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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卻因為沈青梧的搭話而熱情起來:“自然有效啦。隻要你吃這一粒,喂你情郎吃另一粒,他就會對你日思夜想,見到你就臉紅心跳,往你身上撲。他見不到你便思之如狂,日夜焦慮心痛欲死……何況娘子你這麼好看,你郎君吃了我的蠱蟲肯定效果更好!”

沈青梧提出質疑:“若是不靈驗怎麼辦?”

苗疆小娘子大言不慚:“那你追去苗疆找我算賬不就好了。我能躲到哪裡去?”

這話分明虛言。

大周國土遼闊,國外更有無數小國。一人真想躲一人,天高地遠,何處不能去?

然而沈青梧點頭。

沈青梧淡聲:“此話中肯。”

苗疆娘子一怔,認真看向沈青梧。

苗疆娘子此時心中犯嘀咕,心想若藥不靈,這位娘子不會真的千萬裡追殺自己吧?不、不、不至於吧?

可她看沈青梧的眼神,有些踟躕起來。

沈青梧已經要準備掏荷包了:“把東西拿來吧,我要了。”

她背後傳來一聲輕咳。

苗疆小娘子如遇救星,高聲喜悅:“娘子,你家郎君來了呢。”

沈青梧當然知道張行簡來了,她不為所動,目不轉睛地看著苗疆娘子,要買對方的“同心蠱”。張行簡見那苗疆娘子被架在台上下不來,不覺歎氣。

張行簡溫柔:“娘子,為夫對你千依百順,愛慕你且愛慕不過來。你我之間,哪裡需要靠外物?”

他拉過沈青梧的手,看她清靜側臉壓根不因為他轉一下,他不得不湊近,在她耳邊輕聲:“錢財是用來救博帥的,你拿來私用,是不是不太好?”

果然,博容讓她猶豫起來。

沈青梧扭頭看張行簡。

沈青梧說:“你不是說我想買什麼買什麼嗎?”

張行簡:“可我會看著你買來曆不明的東西,用在我身上嗎?”

他拉著她手腕,輕輕晃一晃,在外人眼中,他對自家夫人何其溫柔又寵愛,說話何其溫聲細語而有耐心。實則張行簡若不這般耐心,沈青梧豈會理他。

張行簡琉璃般的眼珠子盯著沈青梧,輕聲:“我們不是談好條件了嗎,你買什麼‘同心蠱’?”

沈青梧強辯:“我買來是自己玩,不一定用於你身上。你莫自作多情。”

苗疆小娘子聽得瞪大眼。

張行簡眼中的笑僵一下。

他微笑:“哦,那你要用到誰身上?你統共認識幾個男子?”

怕沈青梧說出過分的話,張行簡見好就收,立即轉移話題。

張行簡放軟語氣,輕輕笑:“小沒良心的,我因為你受傷多少,你不看顧,還又要拿不知所謂的藥玩。反正受傷的不會是你,你便沒感覺,是麼?

“看我受傷,你就很開心,是麼?”

苗疆小娘子聽他把自己的蠱說得這麼不堪,不禁生氣:“喂!”

長得好看也不能胡說八道吧。

沈青梧目光閃爍,略微心虛。他手指隔著袖子輕輕揉著她手腕,委婉的懇求,也讓她心中酥軟,飄飄然失去判斷力。

她聽那“同心蠱”的介紹,便十分心動。

然而張行簡這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懇求,確實喚起沈青梧不多的善心。她凝視他秀白麵容、濃長眼睫、紅潤唇瓣,再想到他前幾日氣息奄奄的模樣……

病歪歪的張行簡雖然有病歪歪的美,可惜稍微一碰就要碎,確實不如健康的好。

可那“同心蠱”……

張行簡柔聲:“這些稀奇的蠱蟲,你若有興趣,待咱們買完該買的東西,再給你耍,好不好?”

而買完該買的藥材,他們的錢財必然花光。張行簡壓根不可能讓她買未知奇怪的東西,再放到他身上玩。

沈青梧沉默著,開始在腦中計算用自己的俸祿買來虧不虧,自己的錢夠不夠。

唔,她若是花自己的俸祿買價值一黃金的東西,自己多年的俸祿便會花得一乾二淨,一分不剩。但她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她平時並沒有需要花錢的地方……

唯一的問題是沒有錢,如何歸隊。但她……武力這麼高,一定有法子的。

張行簡見小姑奶奶不吭氣,便知道沈青梧的執拗勁又犯了。他心中歎氣,口上繼續溫柔勸她。

沈青梧一邊被自己的冷血固執把持,一邊被溫柔好看的郎君吹好聽的話……她從沒經曆過這種,不禁茫茫然,既想聽自己的,又想看張行簡對她笑,實在有些困惑。

好在,很快不需要沈青梧掙紮了——

“名單上叫到的娘子,都過來!”

集市口巡林官來了長官,長官跨馬而下,在眾扈從的跟隨下,嘩啦啦進集市,讓百姓們受驚。這些官兵包圍集市,拉出一張有著長長名單的卷宗,開始高喝:

“官家選秀,名單上的人都要去……還有在場漂亮的未嫁女都留下來,你、你、你……”

他們隨手叫著自己眼中能看到的漂亮娘子,不理會那些娘子被點到後瞬間蒼白的臉。

“其他人也不用急著走!今年的慶冬稅,一戶三貫錢,官家仁慈,給沒有田畝的民戶減為兩貫。十日內全部交到官衙……”

苗疆小娘子聽那亂哄哄的選秀又開始了,連忙收拾自己的攤位要逃跑。

而更多百姓還沒消化那沒完沒了的選秀,便被“慶冬稅”鎮住。

有人脫口而出:“慶冬稅?我怎麼從未聽說過!我們今年已經交過稅了啊。”

念聖旨的官員瞥他一眼,高傲道:“官家說,隆冬初至,與民同慶。官家在東京每每想到天下百姓,便心懷仁愛,要建‘望雪閣’,與百姓普天同慶。爾等小民,為了官家的仁心,自然要支持。

“這‘望雪閣’是為天下人一起建的,你們不是天下人?”

百姓一片氣怒,喧嘩罵聲不斷。

他們被官兵喝止:“不許亂說!快準備錢去……”

收拾包裹準備逃跑的苗疆小娘子蹲在沈青梧二人的腳邊,偷偷冒出頭顱,對著官兵的方向啐了一口:“狗皇帝!”

張行簡與沈青梧低頭看她。

小娘子起先心虛,然後理直氣壯:“我說錯了?我從家裡跑出來偷偷玩,就遇到你們狗皇帝選秀,到處抓女子。我的跑路錢都沒了,現在都沒錢回家了!

“然後你們狗皇帝還要加稅……讓不讓人活了?他那是與民同樂嗎?他是要搜刮天下漂亮女子,陪他享樂,奉承他吧?”

苗疆小娘子後悔不住:“我也不知道你們外麵這麼亂。早知道不出門了……我阿爹也沒告訴我,大周這麼亂啊。”

沈青梧道:“是因為帝姬離開了,沒人管少帝了,少帝就開始順本性而為了?”

苗疆小娘子:“什麼帝姬,什麼少帝?你們是誰?”

她沒有等到兩人的回答,搜尋官兵的目光已經到這邊,向這邊走來。苗疆小娘子趕緊將頭縮回去,抱著包袱鑽入一石凳下。

官兵向沈青梧和張行簡的方向走來。

官兵目光落到沈青梧臉上,再放到沈青梧腰間的刀上。這娘子什麼也沒做,他竟有些畏懼,移開了目光。官兵轉頭去挑選其他美人:“你也來……對就是你,我管你有沒有夫家呢!”

沈青梧手扶在刀上。

張行簡溫和:“人太多了,你管不了所有人。最好的法子,是有人能回到東京朝堂,讓少帝收回成命。”

沈青梧瞥他。

她道:“你是指你自己嗎?”

張行簡彎眸笑:“我也可以是指帝姬啊。”

沈青梧:“可是帝姬去哪裡了?她不是從不離開東京嗎?”

張行簡並未告訴她帝姬與張家的舊日恩怨,恐怕他即使告訴她帝姬與張容兩心相悅過,她也不能理解帝姬如今的心事。張行簡仍希望,沈青梧對張家事,涉入的少一些。

他見沈青梧盯著那些官兵,不想她在此時節外生枝、招惹不該招惹的,張行簡拉回她的注意力:“換個想法,如今少帝要征收新稅,百姓叫苦不迭,咱們的貨被博老三盯住的可能性更大了。”

官兵要過冬,山匪也要過冬,路過的肥羊,再小心的人,也會忍不住吧?^思^兔^網^

沈青梧若有所思,將自己的注意力從官兵身上移開,並看著苗疆小娘子將她心動的“同心蠱”帶走跑路。

沈青梧不甘:“我的……”

張行簡笑:“嗯?你的什麼?”

沈青梧不自覺地追出去一步。

張行簡在後堅定地拉住她。

沈青梧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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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行簡與沈青梧雇了人來搬運他們買的藥材。這些仆人,都是那位跟隨張行簡的太守的暗線,此時悄悄跟來。

張行簡與沈青梧備好了貨,連夜出城,又過一日,二人在道路邊的茶棚喝茶歇息。仆人們三三兩兩地散坐在外,看守著貨。

一個人鬼鬼祟祟地進了茶棚,叫了壺茶,坐到了兩人同一桌。

這人五大三粗,眼角有條疤,看著十分凶悍。

他注視張行簡,張行簡做著文弱書生模樣,好脾氣地躲開他的目光;他再看向沈青梧,沈青梧正托腮發呆,看著天邊的蒼鷹,壓根沒在意這人的同桌。

這個人盯著沈青梧看了半天。

張行簡一聲輕咳,無奈道:“阿無。”

沈青梧睫毛一顫,收回目光,漆黑的眼睛看向張行簡,以及桌邊多了的這個人。

張行簡文弱十分地掩袖咳嗽兩聲,向這人介紹:“兄台見諒。我與我娘子做些小本生意,我娘子什麼都好,就是、就是……有些和彆人不一樣。”

這人懷疑的目光在二人之間流轉。

張行簡見他不信任,可守株待兔幾日,就遇上這麼一個可疑的人,怎能放走對方?

張行簡:“兄台是要買藥材嗎?與在下談便是,我娘子隻負責運送藥材,談生意的事她不管的。”

這人:“就是說,和你談好價,你娘子給我送貨?”

張行簡含笑點頭。

這人猶豫片刻,打量沈青梧那副樣子半天,仍搖頭。他要站起:“算了……”

張行簡一咬牙,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道:“兄台若是顧忌我娘子的異常,便實在是想多了。我實話與兄台說罷,我生就文弱,做些生意不容易,雇厲害的人又容易遭欺負,我娶了她來當我助手,是因為……你彆看她看起來好像能打,其實她是個傻子。”

沈青梧:“……?”

張行簡對來人微笑:“她根本聽不懂我們在談什麼。”

沈青梧:“……”

她沒想到這人竟然真的相信張行簡的鬼話,扭頭來看她是不是傻子。而她眉目一動不動,麵容平靜,竟然真的讓那人懷疑其她是傻子。

這人重新坐下:“你妻子真的是傻子嗎?”

沈青梧:“……”

她想抽刀了,張行簡對她眨眼睛。琉璃珠子閃著璀璨溼潤的光,他用美色惑她,她心癢麵冷。

那人又扭頭來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