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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品廠需要在這個時候多采購一些原材料,以便應付春節前後和來年青黃不接的時候。

廠長已經提前向上頭申請到今年的采購指標,接下來就是生產部和采購部合作到各處原材料地確認貨物品質和進貨量。

劉部長手下負責幾個車間,想要確保生產任務如時進行,這需要的原材料肯定不能馬虎。

他此次需要確認的是一處南方海邊城市的貨源,同行的是采購部的一位張部長,兩位部長每人都可以帶上兩三個助手,來回車旅費夥食費都給報銷。

因為是到外地出差,劉部長傾向於帶上李秘,留梅姐在廠裡看顧生產車間。

隻有李秘一人還不行,李秘自己又選了一個手下的吳助。

梅姐一看都是他的人怎麼行,剩下那個就由她這邊來出吧。

梅姐肯定是不能去的,劉部長和李秘都不在,留下的這一攤子自然不能少了她,所以最後人選就落在樂善和錢曉荷頭上。

錢曉荷最近和她那位解放軍對象打得火熱,寫信電報郵寄包裹等等來往不斷,她實際上也走不開,但她不能以此來拒絕領導想讓她表現的機會。

她不好提,樂善便自告奮勇跟梅姐說想去。

錢曉荷順勢表示出謙讓新人的態度,出差的事自然而然就被樂善接下。

樂善得到準信後興衝衝地回家收拾東西,然後叫人給時仲遞個信,再去請伍叔過來幫忙照顧幾天時父。

去請伍叔的時候,她發現李蘭仍舊在契而不舍地追求周建軍,那三個孩子已經不再排斥她,周建軍貌似也貌似有所鬆動,伍叔猜測如無意外的話,兩人早晚會走到一塊。

女追男隔層紗不知是說說而已,何況周建軍原本就想找個頭婚小姑娘,李蘭除了沒工作幾乎哪哪都附和他當初的選妻標準,而且她還對他一往情深。

周建軍被打動隻是時間的問題,說不定年根下就會辦喜事。

這就跟樂善沒啥關係了,最多到時候她看在伍叔的份上去給男方隨份禮。

周建軍以後怎麼說也是在公安局工作的,打好關係總沒錯。

把伍叔請來暫時跟時父作伴,時仲那裡的信也確定遞到了,樂善便拎起包袱跟著劉部長他們坐上南下的火車。

等時仲收到消息請假回來,發現家裡隻有父親和伍叔,樂善早跑得不見蹤影。

時仲心生忐忑惴惴不安,暗自嘀咕怎麼走的這麼快,都不等等他,好歹走前見一麵呐。

難道是她聽到那個流言生氣了?

第80章 火車

劉部長他們走的急, 樂善自然跟著匆匆擠上火車,都來不及跟時仲告彆。

一行共八人,廠裡隻給兩位部長買了臥鋪車廂的乾部票位, 其餘人的全是普通車廂的硬座。

上車後, 李秘先安頓了兩位領導, 之後才帶他們找到自己的座位。

他們六人的座位是在一起的,正好兩排相對著的三座,最裡麵兩個可以看風景比較安全的位置是留給女同誌的,但是樂善沒要。

她最後選了外麵靠走道的地方, 因為硬座相對她來說有點小,坐裡麵還沒有坐外麵來的舒服。

她有那個體型在,想坐外麵, 大家也不反對, 其中一個男同誌爽快地跟她換了座。

幾人中樂善的資曆最淺, 坐下後她積極給大家倒水分發零嘴, 拉起聊天的話題。

“我這兒還是第一次坐火車,瞧著跟坐汽車就是不一樣。”

樂善這樣一說, 隊伍裡另外兩個同樣第一次坐火車的人倒是鬆懈下來,不顯得拘謹了。

李秘經常陪領導出差,早坐習慣了,笑著接話道:“第一次都感覺新鮮, 等多坐幾次就明白其實跟坐汽車也沒啥區彆, 不過是人多一點, 走得平穩一點。”

說到人多, 實際上大家平時坐汽車坐公交也都會遇上人擠人的現象, 感覺和擠火車一比, 確實有些小巫見大巫。

不過火車行駛得比汽車平穩是真的, 畢竟專門鋪的鐵軌可以比坑坑窪窪的地麵平整多了。

幾人正說得熱鬨,列車員推著小車過來問他們要不要來點花生瓜子飲料餅乾。

樂善他們紛紛搖頭沒打算買,因為來之前幾乎每個人都打聽過,據說火車上賣的東西特貴,雖然不用票,但是費錢呐,一般人不會買它,都是自帶的。

像樂善剛分出去的零嘴就是自己做的炒豆和芝麻酥,現在嘴裡還都吃著,對於列車員介紹的東西倒是不怎麼饞。

但是李秘好像很有興趣,仔細問清楚都有什麼後自掏腰包買了些,一部分留下給樂善幾個,一部分則親自送去了乾部車廂。

他走後,張部長帶的三人裡有人小聲嘀咕道:“人家不愧是能跟在領導身邊的,瞧這殷勤的樣子,董秘你可得多學著點,不然小心張部長看了人家回頭對你不滿意哦。”

董秘是這次跟著張部長出來的秘書,說話調侃的是他手下一個助手,另外一個笑著附和。

三人看起來關係很好,董秘被這樣講都沒生氣,反而攤攤手很光棍道:“我是啥樣部長還不了解嗎?要不滿意早不滿意了,現在再說晚啦。”

樂善和吳助跟著尬笑,並沒有參與進這樣的話題,多說多錯,還不如不說。

李秘很快回來,董秘三人立馬轉換了話題,氣氛瞬間又變得其樂融融。

硬座車廂不比軟臥車廂,人多擁擠,聲音還嘈雜,偶爾還會有不講究的人脫了鞋露出腳丫子,讓空氣中都飄著一股臭腳味。

好在車窗是可以打開的,當樂善鼻尖突然聞到異味的時候,坐在最裡麵的同誌反應極快的打開車窗,讓外麵的風迅速吹進來。

這時候正是夕陽西下,火車行駛得不快,帶著秋涼氣的晚風從大開著的窗口颯颯吹進來,令人精神一振,感覺都不難受了。

這時,車廂裡突然響起一陣二胡聲,哀婉的曲調隨著叮叮叮的敲擊越走越近。

樂善從微醺的晚風中回過神,抬頭看了下發現是一對盲人老夫妻正在車廂裡乞討,妻子在前麵敲著一個鐵片帶路,丈夫跟在後麵拉著二胡,兩人之間靠一根繩子牽連。

大家看到這樣的一幕,再聽著耳邊的二胡聲,不由得都安靜下來。

樂善好奇地小聲問:“這樣是允許的嗎?”

感覺火車上應該不會讓的吧,不然豈不是都亂了套了。

李秘搖搖頭,“不允許的,但是防不住有的人會鑽空子溜上車。”

車上人多,他們好討錢又方便躲避驅趕,所以這種事總是杜絕不了,有時候連列車員都睜隻眼閉隻眼,隻要乞討的人不過分,車上也不會多管。

話說完,盲人夫妻已經來到他們跟前,其中妻子身前掛著個破布袋,口子朝外大開著,夫妻倆會特意在每排座位前停留一下,不管有沒有人給東西,他們都快速走向下一個。

李秘覺得他們挺懂規矩,隨手往他們口袋裡扔了兩毛錢。

盲人的眼睛看不見,耳朵卻很靈,聽到動靜立馬鞠躬道聲謝。

樂善見此也把自己帶的零嘴給包上一些塞進他們的口袋裡。

有他倆帶頭表示,其餘幾個不好不給,都多少給了點錢。

像他們這樣的人出手基本就是以毛起,一毛兩毛的對他們來說沒什麼,但對盲人夫妻而言卻是不少的收入,所以二胡曲調立馬變了,夫妻倆特地在他們這兒多停留一會兒,給他們拉上一段喜慶的。▓思▓兔▓網▓

樂善幾人聽得都挺高興的,連礙於麵子不得不跟著出錢的董秘他們都心情舒暢起來,因為出血而升起的那點小怨氣迅速消散。

吳助納罕道:“我還以為二胡拉出來的都是哭喪的曲子,沒想到還有喜慶的啊。”

比如剛才對方為了感謝他們拉的那段,聽起來就挺讓人開心的,真是長見識了。

李秘笑道:“這有什麼,我都聽過有人用二胡拉百鳥朝鳳呢,說到底樂器是人用的,能拉出什麼來全看人水平怎麼樣。”

吳助哎喲一聲更稀罕了,百鳥朝鳳不是嗩呐吹出來的嗎,竟然還能用二胡拉出來,稀奇稀奇。

他扒著李秘開始討論這方麵的事,樂善在一旁豎起耳朵聽,覺得自己也跟著漲了些見識。

接下來,那對盲人夫妻像是開了一個頭,隔段時間車廂裡就會過來一波乞討的人,李秘卻再未慷慨解囊過。

董秘笑他,“李同誌身上的口袋這麼快就空了?要不要我借你幾個錢兒用?”

樂善敏銳地聽出這話裡的譏諷,雖然她不知道兩人之間有什麼矛盾,但董秘跟李秘不對付是明擺著的,隻是兩人都有分寸,並沒有鬨到台麵上來。

而且李秘好似沒把董秘的擠兌放在眼裡,風輕雲淡道:“這倒不用,我口袋裡還有點花銷,用不著董同誌接濟。”

“那你怎麼不發善心了?”董秘的話問出另外幾個人的疑惑。

不過他們沒有董秘這麼直接,竟然當場大咧咧問出來了。

樂善大概能理解李秘的用意,除開剛開始來的盲人夫妻是身有殘疾,後麵的幾波基本都是好手好腳,李秘對待他們半點兒沒有對盲人夫妻的和善,錢更是一分不給。

李秘應該是認為盲人夫妻是身體所限,為了生活來乞討沒什麼,但是那些健全的人不去好好憑雙手討生活,卻來跟殘疾老幼爭不勞而獲之財,實在丟臉不值得接濟。

果然,下一刻李秘就回說:“人家夫妻都看不見沒辦法,我給點錢也就給了,之後來的那些你們也瞧見了,好手好腳卻非得出來乞討,我憑什麼接濟他們。”

你要說城裡工作少,他們沒工資吃不飽,那可以到郊區挖野菜找吃的啊,隻要肯去做,辦法總比困難多,哪裡用得著厚著臉皮上火車乞討。

你要說他們是鄉下人,那更不可能了,現在又不是寒冬臘月章 青黃不接,鄉下人隻要不懶多扒拉扒拉也不用餓肚子,而且鄉下人大都愛麵子,除非真遇到困難沒其他活路的,不然不會來做這種事。

因此除開第一對盲人夫妻外,李秘對其他人都沒什麼好感,何談給他們錢。

再說錢是他的,他想給誰就給誰,想不給就不給,彆人有意見憋著。

董秘被他硬氣地懟回來,臉皮子抽了抽不惹他了,轉而對樂善道:“你瞧你們家李秘書,道理一套一套的,平時肯定沒少忽悠你們吧?”

樂善對上李秘看過來的目光,頭皮一麻,差點給董秘書翻個白眼。

你說你們倆神仙打架,關她這個小鬼兒什麼事啊,乾嘛要把戰火殃及到她這條池魚身上。

樂善暗自咬牙,給董秘記上一筆,然後傻笑著應付過去,“沒有沒有,大家都很好的。”

董秘不信,他打定主意想挑火,選中樂善開刀也不是無的放矢沒有準備。

下一秒,隻聽董秘突然盯著她說:“之前廠裡有位姓李的女同誌因為意圖破壞彆人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