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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頂黃芽的是良妃。

她呢?她什麼都沒有。

顧蓁蓁很是惆悵過兩日才在大宮女翠梅的耐心勸說下重振旗鼓。

重新振作起來的她又開始頻頻去永壽宮。

感覺到周太後對她的態度與從前無異,顧蓁蓁安心不少,也次次都絞儘腦汁哄周太後開心。如此過得幾日,這一天的上午,她耐心十足為周太後烹茶,將煮好的茶湯送到周太後麵前。

“嬪妾今兒又瞧見淑貴嬪得的那隻波斯犬了,實在威風得很。”

顧蓁蓁有意無意道,“可惜嬪妾膽小,瞧見那波斯犬便有些犯怵,不敢靠近,隻是說來新鮮。”

周太後問:“怎麼?”

“不知太後娘娘可曾見過,臣妾今日是大開眼界。”顧蓁蓁說,“淑貴嬪竟然讓那波斯犬下水去捕魚。”

“捕魚?”周太後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顧蓁蓁便細細與周太後說了在禦花園撞見雲鶯非讓那隻波斯犬到荷花池去捕魚的事情。

她心覺這樁事情十分失儀。

陛下賞賜的波斯犬,是可以被逼著去做這種事情的嗎?

雲鶯也忒大膽了!

她倒是不怕那波斯犬有個好歹,如果出事,憑她能擔待得起嗎?

顧蓁蓁一麵氣憤一麵又有些竊喜。

可算是抓到雲鶯的把柄了,想來太後娘娘知曉以後定也難以忍受,雲鶯怎麼也得挨上一通訓斥。

抱著這些心思,顧蓁蓁把禦花園的場景繪聲繪色描述給周太後。

而當周太後聽罷此事,果然蹙眉說:“這淑貴嬪……”

顧蓁蓁見周太後有所不滿,狀若無辜問道:“太後娘娘可要去禦花園走一走?許能瞧見那樣有趣的一幕呢。”

周太後看一眼顧蓁蓁,卻隻說:“哀家還是先嘗嘗你今天煮的茶如何。”

顧蓁蓁不好催促也沒有多提,免得多說多錯。

半個時辰後,周太後道有些乏了,她從永壽宮出來,想一想,轉而去了賢妃的朝暉殿。

道自己乏了的周太後在顧蓁蓁離開以後卻並沒有休息。

回想顧蓁蓁那些話,周太後讓徐嬤嬤扶她起身道:“派個機靈的去禦花園瞧瞧,看看淑貴嬪還在不在。”

徐嬤嬤是再了解周太後也不過的。

她笑著應下,出去交待過這事,折回殿內方與周太後說:“娘娘可是記起自己小時候了?”

“奴婢也想起娘娘小時候。那個時候娘娘調皮得緊,有一回見家裡養的大狗在池塘裡戲水,娘娘覺得稀罕得很,便是好奇那大狗能不能從池塘裡抓魚上來,非說大狗聰明,即便不會也能教得會。”

徐嬤嬤說起這些,雖然麵上笑著,但眼裡不覺蓄了淚。

一晃已是數十年過去。

她看著自家娘娘入宮以後如何收斂起少女心性,學著端莊自持,時刻警醒,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縱這般,也是步步踩在懸崖邊上才坐上這太後的位置。

似乎年紀大了說起舊事便不免嘮嘮叨叨。

徐嬤嬤絮叨片刻,擦一擦眼角的淚,又試探道:“但說起來這淑貴嬪也是膽大包天,在宮裡居然這般放肆。”

周太後笑著斜睨她:“你也不必來試哀家。這後宮能出來這麼一個膽大包天的妙人可不容易,哀家從前不能這般放肆,卻不是見不得彆人這樣。”

徐嬤嬤便一笑:“那是娘娘寬容,否則如何叫她們這般自在?”

周太後卻沒有接這話,隻是笑了笑。

不久以後,被派去禦花園打探的小太監回來稟報說淑貴嬪依然在禦花園。

得到消息的周太後頓時坐不住:“徐嬤嬤,快陪哀家去看看。”

“夏江,備輦。”

將手邊最後一本奏疏批閱過,趙崇擱下朱批禦筆道,“朕待會去永壽宮看一看母後。”

大太監夏江聞聲上前,卻說:“陛下,太後娘娘這會隻怕不在永壽宮。”

趙崇抬起頭:“母後做什麼去了?”

“太後娘娘應是和淑貴嬪一道在禦花園。”夏江回答。

趙崇眉心攏了攏。

從夏江說起周太後不在永壽宮,趙崇便覺出其中彆有蹊蹺,而他說起周太後應是和雲鶯一道在禦花園,越印證他心中所想。如若他的母後隻是和雲鶯在禦花園賞花品茗,夏江大可直說,既這樣含糊其辭,多半是有一些彆的事情。

【陛下若是瞧見,定會大吃一驚。】

夏江的心聲傳入耳中,趙崇挑眉,當即吩咐一句:“擺駕禦花園。”

趙崇有心去探查個究竟自不會令人通傳。

底下的人稟報周太後和雲鶯在禦花園的荷花池旁,他便在快靠近荷花池時隻帶著夏江前往。

遠遠看見在荷花池邊站著不少人。

趙崇一眼認出周太後和雲鶯,又聽荷花池旁喧鬨之聲傳來,更是大步朝著他們走過去。

靠近之後,趙崇又發現荷花池旁的所有人都在盯著水麵看。

於是,他也朝荷花池望去。

待趙崇定晴一看,便見池中有什麼浮浮沉沉,幾息時間,一隻渾身濕透的波斯犬冒出來,嘴巴裡赫然叼著一條鯉魚。仔細分辨,果不其然是他之前賞賜給雲鶯的那一隻。而荷花池旁隨之爆發一陣歡呼,他的母後和他的愛妃也齊齊拍手叫好,很是興奮。

腦袋嗡嗡作響的趙崇:“……”

頭疼。

第21章 癖好

到底是波斯專程進獻的獵犬, 這般令其下水捉魚未免不成體統。

趙崇扶額,無奈之餘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而荷花池旁的宮人不一時注意到身後皇帝的存在,單隻瞥見一片明黃衣角已嚇得魂飛魄散。

轉眼在一片請安聲中跪得滿地宮人,又無不是抖若篩糠, 栗栗危懼。

雲鶯和周太後近乎同一刻相繼轉過身來。

相比宮人, 兩個人麵上冷靜許多,然而眼角眉梢來不及淡下去的笑意、雙頰的紅暈以及微亂的雲鬢、搖搖欲墜的金釵, 處處昭示著她們之前的興奮與激動。

雲鶯倒也便罷了。

在趙崇印象裡的周太後從來端莊自持、沉穩得體, 他實在不曾見自己母後如今日這般模樣。

“臣妾見過陛下,陛下萬福。”

收起明燦笑容的雲鶯垂首與皇帝福身見禮, 規規矩矩挑不出錯。

心念電轉的趙崇看她一眼。

見雲鶯麵上全無慌亂, 心下也一片鎮靜, 乃至此刻有心情自我揶揄。

【竟然這般走運被當場抓獲。】

【出門之前不看黃曆果真行不通,隻怕是要惹得龍顏震怒了。】

趙崇對雲鶯如是想法可謂見怪不怪。

何況讓這隻波斯犬下水捕魚多半為她手筆, 她做得出又哪裡會認為有錯?

卻不待開口,趙崇先聽見周太後語氣淡淡問:“陛下今日這時辰怎麼得空來禦花園?”一句話不似平日含著關心之意,反而隱隱仿佛對他的出現幾分埋怨。

【陛下臉色這麼難看,哀家可得護一護淑貴嬪才行。】

【可彆是把淑貴嬪給嚇著了。】

趙崇:“……”

他便也確信自己的母後當真是在埋怨他。

“原是今日得閒, 想著去永壽宮給母後請安,又聽聞母後在禦花園,因而過來了。”趙崇定一定心神,麵容肅然,視線掃過周圍跪得一地的宮人又去看荷花池,明知故問,“母後這是在做什麼?”

周太後恢複平素端莊, 不緊不慢抬手扶了下發鬢間一支歪了的金釵。

“也沒什麼, 隻是聽聞淑貴嬪在禦花園裡胡鬨, 正要將她帶回永壽宮訓話,此事陛下便不必多費心了。”她口%e5%90%bb漫不經心,權當不過一樁不值一提的小事。

然而直說讓皇帝不必費心、要把人帶回永壽宮訓話……

且不提訓話這懲處有多重,究竟怎麼訓屆時也是周太後自己決定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便不痛不癢略說上兩句,又怎麼不算訓話呢?

趙崇前一刻聽見周太後的心聲,知她打定主意要回護雲鶯,對周太後這麼兩句話自無驚訝。

雲鶯卻是怔了怔。

即便料想太後約莫會為她說情。

又如何能夠想到是這樣幾近不加掩飾的偏袒?

而被偏袒也總歸是歡喜的。

微怔之餘,雲鶯無聲彎一彎嘴角,又迅速收斂笑意,正色告罪道:“臣妾失禮,願聆聽太後娘娘教誨。”

兩個人便似一唱一和。

叫皇帝想要插手也活似故意與周太後對著乾。

而趙崇並非當真一心想要責罰雲鶯。隻是這樣在禦花園裡胡鬨,連同他的母後不但不阻攔還一起跟著胡鬨,實在不像話,若傳出去更不知要惹來多少非議。

越發頭疼的皇帝麵容緊繃,板一板臉斜睨雲鶯:“怎得這般亂來?”

雲鶯便知這是給她機會狡辯了。

“啟稟陛下,臣妾原是和往常那樣帶阿黃來禦花園遛一遛,不想走到荷花池附近阿黃自己跳入池中。起初阿黃在池中戲水,嬉鬨之間不知怎得從水裡鑽出來時,嘴裡竟便叼著一尾魚兒。臣妾一時倍感新奇,方才失了規矩,讓阿黃多捉幾尾魚兒上來,望陛下恕罪。”

趙崇道:“原是這波斯犬自己做下的?”

“臣妾不敢妄言。”雲鶯頓一頓,又道,“方才看著阿黃,臣妾便忍不住想,是不是彆的波斯犬也如阿黃這般,其實一樣有從水裡捉魚的本事?”

趙崇覷她,心下好笑。

這是攛掇他命人將其他波斯犬也牽來禦花園戲水不成?

都這會兒卻還打著胡鬨的念頭。

雲鶯見皇帝麵色不豫,不大願意答應她的提議,多少感到遺憾。

她這個提議多好。

若旁的波斯犬也有這本事,便多半是進獻之前被教會的,可見波斯即便知曉今日之事亦不會為此而介懷。若旁的波斯犬根本沒有這本事,便是阿黃格外厲害,不僅能山林捕獵亦能下水捉魚,合該誇讚。

但這些話雲鶯也不打算說出口。

皇帝陛下不高興,她越解釋越容易招厭煩,不如不說。

趙崇倒是將她的一通分析一字不落聽在耳中。

他挑眉:“波斯犬乃獵犬,如何會都這般有些個下水捕魚的本事?”

雲鶯心裡不服氣。

她不也會繡花會作畫,獵犬為何便不能會捕獵會捉魚了?

趙崇:“……”

哪有這麼把人和狗放在一處比較的。

但仔細想想,似乎……似乎也不是全無道理。

倘若這些年波斯進獻大燕的波斯犬皆如此,反倒應該說他們有心了。

況且——

說來,他也尚未見過會下水捕魚的獵犬。

周太後雖然聽不見雲鶯心聲,但單憑雲鶯口中的話已猜出一二。

於是,周太後說:“哀家本以為是你將其訓練成這般,原是你也無意中才發現它有這等本領。”

“回太後娘娘的話,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