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便不鬨了,乖乖巧巧的摟著淵嘯的粗頸子, 任人抱。
淵嘯實在太高了,連帶著抱林白梧也高,林大川走到倆人跟前, 仰頭費勁的瞧娃兒:“和爹說說, 咋了啊?”
淵嘯彎下腰,放低身, 叫他能瞧見林白梧的小臉兒。
羞人、實在羞人, 這事兒和旁的說還成, 和阿爹說, 林白梧覺得臉頰燒得厲害。
他窩在淵嘯的頸子裡不願起, 悶頭支支吾吾:“你說。”
淵嘯逗人心起:“我不說。”
林白梧哼哼唧唧:“阿嘯說嘛。”
淵嘯就感覺林白梧的小手正往自己的後領子裡鑽,他笑著站直身,大手在林白梧單薄的背上拍了拍,對林大川道:“有小娃娃了,他羞呢。”
林大川一下愣住,他張開口、木訥的重複了一遍:“有小娃娃了,是、是……”
他心口子砰砰砰的跳,不敢信,又急著問起來:“是爹想的那個意思嗎?”
林白梧這才自淵嘯的頸窩裡抬起頭,他臉頰紅的柿餅子一樣,水潤潤的大眼睛眨了眨,小聲道:“一個月了,阿爹您要作阿爺了。”
阿爺、做阿爺了!
林大川懵住,好半晌後,才緩緩回過神,他高興的直拍大腿:“好、好!做阿爺了!好好!”
娃兒有了身子,林大川高興的不知道怎麼是好,院裡還沒打完的木頭也顧不上了,隨便收拾收拾堆進倉房,便忙著做飯食。
娃兒身子骨弱,得好好補。
灶堂子裡,林大川翻筐子,找了許久,都沒找見可心的,他急匆匆進屋裡,敲敲林白梧的門:“梧哥兒,忙著呢?爹出去趟,和你說一聲。”
門裡,淵嘯才將林白梧放炕上,又幫著脫了鞋,就聽見外頭阿爹的聲音。
他打開門:“阿爹,您是要去哪兒啊?我陪著吧。”
“不用不用。”林大川笑眯眯的瞧一眼炕上的林白梧,“我出去買隻老鴨,回來燉湯喝。”
淵嘯想了想:“阿爹,還是我去吧。”
“不用,不多遠,我腿腳方便的。”林大川擺擺手,笑著將門拉起,隔著門板子,他道,“你陪著梧哥兒,我走了。”
淵嘯瞧著自外頭關緊的房門,沒再多說什麼,甩下鞋上炕,坐到林白梧邊上。
淵嘯身量高,腿又直又長,尤其大腿,收緊時候,能瞧見鼓鼓的肌肉。
他伸手到林白梧腋下,將人抱到了自己腿麵上。
淵嘯的下頜自後、輕輕壓在林白梧的小肩膀,大手緩緩摸上了他平坦的肚子:“餓不餓?家裡還有飯。”
“難受,不想吃。”林白梧向後靠,後背貼著淵嘯寬厚而緊實的%e8%83%b8膛,他的手輕壓到男人的大手上,“感覺做夢似的,有娃兒了。”
淵嘯勾著唇笑,湊頭來蹭蹭他的小臉兒:“得償所願了。”
林白梧心裡頭歡喜,仰起頭,瞧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骨:“希望咱倆的娃兒能平安降生。”
“會的,小老虎皮實。”
他們虎族身強體健,母虎懷胎,時至生產前五六日,都還能捕獵,奔於山林曠野,將體型碩大的牛羊撲於身/下,利齒割斷其脆弱的喉管。
他是神虎族,他的娃兒,要比那普通老虎還要壯實,一定會平安降生。
兩人靠在一起,手指交纏,溫柔而恬淡,如潺潺水流繞過青石,緩緩清風拂過雲端。
林白梧的小手摸著淵嘯的粗手指頭,輕聲問:“阿嘯想要個兒子還是小哥兒呀?”
男人的下頜蹭了蹭林白梧的肩,聲音都柔軟起來:“我想要個小閨女。”
小閨女……林白梧有些詫異。
村子裡的漢子、婆姨們全催逼著家裡的媳婦兒生兒子,若是哪家沒個兒子,便是不孝,說出去都要遭人笑話,他卻想要個小閨女?
“為啥想要個小閨女呢?”
淵嘯一想到那情形,心裡頭就暖乎乎的:“啊……小閨女乖乖巧巧的,會甜甜叫我阿爹。小哥兒也好,和梧寶兒一樣的最好,軟綿綿的。”
林白梧卻想要個兒子,他阿爹就是因為撿了他這個雙兒,才這麼挨人欺負的。
要是能有個兒子,林家就有了根、有了底氣,他垂下眼睫:“可我覺得兒子好。”
淵嘯半晌沒說出話,他們虎族性子獨,為爭奪領地,父子相殺的事兒也屢見不鮮。
所以他對兒子,本能的排斥。
可若梧寶兒喜歡,又是流著他和梧寶兒血的兒子,他認真的想了想,其實他也歡喜。
若這臭小子長大了,非要那峪途山東坡,不必和他爭個你死我活,他肯給。
到時候他就隻守著他的梧寶兒,老也好、病也好、死也好,一輩子。
想通了,淵嘯倒也釋然了。
他湊過去親林白梧的臉蛋兒,輕聲道:“你生的,我都喜歡。”
林白梧鼓起小臉兒,嬌嗔著:“娃兒身上也流著你的血呢,你是得都喜歡。”
“是是。”淵嘯笑起來,“我都喜歡。”
正說著,外頭忽然傳來老鴨嘎嘎嘎的叫聲,該是阿爹回來了。
還不等兩人下地出去,林大川已經將鴨子拎去灶堂,起步進了堂屋。
淵嘯趿上鞋,打開門,就見林大川正過來。
淵嘯道:“阿爹,我來打下手。”
“不用不用,老鴨湯我一人能做。”林大川站到門邊,“我過來是想同你倆說,今兒個是你那兄弟來提親吧?村口子滿是人,敲鑼打鼓的,好生熱鬨。”
淵嘯一聽,忙伸手拍了下大腿。
可不嘛!今兒個熊熊過來提親,早和他說過的,還叫他過去撐場子。
他光顧著梧寶兒,將這事兒給忘了。
淵嘯反身進屋子,到炕邊上,柔聲道:“梧寶兒,我得出趟門。”
林白梧歪著頭瞧他:“是去村頭,給你那兄弟撐場麵吧。”
淵嘯點點頭:“我很快就回。”
“我也得去呢。”林白梧淺淺笑,“我可是芷哥兒的娘家人。”
*
第75章
“那咋行!”淵嘯急起來, 沉下臉,“你難受的厲害,不好出去。”
淵嘯長得俊朗,可眉眼間清冷, 尤其不說話、不笑時, 周身一股子冰冷寒氣, 更彆提沉下臉。
這要是在峪途山, 非嚇得方圓十裡地的野物大氣都不敢喘。
可林白梧卻不怕他, 他仰著小臉兒:“我這才一個月,都不顯懷,沒事兒的。彆家的娘子, 大著肚子還下地乾農活兒呢, 就顯得我嬌氣了。”
“不嬌氣。”淵嘯伸手摸他的小臉兒, “家裡地都包出去了,不要你乾農活。”
林白梧抿著唇笑,挪到炕邊上,他正要躬身穿鞋, 卻被淵嘯扶住了腰。
高大漢子蹲下/身去,氣哼哼的道:“坐著、我來!”
林白梧低頭瞧他,就見淵嘯伸手將他的鞋子提過來, 輕輕柔柔的往他腳上套。
穿好鞋, 林白梧還沒下地,淵嘯就兩手穿過他腋下, 將人抱進了懷裡。
他的手臂又粗又結實, 懷抱穩穩當當。
“我不多難受了, 自己走吧。”
“抱著。”淵嘯不容他辯解, 伸手拍了拍他的圓屁股, “聽話。”
林白梧垂下眼睫,淺聲應:“好嘛。”
林白梧隻晨起時候吃了飯,這都過晌午了,再出門兒去,回來還不知道要啥時辰。~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林大川不放心,到灶堂裡給蒸了大碗的蛋羹——三隻新鮮的土雞蛋,打碎加鹽加水,上鍋屜蒸熟。
他怕娃兒害口、聞不得膩,隻淋了少許生抽,加兩片嫩綠的小蔥碎段。
蛋羹蒸熟出鍋,他瞧著娃兒吃淨了,才放人出門去。
林白梧吃了個飽,滿口蒸蛋的香,他一手摟著淵嘯的粗頸子,一手摸著微鼓的圓肚皮:“阿爹和你都把我當小豬養。”
淵嘯高挺的鼻梁蹭蹭林白梧的細白頸子:“當寶貝兒養。”
村口鄭家,熊熊來提親。
裡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
熊熊正站在鄭家大門口,他特意精心拾掇了一番,穿起了馮嬸子給做的新衣裳。
這衣裳沒比著身量做,到底是小些,將熊熊鼓鼓囊囊的%e8%83%b8腹肌肉顯露無疑,更顯的整個人威武壯碩。
熊熊提親,不比淵嘯排場大,聘禮自村東頭排到村西頭去,溝溝壟壟裡都飄著紅。
他隻拉了滿滿一車的聘禮,可凡是有眼力見的都知道,裡頭的東西個頂個的金貴,光是尋常人家瞧都沒瞧過的瑪瑙珠子,他就塞了滿滿一木匣子;更彆提那麵膏、頭油,成箱成箱的。
瞧熱鬨的村人湊在一塊兒,眼睛瞪得溜圓,七嘴八舌說啥的都有——
“這鄭家小哥兒不是才被退親嗎?這就尋摸到漢子了?”
“我瞧著這漢子比那個範潯好,一個假清高的窮酸秀才,我呸!”
有人眼尖,認出了人:“他是淵漢子的兄弟吧,嘖嘖嘖這也忒有錢了,咋就瞧上鄭芷了啊。”
“這一車的聘禮……可是金貴。”
大門口子,媒婆王香月手裡捏著個緞麵繡帕,她躬起個身,朝門裡頭喊道:“鄭家人可在呢?我們是過來下聘的。”
不多時,鄭家堂屋的門便打開了,馮秋花和鄭宏走了出來。熊熊來下聘,是提前打過招呼的,為此鄭宏還特意早早同東家告了假。
馮秋花一眼瞧見了門口的熊熊,這漢子正穿著她縫的新衣裳,她瞧了一會兒,不由得皺起眉頭。
當初她做衣裳時,可是特意比著淵漢子的身形、大了兩個碼子,這咋還是小啊,就顯得他這一身肌肉,山石頭似的。
瞧人出來,王香月忙走上前去,帕子掩麵、笑起來:“是鄭家長輩吧,哎呀我們是打鎮子上來的,來下聘的。”
這幾日,熊熊來得可勤,回回大包小包的帶東西,給鄭家不大的灶堂子塞了個滿滿當當。
其實他不用這麼殷勤,鄭芷既然點了頭,馮秋花和鄭宏為了娃兒,咋也會應。
可兩家門不當戶不對,鄭家家底兒不厚實,到了下聘,不敢要多少聘禮,生怕還不起。
可啥事都說“好”的熊熊,在這件事兒上卻極其堅持,那五百兩銀票子鄭家說什麼也不肯要,若聘禮還不大操大辦,那像什麼樣兒。
最要緊的,鄭芷因著挨人退親,已經被村裡碎嘴子的冷嘲熱諷了。
他若還隨隨便便登了門,那鄭芷日後定要被人說三道四,他的小芷兒,誰都說不得。
熊熊見人走近前兒,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鄭重道——
“叔嬸,小人熊熊,是特來下聘的。我傾慕芷哥兒已久,願以身家性命做聘,迎芷哥兒過門。”
“小人對天作誓,他嫁我雖不能榮華富貴,但絕對吃穿不愁,我定當他作稀世珍寶,此一生唯他一人,絕不納小。”
“這是聘禮單子、我鎮子的宅院地契,都願托付他保管。”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