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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月清歡 怡米 4410 字 6個月前

宦官疼得發出?氣音,聲嘶力竭,“說——”

寧雪瀅拔下?所有銀針,仰頭對上衛九的視線,揚了?揚下?頷,暗示之意明顯。

被她奶凶奶凶的模樣逗笑,衛九將人拉起按坐在自己身邊,捧起她的長發向上綰起,斜插入那枚簪子,似在給予肯定。

她做得很好,四兩?撥千斤。

除非瘋了?才會?稀罕他?的肯定,寧雪瀅坐回對麵長椅,將雙手?伸到火盆上方取暖。

衛九凝著?她,極富探究意味。

被盯得不自在,寧雪瀅戴上兜帽,遮擋了?彼此的視線。

粉嫩嫩的蜀錦兜帽上紮了?一圈白絨絨的毛圈,煞是可?愛,從衛九的角度,隻能看到她挺翹的鼻尖。

心頭像是被羽毛拂過般酥酥癢癢的,他?伸手?去碰那圈絨毛,被寧雪瀅躲開。

女?子防備的目光中,含著?清晰可?見的疏離。

衛九忽然不悅,將人強拉到自己身邊。

寧雪瀅推搡不過,見男人抬起戴著?銀戒的手?一下?下?撥弄著?她兜帽上的絨毛,不由眉梢一抽。

“喜歡拿去。”脫下?鬥篷丟到男人手?中,寧雪瀅坐回對麵,環臂抱住自己以抵禦車外飄進的寒氣。

拿到鬥篷的衛九有些索然無味,遞還回去,“披上。”

寧雪瀅埋頭裝作沒聽見。

衛九保持著?伸手?的動作沒有收回。

不順著?他?來,指不定又要被折騰,寧雪瀅接過鬥篷兜頭罩住自己,眼不見心不煩。

半個時辰後,翊坤宮。

當衛九將那名宦官丟在翊坤宮的內寢中時,陶貴嬪厲聲質問?道:“詹事大人何意?”

衛九走到嬰兒床前?落座,逗弄起睡熟的小皇子。

奶呼呼的小男娃被弄醒,嚶嚶地哭了?起來,半天不掉一顆淚豆子。

服侍在內寢的宮女?們麵麵相覷,硬著?頭皮擋在了?陶貴嬪的麵前?,還有一人悄然離開去往禦前?求助,卻在半路上遇見司禮監大太監趙得貴。

“趙公公,詹事府的衛大人夜闖翊坤宮,還請陛下?來為娘娘做主啊!”

趙得貴甩甩拂塵,“咱家知道了?,你且回去等候。”

小宮女?點?頭哈腰,懸著?的心有了?著?落,轉身跑向翊坤宮。

此時,衛九拿起粉彩果盤上的橘子,隨手?剝了?起來。

陶貴嬪怒不可?遏,“詹事大人夜闖妃嬪寢殿,覺得妥當嗎?究竟所為何事?當真不怕被陛下?砍頭?”

衛九吃了?一瓣橘子,不疾不徐道:“能為何事?自然是等著?和娘娘一起被陛下?捉奸。”

“......信口雌黃!衛湛,你好生無禮!”

“人都帶來了?,娘娘不認得了??那臣就幫娘娘回憶一下?。”衛九踢了?一腳奄奄一息的宦官,“這?人是坤寧宮的管事之一,在一個月前?被娘娘收買,隻等尋到機會?將皇後置於死地,是與不是?”

他?放下?未剝完的橘子,撫了?撫掌,“娘娘好手?段,知道臣扶持太子,與皇後走得近些,不會?置皇後的安危於不顧。在聽得皇後有險,自是會?入宮探望。”

輕哂一聲,他?又逗弄起嬰兒床上的小皇子,“想來這?會?兒,陛下?應該已經移駕坤寧宮活捉奸夫呢。”

坤寧宮是皇後的寢宮,亦是陶貴嬪可?望不可?即的所在。

“滿口胡言!”

“哦,那就等錦衣衛查清這?宮侍名下?賬目再說。”衛湛踢開快要暈厥的宦官,起身欲走。

陶貴嬪豐腴的身子一顫,連忙伸手?攔住,“且慢,有話好說!”

她賄賂買通了?坤寧宮管事太監的秘密若是傳到禦前?,彆說晉升四妃之列,就是原位份都恐保不住了?。

設計陷害皇後是重罪,定然逃不過朝臣的諫言。

而陛下?多情是真,薄情也是真,除了?已故的賢妃,無人能讓陛下?一再開恩。

衛九避開她伸過來的手?,走到碧紗櫥前?,稍一偏頭,冷幽幽道:“有話好說?”

“是!”

“那就給陛下?多吹吹枕邊風,替太子殿下?美言幾句。記住,太子被廢那日,便是你一無所有之時。”

另一邊,急匆匆聞風趕到坤寧宮的景安帝見妻子安安靜靜躺在寢殿中,心下?疑惑,冷冷睇向通風報信的人。

那人耷拉著?腦袋,直說自己看岔了?。

這?人是陶貴嬪七彎八拐買通的涓人,而陶貴嬪並未親自露麵,就連涓人自己也不知幕後的主子是誰。

將人交給錦衣衛的指揮使秦菱,景安帝拂袖離開。

等聖駕悄然遠去,假寐的皇後睜開眼,摸了?摸紅腫的臉,咬緊下?唇,負重隱忍。

她不知陶貴嬪的算計,但被打是真。

**

衛九從翊坤宮出?來,迎麵遇見趙得貴,兩?人靜靜交換過視線,擦肩而過。

對於衛湛的一切籌劃,包括人脈,衛九了?如指掌,而衛九有意隱瞞的事,衛湛無法知曉,這?是癔症障礙所決定的,不受衛湛控製。

輕車熟路地離開宮城,衛九坐回馬車,發覺車上烤火的女?子已經睡著?了?,兜帽半垂在耳尖的位置,露出?黑絨絨的腦袋瓜。

闃靜深夜,街上無人,青岑駕車疾馳,忽然聽得裡麵傳出?一句“平穩點?”。

青岑側頭,放慢了?車速。

一簾之隔,當衛九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禁一怔,莫不是在替衛湛照顧妻子?

妻子?

他?嗤之以鼻,又讓青岑加速行進。

青岑有點?摸不著?頭腦,但還是照做了?。

為了?抄近道,青岑駕車拐進巷子,在路過一家還未打烊的麵館時,被車廂裡的人喊停。

“停車。”

“小伯爺,已經很晚了?。”

衛九沒理?,跳下?車徑自走了?進去。

燈火通明的小店四四方方,是一家燴麵館。

衛九雖挑食,卻鐘愛燴麵。

守在馬車旁的青岑嗬出?一口白汽,肚子咕嚕一聲,有了?饑餓感。他?%e8%88%94%e8%88%94唇,繼續靜立在風中,聞著?香氣四溢的濃湯,不願“屈服”。

寧雪瀅剛好醒來,聞到香氣,二話沒說鑽出?馬車,拉著?青岑的衣袖往裡走。

那人在裡麵好吃好喝,憑什麼苦了?他?們?

一進門,就見店家端著?托盤走向衛九那桌。

托盤上不多不少擺放著?三大碗燴麵。

衛九沒有邀請他?們,自顧自拿起木筷。

寧雪瀅拉著?青岑入座,又點?了?幾碟小菜。

品嘗一口粗麵後,寧雪瀅看向店家,“老板哪裡人?”

店家笑道:“開封人氏。”

寧雪瀅彎眸,“好吃。”

店家一高興,多贈送了?一屜灌湯包。

衛九抬了?抬眼,隔著?湯麵的熱氣看向女?子的笑靨,複又垂下?。

繁華皇城中,一家開在煙火巷裡的老店,招待著?匆匆路人,為路人照亮一段路,也為食客驅散了?冬日的嚴寒。

三人先?後用完餐,飽腹感滿滿。

寧雪瀅用絹帕擦嘴,看向衛九。

衛九懶懶看向青岑。

該結賬了?。

青岑會?意,摸向腰間,腦仁嗡鳴,小聲道:“出?來匆忙,忘記帶錢袋了?。”

而高門的少爺夫人們,就更沒有帶錢袋的習慣。

衛九不慌不忙地指向對麵的女?子,“正?好,拿她抵賬。”

寧雪瀅當即施以顏色,在桌子下?麵,踢了?他?一腳。

反正?店裡還有其他?食客,他?若敢還手?,明日衛湛打妻的消息就會?不脛而走。←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比起他?自己,他?更在意衛湛的名聲。

黑色錦靴上留下?清晰的鞋印,衛九毫不在意地拍掉,起身留下?一枚銀錠子,默然離開。

青岑按按眉心,想讓店家找零,可?一想又作罷。

店家一整月的收益也找不開十兩?的紋銀。

“大奶奶,咱們走吧。”

寧雪瀅點?點?頭,同樣安靜離開。

當店家過來收拾碗筷,在食桌上發現一枚銀錠子時,嚇得一抖,趕忙追出?去,卻不見了?那三個食客。

雪地上多出?深深淺淺的兩?排車轍,延伸至巷尾。

坐回車廂,寧雪瀅有意試探,“你對宮城很熟悉?都不會?迷路嗎?”

“又想套話?”

這?人比狐狸還狡猾,實在難以設套,可?他?似乎知曉衛湛的一切。

寧雪瀅隻是想探知,他?是否能感知到她與衛湛的房事。

若是能感知到,她以後會?讓衛湛吃素的,實在不行隻能和離。

可?這?種話,她難以直接問?出?口,還是等機會?改問?衛湛吧。

衛九不知她想探知什麼,但對於她與衛湛的床事,是他?唯一感知不到的,隻在子夜醒來時,聞到了?一股不屬於衛湛身上的暖香,猜到了?是行房之致。

之後的路上,兩?人沒再開口,回到伯府已是五更天。

寧雪瀅直接去往公婆那裡請安,隨後回到玉照苑,將門上栓,期盼能睡個安穩覺。

好在,日上三竿時,那人都沒來攪擾她,不知去了?哪裡。

換上一身粉裙,她沒有用早膳的食欲,依然還有飽腹感。

前?半晌無事,她繼續溫習薛老的手?記,卻聽青橘跑進來稟告,說是世子突發興致,督促起二公子讀書,這?會?兒正?在珍貝苑呢。

聞言,寧雪瀅劃過紙張,沒有在意。

青橘急道:“大奶奶還是去看看吧,世子對二公子動手?了?。”

“紈絝的皮多挨幾下?不打緊。”相較青橘的急切,寧雪瀅淡然到不近人情,“若是我過去,隻會?給世子遞戒尺。”

也許,為莊舒雯培養出?一個進士未婚夫,才是還給莊舒雯最好的人情。

衛昊被家人耳提麵命,與寧雪瀅脫不開關係,可?衛昊並不知情。

珍貝苑。

被長兄踢得屁股發腫,衛昊齜牙咧嘴地坐回書桌前?,既氣又慫,“之前?說好了?三日的,怎又提前??”

衛九坐在一旁,手?捧梨湯輕輕吹拂,“二月將至,笨鳥先?飛,你連笨鳥都不是,不該更加刻苦?”

“那小弟是什麼?”

“蠢材。”

衛昊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歪了?歪嘴角。

印象裡,長兄罵人都是不帶臟字的,何時毒舌過?

不敢過多忤逆,他?捧著?書速記起來,嘴裡滔滔不絕地念出?聲,速度之快,驚到了?珍貝苑的一眾仆人。

衛九單手?搭在桌邊,指尖敲打的速度隨著?弟弟的速讀慢了?下?來,嘴角微提,心情很好。

這?個胞弟不笨,隻是為人疏懶,雙親又對其過於溺愛,被寵壞養歪了?。

稍許,珍貝苑的侍女?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