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得玄之又玄了。
村子裡的人卻說,洛神很靈的。
如果心懷愛意,虔誠地在她麵前許下互定終身的願望,有情人就能終成眷屬。
還未找到自己命定之人的,洛神也會給予他指引。
桑元明一個不信神佛的,最後也忍不住拜了拜。
但沒多久盲眼女就徹底將他拒之門外了,因為她的母親發現他們走得越來越近,於是狠狠訓斥了她。
原來她是供奉洛神的使女,使女終身不得嫁人,每一代都是從村民後代裡挑選出來,在神廟裡長大的。
桑元明口不擇言道:“你們拜的那什麼破神明,根本就不靈,不然怎麼不成全我?”
盲女氣得哭一場。
沒多久,盲女就生病了,病入膏肓,仿佛隨時都能撒手人寰。
他疑心是自己對神明不敬,後悔不已,日日長跪神像前不起。
盲女拖著病軀來找他,歎口氣說:“你不必這樣,跟你沒有關係,其實神像早就不見了,如今擺在這裡的,也不過是個贗品。早就不靈了。”
桑元明一直照顧著盲女,直到她生命的最後一刻。
女人蘸了血的手指,在他眼皮上刻畫,嘴裡喃喃有詞,最後對他說:“仙人村的氣數儘了,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一個擁有神樹靈體的男孩子,記得要善待他。”
桑元明側頭把耳朵貼到對方嘴巴,問:“什麼?”
女人虛弱地說:“你看到他,就會知道的。”
在茫茫人海裡,在滾滾的曆史長河裡,有些事是注定會發生的。
可許多事,又充滿變數。
後來桑元明終身未娶。
他也有了天眼,能看到很多彆人看不到的東西。
比如他看到,神龕裡供奉的雕像是假的,但村子裡的地下河裡,卻有另外一尊雕像。
那木雕等人高,散發著微微青綠色的光芒,那光芒有時候像是會呼吸一般,仿佛有看不見的生命在裡麵。
可神像卻是有些詭異,被鎖鏈捆綁身體,鎖鏈的另一端,嵌進山洞的石壁裡。
而石壁上,是密密匝匝的符文。
這裡隻有盲女知道,她臨終前說,有一天,會有人走進來,把木雕從鎖鏈上解放出來。
又或者,村子裡的人,都會死。
“為什麼?”桑元明不解。
“村子裡都知道,仙人村是神的信徒。”盲女虛弱地笑了笑,“其實不是,是一群罪人罷了,為了阻止春神之怒,而自願背負承諾,宣誓世代供奉。但從很多年前起,洛神的神像就突然不見了,春神之怒……最終還是會降下吧!”
至於什麼是春神之怒,就沒有人知道了。
盲女死了,仙人村沒有新的使女了。
也沒有人知道地下河裡的東西,到底是從哪裡來的了。!
第43章 高興就好
仙人村,地下河。
赤瀾九看了看雕像,又看了看桑洛。
看了看桑洛,又看了看雕像。
最後從靈魂深處發出疑問:“你說誰?”
她覺得自己耳朵可能出問題了。
“什麼神?”
把桑洛送去十殿閻羅那兒,十殿閻羅都能會看起來慈眉善目吧!
桑洛撇撇嘴,對於她的質疑感覺到非常的不爽。
她蹲坐在岸邊,捧著臉,歪著頭認認真真觀察那尊雕像。
其實本來沒有人發現這個,就連仙人村那些人,也真的不知道這裡有什麼了。
上次赤瀾九過來拆不掉這裡,聯係了29處的人,後來來了特殊部門的工作人員勘察,然後才暴露了,搞得景區也人心惶惶的,怕萬一是什麼邪門的東西,以後宣揚出去,影響景區生意可怎麼辦。
29處的人暫時也破解不掉,為免引起恐慌,反而沒有封鎖。好告訴大家這裡並沒有多大事。
但景區卻捂得很嚴實,生怕泄露什麼讓這裡變得一文不值。
隻自己人偶爾過來探查一下。
桑洛不是第一次來了,但她對這裡的好奇程度大過擔憂。
事實上她也很少會害怕什麼。
最好世界大亂才好,哪怕二界突然開始火拚,她大概也隻會搬個小板凳坐在旁邊一邊看一邊嗑瓜子。
所以也不怪赤瀾九驚訝。
這玩意兒還有供奉,而且以愛神之名供奉。
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之所以這次叫桑洛來看,是景區的人他們最近發現,地下河的水原本黑沉沉的,現在變了顏色,昨天有人拿手電筒照了照,赫然發現水都變成紅色了。
乍一看,跟血水似的。
以至於桑洛沒讓工作人員下來,他們絲毫沒逞能,一個個捂著%e8%83%b8口一副得救了的神情。
這會兒地下河這裡就桑洛和赤瀾九,還有赤瀾九的十幾個燒包的保鏢。
山洞、神像、鎖鏈、符文、血水……
這踏馬的,誰看了不發毛。
赤瀾九也忍不住“嘖”一聲,“搞得跟恐怖片片場似的,你確實你
是什麼愛神,不是什麼愛魔?”
桑洛:“……”
赤瀾九知道她是扶桑和春神的女兒之後,反而莫名有了一種安心,倒也不是覺得她肯定不是壞蛋,隻是覺得,不是莫名其妙從哪個犄角旮旯裡蹦出來的怪物就好。
隻要有來路,總是能找到解決的辦法的。
而桑洛至少來路很正。
上古春神的地位僅次於天帝。
至於扶桑,如今二界內,也稱得上是地位超然。
這兩個的女兒,真的會違逆天道,做出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嗎?
……嗯,也說不好。
赤瀾九問她:“這些是你搞的?”
桑洛搖頭,茫然而天真地說:“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它怎麼出現的。突然有一天,它就出現了。”
“那外麵那些煞氣呢?是你搞的?”
桑洛繼續搖頭:“不是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表情無辜的仿佛赤瀾九才是個迫害小女孩的大反派。
赤瀾九“靠”了聲,“你要是愛神,我都不是鬼王,我是天使。”
桑洛貼心地告訴她:“天使是外國籍。”
赤瀾九無語。
她側頭,上上下下打量她。
一進到地下河桑洛就恢複了原身,黑白色的羽翼,眼睛被虛火填滿,渾身上下都是金色的符文,鎖鏈從鎖骨穿過,從椎骨透出來,垂在身後。
赤瀾九扯了扯她後頸的鎖鏈,仔細看了看,想看看跟鎖神像的是不是一個東西,但看完頓時聲音揚了八度:“靠,人骨?”
桑洛仰頭,一副你乾嘛大驚小怪的樣子。
“又不是我弄的。”她捧著臉,嘀嘀咕咕的樣子倒真的有點像小朋友。
赤瀾九深呼吸了一下,看她的目光變得複雜了些。
人骨一向含有特殊的能量,也容易被製作成各種殺傷力極大的法器。
“你殺人放火了?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子。”赤瀾九在她旁邊蹲下來,覺得有點傻,乾脆席地而坐。
雕像看起來比上次看到變了一點。
陰陽臉,看不清真切的麵容,隻是一半溫柔一半邪肆的神態,讓它看起來……
赤瀾九驟然側頭,上下掃了桑洛一眼,“這踏馬還真是你。”
景春上次說是春神之子的時候,赤瀾九還懷疑過。
根據仙人村的記載,春神之子的神像是扶桑雕刻的,模樣就是七八歲小孩的樣子。
可這雕像看起來已經是個成人的模樣了。
但這氣質,倒是對上了。
“我沒殺人,也沒放火,我是個乖孩子。”桑洛又開始變得神經兮兮,“要聽父親和母親的話。”
赤瀾九:“……”▼思▼兔▼網▼
這踏馬的更詭異了好嗎?
貓咪蹭過去,輕輕拱了拱桑洛的手,桑洛抱起它,眼神變得晦暗不明,“我想把村子裡的人都殺了,貓咪。”
貓咪討好地%e8%88%94了%e8%88%94她掌心,“洛洛,你不能這樣。”
“反正他們都要死的。”
桑洛周身的火焰騰起,寒氣瞬間凍結了地下河,暗紅色的水麵結了冰,竟有一種詭異的美感。
赤瀾九嚇一跳,摸摸自己的%e8%83%b8口,“哎”了聲,“你這麼暴力你爸媽知道嗎?養不教,父之過,你小心你爸媽……”
桑洛翅膀像是鞭子,啪一聲甩在赤瀾九臉上,她好像是在一瞬間變了神色,表情冷漠而憤怒地看著她,“你放屁!”
赤瀾九躲了一下,沒打到臉,但還是打到了背,桑洛的第二次攻擊緊隨其後,壓迫感有如實質,桑洛還沒碰到她,赤瀾九就感受到了一股巨力從頭上壓下來。
她橫行幽都的時候,都是讓彆人頭疼,這還是第一次碰上“勢均力敵”的刺兒頭熊孩子。
這片刻的狼狽激起了赤瀾九的戰鬥欲望,她驟然騰至半空,長槍橫於身前,她轉手挽出一個槍花,朝著她的心臟捅刺過去。
速度快到極致,而且根本不留情麵。
而桑洛也根本不躲,她甚至上前一步,然後露出幾分輕蔑的笑意,她握著槍身,仿佛有電流在她掌心遊走,暗藍色的電光把長槍炸成煙花,桑洛的身影鬼魅般欺身赤瀾九臉前,然後一拳把她轟到了山洞的牆壁上。
十幾個保鏢這才反應過來。
那是十幾個陰兵。
鬼保鏢們紛紛顯出原型,呈包圍之勢朝著桑洛圍過去,發出警告的低吼。
桑洛的怒氣未消,她周身的黑白交雜的火焰頃刻間被暗藍色的電光充斥。
閃電般的火焰當空劈下。
赤瀾九身上赤紅鬼火騰起,紅藍相撞,空氣裡都是爆炸般的巨響。
那十幾個手下根本連湊近的能力都沒有,紛紛被壓迫得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富貴兒往角落裡縮了縮,它現在是個小趴菜,神力被主子景春死死限製住,上去估計一秒被劈成一縷煙。
他很想給景春打個電話,但踏馬的它沒有手機。
黑貓卻蹙著眉,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那邊,像個操心的老父親,時刻準備在桑洛處於劣勢的時候上前。
富貴兒拿翅膀戳了戳它:“你踏馬這都不管?你就看著她乾架?”
貓咪頭也沒回,緩緩吐出一句:“她高興就好。”
富貴兒:“……”
這語氣,這神情,這姿態……
以它閱片無數的經驗來看,“你踏馬不會喜歡她吧?”
——閱偶像劇片。
富貴兒大驚失色,儘管自己打不過它,也還是厲聲痛斥,“瑪德,不可以。”
它用一種我把子兄弟的閨女就是我親閨女的派頭說。
然後貓咪翻了個巨大的白眼,一爪子把它抽飛了二裡地。
煞筆。
富貴兒在撞上山洞牆壁自由落體前看到,桑洛一拳錘爆了赤瀾九的頭,而赤瀾九一腳踹斷了桑洛半邊翅膀。
兩個人又以一種急速的速度愈合。
地下河被桑洛的火焰凍住,又被赤瀾九的鬼火融化,再被凍住,冰河飛濺,河麵上開出冰花,那最中央散發著瑩瑩綠光的木雕,像是突然之間歎了口氣。
富貴兒兩眼怒睜。
操,我是不是精神病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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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水從簷角落下,砸在油綠的葉子上,葉子微微顫動,在風雨中搖晃著身子,顯出勃勃的生機來。
桑尋低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