,卻也隻有那麼一點波瀾。

很快這件事情便被六宮中的人忘在腦後。

“娘娘,良妃宮裡的一個宮人來說良妃請娘娘過去無雙殿喝茶。”碧梧走到雲鶯身邊,輕聲道。

舉著剪子正在剪金箔花勝的雲鶯慢悠悠問:“都請了哪些人?”

碧梧道:“聽說賢妃、婁昭儀、孟充儀、陳貴嬪、薑貴嬪、沈婕妤、崔婕妤、顧美人等人都請了。”數完一遍,碧梧回過味來又兀自好笑,“這架勢,活似要將闔宮的娘娘和娘子都請過去。”

“那便去吧。”雲鶯也笑一笑,舉起剪好的金箔花勝看一看,心下滿意,擱下剪子說,“仔細收起來。”

梳妝妥當,雲鶯乘軟轎前往無雙殿,不忘帶上自己的波斯犬順便遛一遛。

她到的時候無雙殿已經很熱鬨了。

良妃才晉升為四妃之一,頭一回被請來喝茶妃嬪們都是願意賞臉的。

雲鶯一出現,比她分位更低的妃嬪紛紛起身與她見禮。

看見其中有曾經的德妃如今的陳貴嬪,她眉頭微揚,與她還了個禮便上前去與賢妃和良妃等人行禮請安。良妃微笑與她賜座,她便隨小宮人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晉封為淑貴嬪後,雲鶯的位置不再和沈婕妤、崔婕妤一處,在她手邊的人變成陳貴嬪和孟充儀。

而良妃請她們過來喝茶也當真像隻喝茶。

殿內眾人閒聊著時下宮外流行的胭脂水粉,又聊起下個月中秋將至。

總之氣氛算得上和諧融洽。

“良妃娘娘這裡的茶滋味真好,喝著竟有一股甜香。”說話的人是薑貴嬪。

一句話換來良妃打趣:“薑貴嬪喜歡,我卻難以割愛,若是愛喝,日後常來坐一坐便是。”

薑貴嬪正要應聲,瞥見身邊陳貴嬪麵上的冷笑,臉色微僵。

她笑容淡了些,勉強應下良妃的話。

從前陣子陳貴嬪出事而薑貴嬪沒有受到皇帝任何責罰起,她們兩個人的關係便變得十分的微妙。薑貴嬪能感覺出陳雪珍遷怒她,或許認為她當初不曾勸著她,或許責怪她沒有幫忙求情……

但最真切的便是她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再難回到從前。

曾經身為德妃,一朝淪落為和她一樣分位的貴嬪,薑嬋冰知道陳雪珍如今看她隻有不順眼。

如此……

也不怪她另尋高枝攀一攀。

“說出這樣的話卻是薑貴嬪的不是了。”

婁昭儀的聲音拉回薑貴嬪的思緒,她朝婁昭儀看過去,隻見婁昭儀麵露譏諷,語氣隱隱不善,“良妃娘娘拿出來的可是太後娘娘前兩日賞賜的蒙頂黃芽。”

“這明前的蒙頂黃芽甜香濃鬱,滋味鮮淳。”婁昭儀手指輕撫茶盞,不緊不慢說下去,“然而稀罕得很,一年也隻得那麼多,尋常情況下隻陛下和太後娘娘那裡才有。不是良妃娘娘大方,我們且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有幸喝上呢。”

雲鶯聽著婁昭儀這番話,直覺得仿佛嗅到一殿的酸味。

當然在她說完以後,酸的人便不止她一個了。

良妃被晉封那日,聖旨宣讀之前,想必不少人以為這一切會是婁昭儀的,包括婁昭儀本人也是這般想法。便不怪婁昭儀會酸得這麼厲害。

可是論起來良妃終究比婁昭儀棋高一著。

今天請大家來無雙殿喝茶,良妃自己隻能唱一半的戲,這另一半的戲還得靠婁昭儀來幫忙。

現下殿內的人都曉得了一件事——

太後娘娘賞賜良妃蒙頂黃芽,而這蒙頂黃芽無比稀罕。

可見太後娘娘對良妃是有些看重的。

蒙頂黃芽的確不錯,但論起茶水的味道雲鶯仍是偏愛敬亭綠雪。

但配上這麼一出戲喝一喝,倒也算彆有滋味。

“淑貴嬪覺得這蒙頂黃芽如何?”

婁昭儀大概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夠妥當,瞥見沉默不言的雲鶯,索性故意對她發問轉移眾人注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雲鶯抬眸看向婁昭儀,輕扯嘴角:“得太後娘娘賞賜的蒙頂黃芽自然好,但臣妾不懂茶,若問臣妾這蒙頂黃芽比起陛下之前賞賜的敬亭綠雪哪一樣味道更好,臣妾卻實在是說不明白了。”

婁昭儀被雲鶯的話刺了下,那抹笑容險些便僵在臉上。

這話分明嘲笑她既沒有太後娘娘的賞賜,也沒有陛下的賞賜,其實比她們兩個人誰都不如。

“陛下賞賜的敬亭綠雪自也是極好的。”

婁昭儀乾笑說著,之後變得緘默,再無心情與誰閒談。

而雲鶯的話也無疑引得不少人或羨慕或妒忌。

唯有沈文茵聽見這話若有所思,她想起之前自己去清竹閣,雲鶯都是用敬亭綠雪招待她的。

沈文茵不動聲色朝著雲鶯看去一眼。

這敬亭綠雪是彆的妃嬪去清竹閣同樣喝得上,還是……

坐在上首處的良妃也看了看雲鶯,繼而看一看旁邊一直不怎麼開口的賢妃。

她順著雲鶯和婁昭儀的話含笑打趣兩句,緩和殿內有些尷尬的氣氛,也略過茶葉的事,與眾人再次說起彆的。

又過得兩盞茶的功夫,無雙殿內的人才陸陸續續散了。

雲鶯從殿內出來,沒有乘軟轎,而是遛著波斯犬準備走回去順便消消食。

她當閒逛,慢悠悠的走著。

穿過一條甬道後,拐角處驟然傳來“啪”地一聲脆響。

這動靜令波斯犬“汪汪”叫得兩聲,又往前走得幾步的雲鶯也看見在拐角處的婁昭儀和陳貴嬪。

婁昭儀揚起的手剛收回去,陳貴嬪臉頰的指印更是來不及消退。

婁昭儀朝雲鶯看過來,眼神裡含著警告之意。

雲鶯不閃不避,隻扯了下嘴角,拽一拽手裡的狗繩,與婁昭儀福身:“見過婁昭儀。”

婁昭儀冷聲:“淑貴嬪,有些事情知道不如不知道。”

“希望你能當個聰明人。”

雲鶯微笑不語,她聰明不聰明不要緊,可婁昭儀大約不是個聰明的。之前陳貴嬪出事的起因便是半道上為難她被皇帝撞見,而今婁昭儀卻對陳貴嬪做一樣的事情,想來沒有從中看見什麼教訓。

又或者方才在無雙殿被氣昏頭。

路上遇到陳貴嬪,稍不順心便對其動起手來。

但不管哪一種都必然與婁昭儀口中的“聰明”不相符。

婁昭儀不知雲鶯心中所想,眸藏厭惡剜她一眼便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陳貴嬪始終在旁邊沉默著。

直到婁昭儀離開,她眼皮動了動,看向雲鶯:“你是不是覺得很解氣?”

雲鶯卻懶得看陳雪珍。

她扯一扯狗繩,對波斯犬說:“阿黃,我們走。”也繼續遛著她的狗慢悠悠往清竹閣走去。

陳雪珍立在原地看著雲鶯的背影,直到雲鶯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方才垂下眼。

臉頰疼痛的感覺猶在,可這一巴掌的恥辱她還有機會還回去嗎?

顧蓁蓁自喝過良妃得太後賞賜的蒙頂黃芽便滿腹愁腸。

此前她也覺得太後娘娘對她不錯,連帶著在皇帝陛下麵前得臉,便以為自己聖寵在望。

然而盼來盼去,得聖寵的人是雲鶯,被太後娘娘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