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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被趕出去當日就哭哭啼啼進宮找皇帝做主。

涉及朝廷命官,永明帝下令大理寺徹查,同時宣徐銘誌回京覲見。

一則是幫徐銘誌找凶手。

二則,如果徐銘誌真被廢了,就不能再讓他去當知府,得留在京城。

徐尚書據說已經氣病了。

因著徐家有祝氏、變州百姓等人證,所以容昭以及她的護衛都被叫去詢問了。

當然,隻是十分客氣的詢問。

這讓徐家人很不滿。

徐尚書撐著病體去了大理寺,問關大人:“不知如今案件進行如何?”

關大人行禮,徐尚書官位比關大人高,他十分客氣:“尚沒有結果,容世子有人證,這幾月他都在京城,徐大人出事的那幾天,容世子還露過麵。”

徐尚書聲音沙啞:“應當不是露麵吧?”

“報紙上寫……”

徐尚書打斷他:“報紙上可以是杜撰,就如同那幾個故事一樣,還有人證嗎?”

關大人輕聲道:“榮親王府二公子、愉親王府世子,都是人證。”

徐尚書神情冷了下來,他確定是容昭乾的,他孫子以及祝氏不會撒謊,祝氏確信那日出現在變州的容昭與她剛見過的容昭,是一個人。

猖狂到這種程度,徐尚書不可能就這麼忍了。

“他們二人都是容昭好友,幫著做偽證也有可能。”徐尚書緩緩道。

關大人垂著頭:“還有張三公子,張家與容家不對付。”

徐尚書:“但眾所周知,張三公子經常跟著容世子進出。”

他冷冷看著麵前的人,“關大人,你難道是相信容昭,而不是相信徐家嗎?徐家為什麼要嫁禍他?”

關大人頓時麵露尷尬。

其實,他也覺得徐家沒必要嫁禍容昭,還是嫁禍對方去了變州,畢竟,但凡對方露麵一次,徐家就是誣告。

這種謊說起來沒有意義。

一開始調查時,他本能覺得——是容昭乾的。

當時還有些頭疼。

但後來,他兒子說,他在那幾日的某一天,在早點鋪子見過容昭。

關大人瞬間困惑了。

他兒子有可能幫容昭作偽證,但是不可能騙他,這點他確信。

——所以,關大人這案子也有點難查。

哪一方看起來都沒問題啊。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咳嗽一聲:“尚書大人,實話實說,皇上雖然下令徹查,但卻叮囑了不能對容昭用刑,也不能關押他,畢竟……如今在京城百姓的心中,到底更支持容世子。”

皇帝不可能不考慮這點,關大人也不可能不考慮。

——如果真是容昭乾的,審了也就審了,百姓們也心服口服。

可是,這件事疑點重重,容香惜回府日子是確定的,有路引為證,這也是徐家和容家都承認的日期。

而十二月一日早上,容昭主持雲容坊大賽,這也是人儘皆知,中間隻有六天。

從京城到變州一個來回,快馬加鞭都要六天六夜。

就算容昭帶著高手,躲了一路關口盤查,能六天來回嗎?

六天來回,說明沒有一點耽誤,發現姐姐受了委屈,不計劃、不找徐家,直接牽馬去變州閹了徐銘誌?

而在變州也是一到就下手,片刻沒耽誤?

——不大可能。

所以到目前為止,不敢動刑,不敢關押,甚至不能不客氣。

徐尚書自然也想到了,麵色一白。

他們真是有口難言,誰知道容昭看起來溫溫和和,風光霽月,還做著生意,一副和氣生財的樣子,卻是個能果斷離開,六日來回的狠辣角色!

他那二兒子今日竟然也還小心翼翼說:“真的……確定是容昭嗎?”

他們徐家親兒子都動搖了,何況是外人?

關大人這時又道:“徐知府若是有許多證人,倒是也都可以帶來,皇上宣徐知府,就是要宣容世子,到時候朝堂之上,公開對峙。”

徐尚書深吸一口氣,抬手朝著關大人行禮,“關大人,還請公平審問,接下來也需關大人多多費心。”

這是讓他偏心徐家……

關大人自然滿口答應,等到送走人,卻是歎口氣:“我兒子求著我幫容昭,還說他是要去作證的……我能偏心徐家嗎?若是容昭真被指認有罪,我兒子也得倒黴啊。”

所以,他肯定不會幫徐家。

徐尚書老奸巨猾,自然也知道關大人的敷衍,也是這時候他才突然驚覺,彆看容昭從未入朝,隻是一個小小世子,做的也是商人生意……

可容昭網絡了太多人,那些與她利益牽扯的人,全都想要保她啊!

徐尚書深吸一口氣,回了徐家。

一切隻等徐銘誌回來與容昭在朝堂之上當麵對質,隻要容昭露出一點破綻,他就是磕頭都要求皇帝審那些護衛!

容昭能瞞著,她那些護衛,真的能咬牙死扛著不承認嗎?

徐尚書不信。

與此同時,安慶王府。

那十幾個護衛站在容昭麵前,神情嚴肅。

容昭:“我今日找你們是關於大理寺審問一事……”

護衛領頭之人上前,態度恭敬:“世子放心,便是打死我們,我們也不會承認。”

其餘十幾人紛紛點頭。

從成為容昭護衛開始,容昭非常照顧他們,而且,不單單是照顧他們,還照顧了他們的家人,給他們全家工作,讓他們孩子上學……

這種大恩大德,是要賣命的。

做護衛到現在,唯一一次賣命機會就是現在了。

然而容昭笑著搖搖頭,“不是,我今日找你們是想告訴你們,我不會讓人對你們上刑的,最多就如這幾日一樣,將你們叫去問問,你們且安心,我帶你們做了那危險之事,就一定會保你們安全!”

她的聲音溫和,卻篤定而有力。

霎時間,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竟然紅了眼睛。

如此危急關頭,世子竟然還惦記著他們的心情,安撫他們,有如此主子,便是真的上刑……他們也無懼。

養著他們及他們家人,需要他們時,怎能退縮?

-

永明帝宣徐銘誌的五日後,他回到了京城。

五日,還受著傷,這家夥也是不要命趕回來的,顯然心中憋著火,對容昭恨之入骨。

而這幾日,都以為報紙上一定會有容昭為自己解釋,貶低徐家的內容。

然而並沒有。

隻公事公辦的態度報道——知府徐銘誌被歹人閹了,懷疑安慶王世子容昭下手,皇上宣徐知府入京。

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

另外就是後麵的故事還在更新,內容和前麵幾個故事差不多,還是姓徐寵妾滅妻,最終妻子極慘的故事。

每當大家覺得這個妻子已經夠慘了,下一個故事更慘。

每當大家覺得這個徐大人已經夠惡心了,下一個更加惡心。

百姓們簡直被一創再創。

徐銘誌入京已經是傍晚,馬車在路過某條街時,兩側的二樓與店內,紛紛有百姓以及帶著帷帽的女子扔出爛菜葉和臭雞蛋。

彆人都是走花路,風光一場,徐銘誌卻是被人扔了臭雞蛋,馬車一片狼藉。

據說,徐知府直接氣暈了過去,差點沒醒來。

第二日入宮,徐知府也是被抬進去的。

徐銘誌當時的模樣,誰看了都要說一聲可憐,甚至有許多人官員想到他的遭遇……竟然隱隱開始支持他。

容昭也在現場。

她穿著一襲青衣,因為沒有當官,所以不是官服,徐銘誌穿了官服,連續的奔波加身體的傷,他整個人瘦了好幾圈,官服穿在身上空蕩蕩的,看起來狼狽又可憐。

眼下青黑,似乎是撐著一口氣,整個人都虛弱無力。

但當他看向容昭時,眼神淬了毒,像是要與容昭同歸於儘。°思°兔°在°線°閱°讀°

這模樣,怎麼看都是徐銘誌更可憐。

上首,永明帝冷著臉。

不管是不是容昭下手,朝廷命官被人襲擊都是往他臉上扇,永明帝是一定要徹查這件事的。

永明帝緩緩開口:“徐銘誌,你且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徐銘誌抬手,勉強行了個禮,身體坐在擔架上都搖搖晃晃,誰見了都要同情一下。

——這是不是他故意的,難說。

反正效果確實達到了。

徐銘誌聲音沙啞虛弱:“那日,我正在家中……”

他將整個過程都敘述了出來,甚至沒有隱瞞自己正與小妾祝氏在一處,十分真實。

他也確實沒有說謊,每一個字都極為真切。

聽完,許多人看向容昭,眼神晦澀。

下手太果斷且狠了。

永明帝又看向容昭:“容昭,你說?”

容昭抬手,彎腰行禮,儀態萬千,有翩翩公子之態,說話不急不緩:“我不知徐知府說的是真是假,但我那六日都在京中,且有人證。”

她的儀態和態度,很難讓人將她與徐銘誌口中星夜上門的人聯係在一起。

徐銘誌想說話。

容昭看向他,輕聲道:“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道徐知府為什麼堅信是我,我隻想問問,我為什麼要害你?”

徐銘誌死死盯著容昭,身體動了動,像是想要撲上去撕咬容昭。

但是,最終他忍了下來。

他扭頭麵朝永明帝,聲音虛弱:“因為臣的妻子容香惜,容世子,我不知道容氏給你說了什麼,讓你以為她在我府上受儘委屈,讓你如此狠辣報複。”

容昭反問:“旁的不提,我五姐沒在你府上受委屈?”

徐銘誌麵露委屈:“臣這些年忙著治理變州,打理正事,忽略了後宅,導致後宅妻妾相鬥,這確實是臣的錯,臣認罰!”

這話沒問題……

但是——

百官們突然神情古怪。

前些日子的報紙上,某位徐大人寵妾滅妻,把妻子害死了,這次妻子的娘家很是硬氣,要給女兒做主,告到了官府。

那徐大人被傳喚時,開頭就辯駁說他忙著正事,有些忽略後宅巴拉巴拉……

和現在徐銘誌的話幾乎一模一樣。

百官們心情複雜。

徐銘誌還在繼續:“我那妻子脾氣有些蠻橫,這些年一直沒能懷上孩子,就經常拿府裡小妾發脾氣,我忙於正事,隻能時常寬解,但似乎沒什麼用……”

百官們:“……”

他們想起看過的內容了,因為與前文對比太過不要臉,所以記憶深刻。

下一句是:我一直很尊重妻子,所以X娘沒有身孕,我也沒有庶子,免得她不高興。

徐銘誌:“我一直很尊重五娘,所以五娘沒有身孕,我也沒讓妾室先有子,生下庶子,免得她不高興……”

徐尚書當即心裡咯噔一下。

徐銘誌之前養傷,後來一直在趕路,回京也是看病、說正事,沒人去管報紙上杜撰的內容,也沒心情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