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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夏至 明開夜合 4460 字 6個月前

力,朝著操場那一側窗外有人高喊:“下雪了!”

大家紛紛朝窗外看去,又意識到此刻不該分神,急忙收回心思。

英語老師將收音機按下暫停,笑眯眯說道:“看看雪?”

大家剛要歡呼,她“噓”道:“彆吵!把年級主任和老莊引來可就麻煩了。休息十分鐘,可以出教室,就在走廊活動,彆跑遠,彆交頭接耳啊。”

夏漓的座位離教室門近,先一步出去。

林清曉和徐寧出來之後,擠到了她身邊。

雪並不算大,飄落無聲,落在樓前的水泥地上,即刻化成了水。照現在這樣,如果雪不停,怕是到晚自習才有可能堆得起來。

夏漓伸出手背去接,一朵不算標準的雪花落在她皮膚上,挨了一會兒才融化。

大家遵守英語老師定下的規則,都儘量保持安靜,即便要說話也將聲音壓得很低。

但大半個教室的人都擠在走廊裡,還是引起了樓上辦公室裡年級主任的注意,他從那頭樓梯上下來,“七班的,在乾什麼呢!”

這會兒跟大家都待在走廊的英語老師笑說:“叫他們取材,一會兒寫作文呢!”

年級主任:“這還在上課時間。”

“就耽誤十分鐘。”英語老師笑說,“哪兒抽不出這十分種呢,您說是吧。”

年級主任當然不好再說什麼:“保持安靜,彆打擾其他班級啊。”

七班沒有打擾到其他班級,倒是年級主任的這一嗓子,將走廊最頂端的文科普通班都喊了出來。

他們也跟七班一樣,保持默契不說話。

緊接著,國際班的人也出來了。

晏斯時穿著黑色長款羽絨服,清清肅肅地站在那兒,手臂隨意搭在欄杆上,安靜又疏離。

夏漓兩臂搭著冰涼的圍欄,下巴靠在手臂上,偏著腦袋,就那麼肆無忌憚地看著走廊那一端。

她怔怔地看了好一會兒,沒料到,晏斯時忽然轉頭。

似是不經意地,與她的視線撞上。

隔了一段距離,也能瞧見灰迷天光下,他眼睛清邃,隱隱有幽淡的光。

夏漓嚇得心跳一停,慌不擇路地收回了目光,轉回頭朝欄杆外看去。

下雪的清寒天氣裡,唯獨她一人,脖頸到耳後燙成一片。

一直到休息時間結束,她都沒再有勇氣轉頭去瞧。

大家回到教室坐下。

英語老師笑說:“浪漫吧?”

聖誕節看雪,還是占了上課時間,當然浪漫。

英語老師:“浪漫完了,寫篇英語作文啊,按高考要求來。”

對於浪漫的這一點代價,大家欣然接受。

高三這一年,自然無所謂聖誕晚會或是元旦晚會。

隔了一個操場,對麵高一高二教學樓窗戶上掛上了彩燈,拿噴雪塗了碩大的“HAPPY NEW YEAR”。

這一邊的高三,卻是按部就班上晚自習,一刻也不得放鬆。

直到月考結束,元旦假期將至,大家才稍得鬆一口氣。

夏漓不回家,打算元旦就待在學生公寓看看漫畫,或是跟林清曉她們去逛逛街。

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離校,已經背上了書包的林清曉走過來說:“一號我們去福安古寺上香祈福吧,去嗎?”

福安古寺在學校附近的半山腰上,挺小一個寺,但據說是自唐朝時就建立的千年古刹。

夏漓沒去過,也不知靈不靈。

“都有誰去?”

林清曉:“還挺多人的,你、我、寧寧、歐陽婧……肖宇龍和他哥們兒也說要去。”

“好啊。”

“那一號見。”

“一號見。”

收拾完東西,夏漓抱著幾本沒裝下的習題冊,離開了教室。

走到樓梯那兒時,晏斯時和王琛正從二十班教室前門走了出來。

她放慢腳步,打了聲招呼,“嗨。”

王琛也回一句“嗨”。

三人自然而然地一起下樓。

夏漓出聲:“你們元旦要去福安古寺燒香麼?”

走在前麵的王琛說:“唯物主義戰士還信這些?”

“單純祈福而已,圖個心理安慰。”她抱著習題冊的手指不自覺微微收緊,轉頭看了眼稍落後她一級台階的晏斯時。

“據說是明中高三的傳統。”她瞎謅道。

晏斯時抬抬眼,“好。去看看。”王琛說:“行吧。那我也去。”

夏漓不敢將高興表現得太明顯,“一號上午,差不多九點鐘。再晚可能人會很多。”

晏斯時說:“好。”

到樓下,夏漓要往北門去,就跟兩人道彆,“那後天見。”

晏斯時:“後天見。”

/

一號上午,去福安古寺的人遠比夏漓以為的多。

除了林清曉提到的那些,還有大家各自帶的朋友。

聶楚航也來了,跟林清曉打了聲招呼,林清曉看了看他,不理,他就不遠不近地跟在她附近。

在大殿廣場前的大香爐裡上了香,林清曉要去殿裡拜一拜。

夏漓說不去,就在外麵等她。

林清曉和徐寧一塊兒進去了。

前一周下過雪,此後天也一直陰沉,半山風大,空氣寒冷。

夏漓站在殿前青灰色的石板地上踱步,聞著香爐裡飄過來的好聞的香灰味,時不時看向寺院大門。

不知道第幾次,她眼前一亮。

她揚手揮了一下。

晏斯時和王琛看見她了,走了過來。

兩人手裡都拿著門口派發的清香,走到香爐那兒,就著蠟燭點燃了,找一處空位,將三炷香插進去。

夏漓指了指殿內,“你們要去拜一下麼?”

王琛說:“來都來了。”

夏漓沒跟過去,看著他們的身影進了大殿。

逆光去瞧,晏斯時站在暗處,於殿內佛像前,低頭默立。

那背影靜肅,尤為虔誠。

夏漓忽然想到那晚晏斯時說,他的心願不以他的意誌為轉移。

她不覺他是唯心主義的人,但或許,一定是有什麼他如何努力也辦不到的事,才叫他隻能祈願,求助於一些抽象的力量。

這讓她莫名覺得難過。

不遠處千年古柏下,有人往樹枝上係紅色布條。

夏漓環視去找,看見那請布條的桌前,排了一小列隊伍。

她是一時興起,排到了隊末。

排了好一會兒,終於輪到她。

十元一條。

將紙幣丟入功德箱裡,夏漓拿起筆,將布條展在桌子上。

“願”字寫完,第二個字剛起筆寫完“日”字頭,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清冷微沉的聲音:“你朋友在找你。”

夏漓嚇了一跳,隻覺得那呼吸近得似乎就在頭頂。

藏在發裡的耳朵轟燃起來。

她下意識拿手掌去遮自己寫的字,黑色油性筆兩下塗掉了那個“日”字頭。

“……我馬上過去。”夏漓說。

心臟劇烈跳動,讓她手指也跟著微微顫唞。

寫完,她看了一眼。

願所願得償。

念起來有點像個病句。

蓋上筆帽,夏漓拿著紅布條,走到樹下,尋一處還沒被占的樹枝。

踮腳去係時,晏斯時走了過來,“我幫你?”

夏漓遞給他,“……那你係高一點。”

興許高一點更能被看到。

晏斯時點頭。

夏漓往旁邊讓了一步,就看著晏斯時抓住了高處的一根墨綠枝條,將紅色布條繞個圈,打結。

他退後,轉頭問她:“可以嗎?”

風起,那醒目的紅色布條在高處翻飛,比所有人都高,高得她跳起來都似夠不著。§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高得一定能叫菩薩瞧見。

夏漓點頭:“可以。”

願晏斯時所願得償。

她在心裡補全了這句祈福。

第25章 (我也很想他...)

「“而夏天那麼短。思念卻很長。”」

——雪莉酒實驗室《經過夢的第九年》

2010年這一年的農曆新年過得比較晚, 初七複課時,已然是2月下旬。

2月27日便是高考倒計時一百天。

如此緊湊, 讓大家壓根沒時間做節後調整, 像一群隻訓練了大半年的新兵水手,還沒通過驗收,就直接被一股腦地塞進了節節加速的航船, 頭昏腦漲地直奔終點而去。

學校要辦百日誓師大會, 七班也有自己的儀式,那也是老莊每帶一屆高三學生的傳統:

老莊是北師大畢業的, 作為班主任固然嚴肅古板,但作為語文老師, 私底下常會寫幾句仿古七律,掛在自己博客裡。這樣的人, 絕不會毫無浪漫情懷。

不管是給自己, 給家人, 給朋友……

這信寫完了就封存好, 自己保管, 等高考結束,或是出分那天再拆開。

老莊說:“但願那時候你們不會愧對自己信裡的內容。”

為了增強這儀式感,信紙和信封都是老莊統一發的, 白底藍條的信紙, 頂上正中印著明章中學的校名校徽。

信紙和信封傳完以後, 教室便安靜下來, 隻有翻動紙張,和筆尖沙沙的摩攃聲。

不一會兒, 這些聲響裡又混雜了誰低低的哭泣聲。

新學期剛排的座位,夏漓的位置靠窗。

此刻, 她手托著腮,看著窗外的籃球場,怔忡著構思自己的信。

我們已經認識快兩年了,希望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不會太驚訝。

自落下第一個字之後,思緒便沒有斷過。

她有太多的話想對他說。

自相遇以來,每一次遠觀,每一次偶遇,每一次相處時,她千回百轉的心事,她都想告訴他。

在這麼嚴肅的信紙上寫情書的,不知道是不是隻有她一個。

寫完,夏漓將信紙折了三折,裝入信封,拿固體膠封上開口。

信封上寫下:晏斯時親啟。

她決定在高考結束之後,當麵將這封信交到晏斯時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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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百日誓師大會,學校相殊重視,啟用了重大活動才會啟用的大禮堂。

全體高三學生聚在大禮堂裡,老師、家長、學生代表挨個發言,大家齊聲宣誓,許多人被這氛圍感染得熱情澎湃,熱淚盈眶。

夏漓跟徐寧站在同一排。

她的衣袖被徐寧偷偷地扯了一下,徐寧悄聲說:“是不是隻有我一個人覺得有點尷尬,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夏漓小聲說,“其實我也有點……”

“是不是有點像……李陽瘋狂英語?”

夏漓差點沒憋住笑。

那是高一下的時候,李陽來學校賣課,高一全年級坐在操場上,頂著烈日,聽著廣播裡播放《燭光裡的媽媽》,哭得稀裡嘩啦。

夏漓那時候也是跟徐寧坐在一排。

結束之後,以班級為單位陸續離開禮堂。

禮堂離食堂近,離上課還有一會兒,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