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
容昭眼神深不見底:“那不重要,我隻要知道三位皇子都對我有殺機就行。”
無名沉默片刻,沒說話。
容昭緩緩吐出一口氣,將%e8%83%b8口鬱氣吐出,聲音輕輕:“不去淮州了,回京城,我有要事要辦。”
無名一臉詫異。
容昭蒼白的唇輕啟:“我要回去見三位皇子。”
三皇子剛剛拉攏她失敗,正是對她不喜之時;五皇子看穿她的身份,相當於手握安慶王九族性命;二皇子似乎沒有交集,卻極有可能是派出殺手之人。
三位皇子如今都是她的難關。
而她作為一個異姓王之子,階級地位比他們低,天生受製於人。
所以,分店之事並非當務之急,眼下她得回去見他們。
無名越發詫異,一雙好看的眼睛在黑夜中,專注地盯著容昭,火苗在眼中跳躍,帶著疑惑,“你要做什麼?質問他們?”
“不,”容昭緩緩開口:“我要與他們合作。”
無名:“為什麼?他們中有人要殺你。”
容昭看向他,看著那張好看的臉。
在打鬥中,無名額前碎發早就擋不住眉眼,一張棱角分明卻又精致好看的臉完全暴露,此時眉頭緊鎖,卻不損分毫俊秀。
容昭看著他的眼睛,鳳眼中滿是深沉,聲音沙啞:“無名,我如今地位不如他們,又不能將派出殺手的背後之人一殺了事,生殺大權甚至都在裴家人手上,我能硬氣什麼?”
“這便是階級,裴家是皇族,是掌控天下的人,我一日未能撬動階級,就一日不能與背後之人硬碰硬。”
她抿了抿乾裂的唇,繼續:“所以,為什麼不能合作?既然不能對付他們,那就要讓他們不能對付我。我無需知道是誰殺我,我要做的是——讓他們再也不會、不敢殺我。”
一定要弄清楚凶手嗎?
她現在能報仇嗎?
不能,既然如此,她隻要讓凶手不敢、不會再殺她,便好。
報仇,那是有實力之後的事情。
無名怔在原地。
半晌,他聲音沙啞:“你能與要你命、你恨之人,冷靜相處?”
他像是想到什麼,眼中的情緒濃烈,手指捏著衣服,指尖泛白。
容昭扯了扯嘴角:“為什麼不能?我還能對他們笑。無名,實力才能決定話語權,我們如今尚未有囂張的勢力,那便隻有一個字——忍。”
“忍?”無名輕輕重複這個字,眼神飄散。
容昭:“今日之笑,未必不是他日之刀,我不知道你剛剛所說‘恨之人’是誰,但你與我一樣,恐怕尚無反擊之力吧?”
無名不言,顯然是默認。
容昭腦袋重新放回膝蓋上,扯了扯嘴角,聲音輕輕:“況且,誰說笑就是好事?三位皇子……三足鼎立,也是一團亂麻,我且在中間遊走一二,讓他們鬥得更激烈些……也不是不可……”
聲音越來越小。
無名沉浸在思緒中,腦海中反反複複都是容昭那句話——今日之笑,未必不是他日之刀。
無名自認從小聰慧,師父曾說,他肖其父,而他父親是那頂頂聰明之人。
可是,他到底還年輕,心中有壓不住的恨與怒,始終難以麵對。
容昭比他年紀還小,卻能一言點醒他。
無名喃喃:“今日之笑,未嘗不是他日之刀……”
深吸一口氣,無名收回思緒,這時他發現容昭安靜伏在膝蓋上,幾乎沒有動靜。
像是有了不好的預感,無名麵色一變,猛地起身,完全不顧身上的傷口,輕輕拉過容昭看她的臉。
——容昭閉著眼,一臉潮紅。
“容昭,容昭!”無名呼吸急促,眼中滿是焦急。
容昭沒有回答。
無名伸出手摸了下她的腦袋,滾燙溫度傳來,無名麵露驚駭。
好幾日舟車勞頓、被追殺、受傷、下雪低溫……容昭身體撐不住,發了熱。
而這無疑是當下最危險的情況。
沒有遲疑,無名立刻將她背了起來,朝著他們樹林外走去。
——不能再等了。
若是謝洪不能及時趕到,容昭可能會死。
而一想到這個結果,無名手握緊,腳步加快,今夜是雪天,淡淡的月光撒在雪上,再加上無名眼睛好,勉強能看清方向。
他選擇返回馬車。
那裡麵有容昭從府上大夫們那裡弄來的藥,各種藥都有。
無名原本包紮好的傷口再次裂開,鮮血流下,“滴答滴答”落在雪地中。
無名腳步有些踉蹌,卻還是越來越快。
一片片雪花落在容昭頭上,無名臉上,冰冷的溫度似乎能把人身上的溫度帶走,寒風吹過,滴落的鮮血很快就與雪融為一體,隻留下一點點紅。
容昭腦袋在無名脖頸,無力垂著,無名時不時偏頭去碰一下容昭的臉。
滾燙的溫度讓他害怕,卻又讓他鬆口氣。
——他害怕身上之人變得冰冷。
無名不敢想如果容昭死去,他究竟還能不能活下去。
“咯吱咯吱——”
腳踩在雪地上,聲音清晰耳聞。
寒風呼嘯,雪越來越大,雪花紛紛。
那一段距離其實不長,但無名卻覺得像是看不到天亮,通紅的眼眶逐漸溼潤,絕望在蔓延。
那一晚其實沒過去多久,卻漫長如過了整個寒冬。
背上的力量與溫度,支持著他一步步走下去。
茫茫雪地之上,兩個不足二十的少年人,在與死神爭命,一個想活,一個想她活,血染紅了白地。
終究是兩個可憐人,以及兩個承載無數重擔的肩膀。
-
無名不知道踏著寒風與雪走了多久,在走到馬路上,在看到倒在地上馬車時,他隻覺得腿似乎都軟了,幾乎站不穩。
可實際上卻是他蒼白著臉加速,很快便走到馬車旁。
石頭倒在不遠處,不知死活。
無名也顧不上去看,他此時是憑一股氣撐著,而那股氣是——救容昭。
馬車側翻,無名還是將容昭放了進去,又開始翻找桌子下麵藏著的各種藥瓶。
上麵貼有名字,無名將兩種藥丸喂給容昭,立刻撕下塊夾層乾淨的衣服,將另一個塞緊的小瓶拿出來,倒在手上的布上。
——這是安慶王府提純的烈酒,能救命。
無名一邊擦著容昭的額頭,一邊點上抽屜拿出的火折子與蠟燭,立在旁邊。
再給容昭喂下幾口清水。
容昭求生意識很強,哪怕高燒,依舊十分配合地吞咽。
無名擦著,容昭始終高熱不退,甚至一路從林中走來,溫度更高。
他的呼吸在變得急促,臉越來越蒼白,額間冒出冷汗,聲音輕輕:“容昭……”
容昭沒有絲毫反應。
無名越發焦急,想了想,一咬牙,一邊將烈酒繼續倒在布上,一邊解開她的衣服。
領口剛剛拉開,束%e8%83%b8已現。
無名立刻如遭雷劈,怔在原地。
所以的懷疑都隻需要一個火苗,立刻點燃。
就像容昭一下子將五皇子的反常全都分析出來,無名也在一瞬間分析出容昭所有的反常。
怪不得前十七年安慶王府世子不出門。
怪不得她那麼著急。
怪不得她身邊人這般少。
——安慶王世子,竟然是女子!
女扮男裝,一手建立福祿莊、福祿軒與團團的女子,將四大親王、京中青年才俊拿捏在手上的女子!
無名指甲將掌心掐出血,這才清醒過來,來不及多想,當下最要緊的是保住容昭性命。
“抱歉,冒昧了……”
無名蒙住眼,並未褪掉她的裡衫,迅速將烈酒擦過一些部位,又迅速給她穿好衣服,深吸一口氣,這才解開蒙住眼的布條。∴思∴兔∴在∴線∴閱∴讀∴
他緊緊盯著容昭,時刻注意著她的情況,眼眸深不見底。
過了一會兒,烈酒似乎有效,容昭的溫度沒有再漲上去,反而有所下降。
他又趕緊給她喂了兩次水,見她緊皺的眉頭鬆開些,這才鬆了口氣,輕聲道:“誰跟你都是男人……”
想想之前容昭理直氣壯說“都是男人”,無名便有些無奈。
——她到底是怎麼理直氣壯說出那些話的?
這時,無名聽到遠處有動靜。
他神情一凜,豎起耳朵,立刻警戒起來。
“世子!”
“世子!世子!”
一聲聲喊聲響起,謝洪的聲音帶著哭腔,似乎已經絕望。
無名聞言鬆了口氣,掀開馬車簾子,揚聲喊道:“謝叔,這裡!”
開口才發現,他的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幾乎喊不出聲音。
好在,謝洪聽到了,驚喜聲響起:“世子,世子!”
他帶著人衝了過來。
謝洪騎著馬,帶著一個人衝了過來,在馬車前刹車,他直接將人從馬上拽下來,往馬車扯過去。
那人明顯是個大夫,這一路顛簸過來,人都站不穩,呼吸急促,頭發淩亂,抱著個藥箱,狀態比謝洪還差。
謝洪急道:“快給世子看看!”
驛站那邊沒有大夫,謝洪隻能去周邊村子抓了個大夫就拖上馬,一路狂奔在前,其他人還在後麵跟著,還要沿路找人。
他倒是也聰明,離開這麼久,容昭他們要不出事,要不就是受傷,結局已定。
所以,帶打手來根本沒用,最重要的是大夫!
果然,看這情況就知道,他選對了,現在就需要大夫。
大夫抱著藥箱勉強站穩,眼睛都還是花的,什麼也看不到。
謝洪催促:“快給世子看看!”
無名抿唇,突然道:“本世子無事,先給她看看。”
謝洪一怔,隨即猛地反應過來。
——大夫能號出男女,而他剛剛叫了世子!
謝洪一口一跳,隱隱懊惱。
他太不謹慎了!
隨即,他又驚恐地看向無名,眼神震驚,滿臉錯愕。
無名已經將大夫拉上車,大夫號過脈,鬆了口氣:“這位小姐無事了,剛剛燒了高熱,很是危險,幸好及時處理,是不是已經用過藥?”
果然,大夫號出來了!
而且容昭此時頭發散開,衣服也臟兮兮的,隻有微弱燭光,所以大夫沒看出任何異常。
無名點頭:“用過了。”
大夫:“那就好那就好。”
想到麵前這人是世子,雖然燭光有些暗,他又遮住眉眼看不太清楚,但還是恭敬道:“世子,這位小姐隻需要處理好傷口,去換身乾淨衣服,再喝一劑藥便可無事。”
頓了頓,他又說:“倒是世子,恐怕傷勢有些重,必須現在處理,而且,恐怕暫時不要移動……”
這麼重的血腥味,再看那滿身刀口,明顯這男子更加嚴重。
無名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謝洪:“把車翻過來,套在馬車上,我們先去驛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