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彆墅已經徹底坍塌救不回來了,如果桑洛在,或許可以複原,但現在誰也無能為力。
扶桑徹底失控了,大概才會把本體完全釋放在人界。
富貴兒飛到半空,落在貓咪身上,有些擔憂地說:“今晚景春有點不對勁,我正擔心她會不會出事呢!但看她的反應,應該不會這麼快才對。不會真出事了吧?”
貓咪擰著眉沿著扶桑樹身往上跳,企圖找到景春在哪裡。
但它生長的速度太快了,而且能量越來越強,它在對周圍一切的生物表達不滿和排斥,就連貓咪也爬得越來越艱難,最後被甩出來十幾公裡,撞在一堵牆上
。
“他現在身上有桑洛和春神的力量,基本無敵,我都近不了身。”貓咪從地上翻身爬起來。
貓咪身上的力量來自於混沌之力,非三界的力量,大多數情況下是沒有人可以匹敵的,但它現在麵對扶桑都有點力不從心,甚至真的無法靠近了。
“我靠,景春不會真的死了吧!”富貴兒嚷了句,這要是真的,豈不是三界又要大亂。
貓咪皺眉,耳朵上幾撮白毛抖了抖:“應該不會,春神沒那麼容易隕落,你太小看她了。”
-
花、草、樹木……
它們無時無刻不在呼吸,植物的生命也很堅韌和熱烈。
景春的靈體散落各處,她望著這夜色,俯身麵向大地,發出謙卑的請求:“請賜予我一點力量。”
大地在嗡鳴,纖弱的草%e8%8c%8e,從靈體上撕下一片綠色的微光,虔誠地貼在春的身上。
“大地祝福你,春。”
那聲音逐漸彙聚成千萬聲。
微光彙聚成綠色的海洋。
“大地祝福你。”
祝福你……
伴隨著古老的%e5%90%9f唱,像是回到了古戰場,夜晚靜寂的荒野,篝火隨風飛舞,她渾身浴血,扶桑神劍插在身旁的土地上。
生靈從泥土裡探出頭,在戰爭的陰影下瑟瑟發抖,但大家都不怕她。
她身上,總有種溫和而堅韌的生命力。
“您為什麼而戰?”
“我為生命而戰,為了大地、子民,萬物可以繁衍生息。”
春生萬物,萬物為春。
這盛大而燦爛的春天,為景春重塑了不死之身。
她睜開眼的時候是扶桑失控之前。
扶桑正雙目赤紅地抱著她,他跪坐在那裡,輸送靈力完全輸不進去,看著她的靈體一點點潰散,他也終於逼近崩潰。
他的身體開始瘋狂的長出枝丫,枝丫長出葉子,枝丫再生枝丫,他把她捆起來,一圈一圈地纏繞起來,枝丫穿透她的身體,像是要分食掉她的血肉,然後長在她的身體裡,從此筋脈連著筋脈,生連著生,死連著死。
他眼神渙散,本體逐漸顯露,顯然已經失去理智了。
景春試
圖控製他,第一次發現這小樹渾身蠻力。
固執、暴躁、蠻橫。
不過好在,他排斥一切靠近的生物,破壞了所有的障礙物,唯獨攥她攥得緊,不舍得丟開半分。
景春放棄掙紮了,就那麼看著他變回本體。
她試圖跟他交流:“小樹,注意胎教。”
她儲存的力量還沒徹底轉為自己的,而且她也不想浪費,怕桑洛的出生不夠消耗,這會兒控製住一棵發瘋的上古神樹,對她來說竟然很吃力。
“好吧!今天你不是小樹,你是大樹了,怎麼這麼暴躁,一會兒沒注意,你就搞破壞。”景春有些懊悔,晚上應該先告訴他的。
哪怕真的要走,也需要一個正式的告彆,或許能安撫到他。
“小樹?剛不是故意拒絕你的,我隻是很疲憊,怕你看出端倪。”景春想起來了,他低聲問她是不是做錯什麼了的語氣不停在她腦海裡轉。
“我其實很喜歡的,春天是躁動的季節,春神也是。”
這傻樹,怎麼這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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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是桑尋的時候,他的眼裡好像隻能看到她。
可當他變成本體的時候,三界都匍匐在腳下,他的眼睛裡好像還是隻能看到她。
他太喜歡她了。
怎麼會這麼喜歡呢?
天道講究平衡,萬事萬物相輔相成相生相克,或許他的愛太極端了,所以不被允許。
可很多事都能控製,唯獨愛藏不住。
他很努力地藏過,藏起自己蠻橫的占有欲,裝得像個正常樹一樣麵對她,站在雲崖上,沐浴天光和雨露,守望著她回家的路,那時候在打仗,三界在經曆一場巨變,滄海頃刻被填平,高山驀然夷為平地,天降流火,地麵塌陷……
他無能為力,隻是靜默地看著。
那是他唯一關心三界安危的時候,他由衷祈禱和平,隻是因為盼望她能平安。
愛是最無力也最沒有的東西。
他記得自己有一次對她說:“能不能,讓我重新做你的劍。”
他想陪著她,是生是死都沒有關係。
但他身上有邪靈,她不許,就算她允許,彆人也不會允許。
好像,總是這樣差一點,總是事與願違。
他恨過嗎?
大約是恨過的。
可即便最恨的時候,也記得她說過的話。
她說:“我這一生,俯仰無愧天地。”
她說那句話時微笑的麵容刻在他的腦海裡。
他永遠,也不會去做她神生裡的汙點。
好想和她在一起。
什麼也不做,就看著她就好。
想和她一起上學,一起看電影,一起吃飯、逛街,絮絮叨叨說無聊的話。
想一起看著孩子長大,哪怕總有一天孩子會離開。
離開父母是每個孩子的使命,而學會放手,是每個父母的使命。
他想他會目送孩子離去的背影,在孩子受挫的時候,隨時準備接住她。
他可以做到那些,卻做不到,少愛她一點。
更做不到不去愛她。
不愛她,他可能會死。
他的愛是不理智的。
可不理智也愛,枯等三萬年也愛,被輪回折磨千百遍也愛,粉身碎骨,神魂俱裂也愛。
太難過了。
渾身像是被撕裂了。
好疼,疼得感官都模糊了。
突然,心臟像是被人攥住了。
好熟悉的動作,又疼又悶,可莫名讓人安心。
因為是她,所以痛也是甜蜜的。
是她……
春神的翅膀大開,她很少展開自己的翅膀,青色的羽翼懸在半空。
景春低著頭,俯瞰他,她抬了手,虛空拽住他龐大的靈體,然後用翅膀包裹住他,給了他一個擁抱:“好了,小樹,沒事了。”
扶桑的神智終於回籠一點,筆直的樹乾朝著她傾倒,密集的樹葉托住她,像是回了她一個擁抱。
沉甸甸的壓著她,像是抓住了溺死前最後一根稻草。
“我永遠不會再離開你,彆怕。”景春告訴他。
桑尋的不安此時根本無法消弭,他把她團進身體裡,完完全全包裹住,然後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抱緊你了。”
景春決定不跟一棵蠻力樹計較。
她乾脆閉了眼,趁著在他
身體裡,放出神識去察看桑洛。
桑洛被團成了一顆果子,此時周圍除了包裹著的纖維,還有漩渦一般的靈力潮。
她的確正在快速生長期。
可能桑尋失控除了景春,還有桑洛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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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邊緣,聞訊趕來的一群人正在發愁扶桑的自動防禦太高,根本近不了身也探查不到分毫情況。
姍姍來遲的赤瀾九邁著騷包的步伐,扛著一架天文望遠鏡款款而來:“法術到達不了的地方,科技幫您抵達。”
富貴兒:“……這踏馬也行?”⊙思⊙兔⊙網⊙
赤瀾九撇撇嘴:“死馬當活馬醫咯,春神不在他跟脫韁的野馬似的,誰能治得住。”
天文望遠鏡架上去,上上下下來回掃一遍,正好捕捉到他把景春團進身體裡的場景。
“這樹看著乖巧無害,其實就是一變態吧!我終於知道桑洛遺傳誰了,這踏馬一個明著變態,一個藏著變態,”赤瀾九嘟囔了一句,“祈禱春神沒事,壽與天齊,感覺這樣才能三界太平。”
貓咪說景春不會有事,但富貴兒聽到赤瀾九說看到景春了才徹底鬆了口氣。
隻要景春沒事,都是小場麵。
神經放鬆下來,他忍不住調侃一句:“天道對春神也算是偏愛了,他們一家子簡直因果閉環了。”
扶桑身上的邪靈因為春神根本不可能發揮出任何作用,桑洛因為父親極致的愛而生,她雖然喜怒無常,但隻要春神和扶桑還在相愛,她就不會失控……
“這是她萬世功德應得的。”馬小紅托著自己的十六邊型球球,感歎了句。!
第67章 如今朝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不穩定的靈力波動誰看誰緊張。
那種恐怖的靈力潮,跟人類麵對十二級台風,十級大地震,沒多大差彆。
一群人寸步不離守著,生怕出一點兒差錯。
三界各派了人來問,守在那裡,眼睛都不敢眨。
沒人可以對付失去理智的扶桑,但貓咪把空間隔絕開了,隻想想辦法把靈力潮控製在空間內就不會釀成大禍。
隻是大家也隻能盲目預估一下,這棵樹誰也無法靠近,更彆說探知他內部的情況。
隻貓咪對桑洛有一點感應,說桑洛可能是要出生了。
她還在快速生長期,離真正能出生還差一點時間才對。
“可能是因為她爸媽狀態不穩定的原因。”貓咪有些擔憂地說,比起那兩口子,她更怕桑洛會出變故。
富貴兒總結:“早產啊?”
貓咪:“……”
也……算是吧!
桑洛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爸爸媽媽很相愛,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朋友,她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被爸爸和媽媽的愛包裹著,像是躺在柔軟的沙灘上曬著太陽,安穩而幸福。
夢太美好了,以至於她快要分不清,到底曾經是夢,還是現在是夢。
又或者生命本就是一場虛無,無論是幸或者不幸,都是沒多大意義的,一切都是虛妄,根本就沒有桑洛。
桑洛或許根本就不存在。
可是,她寧願相信,幸福是真的。
她太想念父親和母親了。
太想他們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她仿佛跋山涉水千萬裡,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可夢突然開始震蕩,媽媽快要靈體潰散了,爸爸也快要崩潰了,他的本體蠻橫地刺破天穹,像是一把孤直的劍,想要劈開這虛無又悲慘的命運。
她好慌,好害怕。
平和的心境再次被憤怒填滿,她不明白,為什麼她想要的那麼少,卻那麼難。
她開始拚命地吸納周圍的靈力,瘋了一般地急劇增長,像是要把這世界都吞噬掉,把一切都毀滅。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之間,一團青綠色
的光隔著一層罩子包裹住她,柔軟的、清新的,想像天的花園,或者潮濕的青草地。
像是母親的懷抱。
可是她和那團光中間始終隔著那層殼,於是她奮力地掙脫,從殼子裡鑽出去。
青綠色的光托住她,心疼地說:“寶寶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