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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

時父上廁所可以自己解決,樂善期間就等在外麵,等他弄好出來又馬不停蹄地給他洗手洗臉吃早飯。

鄰居們笑著看了全程,調侃說她照顧傻公公跟伺候親爹似的,她爸都沒享上這種福。

樂善憨笑以對,快速和時父一塊吃了早飯,將人送到日常托付的老大叔身邊,拿出一大堆紙盒給他折。

老大叔早已吃過飯在忙了,時父到後他看了眼頭頂的太陽位置,對樂善擺擺手道:“時間不早了,你趕緊上班去吧,他有我看著呢,你不用擔心啥。”

樂善留下一包豆乾當謝禮,與大家一起趕去廠裡。

她現在的工作是用模具將做好的大塊糕點切成小塊,而後經傳送帶運到下一個車間打包裝盒或裝袋,亦或者直接散賣。

雖然已經升做小組長,但她仍需要和組員一樣工作在第一線,隻是速度和效率不是他們能比的,這也是她能輕易鎮住這些手下的關鍵。

快到年底了,食品的需求量大增,最近的任務比較重,車間裡每個小組都分到不小的指標。

與其他小組倍感壓力不同,樂善小組因為有她這個大殺器在,組員們還算比較輕鬆,乾活的時候還能有時間閒聊上幾句。

樂善沒有阻止,自己不參與進去,耳朵卻豎起來聽著她們談論的內容。

都在廠裡工作,某些小道消息是有必要注意的。

例如眼下她的某個組員就悄悄透露道:“我家有親戚在供銷社,聽說棉花已經到了,隻是還沒公開往外售。”

其他人聽了均是眼睛一亮,紛紛說可算是到了。

眼看天氣轉冷又要下雪,他們就等今年的棉花棉布供應下來好做棉襖呢。

往年的舊棉衣翻新一下應付應付初冬還好,等下大雪天氣徹底冷下來就不成了,必須得暖和的新棉襖才行。

大家說著說著已經開始盤算自己手裡有多少布票棉絮票,能買多少布料棉花回去做冬衣,不夠的得趕緊找人倒換倒換。

樂善因為早有準備,手裡兩種票和錢都攢夠了,隻等供銷社上新。

供銷社公開售賣那天,樂善再次和時仲同一時間爬起來,他在家做飯準備去上早班,而她則披著軍大衣打算去供銷社門口排隊等開門。

時仲幫她把水壺灌滿熱水,又包了兩塊蒸紅薯給她拿上,不無擔憂道:“真的要去這麼早嗎?外麵現在又黑又冷的。”

而且剛才起來時,他都看到地上落了霜,感覺馬上會下雪的樣子。

樂善準備著東西,笑說:“你都能起來上早班,我去排個隊乾嘛不行,放心啦。”

時仲覺得這兩個不能等同而論,他早起上班乾著活很快就能暖和起來,她卻是在那兒頂風冒寒地站著排隊,想想肯定比他冷,凍著了怎麼辦。

樂善示意懷裡抱著的熱水壺和熱紅薯,這不是做好準備了嘛,不會有事的。

否則誰知道這次棉花供應量能有多少,萬一排的太後麵搶不到,今年的寒冬可要怎麼過,總不能天天裹著軍大衣吧。

說到軍大衣,樂善看了看時仲身上不算多厚的舊棉襖,連忙也給他拿出一件穿上。

時仲推辭,說自己乾著活不用穿這個,免得弄臟了。

樂善堅持,弄臟可以再洗,人凍壞了還得看病吃藥,哪個更劃算,傻子都曉得。

時仲不是傻子,但在樂善強硬地給他披上軍大衣時,他臉上笑得傻傻的。

除了軍大衣,時仲的水壺也照例灌上熱水,蒸好的甜紅薯也拿上兩個揣懷裡,乾活乾累了吃兩口。

一切打理妥當,時仲騎上車揮揮手,搖搖晃晃地走了。

樂善緊跟著出門,往供銷社的方向走去。

路上遇到幾個同院的鄰居或者臉熟的工友,彼此默契地笑一下,什麼都不用講,跟上悶頭趕路。

就這,到地方時那裡居然已經排好不短的隊,有的像樂善一樣披著軍大衣,有的穿著還算厚實的舊棉襖,也有的乾脆裹上一床棉被,擠著挨著等待天亮供銷社開門。

排在樂善前頭的鄰居帶來張凳子,好心分她半邊,樂善掏出懷裡的紅薯也分出去一個,兩人坐在一起邊等邊吃邊聊著打發時間。

鄰居說按照往年的慣例,棉花供應一到,其他過冬物資也該陸續地上了,叮囑樂善接下來一個多月裡做好時不時這樣半夜起來排隊搶配給的準備。

另外這個時候手裡一定要備好錢和各種票券,該買什麼,準備買什麼,心裡得有數,錢票也儘量往那方麵倒騰靠攏,不然一旦手忙腳亂起來,最後東西要是買不全落了啥,冬天過得可不會多舒坦。

還有像那些能放得久的過年用到的東西,可以趁著現在一點點往家搬了,到時臘月裡再辦年貨就能輕鬆不少。

鄰居也不管樂善對這些清不清楚,吃著她給的紅薯,自顧自在那兒絮絮叨叨了一大堆。

樂善認真聽著,偶爾點個頭應和一句,將該注意的地方仔細記下。

紅薯吃完,話說完,天兒也亮了。

到點,供銷社的人過來開門,看到門口排了老遠的隊伍,禁不住笑道:“大家消息都挺靈通哈,來得夠早。”

排隊的眾人立馬湧起笑臉與他攀談,個個都打起精神滿臉的期待。

隨著哢嚓一聲,供銷社門上的鐵將軍被打開了,四扇門板隨即被拆掉,露出亮亮敞敞的供銷社大廳。

那裡靠牆擺著一圈的櫃台,後麵架子上放著滿滿當當的貨品,其中最大的那處堆著的正是大家期盼已久的雪白棉花和布匹。

看到這個,人群瞬間攢動起來,想爭相往裡擠,被趕來的售貨員嗬斥著勉強維持住秩序。

樂善站在隊伍中被人群裹挾著往前又往後,被後麵的工友不小心踩了好幾下後腳跟,鞋子都快掉了。

她趕緊穩住身形,動作飛快地勒緊鞋帶,聽到前頭售貨員一聲令下,立馬跟著大家往裡衝衝衝。

再次感謝爸媽給她的一副好身板,讓她這會兒衝得一往無前章 勢不可擋,將其他人輕飄飄甩在身後。

之前還排在她前頭的鄰居見此特彆雞賊地躲到她身後沾光,合著幾個工友一路不費吹灰之力擠到櫃台前麵。

樂善此時已經先他們一步到達,大聲跟售貨員要東要西了。

她這次主要就是來買棉花和棉布的,看到東西立馬遞上錢和票說買多少多少,語氣果斷又利索,絲毫不含糊。

人多的情況下,售貨員就喜歡她這樣乾脆的同誌,當即給她稱棉絮扯布匹,唰唰唰的也是賊利落。

樂善給的錢票有多,售貨員點好後問她還需要什麼趕緊說,過這村沒這店。

樂善掃過一遍貨架,抓緊時間又選上幾塊彆的布料和一大團毛線,被後麵的人噴著唾沫星子催她快點快點。

鄰居和工友圍在她身邊不讓,借著她的便利把想要的東西買齊,轉頭又跟在她身後突圍出去,完後被彆人羨慕嫉妒恨地看著,他們笑得那是一個得意。

嘿嘿,沒辦法,誰讓他們有個樂同誌呢。

樂善買完棉花棉布準備去其他櫃台瞧瞧,鄰居他們自然也都想跟著。

幾人商量一下便把東西都放在門外,留下一人看守,其餘的繼續衝進去買買買。

樂善照舊打頭開路,帶領大夥擠到櫃台前,有看中的就買,沒看中的立馬離開,沒用多久就把供銷社轉了一圈。

鄰居工友牢牢跟在她後邊,手上大包小包,臉上笑容燦爛,收獲滿滿。

等到太陽升起來,大家身上帶的錢票花光,東西也買的差不多了,眼看上班的時間臨近,一行人終於意猶未儘地停手,準備打道回府。

樂善因為還要回去照顧時父吃飯,打過招呼表示先走一步。

那幾人蹭了她的光,十分好說話,擺擺手告彆。

樂善將所有買到的東西裝進帶來的麻袋裡,扛在肩上大步回家,路上遇到不少人問起,等她據實以告,那些人才得知棉花供應已經到了的事,趕忙急哄哄地朝供銷社湧去。→思→兔→在→線→閱→讀→

這一天大家都忙得暈頭轉向,忙著上班,忙著搶購棉花,沒搶到的還要忙著找人勻兌一些。

樂善扛著麻袋回家被很多人看在眼裡,傳出去後便有鄰居和工友來找她。

樂善確實搶的多,但也不能誰要就給,多出來那部分都被她勻給了相熟的人,也給手下留了一點。

不過後者因為提前得到消息有準備,基本都搶到了,不需要她再多貼補。

最後那點棉花被樂善收起來,打算做新棉衣時也給伍叔來一件。

時仲回頭看到她弄回這麼多新棉花和棉布,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問她:“這些都準備做了冬天穿嗎?”

樂善點頭,那當然了,既然買回來就都用上,放著乾啥。

時仲開心,嘴甜道:“姐做的棉襖肯定很暖和。”

樂善:“…………”誰說她來做了。

她手粗捏不好繡花針,以前家裡這種活都是由母親負責的,她哪裡會啊。

按照她原本的打算,是準備找院裡那些手藝好又有空閒的阿婆幫忙來做,她給錢給票,相信不難找到人接手。

但是現在看到時仲明顯帶著仰望和期盼的小眼神,她都感覺說不出來自己並不會要找人來做的那些話了。

最後還是時仲看出點情況,自動揭過這個話題,試著說:“要不我來做?”

樂善睜大眼,上下打量著他,驚奇道:“你竟然會做衣裳?!”

這年頭男人會裁剪的很少,而且時仲看起來也不像那樣的人啊。

時仲搖了搖頭,不好意思地說不會,但他可以學。

“以後外麵的形勢還不知道會怎樣變化,家裡的衣裳總不能都找人來做,總得有一個人學會。”

樂善看著是沒那個機會了,倒是他可以試一試,如果學得好,往後家裡的衣裳就不用愁了。

確定他真有心接下這事,樂善恨不得舉雙手雙腳支持,跑遍小樓為他找來一個手藝不錯的阿婆當師傅。

他們約好這次的冬衣交給對方來做,工錢翻倍,條件是做的時候教教時仲,不指望他練出多好的手藝,能學會裁剪做衣裳即可。

這種活計並不存在教出徒弟餓死師傅的可能,人家阿婆自然願意接下。

雙方說定之後,時仲下午除了休息外加看顧好時父外,餘下的時間就是跟著阿婆撚針模線使剪子。

阿婆教人不來虛的,直接要求同她一塊拿起針線實戰,說等完整地做好一身衣裳,什麼都能學會。

時仲是個聰明善學的好學生,老師怎麼教,他便怎麼做,一步沒有落下來過。

樂善每天回來看到他的進度,每次都能油然而生一種驕傲,比自己學會做出來的還要有成就感。

就在時仲越來越上手,快要完成一件棉襖的時候,醞釀幾日的大雪終於紛紛揚揚地開始落下,從一開始的小鹽粒小雪花漸漸變成漫天飄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