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林儘染:“不是她。”
謝湘肉眼可見的失落:“那楓哥哥再跟我形容形容,我再幫你找找。”
謝湘一門心思助人為樂,期待成為造就“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紅娘。
林儘染很無奈,看著謝湘滿心期待的表情不忍駁她好意,再想起謝明燭那個混蛋……
忍不住了!
“我說你堂哥好端端的,乾嘛要學柳暗花穿女裝?穿也就穿了,仗著美色在外帶壞無知小孩就是他不對了!”
“啊?”謝湘被這一波狂轟亂炸整不會了。
林儘染一臉“我不聽我不聽就是我有理”的表情,惹得謝湘露齒大笑:“你這可就冤枉我堂哥了。”
“嬸嬸是難產仙逝的,堂哥生下來就體弱多病,天機穀的妙算真君說他活不過十二歲,隻有當女孩子來嬌養騙過天道,方能平安長大,所以我小時候都管他叫姐姐呢!”
林儘染聽得目瞪口呆。
謝湘:“叔叔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天道公允,賜予純元靈根,其代價就是多災多難。”
林儘染恍然,這倒是跟自己“命途多舛”不謀而合了。
天道給你打開一扇門,也必然給你關上四麵窗。
謝湘歎了口氣,有些失神的喃喃道,“堂哥生下來就喪母,彆說被嬸嬸抱一抱了,就連嬸嬸長什麼模樣都沒看到。截至十二歲之前,他就是個藥罐子,今個兒這疼,明個兒那病,風一吹就著涼,雨一淋就得躺半月。”
“好不容易熬到十二歲,身體健壯了,卻又因為修言靈之術,此生注定與孤獨為伴了。”
“沒人知道他心裡想什麼,他也不能說話。”
林儘染:“那可不一定。”
謝湘詫異的看他。
林儘染望著遠方,笑而不語。
他知道。
因為他能聽見。
厲害吧!?
嘿嘿嘿嘿嘿嘿……
林儘染回到住處,暫且放下棋譜孟哭和血咒,先鼓搗起天聽來。
林儘染盤膝打坐,先以神識在內府裡轉一圈,並沒發現天聽的蹤影,謹慎起見多轉幾圈,沒有就是沒有。
不在金丹,那放在哪裡了?
林儘染恍然大悟的同時罵自己一聲笨蛋。
當初在幻城,跟著謝明燭用附靈術的時候,明明是紙片人狀態,卻還是聽見謝明燭心音了。
這說明,天聽不在身體裡,而是在神魂中!
也就是說,如果他有朝一日奪舍重生的話,天聽也會隨著魂魄一起過去!
這招好啊,不怕丟。
林儘染立即進入識海。
識海內部的景象很難用言語形容,那是一片浩渺的景色。
識海之中有一處光亮,極為耀目,看久了有些灼眼不說,稍微靠近一點就覺得靈氣逼人,壓得自己神魂動蕩,難以喘熄。
林儘染確定這個光亮就是天聽,可惜太亮了,看不見全貌。
林儘染跟它磨蹭一會兒,退出來,整具身體都垮了一下。
好家夥,這也太費神了!
不過去識海裡看一看天聽,其疲累程度堪比“幻城大戰”的兩倍。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敲響。
林儘染:“靈芝嗎?”
門被推開,身著月華白衣的謝明燭走了進來,目光落到林儘染的臉上,神色一怔:“你怎麼了?”
林儘染不用照鏡子也猜得出來自己臉色應該不好看:“練功練岔氣兒了。”
謝明燭倒杯水給他。
林儘染先喝一口,然後抬頭看向謝明燭:“找我有事?”
【為何不來找我下棋了?】
林儘染手一哆嗦,半杯茶差點打翻在床上。
怎麼回事?沒碰到啊!
謝明燭:“怎麼了?”
【莫不是練功不慎傷到了內府?】
林儘染看看謝明燭,再看看自己。
雖然距離不遠,但至少也隔著五十公分呢!
林儘染再度看向謝明燭,心裡咯噔一下。
我嘞個娘,現在不用肢體接觸了,現在隻要對視,他就能聽見了!!
救命,這可不是個好消息。
以前他不想聽至少可以離遠點,現在隻要四目相對,心音就往腦袋裡傳。
這可不是捂住耳朵就能阻擋的!天聽在神魂裡承載著,不聽也得聽。
隨心所欲的操控天聽開關——刻不容緩!
林儘染原本臉色就不好,現在驟然變白,天知道謝明燭那一刻有多心梗。
“我去找歐陽長老。”謝明燭轉身就走。
“不用!”林儘染連忙叫住他,在謝明燭回頭的刹那猛地避開視線,脖子扭得太快,好像傳來“嘎嘣”一聲脆響。
“嘶……”林儘染欲哭無淚,人倒黴起來真是喝口涼水都塞牙。
“林儘染。”
“我困了要睡了,請回吧。”
謝明燭沒走,而是盯著他看了片刻,開口問:“脖子扭到了?”
林儘染:“……”
拜托你看見了知道了就行了能不能彆說出來啊!
林儘染的身體是麵朝謝明燭的,但他的腦袋是呈直角朝左的。姿勢糗就不說了,關鍵是自己一手造成這個姿勢的,就無與倫比之丟人。
雖然看不見,但他覺得謝明燭一定在忍笑。
“我去找東陽長老。”謝明燭走了。
東陽散人,扶搖門的另一個醫修,專治跌打損傷,尤其是接骨。
林儘染:“……”
我真謝謝您嘞!
東陽散人很快就來了,扶著林儘染的脖子,輕車熟路的“嘎嘣”一掰。
這下林儘染不僅腦袋暈,脖子也疼。
看來靈芝當初真的沒說錯,他跟謝明燭八字不合啊,自從認識這人,沒一天好的!
純元靈根注定多災多難,兩個純元靈根湊一塊,可不是天雷撞地火,互相折磨嘛!
第55章 蒼生大醫
林儘染齜牙咧嘴的躺下, 謝明燭還體貼的給他蓋上被子,目光轉過來,四目相碰。
【笨。】
你才笨呢, 你全家都笨!
林儘染拽過被子,不理他。
這氣鼓鼓的樣子讓謝明燭感到尤其莫名其妙。
稍作複盤,發現自己並沒有哪裡得罪他了。所以林儘染氣從何來?
都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可他是個男的,怎麼都這般喜怒無常?
“林儘染。”謝明燭叫一聲人, “你在氣什麼?”
“沒有。”林儘染嘴硬說完,為顯示自己的“誠實”,直視謝明燭的眸子。
【口是心非。】
【氣扭到脖子了?】
【可那是你自己扭到的, 這也怪我?】
【莫不是因為我說了出來, 傷及他的麵子了?】
【或許真是這樣。】
林儘染被這一連串的心音弄得哭笑不得, 心裡那團邪火散了一半。
林儘染下逐客令:“我真困了, 要睡了。”
謝明燭起身,走遠兩步停下, 轉身問道:“以後可還下棋?”
林儘染:“下啊,明天晚上我去找你。”
謝明燭麵色一霽, 闊步走了。
林儘染翻了個身,明明困得要死,可偏偏睡不著。
他不由自主的思考, 謝明燭不是那種喜歡戲弄人、耍人玩的惡棍。他性子冷, 雖說內心豐富,但那也是不善於表達的體現, 長年累月的孤獨讓他眼中空無長物, 無欲無求, 對萬事的態度都抱著“隨便”二字,不是無情道也酷似無情道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樣的人,是沒那個閒情和興致去搞作惡劇捉弄人的。
放在黃搞身上還差不多!
所以他明知真相卻不說,反而模棱兩可。
那,如若換言之,假設謝明燭說的全是真話……
林儘染心裡咯噔一下,本有點倦怠的精神瞬間清明了。
靠,想什麼呢!
謝明燭怎麼可能對他動半顆真心?他是男人啊,不是女孩兒!
林儘染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在他的認知中,男女相配,陰陽調和,順應天命。
而同性相交,罔顧倫常,逆天而為,那是魔修才乾的荒唐事兒!
謝明燭君子端方,飽讀聖賢之書,豈能,豈能動那離經叛道的心思?
林儘染又翻了個身,忽然見門外有人影走過,看著好像是路鶴亭。
反正失眠,林儘染乾脆抓來件鬥篷披上,走出去看看。
一路尾隨著路鶴亭,發現這人大晚上不睡覺,到處溜達,也沒個目的地,就是閒逛。
林儘染索性迎上去:“路兄。”
路鶴亭好像沒意識到被人跟蹤,整個人激靈了一下,看見是林儘染,匆忙應答:“是林兄啊。”
“你乾嘛呢?”
“睡不著,隨便逛逛。”
林儘染同病相憐的點點頭,又道:“扶搖門有宵禁,入了夜不許閒雜人士亂逛。”
路鶴亭躬身道:“我知道了,這就回去。”
“路兄。”林儘染叫住他,“有心事呀?”
路鶴亭回過頭來:“勞林兄關懷,我……”
【我的心事,誰也解決不了。】
“我沒事。”路鶴亭笑笑,走遠兩步,忽然駐足,磕磕巴巴的問道:“林兄,就是……紫薇劍派的黃公子,他……叫謝公子大舅哥,是,是跟謝姑娘自小定有婚約嗎?”
林儘染一呆。
所謂誰都難解的心事,就這個?
路鶴亭問完就後悔了,一張臉漲得通紅。
其實這話憋在心裡好久了,隻是當時身在敵後,心係柳暗花安慰,實在不好去問這些兒女情長的小事,太丟臉了。
再說了,若謝湘和黃搞真的訂有婚約,甭管是娃娃親還是後來商定的,那他路鶴亭都絕對沒戲了,直接出局!
總不能臭不要臉的去奪人未婚妻吧?
路鶴亭焦灼的內心被林儘染聽個一清二楚,瞬間明白了這位路兄在苦惱什麼。
英雄難過美人關啊,謝湘長得漂亮,溫柔單純善解人意還自強不息,得到路鶴亭的傾慕太正常了。
林儘染寬慰道:“他們沒有婚約,隻是青梅竹馬,但大黃很喜歡謝湘,一直不肯放棄。”
青梅竹馬四個字聽得路鶴亭心裡一梗。
這說明人家至少有十年以上的交情,哪像他跟謝湘,才認識一年不到啊!
都說女人心軟,一個家世好長得也不差的少年郎,十年如一日的愛慕你,追求你,待你好,久而久之的肯定會被感動吧?
路鶴亭一臉萬念俱灰的表情讓林儘染有點不知所措:“你也彆太悲觀嘛!聽說兩家人給算了生辰八字,他們不合適,所以直到現在謝湘都名花無主。”
路鶴亭一愣:“當真?”
“保真。”
本以為路鶴亭會重燃鬥誌,誰知他哭喪著臉,更卑微了:“也不一定就準的吧?”
林儘染:“……”
這話要是讓天機穀的人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