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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咱們穿。”

樂善說著將三件軍大衣也翻手搭上晾衣繩,曬到陽光最好的位置。

因為天氣好又是休息日,院裡像他們一樣洗洗曬曬的人家有很多,晾衣繩上搭的到處都是衣裳被子。

以防搞混,或者被人渾水摸魚,樂善特地叫時仲坐在門口看著點,自己洗手準備做飯。

平時早晚兩頓都是時仲操持,休息日這天就讓他歇歇,她來。

早上的豆腐還剩不少,樂善乾脆做了煎豆腐,舍得放油的話,吃起來跟肉差不多。

除此之外,她還蒸了鍋小米飯,裡麵摻了幾顆紅薯,小火慢燉出來,滋味軟糯,又香又甜。

飯做好,日頭正當空,外麵比屋裡暖和,樂善乾脆讓時仲把小飯桌擺到門口陽光下,一家三口圍坐在一起吃飯。

時父在時仲和樂善的引導下,已經能自己吃飯,不需要人喂了。

像這次,樂善把盛好的飯碗放他麵前,再夾幾筷子煎豆腐和炒青菜,說:“爸,快吃。”

然後他自己就拿起筷子慢慢吃起來。

時仲在一旁看著,邊扒飯邊笑。

氣氛正好時,民政局的人上門,趁著休息日過來通知樂善一聲,她替她媽提交的合葬申請通過,辦理日期就在明天,叫她到時彆忘了拿著骨灰盒去陵園,到地方會有人負責這事。

樂善的心情一下低落下來,沉重地點頭表示知道了,明天會按時過去。

送民政局辦事員離開後,樂善沒了食欲,將剩下的飯菜都推到時仲和時父麵前,讓他們放開肚子吃完。

時仲看了看她,小心勸道:“姐也多吃點,明天我陪你去。”

樂善沒有拒絕,第二日下班後由時仲陪著來到烈士陵園。

陵園是在郊區的一處山上,從山腳到山頂大片的地方被開出來,當作安葬烈士的所在,遠遠看去,一排排的墓碑,一列列的鬆柏,壓抑又肅穆。

樂善二人到達時,那裡早已有人等著,驗證過身份後,沉默地帶他們去樂父和樂大哥的墓碑那裡。

墓坑打開,樂母的骨灰盒被放進去,和裡麵的另外兩個並排挨在一起,看著就像是在另一個世界重逢相聚,令人忍不住淚目。

由於樂母不是烈士,她能和丈夫兒子合葬,卻不能在墓碑上留下名字。

好在樂母早說過不在意這一點。

樂善最後看著重新合上的石板墓蓋,深深鞠了三個躬。

回去的路上,她一言不發,時仲擔憂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姐,你沒事吧?”

“沒事。”樂善深吸一口氣,昂頭往前看。

記得某位偉人說過,有的人活著其實已經死了,而有的人死了卻還活在彆人心中。

爸媽大哥雖然走了,但他們永遠活在她心裡,會陪伴她一輩子。

隻要想到這個,樂善就不再難受,反而對未來充滿動力。

於是接下來的一周,她所在的車間工友都快瘋了,全是被她卷得受不了的。

工友們累覺不愛地問她:“小善啊,是不是受啥刺激啦?”乾嘛這麼拚命,搞得他們都不好再偷閒摸魚。

樂善握拳表示:“沒受啥刺激,就是想好好工作,爭取這月的先進分子!”

眾人恍然大悟,連忙保證到時會投她一票,隻希望她緩緩,彆再卷啦,再卷下去大家要受不了了。

樂善沒聽,繼續飛快提升自己的任務完成量,將工友們遠遠甩在後頭。

到最後,大家都麻木了,默契地達成統一意見,那就是這回一定一定要把勤奮能乾的樂同誌評上去送走!

時間轉眼到月底,主管看過樂善最近的表現,樂嗬嗬地給她送來一張先進分子申請表,其他人看到非但沒有嫉妒,還都興奮地鼓掌慶賀,恨不得她現在就評上先進分子調去彆的車間。

樂善就在這樣和諧的氛圍中填完申請表交了上去,兩天後收到進入第二輪評選,需要上台拉票演講的通知。

這難不倒她,反正厚著臉皮上就是了。

演講的地方是在一個廠裡的小禮堂,台下坐著打票的各級領導和眾多工友,台上站著幾位參與這月評選的先進分子競爭者。

從左到右依次開始,樂善排在中間,輪到她時,大家已經有些疲乏,形勢對她多少有點不利。

樂善打起精神,咚咚上前兩步,大喊一聲:“同誌們——”

震得所有人都打了個激靈,刷地支棱起來,啥瞌睡疲憊的都一掃而空。

樂善對上一雙雙懵愣的眼睛,滿意地點點頭,開始自己的演講。

“同誌們,你們應該都知道,我家這個月發生了很多事……雖然世事無常,但我仍然選擇拚搏奮進……希望大家能支持我投我一票,謝謝!”

樂善講完鞠躬下去,其他人仿佛才反應過來,下意識給予雷鳴般的掌聲。

等到了投票環節,除了與樂善同車間的工友瘋狂投她一票,還有很多領導將寶貴的票數投給了她。

最後先進分子的名額毫無意外地被樂善分得一個,獎勵搪瓷缸筆記本和大紅花,還有翻倍的月底物資拿。

樂善去領了這些東西回來,看到裡麵有不少棉花票和工業券,頓時覺得之前的努力都值了。

有人歡喜,自然也有人愁。

樂善這邊喜迎豐收的時候,黑皮朱強因為消極怠工屢次請假等原因,不但被扣工資罰沒獎金,還被記了過,未來一年廠裡有啥好事都沒他的份,除非在這一年裡他能痛改前非,為廠裡做出貢獻。

這對混日子的朱強來說難於登天,隻能暗恨領導不留情麵,同時也把風光無限的樂善嫉恨上。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就因為嫉恨,他想跟蹤樂善抓她小辮子,結果莫名其妙被打暈凍了半天,在家修養許久才好不說,還導致被廠裡記過,並點名批評,裡子麵子都沒了。

按說經過這麼一回教訓,朱強總該長點心,至少知道誰能惹誰不能惹。

但他看著樂善紅光滿麵大包小包地往家搬獎勵,而自己卻啥都沒有,還要被人嘲笑鄙夷,心裡立馬又是一陣不平衡,某些念頭再次蠢蠢欲動。

都是一個廠一個車間的工人,憑啥她高高在上像天上的雲,他卻低落塵埃如地上的泥?

這不公平!

朱強懷揣著非常陰暗的想法,誓要找到樂善的缺處,將她一把拉下來。

可是他又明白自己並非樂善的對手,直接打她的主意一點用沒有,隻能迂回著來。

於是時仲就進入了他的視線,很快被他摸到他正在做掃大街的工作。

朱強特意跑去看了一下,確定他真在掃大街,忍不住暢快地笑出聲。

好啊好啊,樂善那個賤人當初寧願招個小白臉都不肯和他處對象,現在看看,看看,小白臉都淪落到掃大街了,哪裡比得上在食品廠工作的自己。

這叫啥?這叫有眼無珠啊!

朱強興奮地回廠裡到處宣傳這件事,說樂善撿了芝麻丟西瓜,沒有眼光。

樂善得知時正好被領導叫去,腦袋一轉給領導提出一個建議。

“副廠長,我覺得我們車間可以優化撤掉,把折粘紙盒的工作外包給廠職工家屬。”

領導們最近正在討論廠裡精簡重組的問題,聽了不禁生出點興趣,讓樂善仔細講講。

此時蹦躂得正歡的朱強還不知道自己即將迎來當頭重擊。

第15章 采納.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食品廠職工家屬中有不少閒著沒事做的,而樂善所在車間負責的工作又十分簡單,不需要什麼技術性。

所以按照她的意思,車間完全可以撤掉,把相應的活計分包給需要這份工作的職工家屬們。

有些職工家庭比較困難,家裡閒著的人並不是喜歡清閒,而是找不到工作做。

如果他們能得到這個補貼家用的機會,想來會很珍惜,把活做得比車間那些人還要漂亮。

“我們可以製定一個收貨標準,達標的才會收,按件計酬,如果不方便直接給當事人,還能趁著每月發工資的時候,算在那家對應的職工頭上,當成額外的獎金一起給。”

樂善將自己考慮到的方麵都講出來,並做了最後的補充。

之後能不能被接納章 會不會成就看領導的了。

副廠長聽完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點點頭對樂善道:“你的建議我們會考慮的,現在我們來說說關於樂同誌你的另一件事。”

樂善洗耳恭聽,然後得到了個令她哭笑不得的關懷。

該說朱強蹦躂得可真厲害,都把閒言碎語傳到領導耳朵裡了,而領導對樂善的印象不錯,聽說後與普通人想的並不一樣。

其他人聽了要麼信以為真,當樂善真是個沒眼光的蠢人;要麼眼明心亮清楚朱強的本性,根本不信他的胡言亂語。

但是領導呢,首先想到的是既然如此,那他們有必要把人叫過來問問,是不是家裡有困難啥的。

怎麼說也是烈士遺屬,有困難彆瞞著,來找廠裡,廠裡可以幫忙解決的嘛。

於是樂善就突然接到了這份意外關懷,說不感動是假的,心裡在那一刻非常想對犧牲的父親和大哥說:看,這就是你們用生命所保護的人啊,他們現在在替你們保護我呢。

樂善道了聲謝,解釋說家裡暫時沒什麼困難,時仲去做環衛工是事出有因,而不是找不到其他工作,隻能去做那個了。

“他原來的家裡情況有點特殊,那份工本來是他爸的,他是替父乾活,原本是正在上學的大學生來著……”

樂善沒有過多解釋,隻簡單透露了幾句,領導們便一臉懂得的沒有深究下去。

有些事外邊已經鬨起來了,他們又不是不清楚。

避過這個話題,領導們叮囑樂善以後有什麼困難記得來找廠裡解決,他們是她永遠的後盾等等。

雖然這些大多都是場麵話,但聽到的人心裡舒坦,總比冷言冷語來得順耳。

過後,有看到樂善被領導叫去的工友過來打聽情況,並提醒她朱強正在蹦躂著敗壞她名聲。

樂善想到自己提的那個建議,笑了笑不在意道:“清者自清,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如果建議被廠裡采納,朱強早晚都會成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了。

至於領導叫她去乾嘛的,樂善沒有多講,以免傳出去後誰家稍微有點小困難就去找領導,那領導還不得煩死。

不過考慮到她坑朱強的同時,也把一個車間的其他工友都給‘坑’了,所以她稍稍透露了一點東西。

“我在領導辦公室偷聽到一個消息,據說咱們車間有可能會被撤,有想調去的目標車間的,最好早點做準備,以防萬一。”

工友們聽後都驚了,有的相信,有的不信,還有很多半信半疑,連連追問樂善是真是假。

樂善也不確定廠裡會不會采納,因此話沒說死,隻道有可能,大家可以先做做準備,萬一到時候是真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