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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跟你爺奶交待啊,你想現在就氣死我是不是?!”

樂善跪在病床前任她打,執拗道:“可是我更不希望媽也離開我,爸和哥都走了,我隻剩你了。”

樂母聽得心疼,忍著悲痛摟住她。

“善善,是媽對不起你,媽熬了這麼多年,實在堅持不下去了。”

樂善依偎在她懷裡搖頭,悶悶道:“媽沒有對不起我,媽對我很好很好,不僅把我拉扯大,還供我上高中,給我找工作,彆人都羨慕得冒酸泡。”

樂母抹著眼睛,淚中含笑。

“好孩子,你這麼出息,媽很欣慰,你爸你哥也會為你驕傲,媽對你已經沒啥不放心的,隻想走之前看到你結婚成家,才能安心地去找你爸他們。善善,你能滿足媽的這個心願嗎?”

樂善從母親懷中抬起頭,眼睛紅紅,鼻子也紅紅,哭著嗓子問:“媽是不是很痛?我都聽醫生說了。”

樂母也不再瞞她,“對,媽現在活得很痛苦,要不是想看善善找到歸宿,媽早就受不住了。”

樂善自責又無力,竟然沒能早點發現,可即使早發現了,她也沒辦法幫母親減輕痛苦,更挽留不住她。

在母親期待的目光下,最終她說了聲好。

樂母肩膀鬆下來,像是放下一座大山,興高采烈地要求出院,看起來完全不像個得了絕症回家等死的人。

樂善不由得心生奢望,或許隻是醫生弄錯了,母親的病情其實在轉好。

抱著這樣的期待,樂善又為她拿了些藥,借來板車拉她回家。

到家時卻發現,那些藥都被母親趁她去借車時退掉了。

樂母對此振振有詞,“喝苦藥汁子喝了好多年,也沒見有啥效果,不想喝了。”

然後不等樂善反對,立刻催她去請梅婆婆。

樂善還想讓她好好休息,彆的事先不著急。

樂母不願意,“怎麼能不急呢,媽時日無多,走了後沒人給你張羅,萬一你嫁不出去咋辦,現在趁著媽還在,必須親眼看到你結婚,不然死不瞑目。”

話說到這個份上,雖然樂善自認被人嫌棄也不會嫁不出去,但還是順著母親的意思去請人。

很快,梅婆婆踩著小腳嗒嗒趕過來,被樂母拉著在房間裡嘀嘀咕咕,還把樂善趕出去,不允許偷聽。

不過樂善很快知道她們聊的什麼,因為梅婆婆出來時對她曖昧地笑,留下個等會兒相看的地點。

樂善為難,她答應時仲下班會去看他,怎麼能食言。

樂母表示這有啥難,一前一後安排好時間就行了。

按照輕重緩急,先去看的肯定是相看對象,畢竟約定了時間。時仲那邊則不急,晚一點也沒事。

“善善,你答應了我的,不會讓媽失望的是嗎?”樂母眼神期盼地望著她。

樂善硬著頭皮點了點頭,被母親迫不及待地趕出門赴約。

梅婆婆不知道怎麼想的,這次選的地方竟然是國營飯店門口,難道指望他們能進去邊吃邊談?

“飯店東西太貴,咱彆進去了,就在這門口說說話吧。”第二任相看對象一來便說道。

樂善不禁臉紅,不是羞的,是臊的。

又不是她選的地點,他那話說得好像是她故意為之,想貪吃他東西似的。

因為初始印象不太好,樂善除了剛開始的自我介紹,接下來都沒怎麼開口。

對方似乎也不用她說什麼,自個兒在那巴巴拉拉一通講,誇自己家多麼好,誇他父母能相處,誇他工作是鐵飯碗等等,誇完開始各種嫌棄樂善,說她長得不行,容易嚇到人,說她身板太大章 學曆太高,讓他有壓力,說這說那,多有貶損。

樂善聽到最後,直接扭頭走人。

那人還很詫異,“哎,我還沒說完呢,你怎麼走了?”

樂善頭也不回道:“不用說了,既然我這麼不好,那你找彆人去。”

“你知道自己不好就行,我不嫌棄你的。”

“我嫌棄,我沒看上你,我嫌你醜!”

“…………”

相看理所當然地失敗了。

樂善雖說答應了母親會儘快成婚好讓她放心,但也不是什麼人都肯嫁的。

上學時她看過不少蘇聯小說,對裡麵的一些感情不是沒有向往,隻是首先自身條件不允許,再一個也沒遇上順眼的人選,所以如果不是被母親那樣催,她是真的不想現在就結婚。

樂善歎著氣往時仲所在的醫院走,路上遇到伍叔。

伍叔得知她要去看望時仲,瞧了瞧天色,決定陪她一起去。

“最近外麵比較亂,等下天晚不安全,我跟你一塊過去看看也放心。”

樂善不想麻煩他,“我的力氣,彆人不清楚,叔還不知道嗎?我能有啥危險。”

伍叔瞥她一眼,說做人千萬不要自滿,她再厲害能比得過槍子兒?還是小心為好。

兩人隨後同行,路上樂善和伍叔講了下母親的病情,還有自己被催婚,以及剛才相親失敗的事。

伍叔是一個完美的傾聽者,並不輕易發言。樂善從小到大對他訴說過的煩惱,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這次說到最後,伍叔突然開口道:“嫂子用心良苦,善善如果不是很抗拒這個安排,不妨試著找找合適的人選,以你現在的年紀,結婚成家不算早。”

樂善微微點頭,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目的地。

時仲看到他們,好看的眼睛裡閃過一道亮光,隨即又湮滅,臉色灰敗。

樂善察覺到不對,“發生了什麼事?”

時仲苦笑,“你走後有人悄悄過來給我們通風報信,說如果不出意外,我和父親幾天後會被下放到西北戈壁灘。”

而那人過來就是想提醒他,如果不想去,趁著名單還沒落實,趕緊想辦法避開。

樂善驚呆,心裡話脫口而出:“你們這樣子,真去那裡的話,純粹是送命啊。”

時仲又何嘗不知,但他花了一天的時間瘋狂托人求情,卻沒得到一點回信,好像他們父子已經變成陰溝裡的臭蟲,被昔日的所有親朋好友避之不及章 嫌棄碾壓。

一天下來,他從剛開始的心懷期望,到最後的漸漸絕望。

樂善替他著急又奇怪,“你們家其他人呢,看能不能商量著想出一個好法子。”

三個臭皮匠都頂一個諸葛亮呢,這種大事光憑他一個少年人怎麼行。

時仲看了眼隔壁床仍在昏睡的人,默默流淚道:“除了父親,我家裡人都不在這裡。”

“我爺爺和奶奶是搞科研的,他們前幾天被帶走,一直沒回來。我媽帶著大哥大姐到國外參加學術交流,現在不敢回來。我小姑,出事那天她說去找人幫忙,消失不見了。”

簡單的幾句話,解釋了他們家一夕之間家破人散的巨變,句句透露著心酸。

樂善聽得鼻尖發酸,感同身受。

“都會沒事的,你父親還在你身邊,至少比我強,我小時候就沒爸,我媽現在又得絕症快走了……這樣會不會安慰到你一點?”

時仲與她相看淚眼,頓時生出一股同病相憐的感覺。

他們都是天涯淪落人。

伍叔在一旁瞅瞅這個,再瞧瞧那個,若有所思片刻,最後幽幽開口:“如果真不想去,也不是沒有辦法。”

兩雙淚汪汪的大眼睛刷地都看向他。

樂善清楚伍叔從不是無的放矢的人,臉上不禁泛上喜色。

時仲看到她的反應,立即向伍叔拱手請教,“還請您指點迷津。”

伍叔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指著他們說法子就是你倆結婚。

樂善當場懵住。

時仲也愣住,然後瘋狂擺手。

“不行不行,我家已經這樣了,嫁給我隻會倒黴,不能連累她。”

伍叔斜他一眼,“誰說讓她嫁了,你嫁!”∴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好不容易反應過來的樂善:“啥?!!”

第4章 入贅

樂善呆住,恍然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章 我我嫁?”時仲一臉懵愣,說話都變得結巴了。

伍叔點點頭,確定他們沒聽錯,剛才他說的就是讓時仲嫁進樂家,而不是樂善嫁進時家。

樂善反應過來,“那不是倒插門嗎?”

“是入贅。”時仲弱弱地糾正。

樂善:入贅不就是倒插門,難道前者還比後者聽起來順耳嗎?

時仲:……至少文雅。

算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伍叔怎麼會提出這種法子,有用嗎?

“有的,叔之前見過類似的例子,女方家犯了事,在被追究之前,那姑娘嫁到婆家去了,她娘家的事就礙不到她身上,因為她已經進了婆家門,是婆家的人。自古以來不還有禍不及出嫁女的說法嗎,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伍叔講的內容聽得兩人睜大眼睛,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時仲一時間心潮起伏神思恍惚,不知道在想什麼。

樂善首先反應過來,“可時仲是男同誌啊,他如入贅能和女同誌嫁人一樣,跟原來的家撇清關係嗎?”

伍叔:“應該可以,彆忘了你家也不是隨便能任人欺負的,到時護住一個小贅婿還不簡單。”

再不濟還有他看著呢。

他家兄弟多,他自己是不在乎什麼後嗣的,可是老戰友家裡不一樣,本就幾代單傳,現在又隻剩下一個獨苗女娃娃,如果他能把這事促成了,那麼老戰友將來不但會有香火延續,老嫂子也能走得更安心。

伍叔在了解過兩個小兒女的情況後就忍不住起了這樣的心思,之後又見他倆相處得不錯,便趁機提出來了。

樂善不知道他的盤算,但也清楚伍叔不可能害自己。

她想到母親的病情和期盼,之前兩次失敗的相親,還有時仲曾經對她的救命之恩,他家現在遇到的困局……不禁開始考慮起這件事的可能性。

如果這樣能讓母親走得放心,還能償還一下昔日的救命恩情,她想她是會答應的。

樂善很快想通,看了眼呆愣愣不在狀態的人,“時小哥,你覺得怎麼樣?”

要她說其實不用來真的,可以明修暗度先幫彼此渡過眼前這一關,等以後尋到合適的時機再分開嘛。

就是不知道時仲願不願意暫時頂著贅婿的名頭,以後麵對大家異樣的目光,或許還會有嘲諷。

時仲苦澀一笑,命都快要沒了,誰還在乎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日子能過下去才是最實在的。

“我沒意見,但有個要求,必須得帶上我父親。”

樂善覺得可以,看向伍叔。

伍叔沉%e5%90%9f:“時家的問題其實沒那麼嚴重,他爸又隻是個教書的,現在腿也被打斷了,算是已經得到改造,等再跟著他進樂家換了身份,那些人就沒有理由找麻煩了,來了咱也能理直氣壯地趕走。”

至於旁人的眼光,隻要自己不在意,就什麼妨礙都沒有。

那就成了,事情先這麼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