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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好飯在家等著了,見他回來這麼晚,不由得擔心道:“是不是被那些人報複了?”

她就知道隻是威懾的話,八成不能完全震懾住那群潑皮,所以才緊跟著又拜訪他們領導送了禮,難道那位科長隻收東西不辦事?

時仲搖了搖頭,說沒有。

“姐很厲害,一下子鎮得他們不敢惹我了。”

樂善奇怪,既然如此,那他一臉發愁的樣子是為哪般。

時仲猶豫一瞬,將科長提醒他的事道出。

原來是糧食關係問題,他家情況特殊,科長提醒他最好儘快落實糧食關係,不然要是拖著被人糊弄過去,以後估計就成糧本黑戶了。

一旦成為糧本黑戶,口糧供給就沒了,而沒了口糧供給,在這兒買什麼東西都需要供應指標的城裡,再有錢票也養不活自己,總不能天天冒險去黑市吧。

樂善還以為是什麼難題,也怪她沒有及時意識到這件大事。

因為她家底子比較厚,家裡不缺吃的,從時仲進門,她用的一直都是自家的糧本,所以都沒察覺到他們兩人的糧食關係會出問題。

不過既然人家領導都提醒了,說明之後可能會嚴管,以防後麵有麻煩,他們還是趁現在趕緊多跑跑,把糧食關係落定下來。

接下去的幾天,兩人開始為這個事努力,時仲那邊主要負責向執法大隊提交轉移糧食關係的申請,爭取儘快把時父的糧食關係轉到執法大隊。

環衛工那個工作本來就是時父的,要轉也隻能轉他的,時仲隻是代他上班,卻不能取代他的‘編製’。

“沒關係,能解決一個是一個。”

時仲想得開,甚至還有點想笑。

之前給他父親安排這份工作的革委會大概沒想到,它不但沒有起到什麼羞辱性的改造目的,還幫了他們一個大忙。

正因為有了這項工作,父親之前被作廢的糧食關係才能得到落實。

而他的,則有樂善幫忙。

樂善也是去查他們現在的糧食關係的時候,才發現兩人的糧食關係竟然都被作廢了,想想都清楚這是誰乾的。

上次通過伍叔托人說和,革委會那邊明明已經說會放過時家,私底下卻還搞這麼多小動作,真是令人不齒。

還好樂善神來一筆送了禮,得到環衛科長的及時提醒,事情還來得及。

時仲那裡有他們科長在,幫時父落實糧食關係進行得很順利,一切走正常程序即可。

樂善這邊卻需要提前和廠領導商量一下,想要把時仲的糧食關係以職工家屬名義掛靠在廠裡。

如果是之前她還在紙盒車間當個小生產線員,那這件事肯定辦不成,因為她沒資格拿到指標。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已經當上高一級車間的小組長,被評過先進分子,又為廠裡做過貢獻,想和領導討一個掛靠指標不算難。

她直接找上打過幾次交道的副廠長,同他說明情況,厚著臉皮討要指標。

副廠長沒有為難,給她批了一個。

不過提前申明了一點。

“這種事本來是不允許的,但是你這情況比較特殊,廠裡酌情考慮準許,但隻能掛靠你愛人一個人的,並且由於他沒有工作,掛靠後糧食標準隻能拿最低檔的,你看能不能接受?”

第18章 上交

“能接受,能接受。”樂善連連點頭。

反正她家口糧夠吃,先把糧食關係落定了,以後再想其他辦法提告檔次就是。

副廠長見她應得爽快,也沒搞什麼意見給他添麻煩,不禁笑著透露道:“你這來的還算巧,再等一陣兒怕是我想給你通融都不成了。”

樂善臉上一懵,思及環衛科長那邊也是提醒時仲儘快辦好糧食關係,猜到這裡麵估計真有點情況。

因此,她試探著問領導為什麼。

副廠長神秘地笑笑沒說,隻讓她瞧著年後就知道了。

年後?

現在已經冬月初,距離過年不遠了。

如果有大事發生,那八成是明年二三月青黃不接的時候。

樂善若有所思,暫時將這事記在了心裡。

副廠長給她開好批準書,安慰道:“不用擔心,你這好好辦妥,那些事就跟你們沒關係,以後小夫妻倆關上門老實過日子,彆亂管外麵的是非。”

這是一番好意,全是看在樂善爸媽的份上才說的,樂善能聽最好,聽不進去就算了。

樂善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趕忙點頭道謝,乖乖接過批準書去辦手續。

既然兩邊的領導都暗示了事情的緊急和重要性,那她更不敢耽誤了,趕緊把這事辦好才放心。

在她加快動作之後,轉移手續很快便跑妥遞交上去,與時仲那邊一起等待糧管所的通知結果。

如果沒有意外,辦好後糧管所會通知他們過去重新辦理新糧本,並確認每月口糧供給標準。

等待期間,樂善也不閒著,特地去找了一回伍叔,拿各種副食品票和工業券跟他換一些藥酒煙葉回來。

這些東西最是緊俏,也是最佳的送禮首選,樂善比較難弄到,伍叔卻有不少戰友和關係可以拿到手。

他自己也好這一口,家裡一般都有存貨,這次被樂善逮著薅了點,打算拿來給幫忙的副廠長等人送一送。

畢竟執法大隊都送了,同樣都是幫忙,兩邊不能厚此薄彼對不對。

另外也算是謝謝他們的暗示和提點。

樂善一邊準備著禮品,一邊和時仲講了這些事,最後總結道:“你看世上還是好人多。”

時仲望著她笑著點頭,沒說從她幫他開始,他就堅信了這個道理。

他相信世上好人比壞人多,就如同他相信她就是其中最好的人。

禮品剛準備好,糧管站就傳來了消息。

兩人帶著拄拐杖的時父一起去糧管站辦理新糧本,看到已經轉移妥當的糧食關係,還有本本上等著按手印確認的這月供給標準,三人均忍不住鬆口氣露出微笑。

樂善眼尖看見時父跟著他們一起笑,連忙示意時仲去看。

時仲轉過頭,隻來得及看到父親收斂起的一點笑臉尾巴,仍舊高興得不行。

“姐,給你。”時仲轉手把兩個新糧本上交。

樂善笑著問:“真給我啊?”

時仲以實際行動作答,徑直將糧本塞給她,說之前都講好的,家裡的口糧開銷由她統籌規劃,領回來的糧食則歸他管理。

“那行。”樂善爽利地接了,翻著糧本高興道:“哎呀,這月供應充足,能多吃幾頓肉呢。”

這個不奇怪,畢竟快到年底了嘛,上頭首先要保證的就是城鎮居民的供給,以便讓大家都過好年。

一年之中,樂善最喜歡的時候就是過年前後,因為可以吃好喝好,食物充足,親人團聚,家裡熱鬨。

現在親人都不在了,但她還有兩個人能陪著過年,想來到時並不會孤單。

回去路上正好經過醫院,她和時仲帶著時父進去,找他當初的主治醫生複查腿傷情況。

醫生幫他檢查一番,確認恢複得不錯,誇他們把人照顧得很好。┆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時父現在不僅精神情況有了一點點好轉的跡象,人也被養胖不少,身上打理得很乾淨,穿的棉衣看似破舊,摸起來卻厚實柔軟,手腳熱乎乎的。

醫生滿意點頭,讓人吃飽穿暖,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可不容易,從時父身上他能看出來時仲和樂善的孝心與努力。

家屬這般積極配合,病人的腿傷自然恢複得快。

“那石膏現在可以拆嗎?”樂善趁機詢問。

她發現時父偶爾會對拐杖不耐煩,偷偷把它扔到一旁,自己直接踮著打石膏的腿走,比如上次她幫時仲揉紅花油那晚,他們一個沒注意,他就沒拄拐杖直接從屋裡走到屋外。

當時樂善一心在時仲的傷上,都沒及時發現,過後才想起來幫時父糾正這件事。

樂善比較擔心這樣次數多了會影響他的恢複狀態,也猜著是不是已經到了可以拆下來的時候了。

醫生斟酌道:“他恢複得好,現在拆是可以拆的,但是我建議再打上一段時日,等骨頭徹底長結實再說,不想拄拐杖的情況嘛,最好還是不要,平時家屬多注意點。”

樂善和時仲連連應聲,表示會謹遵醫囑看好他。

可實際上兩人都有工作,不可能一直盯著時父,隻能在他們都不在的時候托人幫忙看著點,再找些事情給他做,轉移一下注意力。

而時父能做什麼呢?

慣常幫他們看人的老大叔得知笑了,指著手上正在忙活的紙盒子說:“這還不簡單,叫他跟咱一起粘紙盒子唄。這人啊,有活乾才不容易胡思亂想,還能賺錢補貼家用,實現自我價值。”

老大叔的話多少有些道理,樂善看向時仲。

時仲沒意見,拜托樂善也給時父從廠裡接點紙盒活計出來,方便父親在他們不在的時候加入粘紙盒大軍,能老實呆著不亂動。

樂善不確保這能不能行,隻好先試試看。

在此之前,她先帶時仲一起去給副廠長等領導送了禮,把幫忙的人情還了才拿了些紙盒原料回來,教時父折紙盒粘紙盒。

該說時父不愧是教書育人的,即使經受打擊神智不清了,人還是那個有耐心負責任的性子,教好他後他還真能和老大叔他們坐在一塊老實乾活,不乾完都不肯起來。

樂善和時仲這下放心了,不然為了時父好,他們怕是隻能把他吊著腿困在床上了。

那樣是兩人不想看到的,他們也不想那般拘著他,擔心會加重他的精神負擔。

現在有事能讓他安生坐住最好,希望這樣能讓他的腿傷儘快痊愈。

安排好時父,樂善和時仲馬上又恢複了正常上班的日子。

比起樂善的小組長越乾越順手,時仲那邊很快發現自己被報複了。

他原本是和同事一起打掃某條主乾道大街的,但現在小頭頭找借口將他調到了一個犄角旮旯的小路上,那裡有處垃圾堆,被周圍居民扔了不少生活垃圾,時常臭味熏天,極難清理。

上一個負責這裡衛生情況的前輩走前提點他:“你能分到這兒八成是得罪人了,要麼趕緊托人找關係調走,要麼忍著應付應付,平時被扣點工資福利啥的,彆放在心上就行。”

時仲謝過對方,心裡明白是怎麼回事,卻沒打算再讓樂善幫忙。

隻是這種程度,他還能應付,而且樂善剛幫過他一次,他不想再麻煩她,也不想讓自己淪落到隻能依靠他人的地步。

不就是臟點臭點,他想法子清理乾淨就是了,原則上這也算是他職責範圍內的工作,如果這都要找樂善出頭,那他才是中了某人的奸計呢。

時仲索性一點沒跟樂善透露,自己跑去廢品站找老大爺借了輛獨輪車,用那不大的車鬥將成堆的垃圾分類運走,其中不能用的都送到垃圾處理點焚燒,還能廢物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