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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它最珍愛的小花兒,嘴角咧到耳朵根,心滿意足。

……

皎白的月光裡,林家燭火通明,前後院子的燈籠光明亮。

林家和和美美,有人家可是睡不下,張蘭桂已經小半個月沒出門子了。

那天她在林家丟了人,全村的婦人們都瞧著了,村子裡女人一聚,口舌是非就多,張蘭桂不出門子都知道那指定是在笑話她。

她心生惡毒,恨不能淵姓漢子半道悔婚,娶了誰都行,總之不能是林家的雙兒。

她從來看不起、踩腳底的人,而今翻身攀上高枝,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她千盼萬盼,結果沒等來淵家悔婚,倒等來喧天的鑼鼓響,人家風光大嫁了。

張蘭桂徹夜難眠,眼底兩大團青黑快掉到嘴角。

她坐堂屋裡就著花生米吃冷酒,吃著吃著忽然趴到桌角嗷嗚哭起來,吵得院子裡的狗跟著亂吠。

沒一會兒,裡屋門“嘎吱”一聲開了,家裡的小哥兒站在門口,不耐煩喊:“彆嚎了!”

因著張蘭桂的關係,現下他一出門子就被人指指點點,氣得他乾脆窩死在家。

張蘭桂醉暈暈的直起身,一見是他,嚎的更起勁兒,淚糊了一大臉:“你說說你!我好湯好水養大的,比林家那個小賤人不知道金貴多少倍,咋就釣不來那樣的男人!說白了是你沒本事!”

小哥兒煩得頂透,轉回身“啪”的將房門摔上了。

同樣睡不著的,還有林家隔壁的董大媳婦兒,半夜了,還坐在炕上熬著燈油吭哧吭哧的納鞋底。

她不睡,董大也不得睡,他烙餅似的翻幾個麵、曲著手臂壓腦下:“都幾更天了,彆納了,快睡吧!”

董大媳婦兒埋頭沒應,她因著耕地的事兒,見不得林家好,這會兒氣得心口子疼。

董大白日裡做活,這會兒困得厲害,才閉上眼,就聽見邊上“劈裡啪啦”不知道又在翻什麼東西,他乾脆坐起來:“你不睡行,你得讓彆人睡啊!”

董大媳婦兒將鞋底子扔一邊,伸著脖子問:“那林家雙兒,咋就能有這好的姻緣啊!”

“你管人家好不好,過自己的得了。”

“你懂個屁!他家好了,那塊子地還不得搶回去!咱多種的三壟菜苗可咋辦?”

“那本來就是人家的,咱占了五六年了,不行就還……”

“放他娘的屁!”董大媳婦兒急的罵人,“天王老子來了,也甭想搶了去!”

正說著,幽靜夜裡忽然傳來一下又一下的響動。

兩家本就挨得近,林白梧那間屋窗子又挨著董家的圍牆。董大媳婦兒一下來了勁兒,她拍董大胳膊:“你聽你聽,什麼動靜?”

董大隻想睡覺:“人家洞房花燭,能什麼動靜。”

“胡說八道!你在炕上能弄出這大聲來!莫不是打架了吧?”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哢嚓”一聲,在靜夜裡發出巨大震響,本來想睡的董大嚇得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摸著黑,這對好事的夫妻披上衣裳、開門子進院裡,趴在圍牆上聽隔壁的動靜。

果然,順著夜風,傳來林白梧嗚嗚咽咽的哭泣聲。

董大媳婦兒一下支棱了起來,她衝董大小聲道:“我說什麼來著!就是乾架呢!新婚之夜打起來,我瞧著往後的日子也不能多好過!”

林家屋裡,隻著單衣的林白梧,埋頭在大紅錦被裡哭,他怕羞,咋也不肯去了上衣,隨著哭腔,單薄的肩背一抖又一抖。

淵嘯慌了神,嚇得說不清話:“身上,哪兒疼?”

林白梧身上不疼,隻是心疼身子下這剛打的大紅床。

這壯漢子就像幾年沒吃過肉的獸,咋也不肯停,那結實的大床都給撞塌了。

林白梧一想到這兒就臉紅的沒邊,他窩進被子裡嗚嗚的哭,這要是給人知道,他再沒臉出門子了!好在阿爹喝藥睡下了,要不他問起來,他非要一頭撞死才行。

淵嘯輕輕揉他:“去、去炕上,我瞧瞧。”說著,他抱起人,小心往炕上挪。

這會兒林白梧再想不起大棗、花生的事兒了,他全身紅成蝦子,臉埋進淵嘯的肩窩,狠狠咬了一口。

淵嘯皮厚,這一下竟是咋也不咋地,他托著他的小背上炕,怕炕上冷著人,將他擁進了溫暖的懷裡。

淵嘯實在不放心,說什麼也得好好瞧。

他嫌光線暗,將燃到一半的燭台端到了近前,林白梧羞的直往被子裡鑽,被他大掌托住腰,帶到了腿麵上。

淵嘯瞧得仔細,一寸又一寸,直到借著燭火光、看去他腿時,瞳孔猛的一縮——他瞧見一道淺淡的紅順著腿邊往下淌。

淵嘯慌的直結巴:“流、流血了。”說著就要下地披衣裳,“得請郎中。”

林白梧臉要燒起來,他將紅錦被扯過來蒙住頭:“沒事兒,不要請。”

淵嘯急慌慌道:“怪我、太蠻,弄傷你。”這大黑天的,郎中不好尋,他也不咋認識路,得給熊熊叫起來,他定清楚。

正想著,他的小夫郎卻將蒙眼的被子落下了,也不露全臉,就一雙水潤潤的大眼睛,朝他瞪過來,林白梧表情裝的凶,可聲音卻蚊子哼一樣:“不、不用去。”

淵嘯以為他是怕羞,伏低身、雙手捧著他的小臉,哄道:“不怕,我配了藥,就回來,不叫人看。”

見人真要走,林白梧忙去拉他寬大的手,嗔道:“不是。”他心裡又氣又羞,想著他這麼大的個子,咋啥都不知道呀,他支支吾吾:“不是傷了,是、是落了……”

“啥紅?”

林白梧氣的不想說話,卷著被子縮起來,淵嘯傻愣了許久,終於腦子一恍,明白過來。

他急著上炕,將林白梧自層層疊疊的被子裡翻出來,瞧著他眼睛:“那以後、可咋辦,都要傷著?”

林白梧通紅著臉,惱道:“哎呀,你咋啥也不懂。”

他氣的不要理他,啥都不懂,還做那麼凶,老牛/犁地似的。

淵嘯心疼,他的小雌那麼嬌、那麼小,自己咋能這樣禽/獸。淵嘯氣的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啪”的一聲響,在夜裡可嚇人。

林白梧一驚:“你乾啥呀?”

淵嘯紅起眼睛,伸著手臂將林白梧擁緊緊:“以後,再不會了。”

林白梧伸手摸了摸他通紅的側臉,眼睛泛起酸:“乾啥打自己呀?我也不隻是疼,也、也歡喜呢。”

歡喜……小雌也歡喜。

淵嘯一愣,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燒,狠狠咽了咽唾沫。

*

林白梧睡到巳時才醒,他身子骨弱,以往睡到後半夜就手腳冰冰涼涼,可今日卻沒有,他被淵嘯緊緊摟在懷裡,兩隻腳塞在人家熱騰騰的大腿/間,一夜都暖和。

這讓他想起大貓兒還在的時候了,那胖一個貓兒,捂被窩正好。

林白梧睜開眼,與淵嘯黑金的眼瞳撞了個正著。

淵嘯早都醒了,可懷裡的人還在睡,小%e8%83%b8/脯一起一伏,眉眼舒展,睡得又香又甜,他不敢擾他,就這麼抱著,抱到了他醒。

林白梧還懵著,就被人親了臉蛋兒,淵嘯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輕響起來:“還難受不?”

林白梧本想說不難受了,可一動,就知道腫了,還有那後腰,和散架了似的,他嗚咽一聲:“腰疼。”

林白梧實在起不來,動一下都酸軟的要癱下,淵嘯出去打水,想要給他擦身,可林白梧卻死命不肯,非讓人出去,他自己來。

淵嘯沒法,隻得站在門外等,想著兩人那事兒都做了,他咋還羞呢。

待人收拾好了,淵嘯推門進去,拿了乾淨被褥換上,又給林白梧塞回被裡。

林白梧瞅著塌下去的大紅床,就想起淵嘯凶悍的模樣。

這人太高太壯了,又那樣莽,可他又好溫柔,見他傷了,不知道哪兒學來的,抱著他哄,要給他吹吹,說吹吹了就不疼了……

他想到這兒,“哎呀”一羞,縮回被子裡去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村裡不比鎮上,沿街沒有館子。

淵嘯不大會做飯,他從來喜食生肉,可林白梧不行,他的小夫郎嬌嬌滴滴,從來好吃乾淨熱騰的,他不知道咋做,站在灶堂裡一籌莫展。

正想著要麼回房裡問問人,卻聽見房門“嘎吱”一聲響,林白梧竟過來了。

淵嘯急跑過去扶他,沉下臉:“出來什麼?回去躺。”

林白梧一手抵著腰:“還得給阿爹熬藥呢,想來你也不多會呀。”

淵嘯這粗糙一個漢子,對這後院的活計確實不行,他撓了撓臉:“你教教我。”

林白梧笑著拍他手臂:“這灶堂裡的活計你們漢子多搞不定,還是我來吧。”

他往灶台邊挪,可沒兩步就撐不住了,胯骨那和散了似的,可疼。

淵嘯心疼,一把給他抱了起來,林白梧一驚,忙摟住他頸子:“乾啥去呀?”

淵嘯力氣大,一隻手就能給他抱住了,他偏頭親了親林白梧的臉蛋兒:“拿椅子。”

淵嘯推門進了屋,一手卷起厚褥子,一手拎起椅子回了灶堂。

他將林白梧小心安頓在椅子上,又將厚褥子壓他身上仔細掖好,裹得人兒就露出個小臉。

林白梧問:“這是要做啥呀?”

淵嘯說:“你歇著,教我做。”

林白梧偏頭笑起來,想起可早之前,有村人說他阿爹閒話,就拿他爹下灶堂這事兒說嘴。

上河村的漢子們乾臟活、累活行,但都不肯下灶堂,說那是哥兒、女人們才乾的活兒。他爹和鄭家叔,算是頂不一樣的了。

可淵嘯,竟是搬了椅子叫他坐著,自己動起手。

他生疏的淘米,寬大的手一晃蕩,飽滿的細米隨著水一齊倒了出去,他慌著去接。

“不是的,要等米沉了底兒,才好倒水呢。”

淵嘯敢忙收住手,這回學的聰明了,做一步就要給林白梧看一步,待人點了頭,才好往下做。

可饒是如此,出鍋的粥還是煮過了頭,細米快熬成米糊,粘粘稠稠。

林白梧卻一點不嫌棄,他捧著粥碗喝了一小口,心裡連著胃裡,一片暖。

吃過飯、給爹熬過藥,淵嘯又給他抱回去了,林白梧想說農家人不金貴,自己就腰疼,能下地走。

可淵嘯又沉下臉,凶巴巴道:“歇著。”

林白梧窩在炕裡無事可做,剛想翻出帕子繡一會兒,淵嘯推門進來了,他高大的身軀小山似的坐炕邊,自懷裡掏出個粗布錢袋子,放到了林白梧手裡。

“給我的嗎?”見淵嘯點頭,林白梧疑惑的打開錢袋子,這一看,驚的眼睛都圓了。

這一大袋,他本以為都是些銅板,卻不料竟全是散碎銀子,得三百兩了。他這樣的農家,從沒見過這多錢,下意識推推回去:“這也太多了。”

淵嘯見他不要,拿起錢袋塞他懷裡:“你管家。”

林白梧抱著錢袋,說話也支支吾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