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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鵝毛大雪。

一夜過去,到處都是銀裝素裹章 白雪皚皚。

早起不少人哈著氣嘀咕:“今年大雪來得早啊,冬天估計要比往年冷,得好好準備過冬物資。”

更多的人則歡喜於瑞雪兆豐年的好兆頭,高高興興地化身倉鼠,開始往家扒拉過冬的東西。

樂善也是其中之一,聽說煤站來了煤,她趕緊隨著大家一窩蜂地跑過去搶煤球,占著力氣大拉回來整整兩車,全堆在來年開春打算搭廚房的地方,摞好拿草席和木板蓋上,冬天取暖做飯都靠它。

鄰居們看她拉得多,想偷個懶跟她換點,不想冒雪來回跑。

樂善這次沒答應。

一個是她家有兩個屋要燒煤爐子,需要的煤球多,她是估量著自家整個冬天的用量來拉的,分給彆人她家就不夠用了。

另一個則是不想慣著鄰居們的惰性,現在隻是煤球,後麵還有冬菜章 年貨啥的,她總不能每次都分吧。

想想自己辛辛苦苦搶回來的東西,彆人輕輕鬆鬆就能拿到,一旦分不均或者不分了,保準會遭埋怨,那她何苦呢,又不是吃飽撐的,這樣的冤大頭絕對不能當。

她如此這般跟時仲解釋,時仲點著頭表示理解,讚同就該這麼做。

“升米恩鬥米仇,幫的多了,彆人習慣成理所當然。”

說完這句話,時仲下意識看了眼樂善,心道自己必定不會做這樣的人,她對他的每一分好,都被他牢牢記在心間,時時銘記,刻刻感恩,此生不敢忘。

樂善倒不知道他心裡的想法,得到他的讚同已是非常開心,歡欣鼓舞地繼續下一項搶儲活動。

煤球拉回家沒兩日,廠裡傳來消息,今年他們自購的冬菜到了。

樂善為此特地請一天假,早早跑去排隊搶菜,大白菜章 大土豆子章 大蘿卜等等,不管碰到什麼,隻要有她就買,爭取把家裡三人的配給份額全用掉。

期間因為排隊搶菜發生了不少摩攃,即使是同廠認識的工友也有鬨出火氣打起來的,有時候場麵被搞得亂糟糟的,一發不可收拾。

就這樣還是好的,起碼他們廠有能力下鄉親自購菜回來給職工,而不是像外麵大部分人一樣,還要頂雪受凍地等在菜店門口搶。

菜店裡雖說每天都能拉來五六車的冬儲菜,但是好的基本都被人走後門提前買走了,剩下的一般都不怎麼樣,還要忍受嚴寒和排隊時的煩擾。

能為職工自購冬儲菜的廠不多,樂善他們食品廠算是其中一個,彆人看到他們從廠裡拉著菜回去都羨慕極了。

樂善急慌慌忙幾天,一共搶回家三千斤左右的大白菜,五章 六百斤的土豆子,還有兩三百斤的紅皮大蘿卜。

除此之外,另有幾十斤蔥蒜薑,以及一些辣椒和調料。

所有東西被她一車車提溜回去,屋裡屋外幾乎都堆滿了,看得時仲非常震撼。

“這麼多,能吃的完嗎?”

他們隻有三個人,冬天算一算也就一百天,幾千斤的菜真能吃得完?

樂善表示這都是小意思,吃可能吃不完,但是裡麵有一部分會在儲存過程中爛掉,剩下的勉強能撐到明年開春已是極好的了。

時仲以前沒管過這些事,他也不懂,隻能儘量想出些辦法幫樂善儲存好這些菜。

往年冬天樂母買的沒有這麼多,買回來一般都會垛到屋前蓋好凍上,冬天裡一邊吃一邊扔壞掉的,基本能撐到年後兩三月副食品店有新鮮菜供應。

但是現在他們家有三個人,每個人的飯量都不算小,尤其考慮到時仲還是正長身體需要多吃的年紀,樂善不免就買得多了一些。

當時搶著買的時候也沒有考慮那麼多,現在冷靜下來倒是要想想怎麼把菜存上且存得好。

首先屋前照例可以垛一些,方便日常吃用拿取。

其次可以像以前那樣,把一些能做成菜乾的菜都做成菜乾,比新鮮的好放置。

最後時仲看到院裡有老人廢物利用,用菜根蘿卜纓子啥的醃鹹菜,便建議樂善跟人多換點鹽回來,再找些大缸陶罐做鹹菜。

樂善將找容器的事交給時仲,他跟廢品站孫伯熟悉,弄來比較容易。

至於樂善自己,她跑去給人家做鹹菜的老嬸子幫忙,暗中悄悄偷師,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原來冬菜能夠做成的不隻有鹹菜,還有辣白菜章 醃蘿卜章 酸菜丁章 糖醋蒜章 臘八瓣以及各種醬等等。

最後一個沒看到具體過程,聽起來比較複雜,樂善沒學會,隻大概了解到前麵幾樣的做法。

這對她來說已經足夠用了。

由於之前的努力,其中所需的材料她大都具備,當下便嘗試著做起來。

時仲剛好給她做成一身新棉衣,見此停下來幫忙,兩個人前前後後忙上幾天,依次把淘換回來的大缸和罐子填滿,然後都放到中間擺靈牌的那屋去。

看到食物一點點存儲起來,直至放滿一個屋子,是一件十分滿足的事,令人心情愉悅,安全感倍增。

樂善做完都覺得上癮,看著家裡剩下的一半冬菜蠢蠢欲動。

時仲連忙阻止,提醒她冬天隻吃醃菜可不行。

樂善這才作罷,被時仲轉移注意力,拉去試穿他做的新棉襖。

因為是給她做的,時仲用料非常實在,布料撿最好的來,棉絮挑最軟的用,做成後效果自然不一般。

“姐,快穿上瞧瞧,哪裡不行我再改。”時仲獻寶似的拿出棉襖棉褲,催促樂善趕快進屋換上。

樂善回屋穿上自己先看了看,白底碎花的棉襖加藍黑色棉褲,外麵再罩上灰綠色軍大衣,今年過冬的主要裝備齊活了。

時仲在外麵等不及,跟進來圍著她轉幾圈,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說好看。

“就是這鞋有點不搭,姐等我學會做鞋,再給你做雙新棉鞋出來。”

樂善忙擺手,“先把你和爸的新棉衣做出來,鞋不著急,我這樣的搭啥都俊不起來。”

時仲一臉的不讚同,叫她不要妄自菲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獨特之處,她的魅力一般人欣賞不了。

樂善被誇得心花怒放,明知道他這樣說隻是想讓她高興,仍舊笑得合不攏嘴。

心情舒暢的她工作時嘴角都是翹的,聽到工友透露供銷社新上一批棉鞋棉靴,下班後立馬跑去看。

供銷社這回上新的棉鞋有兩種,一種是結實耐穿保暖性強的條絨棉靴,另一種是相對比較普通大眾的郵差棉烏拉鞋。

樂善看中的是第一種,好看又實用,當然價格也很美麗。

猶豫來猶豫去,最終她咬咬牙選了三雙黑色條絨棉靴,付完賬兜比臉乾淨,痛並快樂著。

第21章 鏟雪

三雙條絨棉靴拿回去, 家裡一人一雙。

樂善那雙立馬換上了,踩著走兩步,感覺非常不錯, 對得起它的價錢。

時仲幫父親也穿上試了試, 大小正好。

他自己那一雙卻收起來, 打算過年時再穿。

樂善攔著說鞋買回來就是穿的,現在下大雪冷著呢,趕緊換上。

再說他不是想做新棉鞋嘛,現在先穿買的, 等他學會做出了新鞋,他們過年就穿他做的。

時仲這才穿上條絨棉靴,冰涼的腳底很快暖和起來, 像是踩著一個小火爐。

一家三口全換上了新鞋, 鄰居們看到不禁羨慕地打趣:“新出的條絨鞋哎, 聽說保暖性杠杠的, 花了不少錢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樂善翻了翻空空如也的口袋,“那可不, 買完鞋兜都空啦。”

某些看到他們家最近買這買那而生出借錢借票念頭的人紛紛歇了心思。

時仲看到後回屋拿個小盒子給樂善,說是過冬費,那些拉回家的過冬物資應該由他們平攤三分之二,而盒子裡的錢票券隻多不少。

這話在理, 樂善沒有打腫臉充胖子不要, 隻是她得先算算賬再說。

外麵大雪飄飛, 屋裡燒著煤爐子暖融融的, 樂善找出記賬本和圓珠筆, 開始一筆一筆地計算這個月她都買了什麼花了多少, 最後再得出時仲需要攤負多少。

時仲見她如此較真, 非但不生氣,反而興致勃勃地蹭到床邊,頭對頭地和她一塊對賬算賬,偶爾樂善漏算的,他能清楚地做出補充。

算到最終得了一個總數,樂善便從小盒子中拿走三分之二的數目,剩下的退還給時仲。

時仲重新將其收起來,回頭看到樂善正在穿大衣,一副準備出門的架勢。

“外麵天快黑了,又下著雪,姐現在出去做什麼?”

時仲邊說邊下意識給她灌了一個熱水壺揣上暖手。

樂善披上軍大衣,將熱水壺塞進懷裡,轉身又從掛衣架上取下一條毛絨頭巾裹住頭臉和脖子,收拾妥當後才道:“去領烈士遺屬補貼,很快就回來了。”

時仲看了眼外麵的天色,提出一塊去。

樂善沒拒絕,讓他穿好軍大衣,找出大哥的舊皮帽給他戴上,而後看著他光禿禿的脖子和手,決定之後抽空織點圍巾和手套出來。

時仲與她心有靈犀,想到她買回來的東西裡有毛線團,便說道:“姐,那毛線你準備做什麼的,不如我給織了吧,像毛衣圍巾手套襪子啥的,冬天都得用。”

“就打算織那些的,隻是你要學做鞋子啊,還有空學織毛線?”樂善掛上門走出去,哈口熱氣揣著手笑問。

時仲學她把手揣在左右袖筒裡,縮著白嫩嫩的脖子,讓皮帽和軍大衣的毛領子緊密接觸擋住寒風,條絨棉靴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響,嘴裡回說時間像海綿裡的水,多擠擠就有了,而且織毛線比做鞋子好上手。

樂善看出他有興趣,就說他願意可以拿去試試,買毛線的時候送了兩根織衣針,正好給他用。

兩個人說著話走過白雪覆蓋的街道,留下一串串深深淺淺的腳印。

再往前路過菜店,那裡還有人正在搶菜,不過比起前段時間已經少了很多,餘下的大都是家裡人口多或者之前騰不出空來的。

人少了,菜能搶到的就多了,但是品質好的早被挑走,現在多是品質不太好比較湊合的,願意要的能當場拉回去一大車。

樂善兩個走過不遠就看到一個老漢拉著一大平板車的冬菜,車輪不小心陷在窩著雪的排水溝裡,單憑他自己怎麼使勁都拉不上來。

瞧著老漢頭上都急得冒煙,臉上凍得通紅,樂善抽出揣著的手,默默走上去幫他推車。

時仲腳下頓了頓,隨即跟上,和她一人推一邊,兩人合力,三兩下把車推回到正路上。

老漢歡喜地擦把汗,連聲向他們道謝。

做了好人好事,樂善心裡美,腳步雀躍地走上幾步,突然彎腰抓起一團雪捏巴捏巴,送給時仲。

時仲一愣,下意識接過來,看著手上四不像的小雪雕猜道:“這是兔子?”

樂善歡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