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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他不想提,她便再也沒問過,因此也不知道他以前到底姓啥。

現在她貌似知道了,還是以這樣戲劇性的方式,不禁有些感慨。

“是,我爸把姓改為了樂,他這些年來一直都叫樂落河,街坊鄰居可以作證。”

樂善說著向老太太也是同族的長輩點了點頭。

她為了打掩護編她們是遠房親戚,好家夥,一語成緘啊,倆人還真是這種關係。

老太太目瞪口呆,如果不是有頭巾包著臉,估計現在誰都能看出她神色有異。

誰能想到呢,她隻是看著這閨女臉熟,心裡那麼想了下,又因為被巡邏隊逮住盤問想借她脫一下`身,結果竟然真的是柳落河的閨女!

這樣一來,他們還真是親戚,走親戚的說法錘實得不能再實了。

再有鄰居在旁作證,樂善說的不假,雖然她不知道樂父曾經改過姓,但他叫什麼他們這片的人都清楚,也是隨便拉個人就能打聽到的事。

“提到她爸我就有話必須要講一下,她爸是烈士你們已經知道了是吧?那你們就是這樣對待咱們人民英雄的女兒的?把她當成犯罪分子當街審問,還不講清楚祖宗十八代不罷休!瞧把你們能的,我看咱們也彆在這兒耽誤時間,乾脆去找你們領導說去。”

鄰居拉著巡邏隊一副要去告她們一狀的架勢,直接反將他們一軍,把人嚇住了。

因為在他們沒查到什麼東西,確定隻是冤枉樂善三人的情況下,如果她們真的去找領導鬨著要說法,最後他們說不定都得吃排頭。

領頭的人考慮了一秒,當即慫道:“這位女同誌你放開,有話好好說。”

“明明是你們剛才拿我們當犯人審,話都不會好好講!”鄰居拿出在街道辦當乾事的氣勢,占據道德高地。

最後巡邏隊被她訓了一頓,不得不向她們道了歉,才灰溜溜地離開。

危機解決,樂善心下鬆口氣,佩服地朝鄰居伸出大拇指,誇道:“大姐不愧是街道辦的,真厲害,下次競選街道辦主任我家絕對都投你一票。”

鄰居大姐謙虛地擺手,臉上卻洋溢著自信與小得意,顯然十分受用樂善這番投桃報李。

兩人說完轉頭看向老鄉,發現老太太居然在揉眼睛,像是哭了。

鄰居大姐以為她是剛才嚇的,又把巡邏隊臭罵一遍。

樂善大概能理解老太太現在的心情,從她時不時看向她的眼神就知道了。

但她並不打算真的認親,也沒有一點要認親的意思。

當初兵荒馬亂的年代,父親寧願跟他們斷絕關係去當兵,也不肯呆在家裡,這裡麵肯定有一番恩怨糾葛。

她是父親的女兒,自然向著他,他那麼多年都不回去,連老家在哪兒都不肯提一聲,可見態度如何,那她又何必在他死後違背他的意誌,同那些陌生的‘親人’相認呢。

所以當下她便對滿眼希冀的老太太笑了笑,客氣道:“婆婆趁著天早雪停快點回去吧,路上小心點。”

耽擱了這麼會兒,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了,路上蓋著薄薄的一層白,並不影響走路。

老太太欲言又止,瞧到好奇看來的鄰居大姐,隻好點點頭三步一回頭地走了。

鄰居大姐見了唏噓道:“哎呀,你們親戚間的感情真好,不像我家,哎喲,三天不鬨出點事來都不舒坦似的。”

樂善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但這話人家能說,自己卻不能應。

“大姐說笑了,你們那叫闔家歡樂,熱熱鬨鬨的多好,而我們這隻是不住一塊,遠香近臭而已。”

“哎喲喲,還是高中生會講話,大姐聽得心裡舒服。”

兩人說笑著正打算回院,前麵突然走過來一個穿著講究的小姑娘,一邊裝著目不斜視的樣子,一邊又忍不住朝她們這邊偷瞄,像是刻意在尋找什麼。

鄰居大姐沒見過她,隻當是普通路過的人,掃了眼就不感興趣地轉開目光,同樂善打聲招呼回了院。

樂善卻一眼認出她就是有過兩麵之緣的許芸芸,好奇她到這邊來乾啥,難道又是來找時仲的?

介於前兩次她的態度,樂善想了想沒有搭理,轉身準備進院。

“你站住!”許芸芸突然大聲喊住她。

樂善不解回頭,“你有事?”

許芸芸憤憤,“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躲過糾察隊盤查的,但你也不要太得意,居然敢搞資本主義,真是不知死活。”

樂善恍然大悟,合著舉報的人就是這位。

並且剛才那隊人不是巡邏隊,而是糾察隊!

蒼了天了,這年頭糾察隊還偽裝成巡邏隊出來抓人了!

好在那隊人看上去都是新人蛋子比較好糊弄,不然真硬乾起來,最後還不知如何收場。

樂善不由得生出幾分慶幸,咬死不承認道:“原來是許同誌,不過你怕是誤會了,剛才那個婆婆是我爸老家的親戚,這次是上門來求助的,可能是因為帶的禮物讓你誤會了,還請許同誌不要誣陷人。”

許芸芸不信。

“我沒有誣陷,你以為騙得過彆人能騙住我嗎?哼,要不是為了不讓你連累阿仲哥,你以為我願意管你啊!”

樂善啊地一聲,表示不太理解她的邏輯。

她所謂的管她就是看到一點情況就平白無故地舉報她搞資本主義,引糾察隊過來審問她?

她所謂的為了時仲就是想叫他如今的靠山被抓走,讓他再次淪落到之前那般艱難的境地裡?

樂善無語,那我們可真謝謝您嘞。

這種好大小姐還是彆給了,他們小老百姓受用不起。

樂善無語之後想起一個問題,“你派人盯著我們?”

她知道應該沒有,隻是一句試探。

許芸芸冷哼道她哪有那種本事,是革委會一直有人在這邊盯梢,她隻是憑借繼父的關係偶爾問問時仲的情況而已。

這次完全是巧了,正好她忍不住想過來看看,就瞧見樂善與補丁老太接頭的一幕,於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都知道了。

樂善怒氣上頭,看著絲毫不覺得自己錯的許芸芸,乾脆攤開道:“還請許同誌以後不要再做這樣莫名其妙的事,你有功夫盯著我和時仲,不如多想想怎麼把你爸撈出來,那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何況比起我清白的出身,好像許同誌身上更容易揪出小辮子,比方說如果我也學你去舉報你們母女是資本主義遺毒,手中有私藏,不知道人家會信你還是信我呢?”

許芸芸臉色一白,虛張聲勢出的驕傲如同空中樓閣一般,被樂善三言兩語輕易戳破,嘩啦啦倒了一地。

“你敢!阿仲哥知道了不會放過你的!”

樂善:“你可以看我敢不敢,時仲到時也隻會站在我這邊,這一點想來你前兩次就應該很清楚才對。”

許芸芸想起前兩次時仲對她的態度,情知如果需要在她和樂善之間選的話,時仲隻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樂善!

意識到這一點並不難,她卻一直不想承認,寧可自欺欺人。

“許同誌,彆浪費時間在我們身上,去想辦法救救你爸吧,有爸媽的孩子才是寶,不要讓自己以後後悔。”

樂善給予她最後一點忠告,聽不聽就是她的事了。

許芸芸顯然沒有聽進去,還當她是在故意往她傷口上撒鹽,恨恨地瞪她一眼落荒而逃。

樂善回去對上時仲擔憂的目光,歎息一聲將剛剛外麵發生的事都講給他聽。

時仲聽完羞愧低頭,“抱歉,是我連累了姐,不然許芸芸也不會想到去舉報你,讓你遭這場無妄之災。”

樂善擺擺手,她確實有點生氣,但因為沒造成什麼妨礙,自己當場懟完許芸芸,氣也就散的差不多了。

時仲卻十分過意不去,最後白著臉下定決心道:“那姐就按照你跟她說的那樣,去舉報他們好了,我了解許阿姨的性子,她手裡有私藏是肯定的。”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這番話是他下了好大決心才說出來的,因為他最討厭舉報,他家當時就是被舉報又遭小人作祟章 白眼狼背叛,最後才導致那樣淒慘的下場。

樂善沒答應,“我說那話隻是嚇唬她,沒真想去做,我爸媽如果知道肯定不會同意的。”

她才不想成為那樣的人,為了一個許芸芸臟了自己的手不值得。

可是他們能堅持原則不去做,不代表彆人不做。

第25章 看望

許芸芸母女被舉報的消息是在幾日後傳來的。

當時樂善正在家裡發豆芽, 突然聽到這個,她下意識道:“不是我乾的。”

“我知道不是姐做的,舉報她們的另有其人。”時仲十分信任道。

不然他也不會告訴她這件事。

樂善這下好奇了, 問是誰動的手。

時仲搖搖頭, 說具體的不清楚, 隻知道許芸芸母女改嫁後仗著有革委會的關係,行事太過張狂得罪了人。

對方早就盯上了她們了,見許芸芸舉報彆人,他就向她學習把她和她媽給舉報了, 舉報的內容寫得還挺誘人,引得革委會對她們搞突襲搜查。

如果許芸芸母女倆能經得住查還好,偏偏她們兩個都是有一身騷的人, 能經住查才有鬼了, 被革委會一查一個準。

好在許芸芸她媽是個果斷的, 知道怎樣斷尾求生, 為了脫身不光及時捐出所有私藏的東西,還幫革委會檢舉揭發幾戶以前與他們來往過的人家, 才換得兩人自由。

可經此一遭,那些人徹底把她們恨上了,成為生死仇敵都不為過,同時母女倆的名聲也隨之變得臭不可聞。

樂善對於這些內幕並不清楚, 但她知道有人替她報了仇就好。

她自己不願意做許芸芸那樣的人, 卻不會攔著彆人也不讓做。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 許芸芸再也沒來打擾過他們。

樂善和時仲樂得清淨, 安下心來好好過日子。

那一天過後又連續下了三天的雪, 積雪把房屋和街道都覆蓋住, 壓了厚厚的幾層, 讓清理難度一下加大。

時仲他們清理打掃時一般用的都是掃帚和鐵鍁,有時候鐵鍁不夠使的時候還要用木鍁,嚴重耽誤工作進度。

樂善有天晚上聽時仲說起這個問題,玩笑著提議:“既然工具不好使喚,你腦子又聰明,乾嘛不做個方便使喚章 效率又高的出來?”

時仲聽了立時在腦海裡生出個想法,等到再去廢品站幫孫伯整自行車時,他借著便利給自己設計製作出來一把推雪清雪的工具。

工具是在鐵鍁的基礎上改造的,隻不過新工具不需要鐵,全用木頭都能做出來,使用效率卻比鐵鍁高幾倍,把手和推雪部位又因為運用了一點杠杆原理,使用起來也比較省力,還比鐵鍁木鍁之類的方便。

成品做出來後,時仲先興致勃勃地拿回家讓樂善看看。

樂善試著用了用,發現還真不錯,立馬伸大拇指誇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