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1 / 1)

霽月清歡 怡米 4393 字 6個月前

她扶扶雲髻,又捋捋碎發,再捏捏發熱的耳朵,一連數個假動作後,附身下去,親在了男人的側臉上。

輕輕一點水,不知有無引起漣漪。

衛湛鳳眸斂起,看著快速撤離的女子,長臂一撈,撈住她的腰肢,將人卷在臂彎中。

僅以一臂禁錮。

寧雪瀅羞到難以自處,雙膝跪在榻上想要起身,“謝已謝過,作何還要困著我?”

她言不由衷,心底絲絲甘味,脫離開了夢裡的驚懼。

素淨的臉蛋也因小打小鬨染上粉潤。

秋荷端著湯碗走進來,瞧見兩道依偎的身影衣衫交纏,立即瞠目退了出去。

衛湛聞到一股紅糖薑水味,鬆開攬在寧雪瀅腰上的手,開口叫住秋荷,“進來吧。”

秋荷站立,露出假笑,轉過身按部就班地服侍起寧雪瀅。

寧雪瀅俏生生瞪了秋荷一眼,“正常點。”

秋荷保持著假笑,像個提線木偶,端著湯碗退了出去。心裡的小人兒瘋狂叫囂,天還沒黑呢,小夫妻怎就膩歪上了?姑爺褪去高冷了?

她擋住要進屋稟告事情的董媽媽,眼一斜,頗為高深道:“非禮勿視。”

董媽媽會意,偷笑著離開。兩個主子能誤打誤撞培養出感情,比雞飛狗跳的鬨騰不知好上多少倍。

晚膳時,寧雪瀅從衛湛口中得知本月廿七,朝臣將要舉辦一場采摘宴,目的是為久治不愈的皇帝陛下采摘生長在青山之巔的稀有藥草。陛下心情好了,病症或許能減輕一些,也能體現臣子們的忠心。

可采摘宴為期四日,其間會逢九,衛湛若不加以隱蔽,無疑會被外人發現心疾一事。

第16章

次日,十月廿二,小雪。

每逢小雪時節,南吃糍粑,北吃醃菜。一大早,玉照苑的廚娘拿出自製的八寶醬菜,笑說要請大家夥品嘗。

農事完畢,無論佃戶還是莊頭都收起鋤頭,或轉為街頭營生,或歇至來年開春,亦或到大戶人家幫工。

伯府就招了不少這樣的短工。

晨早,寧雪瀅與短工們打聽起田裡的收成,得知今年皇城一帶迎來了豐收年。須臾,她隨衛湛去往二進院請安,再次聽公爹提起采摘宴的事。

“廿七當日,腿腳好的朝臣都會攜家帶口為陛下尋找雪蓮等藥草,以示忠心,咱們府上也不能落下,尤其是你們夫妻二人需一同露麵。”

有些名貴草藥可遇不可求,不是出力就能采摘到的,衛伯爺沒抱希望,認真說了句“碰碰運氣”。

離開二進院,寧雪瀅扯了扯衛湛的衣袖,“郎君能行嗎?”

“無妨。”衛湛握住她的手,一同走向廊道儘頭。

**

前往宮城的路上,青岑同樣擔憂道:“逢九不可控,世子還是尋個藉口推掉吧。”

衛湛用鐵鉗戳了戳火盆中的銀骨炭,“減緩陛下病症是朝廷當務之急,廿七那日,詹事府的官員要全部登山,無一例外,以顯示太子孝心。”

青岑還是不放心,平日還好,每月逢九一切都將不可預判,若是讓人發現世子的異常......

炭火燃旺,衛湛的黑瞳映出火星子的亮光,“廿九前,我會提前回城。”

馬車抵達宮門,衛湛彎腰走出車廂。

又是一陣習以為常的寒暄,衛湛立在人群中,視線無意掠過同僚,落在了匆匆走來的季懿行身上。

今日的他依舊負責早朝巡視。

他的身邊沒有其他人,顯然是甩開了自己的父親。

衛湛好整以暇地看著青年走近,又看他被大批朝臣堵在人牆外。

憑借身量高,季懿行直視同樣身量修長的衛湛,拳頭握得咯吱響,有些話不當麵說清,早晚積鬱成疾。

可宮門在這一刻大開,內廷大太監扯著公雞嗓引導群臣一撥撥入內。

衛湛在重臣之列,先一步走進重重侍衛嚴防的門洞,留給季懿行一抹冷峻背影。

季懿行忽然意識到,沒有權力加持,想要與重臣說上一句話都不是易事。

這時,他發現吏部員外郎和錦衣衛副指揮使正站在不遠處等待入宮,他立即走過去,為博得一個好印象。

副指揮使笑意和氣,不似傳聞中的暴戾跋扈。

吏部主管文臣任免、考核、勳爵、調動,也會監督兵部對武將的提拔,戶部員外郎不知是否是看在季朗坤的麵子上,當著副指揮使的麵誇讚起季懿行。

副指揮使笑著拍了拍季懿行的肩頭,全然不提調任一事。

**

十月廿五,氣溫驟降,寧雪瀅從二進院回來,脫下繡鞋踩在湯婆子上取暖。

董媽媽站在旁,詳細稟報著後日出行所要攜帶的細軟和物件,“欽天監今早派人前來知會,說是後兩日嚴寒初至,提醒隨行的家眷要事先禦寒。”

自小雪那日過後,寧雪瀅就沒見著衛湛的影兒,聽說是宿在東宮,陪太子識彆藥草,以期能采摘到對皇帝病症有用的良藥。

寧雪瀅不知皇帝患了何種病症,但據公婆猜測,很可能是肺癆。

傍晚狂風肆虐,吹折椏枝滿地,卷起沙塵浮土。

寧雪瀅陪婆母妗子打了幾輪牌,頭戴兜帽回到玉照苑,層層衣擺被狂風卷起,露出串起珍珠的棉靴,腰間的玫紅裙帶也隨風左右翻飛。

昏黃的視野中,一人身穿緋色官袍,長身玉立地站在月門前,像是在等她。

仔細一看,正是數日不見的新婚丈夫。

寧雪瀅繞開秋荷和青橘,小跑向月門,小巧的棉靴一下下踢起長長的裙擺。

廊下的侍女們目睹這一場景,甚覺養眼,若是小夫妻能在風沙中相擁交頸,不就是話本子上如膠似漆的風月橋段,奈何有人不解風情,彆說擁抱妻子,就是手都沒有伸出寬袖。

青橘跺跺腳,與秋荷咬起耳朵,“世子是木頭嗎?”

秋荷中肯道:“是朽木才對。”

月門前,寧雪瀅在一步之外站定,仰頭盯著落日餘暉中的男子,“回來了。”

衛湛點點頭,與之一同走向正房,兩人身後跟著手提箱籠的青岑,箱籠裡裝了幾十本關於藥草的圖集。

當青岑將一本本書籍擺在寧雪瀅的麵前時,寧雪瀅忽然想尋個藉口告假了。

“都要掌握嗎?”

青岑從中抽出一本厚厚的藥典,“您看這本就行,其餘是留給伯爺在途中看的。”

“父親能在短日內看完這麼多本書籍?”

“這些對伯爺而言,一兩日的工夫足夠了。”

“世子也能做到嗎?”

“世子過目不忘。”

青岑施禮,躬身退了出去。

剛好衛湛從湢浴出來,拿過寧雪瀅手中的藥典,長指劃過幾頁紙張,折了個角又遞了過去。

寧雪瀅捧起藥典,發現上麵寫滿了批注,看字跡應是出自衛湛之手。

有了批注,書上難以理解的術語變得通俗易懂,寧雪瀅打心裡佩服衛湛的學識,這樣一來,可略過書中的文字,專攻圖文和批注。

衛湛坐在一旁,並不在意她能記住多少,但看她偷懶的模樣,有些好笑,不自覺柔了神色。

點燃一盞燭台,他就那麼陪在女子身邊,從日落到月上枝頭。

寧雪瀅被他盯得不自在,抬手捂住他的眼睛,尾指觸碰到他高高的山根,“你看我做什麼?”

“那看哪裡?”

掌心傳來輕眨睫毛的癢感,寧雪瀅鬆開手,立起書籍遮擋住自己的臉,也阻擋住了旖旎和暗昧。

深夜,旖旎再度襲來,躺在帳中的衛湛扣住寧雪瀅的後頸,將人壓進自己懷裡,低頭窩在暖香中。

“月事結束了嗎?”

“還要兩日。”

衛湛沒再言。↓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寧雪瀅仰麵抱住衛湛的腦袋,感受到清冽的氣息拂過寸寸肌膚。

驀地,臉頰傳來涼意。

這一舉動徹底打亂她的思緒,她無措合眼,感受鼻尖被人輕啄了下。

那人又啄%e5%90%bb起她的側臉,直至唇角,可轉瞬結束了這份狎昵。

寧雪瀅坐直身子,“怎麼了?”

“月事沒有結束,過幾日吧。”替她整理好衣襟,衛湛躺回外側,背對而眠。

寧雪瀅躺回被子裡,側身盯著男人被燈火照亮的輪廓,不知他為何總是忽冷忽熱、若即若離。

“衛郎。”

“嗯?”

“你是不是有心事?”

衛湛盯著桌上的燭台,渾然不覺瞳仁刺痛,許久才合上眼,“睡吧。”

想起後日要啟程前往北郊山巒,寧雪瀅沒什麼睡意,翻來覆去睡不著,準備明日讓家仆畫下一張北郊輿圖,以防自己與隊伍走散尋不到回城的路。

戶部尚書府。

采摘宴期間,各衙署會留有官員看守,季懿行在廿五的夜裡才被三千營告知不必隨太子前往北郊。

一股鬱氣油然而生,他氣極質問起父親,“是您的意思吧?!就為了阻止我與伯府的人碰麵!”

季朗坤正在優哉遊哉地浴足,聞言直接踢翻木盆,任熱湯流向四處,“混小子,吼誰呢?”

葛氏身邊的大丫鬟們趕忙蹲在地上擦拭。

坐在妝台前的葛氏扶扶額,深覺無力,自打迎錯兒媳,府中彌漫著一股難以消除的“瘴氣”,亂人理智,摧殘和氣。

等兒子被丫鬟們勸走,葛氏看向丈夫,“要不,咱們就心平氣和地與永熹伯父子聊聊?”

季朗坤油鹽不進,“這事兒無解,心平氣和不了,還會讓外人看了笑話。”

“你啊,麵子最重要,誰娶錯了妻子能坦然接受?”

“盲婚啞嫁,你我皆是如此,怎就這小兔崽子非要擰勁兒?人家衛世子不也接受了!”

窗外徒然傳來花盆砸地的聲音,季朗坤隔空點點,氣白了臉。

葛氏無奈,將妝台上的珠翠一推,起身離開。

翌日晴空萬裡,吐氣成汽,寧雪瀅從薑管家那裡要來一張北郊的輿圖,攤開在房中,認真瀏覽起來。

秋荷陪在一側,不放心道:“明日還是讓奴婢一同去吧,青橘沒輕沒重的,恐怕服侍不好小姐和姑爺。”

禮部規定,女眷們隻能每人攜帶一名侍從,比起秋荷,青橘更熟悉皇城附近的地形,還有功夫加持,是由鄧氏親自指派。

寧雪瀅捏捏秋荷的小圓臉,“好了,下次帶你去。”

秋荷靠在寧雪瀅背後,像個沒合心意鬨性子的小狗。從記事起,她還沒離開過自家小姐那麼久呢。

掌握完地形的概貌,寧雪瀅又捧起藥典認真辨認起藥草。

青橘拎著竹籃走進來,將一籃子乾糧堆放在桌上,以顯示自己在野外求生的豐富經驗,“這是奴婢單獨準備的,可否帶上?”

能以備不時之需,寧雪瀅當然不會拒絕,笑著讓青橘裝進馬車。

青橘點頭應“是”,忽又想起什麼,“聽說這次采摘,皓鴻公主也會前往。”

早在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