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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喬木兮 賞飯罰餓 4370 字 6個月前

出些什麼。”

第15章 白石河鎮(九) 她究竟是何方神聖?……

兩頭猞猁引著他們往城西北方向去。

此處遠離了花市的喧囂,又在一排民居之後,房舍大多低矮簡陋,清貧裡帶著點陳舊。

越靠近郊外,屋宇越零落荒涼,近白石河岸就隻剩三兩間。

一座破廟就夾在這些許茅屋當中,院牆塌了一多半,遠遠望進去,能瞧見武聖雲長花綠交錯又斑駁殘破的雕像。

是座關帝廟。

尚未至門前,大猞猁便儘職儘心地解釋:“方才路過的那兩間院落就是司馬先生的住所。”

嬴舟:“司馬先生?”

“他是城裡教書的夫子,在這住了有好幾十年。彆的什麼喜好沒有,隻生來愛讀書做文章。”小猞猁邊走邊道,“聽聞早年跟著一位厲害的詩文大家求學,那位大詩人過世後,他便來了白石河鎮,平日裡看書習字作畫,偶爾也做學堂。”

一旁的兄長頷首補充,“是個鼎鼎有學問的人。”

很快到了關帝廟外。

還沒等入內,嬴舟就覺察到一股充滿敵意的靈力正威脅著擋在其中。

大猞猁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放著嗓子喊:“老司馬!”

“你在裡邊兒嗎?我們老大要見你,快出來說說話兒。”

言語間已跨過了門檻,這態度壓根不像是去與人交談的,反倒像地痞流氓叫囂著找人要孝敬錢的。

嬴舟剛進院中,隻聽屋內傳出一個慍惱的中年男聲。

“‘朝三暮四’你們兩兄弟又想打什麼歪主意?我告訴你,我們一家子便是死,也不會踏出這廟門一步!有本事,就自個兒進來!”

小椿聞之了然地點了點頭。

原來這大小猞猁一個叫“朝三”,一個叫“暮四”啊。

那朝三很尷尬:“老司馬,你這可就太不給人麵子了,我們老大是專程來尋你的,不過問幾個問題罷了,作甚麼這樣大驚小怪……”

“你的老大?”對方一聲嘲諷之極的冷笑。

“你二人尚且是個吞噬同族的敗類,當你們頭領的,又能是什麼好東西!”

話音剛落,嬴舟和小椿便同時轉了過來,動作一致地斜眼挑眉。

這神態表情甚是危險。

“不不不,兩位老大聽我解釋!”

朝三本就畏懼嬴舟,當即萬分慌張,“誤會誤會,都是有原因的。”

他弟弟暮四連聲附和,“是那隻狸貓先動的手!我倆也是出於自保才還擊……那什麼,反正大夥兒被困住了,滿城又強敵環伺,不吃白不吃嘛。”

大猞猁小心翼翼地窺著嬴舟的臉色,“是啊……”

後者倒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廟內的人已冷聲回絕:“告訴你們老大,老夫我無可奉告!”

朝三:“嘿,你……”

他蹭了一鼻子灰,顯得頗為難堪。

但礙於旁人在場,又不得不努力做點什麼挽回局麵。

對他兩人的劣行,嬴舟卻並不著急過問,反而指指關帝廟,“那位‘司馬先生’是什麼來頭?”

“他是隻刺蝟精。”暮四趁機想給自己兄長找補找補,答得頗為殷勤,“歲數不小了,還擋過了五百年的那場天劫,如今對修煉不甚在意,就惦記著再用剩下的幾百年來專研人族的文章古籍,是個老學究。”

眼看嬴舟同小椿舉步作勢要往廟裡去,大猞猁一麵在旁引路,一麵提醒說:“老大、大姐,您們當心著點兒,這老頭兒彆看修為不怎麼樣,仗著年歲大,搭出來的刺牆可不容小覷,紮人疼著呢!”

正廟的大殿不寬闊,縱向卻很深。

隻見關雲長的雕像之下有一家七八口躲在角落,年長的那個約莫便是猞猁們嘴裡的“司馬先生”了。

其須發花白,一身青布厚棉直裰,形容滄桑瘦削,按照凡人的歲數,可能有六旬之長。

餘下的則老少皆有,想來是他的兒孫。

一進正殿,嬴舟便發現迎麵一堵黑牆拔地而起,幾乎是呈密閉的方形,將裡頭的人安全地護在此內。

這牆時隱時現,隱時仿若無物,而現時便有細細密密的小刺附著其中,但不惹眼,不認真看很難察覺。

他仰首打量高處與四周,逆著白亮的日光,側臉輪廓與身形體魄怎麼瞧都還隻是個少年,甚至比“朝三暮四”兄弟還要小上幾歲。

司馬揚實沒想到,來的會是這麼一個年輕人,畢竟聽猞猁那副趾高氣昂,逢迎討好的語氣,隻當是個厲害的大妖。

“司馬先生是嗎?”嬴舟態度不錯地開口,“關於白石河鎮的這個術法,晚輩有些困惑想請教請教——放心,我不會傷害你們幾位,如果可以,大家坐下來談一談更好。”

後者一聲輕嘲,覺得著實可笑。

“後生,現在外麵是個什麼狀況你不會不知曉。那些年輕力壯的妖忙著自相殘殺以提升修為,我等卑弱精怪自知無能,僅是苟活下去已十分艱難,此時此刻要我相信爾等並無惡意,恕老夫怯懦!不敢輕易拿自己的家族血親來做賭注。”

他一番話說得振振有詞,不卑不亢地送客:

“還請回吧!”

果然沒那麼容易。

不過人家的顧慮也確實在情理之中。

嬴舟禮貌性地抿了抿唇,像是嫌麻煩似的左右活動了一下脖頸,既然軟的不行,那便來硬的。

朝三看出他的打算,宛如一位狗頭軍師,掩著嘴湊在耳邊道:“老大,這老頭兒的刺牆很是了不得,雖說不見得有咱們大姐的盾殼那樣堅硬,可一旦靠近,裡頭就會伸出剛銳的尖刺,根根能有頂梁柱般大小,您可得小心。”

嬴舟耳中聽著,目光依然平視前方,不緊不慢地整理衣袖。

這群老弱婦孺在如此狠厲的混戰中還能堅持至今,想來對方的保命術法必定不弱,對此他毫無懷疑。

衣衫整理完畢,嬴舟胳膊悠悠地放下,接著,斜裡給了小椿一個眼神。

後者瞬間會意,頷了頷首,從容地踏前一步,越眾而出。

司馬揚見上來的是個小姑娘,當即便愣了一愣。

喬木壽數漫長,若真能修成人形,便是活上萬年之久也不算什麼。而小椿成年又晚,哪怕頂著三千歲的“高齡”,外表瞧著也就是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

她容貌乾乾淨淨,麵頰隱約帶了點孩童般的圓嫩,模樣實在有些人畜無害。

司馬揚自己有孫女,心裡便尤其不忍,眼看她漸走漸進,不由揚聲喝止:“我這‘銀藜刺’鋒利無比,玄龜之甲也能洞穿,刀劍無眼,你若再過來,可是會命喪黃泉的!”

然而那姑娘竟充耳不聞,仍舊走得麵不改色。

這回反倒是司馬揚著急起來:“‘銀藜刺’一旦發動,就算是我也無法撤回,萬箭穿心之下你當場便能化成血水!”

一時連他夫人也跟著小聲規勸:“他沒嚇唬你,是真的……”

司馬揚:“可不是與你鬨著玩的,我、我真的會……”

說話時,小椿已然行至黑牆五步之外,她根本半點也不遲疑,一腳踩下去。

就在這刹那,牆上的刺應聲而動,猙獰而暴虐地朝著地麵紮下。

乍起的銀刺粗細不一,密密麻麻,隻是望一眼都能讓人毛骨悚然,雞皮鼓動。

角落裡的司馬家幾乎提了口氣在嗓子眼。

女眷們不禁驚呼出聲。

“叮叮當當”一片響。

小椿神色自若地朝前走著,連個格擋動作也沒有,那些寒光凜冽的銀刺便被輕而易舉地擋在她身側幾寸之外。

少女來到牆下,抬手掀起結界,簡單得好似在挑一卷簾帳那般。

眾刺蝟精驚惶不已。

更多的則是讓這場麵愣得出了神。

司馬揚的冷汗從額角滴到了衣襟上,心頭恐慌到了極點。

想不到自己的防禦會被人毫不費力地打破……而對方甚至都不曾出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究竟是何方神聖?

小椿踏入這方屏障內,目光隨意打量周遭,在麵前的司馬家人臉上掃視了一圈,最後停在一處。

滿場的人全在發怔,近乎都呆了。

司馬揚眼睜睜地看著她走到自己年幼的孫女跟前,忽然單膝蹲下。

這小刺蝟興許才剛學會講人語,清澈水靈的雙眼裡滿是懵懂。

小椿執起她的手臂,抬起掌心覆在一條險惡的刀傷上,傷口既深且長,或許才留下不久。

不多時,淺淡的螢光便自她手中緩緩亮起。

光團裡浮蕩著草木清新的水汽。

她神色平常,嘴裡像哄小孩兒那樣悠悠道:“很快就要長新肉了哦,會有點癢,可彆撓它。”

司馬揚微張著嘴,望著她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而這姑娘似乎並不在意其他,從始至終隻垂著眼瞼,專注地給女孩治傷。

*

嬴舟本就不是個能說會道之人,與其費口舌辯解一通,還是暴力解決來得更直接。

司馬揚引以為傲的術法在小椿絕對的防禦麵前幾乎不值一提,一家老小給人捏在手裡,他是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了。

破廟裡劍拔弩張的氛圍終於退卻下去,難得平和起來。

嬴舟與司馬揚夫婦對坐而談,小椿則在一旁抱著司馬家的小女兒,一副時聽時神遊的樣子。

而兩隻猞猁由於劣跡斑斑,依舊被罰守在黑牆之外,蹲坐於大門處,嗬欠一個接著一個。

“‘朝三暮四’兄弟倆說的不錯,我來白石河而今這是第三十二個年頭了。”司馬揚長歎道,“禁術發動時犬子一家與我夫婦二人正在房中安睡,整個鎮上在此間待得最久的妖,大概也就是我們了。算算時日……”

他掐了掐指頭,帶著詢問的口氣望向自己的夫人,“有兩年又八個月了吧?”

司馬夫人糾正:“兩年八個月又二十六天。”

他哦了聲,示意嬴舟,“就是如此。”

事發至今,居然已有整整兩年。

嬴舟麵色不著痕跡,心頭卻狠狠地震驚了一番。

“那在此之前,城內什麼征兆也沒有嗎?”

司馬揚搖頭且道:“這事講來確實古怪,白石河一代慣來風平浪靜,百姓又都安居樂業,真是好端端的,突然第二日睡醒便重複起了上一日的事情。”

小椿正專心玩著小女孩兒的發辮,聽聞不經意問了一句:“上一日到底是哪一日?”

司馬夫人:“八月十六。你看那街市鋪子裡還有不少月餅賣呢。”

八月十六。

今年的月亮似乎是八月十五滿月。

古早便有前人口口相傳,說月輪中蘊藏著深不可測的靈力,是以月圓之日擅長夜行的妖類會比平時法力更加高強。

施術者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選擇在十五日作法嗎?

“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嬴舟沉%e5%90%9f許久,開口問道,“既是被稱作‘禁術’,那使用這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