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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喬木兮 賞飯罰餓 4388 字 6個月前

法,究竟能得到什麼?”

目前來看,那個施法之人似乎猶在暗處。而除了讓時光往複循環之外,他也未曾有彆的什麼舉動。

在門口百無聊賴,坐著撿石子兒的大猞猁回頭應了一句,“還能有什麼目的,不就是放任大家自相殘殺,最後好坐收漁利唄。苗疆的蠱王您知道吧?想想看,滿城的妖力都聚在某一個人身上,不比它自己挨個抓省事兒啊?”

嬴舟聽完,沒有全然無視,卻也不覺得有理,兀自摩挲著手指,若有所思地否認。

“不對。”

白石河鎮並非什麼熱鬨之地,對方若真想養蠱,大可尋個繁華的城市下手,犯不著找這種鄉野村落。

更何況。

兩年。

足足兩年。

明顯這術法若要維持,施術者必然得耗去極大的靈力。

而城中的精怪多是如司馬揚這樣不耽於修煉的小妖,指不定最後全吞噬了也無法不足缺口,舍本逐末,至於麼?

嬴舟沉默片刻,抬頭去詢問司馬揚的意見,“先生對此怎麼看?”

後者起初看他與猞猁為伍,原以為也是個不懂禮教的莽夫,不曾料幾番交談之下,發現這少年竟意外地謙恭端方,態度自然而然就緩和了許多。

“我與公子所慮相同。”

“你既在意施術者求之為何,倒不如換個思路。”司馬揚手指打了個圈,“不妨想一想,為什麼選擇在白石河,而不是彆處呢?”

“白石河鎮裡……”他垂目說完這幾個字,望著司馬揚,“必定有它未儘未了之事?”

所以才會把時間定在八月十五。

也就是說,那一天。

一定發生了什麼。

第16章 白石河鎮(十) 告訴你,我可不吃這套……

“這些天來,我也有此猜想。”

司馬揚看出他並非亡命之徒,自然樂意與他相商,“那麼,對於眼下的困局嬴公子有什麼打算嗎?”

嬴舟自%e8%83%b8腔內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自己猶在思忖遲疑,目光盯著虛裡,“我倒是認為,若要破陣,當務之急,還是要查清對方究竟是誰,又因何而為。

“人族有言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在對局勢僅一知半解的情況下,我不想貿然行動。”

說罷,便輕%e8%88%94了下嘴唇,“或許,城裡發生過什麼我們不曾留意的事,才導致了這場亂局。我準備花幾日的時間,仔細探查一番。”

……

小椿坐在邊上正翻看司馬揚小孫女的胳膊,瞧之前的傷是否有留疤。

突然,一隻黑不溜秋的東西自窗外而來,張牙舞爪地落在她肩膀處,撲騰之際簌簌地撒下好些灰黑之物。

窩在她懷裡的小丫頭驚奇地咿咿呀呀,伸手一撈,抓了根在手裡。

那竟是一枚帶花紋的翎羽。

小椿被那不速之客壓得險些抬不起脖頸,定睛看時才發現居然是隻山鴞。

這扁毛畜生個頭還不小,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大得出奇,爪子緊勾在她衣衫上,一歪腦袋活似能把頭給擰下來。

“你從哪兒飛來的?嚇我一跳。”

小椿伸手欲將它揮開,豈料這山鴞全然不怕生,還眨了下眼,拿臉頰不住去蹭她頸窩,十分親昵的樣子。

“若非城內暴徒橫行,老夫也想助嬴公子一二……奈何實在法力低微。”

那邊的交談約莫是要結束了,司馬揚起身送客。

“如果往後再有什麼需要老朽幫忙的,可儘管開口。”

嬴舟禮貌性地抱了抱拳:“多謝。”

他回身來喚小椿,也是沒想到她一個老的抱著一個小的,還掛了隻寵物,僅是說幾句話的時間都能玩的不亦樂乎。

“走了。”

嬴舟輕輕一趕,伸手拉她起來,那夜貓子倒是挺怕他,老老實實地飛了出去。

**

“你方才說要進城調查,但城中少說也有幾百口人,想尋出端倪可不容易。”

自打走出關帝廟,嬴舟就一路抱懷不語。

小椿步調散漫地與他同行,兩頭猞猁卻提不起多少興致,無精打采地跟在背後。

“司馬揚的話不錯。”半晌他才終於出聲,“人多些會更好辦事,況且總留著那條大蟒在夜裡發瘋,對我們而言同樣很礙眼。”

這裡的妖若沒那麼急躁,三兩句話就被人挑撥離間,他們現在也不至於如此被動。

小椿明白他的意圖:“你是準備先去除掉昨夜的蟒蛇精?”

嬴舟頷首,不作否認,“除掉吧。”

“留著橫豎是個禍害,司馬揚瞧著在城中妖族間還算個說得上話的人,但願能靠他穩一穩人心……”

言語還沒講完,他餘光一瞥,劍眉微凝,神情似乎越來越在意。

“你的盆兒呢?”

後者聞言,頗為隨性地“哦”了一聲,理所當然道:“放在客棧裡呀。”

“太沉了,況且帶著出門好麻煩的。”

是麻煩。

畢竟以前都是自己給她當苦力。

這人倒很會享受。

沒了人抱花盆,索性就放家裡了,也不虧待自個兒。

嬴舟漫不經心地提醒:“那可是你的本體原身,丟著不管,不擔心嗎?”

“嗐。”她成竹在%e8%83%b8,“我當然留有後手——臨行前放了個白櫟殼罩著呢,水火不侵,刀槍不入,再厲害的妖魔鬼怪都奈何不了。”

自打重新練就了人形,小椿明顯囂張了不少。

嬴舟想起她那個觸碰不到實體的盾殼,覺得此法恐怕不是單純地隔絕一切外物。

他慢挑著眉,“擋刀槍水火是沒問題,但,擋不住好心的老大爺澆水施肥吧?”

小椿:“……”

一個時辰之後,小猞猁暮四任勞任怨地抱著栽有白櫟苗的陶盆,他兄長正在旁拿浸濕的絹帕擦葉片。

這客棧大伯對澆羊糞的事真可謂是鍥而不舍,執著到底,甚至見她花盆簡陋,還特地給換了個新的。

嬴舟瞥看小椿麵色如常,反而有點奇怪:“你現在不嫌羊糞有味兒了?”

她不以為意地晃悠腦袋:“如今我有了身體,這待在裡麵和走在外麵自然不同啦,是感覺不到腥臭的。而且讓他澆一澆或許也不錯,你看這不就順利凝成人形了嗎?”

再說反正都有跟班幫她洗葉子,何樂而不為呢。

如此這般在城內城外奔波了半天,夜幕漸漸四合,落日與穹隆交界處正是橘黃過渡到幽藍的顏色。

嬴舟於萬千香甜苦辣間辨彆著屬於妖的氣味。

果然困在白石河鎮裡的精怪還有好幾隻。

在離昨夜打鬥的城郊不遠處,他找到了那條巨蟒,大概是最後一擊橫削的劍傷實在太重,它幾乎整日都蜷在山洞中休養。

嬴舟四人趕到時,這蟒蛇精正在與另一隊人交手。

對方的數量非常可觀,粗略一數恐有七八人之多,個個身著棕紅勁裝,舉止矯健而靈活,手握短铩,將大蟒圍在其中。

但饒是人多勢眾,他們卻仍然占不到什麼便宜,這蛇精實力猶在,隻長尾一掃便把上躥下跳的偷襲者掀翻大半。

好些落地傷重,隱約顯出點原身來,遠望著像是紅豺。

大猞猁在旁悄聲介紹說:“老大,帶頭那個的叫‘薊進’,靠增長妖力衝破結界的法子最早還是從他這兒傳出來的。”

兩邊打得頗為焦灼。﹌思﹌兔﹌網﹌

知曉紅豺一族一向不是什麼善類,嬴舟沒著急去救場,等蟒蛇精已全然占據上風,他才不緊不慢地拉開架勢。

單論修為,嬴舟自知打不過大蟒蛇,不過有了小椿的盾殼加持,另遇上對方元氣大傷,他兩招下來宛如虐菜,嬴得不費吹灰之力。

這巨蟒昨夜流的血還披掛在身,顯得尤為可怖,蛇腹又挨了他一腳,忽然莫名地勾著頭,咳出兩口血水,神態十分難受的樣子。

隻見它乾嘔了兩聲,又乾嘔了兩聲,猛然張開嘴,“噗”地吐出一團濕噠噠的東西。

稠白黏液裹著的不明物滾落到小椿跟前。

怎麼看,怎麼像是未及消化的兔子精。

她簡直呆了。

這蛇卻沒停,緊接著連珠炮一般吐出好幾口,身體肉眼可見地縮小下去。

兩隻猞猁在邊上大驚小怪,“那不是好幾天前給吃掉的老猿嗎?”

“還有昨天上午失蹤的山羊!”

“好家夥,半個月前吞下的狐狸也在呢!”

原地裡,巨蟒化作了一條身長不足一丈的小青蛇,癱倒在地人事不省。

轉瞬青光一晃,便隻剩下一個長發及腰,清瘦陰鷙的男子。

*

此次傷者眾多,暫時將司馬先生的住所作為了安置之處。

所幸最近興風作浪的大蟒已被控製住,對城內一些小妖而言算是消除了最大的隱患,也敢陸陸續續從藏身之地冒出頭來。

司馬揚騰出幾間房供病人養傷,招呼自己的夫人與女兒媳婦給大夥做幾道熱湯熱菜。

“他年紀輕,此等術法用得還不純熟,加上一氣吃下太多的妖,一時半刻承納不了,故而這幾人還不至於危及性命。得虧有小椿姑娘幫忙救治,我想再調息個十天半月應該就能恢複。”

他與嬴舟從屋內出來,言語儘是感激之意,“多謝嬴公子出手相助,替滿城的小妖掙得片刻安穩時光,叫大家不必成日提心吊膽。老朽在此感佩大恩。”

嬴舟伸手扶他,輕點了下頭:“沒事,我也是為了自己方便,舉手而為。”

“此前公子提到的,關於調查白石河鎮的事,我們想來還可以再商量商量。”司馬揚道,“司馬家人口多,在城中人族裡亦有三兩個體麵的朋友……”

他二者聊得投入,不知不覺出了院子,上屋外談話去了。

那條青蛇被囚禁在柴房邊較為顯眼的地方。

要害遭受重創,這一身修為散儘,幾乎是與凡夫俗子無異。

嬴舟未趕儘殺絕,隻交由司馬揚發落。

作為一頭刺蝟,司馬老兒似乎在防人和關人上很有心得,這回是用黑牆起了一間巴掌大小的牢房,尖刺向內,裡邊的人若膽敢逃跑,當場就會給紮成篩子。

他形容看上去正值壯年,臉色卻異樣的蒼白,倒不是病態的白,而是冷血物種慣有的冷白色。

一身遍體鱗傷,化作人形後尤為醒目,青碧的袍子讓血染就,%e8%a3%b8/露在外的傷口皮肉翻飛,深可見骨。

由於此前失去理智,也無暇去處理,至此早已潰爛不堪,腐肉發出惡臭,蠅蟲爬滿其間,怎麼看怎麼惡心。

這人倒是渾不在意。

小椿忙完了屋裡的幾位,正欲去找點東西吃,不經意側目一瞥,忽就頓住了,隨後折轉步子朝這邊走來。

寒洇昏睡時思緒一片混雜。

他經脈裡的血是冷的,幾場硬仗打完失血過多,四肢百骸更冷了,像是沉浸在昆侖的數九寒天中。

這樣麻木的冷峭下,腹部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