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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也不至於太過無措。

工友們不管信不信的,都覺得言之有理,同她道聲謝,各自心事重重地去考慮這件事。

樂善說的時候,朱強不在,之後大家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都沒將這個消息告訴他一下。

這就導致直到廠裡的通知下來,朱強才知道車間將要撤去的事,瞬間感覺天崩地裂都不為過。

更悲催的是,其他人明顯都找好下家有地方接盤了,他卻還一臉茫然不知道該去哪兒呢。

要是他以往表現良好踏實肯乾還好,主管升職走之前還能幫他推薦推薦,介紹到其他車間繼續當一線職工,可惜他表現不好又被記過過,沒有哪個車間願意接收他。

眼看著車間被撤,工友們各奔東西,隻剩他一個人孤零零地被落在那兒沒人管,朱強之前剛靠奚落樂善升起來的自信心瞬間掉落,啪一下摔得粉碎。

這時,樂善已經被調到上級車間熟悉新工作了,早已忘掉這隻秋後螞蚱。

再見他是在一周後。

當時廠裡對撤車間分包任務的反響不錯,雖然有些人被損害到利益多少有點怨言,但更多的是得利的職工們對廠裡這一安排的由衷感謝。

作為提議者,樂善要求隱瞞自己在其中的作用,但領導們該給她的嘉獎還是要給的。

樂善為了避免麻煩不要名,他們就給她最實在的,比如升職加薪。

因此樂善到新車間沒多久就因工作努力且活做的漂亮,被領導巡查時發現並表揚,順理成章地被車間主管提拔成小組長,級彆和工資福利都跟著升一級,手下還管著幾個人,算是初步踏入管理層。

當上小領導的樂善有多意氣風發,被發配到廁所打掃衛生的朱強就有多失意頹喪。

特彆是某天兩人狹路相逢,樂善看到眼前臟兮兮臭烘烘的瘦小男人,還沒認出來他是誰,對方看到她下意識就想跑。

樂善倒是沒怎麼嫌棄他,就是覺得他的反應有點奇怪,不免多看了兩眼。

結果那人因為這兩眼似乎猶豫了一下,跑出幾步後又咬牙跑回來,吞吞吐吐道:“樂善,聽說你當上小組長了,不知道手下缺不缺人?”

小組長管的人不多,但也有點小權利,其中一項是隻要能經過主管的同意,想從廠裡其他地方接收過來個把人不成問題。

朱強打的就是這個主意,想靠樂善脫離眼前的困境,不然再掃茅廁下去,彆說以後會有什麼前途,他這輩子都彆想娶到媳婦了。

本來依照以前的糾葛,他根本不願對樂善低頭,可誰讓之前同車間的工友中就數她現在混得最好呢。

朱強不想失去這個機會,厚臉皮湊上來拚命推薦自己,說不管他們之前有什麼矛盾,總比彆的人多些情分,樂善如今剛轉車間沒多久就升任小組長,不服她的肯定很多,這時候她若是揪住一個跳得最歡的殺雞儆猴,再把他這個‘自己人’安插過去,到時有他打配合,她保準能事半功倍。

樂善聽了彎彎繞繞的一大堆,最後在朱強終於說完期待地看著她時,張了張嘴說:“等等,不好意思,你是哪位?”

朱強:“…………”

“我朱強,黑皮啊!”

他覺得樂善故意的,就是想羞辱他,可形勢逼人強,為了不淪為掏糞工,他暫時忍了,且圖以後。

可惜他打錯了算盤,樂善對接收他進組沒有一點興趣,直接拒絕道:“抱歉,我的小組已經滿員了,你找找其他人吧。”

說完繞過他就要走,突然身後傳來撲通一聲響,朱強竟然朝她跪下了。

隻見朱強跪下黑紅著臉說:“樂善同誌,我為之前的事向你道歉,隻求你看在以往同車間工友的情分上,拉我一把!”

樂善連忙走開幾步,不受他這大禮,搖頭堅持自己手下確實已滿,沒有接收名額了,而她也不可能為了他故意挑出一隻’雞‘宰了敬’猴‘,好給他騰位置。

收服手下的法子那麼多,她完全不必用這種齷蹉手段。

而且朱強之前懶惰成性,又愛無事生非,樂善不喜歡這樣的員工,接收了他還擔心他會帶壞自己手下那些人呢。

看樂善不答應,朱強索性耍賴皮跪著不起,漸漸引起周圍人的主意,想逼她一逼。

可樂善就不是吃這套的主兒,她轉身直接走了。

愛跪不跪,跟她有什麼關係。

等回到家,看到同樣在做打掃工作卻將自己打理得乾乾淨淨的時仲,對比一下朱強現在邋裡邋遢的模樣,樂善深以為工作不分貴賤,主要還是得看人。

朱強那人不行,讓他乾啥都不成。

之後朱強不甘心還來纏,樂善都繞著他走,順便向領導打下報告,好歹管管啊,不然她就以騷擾已婚女同誌的名頭舉報他。

領導約談外加樂善的舉報警告下,朱強最終不得不放棄她這條路子,繼續呆在廁所清潔工的崗位上發光發熱,偶爾還要兼職掏糞工,漸漸也就習慣了。

沒了不長眼色的來打擾,正好又到了發薪日,樂善高興地和大家一塊排隊去財務室領了工資,再到糧管所確認下下個月的個人配給,心情美滋滋。

但是這份好心情在回家看到時仲滿身狼狽的樣子時,一下打了折扣。

“怎麼回事?誰欺負你了?!”

樂善臉色慎重,感覺剛到手的工資和下月的棉花配給量都不香了。

時仲搖了搖頭不肯說,手顫顫巍巍地遞給她一把錢票。

“姐,給你,我這月的工資。”

準確的說,是時父作為環衛工的一月工資,不多,連樂善的一半都不到,但也是時仲拚力討要回來的,被他邀功一般上交給樂善。

樂善瞧著他身上挨打的痕跡,麵上不顯地接過來,暗自咬牙切齒。

他不想說沒關係,她會去查清的。

等著,敢欺負她的人,都得出來挨刀!

第16章 揍人

時仲身上的青紫有很多處,瞧著不像是一個人動的手。

樂善咬著後牙根,拿了上次沒用完的紅花油,把人扯進他的屋。

“把衣裳脫了,我給你揉揉。”

樂善邊說邊把煤爐子的風門打開,將火調旺,房間裡很快變得更加暖和。

時仲磨磨蹭蹭地不願脫,額頭上肉眼可見地冒出了汗珠。

一旁呆呆坐著的時父看他一眼,像是受不了太過暖熱的溫度,突然站起來走出去,在門口凳子上坐下了。

正好屋裡沒了人,樂善直接上手把時仲身上的棉衣扒了,露出下麵白斬雞似的瘦弱身材,還有上麵慘不忍睹的皮肉傷。

樂善仔細看了位置,倒出一點紅花油在手心裡來回摩攃,嘴裡說道:“這傷必須得揉開才能好得快,不然之後有的你難受,等下我會下大力氣,你忍著點啊。”

時仲臉紅紅嗯了一聲,眼睛裡含著水光,欲拒還迎似的,目光閃閃爍爍瞥向一邊,不敢朝她看。

樂善沒那麼多心思,感覺手心裡藥油熱了,立馬按上時仲的一個傷處開始大力揉搓。

時仲即便被提前提醒過,此時猛不地被這麼來一下,也難免沒繃住,一聲痛%e5%90%9f差點脫口而出。

如樂善所說,她真是用了大力氣,痛得他幾乎呲牙咧嘴,什麼不好意思扭扭捏捏都沒了。

“姐,疼……”

時仲撐不住歪倒在床上,滿頭冷汗地呻/%e5%90%9f,語氣不自覺地和樂善撒嬌。

樂善不為所動,嘴裡說著快好了快好了,手上的力道卻一點沒變,直到把這小子身上的青紫處全都用紅花油揉搓過一遍,才終於擦擦手暫時放過他。

時仲此刻渾身無力,心口滾燙,仿佛連皮膚都跟著燒起來了一樣。

其實這都是紅花油的功效。

樂善瞧著藥油都被揉進去起了作用,滿意地點點頭,將棉衣還給時仲。

“上邊的好了,下邊有沒有?”

時仲臉色一脹,連忙搖頭:“下邊應該沒有,有的話我自己來,我自己來。”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他的抗拒意味實在強烈,樂善也不再強人所難,把還剩下一些的紅花油留給他,自己走了出去。

時父從始至終都在門口坐著,等她路過的時候,他還知道側側腿給她讓位置,就是人總不開口說話,眼睛依舊木呆呆的沒有活泛氣。

樂善出去後在他身旁停住,像對待正常人那樣問道:“爸,晚上想吃啥?蘿卜燉粉條配紅薯粥成不?”

時父收回望著虛空的視線,愣愣地看向她。

樂善對他笑笑,自顧自地說:“那咱們晚上就吃蘿卜粉條紅薯粥啦,我現在去做。”

“姐,你放著,等下我來。”時仲的聲音從屋裡弱弱地傳出來。

樂善沒聽,人都受傷了,還是歇著吧。

所以這頓飯最後還是她做的,燉得香噴噴的蘿卜粉條和軟糯稀爛的紅薯粥,滿足了時父不太好的胃口,也照顧到時仲受傷的身體狀況。

這一晚,時仲睡得不怎麼安生,身上的傷仍有些隱隱作痛,揉過紅花油的地方又火又辣,感覺不太好受。

輾轉難眠許久,人才沉沉陷入夢鄉。

半夜時分,樂善起來去他那屋看了眼,替他掖了掖被子,轉身準備走時聽到時仲迷糊著醒來,朝她喊了聲媽。

樂善:…………

媽什麼的肯定不能應,不過這聲媽叫得真可憐,委屈巴巴的。

樂善聽的心口發軟,轉回去坐在床邊輕拍他,“彆怕,姐在這兒呢,睡吧,睡吧……”

時仲聽了好似清醒一瞬,轉口喊了聲姐,在樂善的輕撫下抵不過睡意,很快又閉眼睡了過去。

翌日淩晨,時仲按時醒來做飯,如果不看他衣裳下還沒消退的痕跡,瞧著人和平常沒什麼不同。

“還痛嗎?怎麼不多歇會兒?”樂善跟著起來皺眉問。

時仲笑得一臉歡喜,“謝謝姐關心,已經不怎麼痛了,待會兒還要上班就不歇了。”

樂善點了點頭,沒堅持讓他去繼續休息,隻道等下她陪他一塊過去。

她倒要瞧瞧是誰動的手,不一次性把人解決了,往後這樣的事怕是還會發生。。

時仲嘴巴張開想說什麼,看到樂善不容拒絕的態度,隻好乖乖應下。

“其實不是什麼大問題,姐不要為了我犯錯誤……”

“放心,我就是去跟他們友好地談談。”

樂善看起來很冷靜很理智,讓忐忑不安的時仲多少放了點心。

兩人草草吃過早飯,外麵天還黑著,夜空上撒著稀疏的幾顆星子,月亮不知道跑哪兒去了,街邊的路燈散發著昏黃的燈光。

樂善騎車帶著時仲從街道上穿行而過,一路咣當咣當來到執法大隊門口,早班環衛工們的集合點。

他們兩個到時,現場來的人還不多,負責時仲的小頭頭也沒現身。

樂善掃視過全場,把車一停拉上時仲朝那些來的人走過去。

大家看到時仲過來,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