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補給你。”
張行簡一怔。
然後他恍然:“跟著李令歌折騰了一年,她連月俸都沒發你?”
沈青梧:“她比較缺錢,養兵是要花很多錢的。她整日為錢財發愁,我見她那麼辛苦,就說先不必給我,反正我每日都在軍營,去外麵也是出公差,不花錢。李令歌已經欠了我不少月俸,待她可以周轉得開了我再要。”
張行簡彎身,捏了捏她臉,似笑非笑:“是誰說我們梧桐沒心沒肺?這不是有情有義嗎?”
他話頭一轉:“但是日後不能忘了管她要錢。”
他的意思是沈青梧不能助長李令歌的貪婪。
沈青梧點頭的卻是另一個意思:“自然。我若是要成家的話,不能委屈了我家郎君。”
張行簡垂眼望她。
他目中有笑,眉眼長如青山白水,神色動人。
他沒有說出口,但是他那雙看狗也深情的眼睛,已經表明他的意思了:郎君?唔,你郎君是誰?
沈青梧眼珠一轉,她心中少有的緊張和羞澀,讓她轉頭看鏡子,不回答張行簡的問題。
張行簡向來見好就收,從不在此事上非要她為難。
他為她梳好了發,沈青梧對今日這掠到一側的發髻分外喜歡,她轉了一圈反複來看,還背著手走了幾步。
她誇獎張行簡:“你越來越厲害了。”
沈青梧又遺憾:“不過我不能再這麼玩下去了。明日我就不穿女裝了,我們急著趕路,這些裙子太多不便,被我扯壞了不好。”
張行簡頷首。
讓沈青梧意外的,是次日張行簡來給她穿的衣裳,仍是女式的,卻類似騎裝胡服那一類輕便的錦衣武袍。既方便她行動自如,又在衣襟、袖口等地方有精致的花紋,讓人一看便知是女兒裝。
張行簡為她整理好襟口,又繞到後方幫她理那繁複的腰間革帶。
他笑%e5%90%9f%e5%90%9f:“我早就定製過的。隻是前兩日才送過來……等你和我回了東京,這些衣服還有很多。
“我跟我二姐出席筵席時,看到旁的娘子穿什麼新奇的,覺得你穿著會漂亮,我都會留意一些。你看你喜不喜歡……”
他話沒說完,沈青梧轉個身,抱住他脖頸,熱情十分地撲入了他懷中。
她情緒激動,無法表達心意,她隻好將臉埋在他溫熱頸間,側過頭輕輕親了親他。
張行簡眸子軟下,虛虛一手摟著懷著這個溫度灼灼的娘子,脖間被她氣息%e5%90%bb得發癢。
她十分克製,因為他之前說——
不要親他衣服外容易被人看到的肌膚。
沈青梧真的聽進去了。
她怕親壞他,連唇都不碰,隻在他那不會被人看到的頸後宣泄情感。
張行簡忍著衝動,含笑:“好了。”
沈青梧悶悶的:“你是不是特彆喜歡打扮我?”
張行簡彎眼睛:“咦,發現了啊?”
她抬起臉,與他眼睛對視。
張行簡承認:“我確實有點兒……咳咳,古怪愛好,但我認為這無傷大雅。我喜歡給你換不同衣物,我有時間的時候,也喜歡看你換不同妝容……”
沈青梧陳述:“你在把我當玩具玩。”
張行簡眼神閃爍。
他確實,玩心很重,常年壓抑,少為人知。
他遇到自己喜歡的,就忍不住一點點試探……
張行簡垂眼:“抱歉,你要是不喜歡……”
沈青梧讓他抬頭:“沒有不喜歡。張月鹿,我讓你玩。”
他眼睛一下子亮起。
他抱著她腰身,啞聲:“我撿到了一個什麼寶貝疙瘩兒……”
他早就知道沈青梧足夠獨特,遲鈍的時候就讓他喜歡,她開竅後,他更是喜歡得沒邊了。
於是,沈青梧要出門時,張行簡便摟著她腰哀求:“先彆出去,和我玩一會兒。”
沈青梧:“……”
沈青梧說:“玩可以,我要去床上。”
張行簡:“……”
張行簡踟躕。
向來被教育自省克己、清心寡欲的他,對所謂的白日宣、%e6%b7%ab,當是既好奇,又抗拒。他的本能與他的理智拔河,他不知道自己想不想。
站在直白的沈青梧麵前,張行簡恍惚了一會兒。
待他回過神時,青白色的帳子已經被扯下,他被推到了床上。
張行簡睫毛顫一下。
沈青梧開導他:“我拉下帳子了,你彆害怕。”
張行簡:“……我也不至於害怕……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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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行簡的糾結,讓沈青梧並不十分滿意。
某人放不開,玩不起。
沈青梧看在眼中,並未多說什麼。
月亮本就是一個十分矛盾的月亮。
他渴望的,與常年束縛著他的,一直是相反的。當他大膽邁出一步,當他去追求他想要的,他覺得自己做好了準備,但他並未真正做好準備。
在沈青梧眼中,張行簡雖然好玩,卻仍是有些不儘興的。
例如輕易不褪衣的習慣;
例如總是要她去洗漱刷牙的毛病;
例如遇到白晃晃的光,他就百般找借口不肯讓她看,她至今沒看清過他身體,更罔論那處;
例如他有色心沒色膽,他明明想碰她的%e4%b9%b3想玩她的腰,又在關鍵時候遲疑……
無妨。
沈青梧不便對他動用蠻力,不便刻意逼迫他折騰他,她想著徐徐圖之便是。
沈青梧頓悟:原來情愛一路,仍有這麼長的路要走。
她願意跟張行簡試一試,並不是一段關係的穩妥終點,而僅僅是開始罷了。
若是二人相磨不好,也許依然走不到一起去。
日光從小窗格照入,厚臉皮的沈青梧頂著一頭亂發,坐在床邊係那複雜的革帶,又低頭穿靴。
帳子垂至身後,帳內一點聲音也沒有。
沈青梧起身時,裡麵人低咳了一聲。
沈青梧人已經走到了門邊,帳內的嗑聲越來越劇烈。
沈青梧不得不回頭:“我會告訴彆人,我和你打鬥,弄臟了你衣服,讓你的死士拿一身新衣服給你。你彆咳了,我聽懂了。”
張行簡沉默半晌。
張行簡說:“……我本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些事的。”
沈青梧:“那我坐著等你?”
張行簡歎笑:“你覺得我如今情形,在你房內待這般長時間,適合讓人反複猜測?”
他語調越柔,沈青梧越警覺。
沈青梧痛快道:“那明日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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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張行簡為沈青梧換新的衣裳時,終於說起他那重要事。
張行簡:“先前一直被你打岔,沒顧上說。”
沈青梧心想:是你自己意誌力不夠強吧。
張行簡沉%e5%90%9f片刻,不知沈青梧的腹誹。他說出口的話,帶點兒試探:“梧桐,我認為,渡河之後,去軍營見到帝姬,不適合公開你我關係。”
沈青梧沒反應。
張行簡琢磨不透她是什麼心思。
他怕她誤會,便耐心解釋:“你可以帶我去見帝姬,畢竟我算是你的……俘虜。但是按照常理,你與我分屬不同陣營,誠然我明白你不是我的敵人,但是你若與我同進同出,旁人未必不會誤會你。
“若是帝姬,或者你的軍營同僚們覺得你和我關係不同,他們懷疑你的忠誠,你在軍營便會被排擠。”
他為她著想:“我還不確定帝姬會如何,我會不會對付她,但此時顯然不是與她握手言和的機會。我絕不會讓你成為我的敵人,也不會在塵埃未定前,讓你卷入我和帝姬的爭鬥中。”
沈青梧看他。
張行簡怕她不悅,他摟著她腰哄她:“你放心,待我與帝姬談好,待帝姬同意讓我帶走你,我們關上門,就不怕被你的同僚發現關係了。”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
他眼中閃著瀲灩的光,脖頸兀自染上霞色:“……到時候,我們私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沈青梧:……你臉紅什麼?
沈青梧說:“好。”
張行簡怔住。
張行簡往後退開一步,觀察她:“你不傷心?”
沈青梧:“為什麼要傷心?”§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張行簡:“我說要隱瞞你我關係,要你和我裝作敵對,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沈青梧說:“你不是說這是為了你的大局考慮嗎?你不是說你很快就要帶我走嗎?你和帝姬談判應該很快吧?按照你的口才,我覺得也用不了多久。”
張行簡咬牙。
張行簡問:“那你就沒有一丁點兒失落?沒覺得我對不起你?沒覺得很委屈,沒覺得舍不得我?你沒擔心過我假戲真做,真的不和你好了?”
沈青梧被他弄迷糊了。
沈青梧莫名其妙:“我們不是發誓在一起嗎,怎麼會是假的?”
張行簡快笑不出來了:“你我難道是因為發誓在一起,才在一起的嗎?!你是因為你說要和我在一起,才必須和我在一起嗎?你是被誓言左右,不是出自真心的嗎?”
他有點兒生氣了:“你就不擔心被騙嗎?”
沈青梧:“騙我?你敢騙我,我就敢殺你。”
張行簡一愣,臉色倒是緩和了。
他擠兌她:“不錯……算了,你守著你那破誓言也好。”
沈青梧壓根沒懂他的意思。
她哪裡知道張行簡心中的惆悵——他懷疑她不是很在意他。
他覺得她不是很喜歡他。
不然……她怎會毫無反應,就接受他的建議呢?
正如她自己所說,她不知道她愛不愛他。
也許愛。
也許根本不愛。
她是被他逼到那個份上,不得不開口挽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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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沈青梧不是很喜歡自己的張行簡升起些危機感。
當他們再次出門的時候,張行簡叫住沈青梧。
沈青梧這幾日都有些怕他了——
她弄不懂他時陰時晴的情緒。
她深吸口氣,回頭麵對難搞的張行簡。
張行簡手指自己腰。
沈青梧看了半天。
他自然得天獨厚,哪裡都好看。無論是勁袍還是文士寬袍,他能穿出不同的風流美。而今他指他的腰……沈青梧想的是他衣服下若隱若現的那把腰。
她心跳得快一分。
沈青梧點頭:“很好看。”
張行簡盯她。
沈青梧眨眨眼。
沈青梧試探地走過來,輕輕摟住他腰。
他怔一下,生怕犯前幾日的糊塗,他往後退一步:“做什麼?”
沈青梧:“我沒哄你,你的腰挺好看的。”
張行簡:“……”
沈青梧低頭,戀戀不舍地揉了一下,他身子一僵,她平靜而困惑:“但我私以為,你若不喜歡白日去床上的話,便不應總讓我看你的腰。殊不知……”
她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個字。
張行簡看她一眼。
他被她逗笑。
他既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