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離開益州軍,去天南地北地玩一玩。”
天使驚訝。
這個要求他從來沒panpan聽過,但是沈將軍是娘子,也許確實和男將軍封官封爵的需求不同。
天使笑著回答:“下官回去後會向官家轉述將軍的要求,官家一向仁慈,想來也不會多為難將軍。將軍等著好消息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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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容後來問沈青梧要假期做什麼,她是真的累了,要休息?是否自己對她要求太高?
沈青梧撒謊道:“就是想歇歇。我那次受傷後,覺得自己錯失了很多東西。”
博容果然被她哄騙,不再多問。
沈青梧想,如他那樣光風霽月的人,理解不了自己的陰暗,並且會壓製自己的陰暗。可她已經想做件壞事,她不能讓任何人阻攔自己。
她會很聽博容的話,但是她自己的事,她自己拿主意。
沈青梧要求漫長假期,朝廷真的給她送來了一道聖旨。
聖旨送去益州,東京那發出聖旨的少帝,卻並不在意這事。因為聖旨是帝姬和孔相一起擬定的,他隻用蓋章就好。
更確切地說,是帝姬擬定的,孔相態度可有可無。
畢竟帝姬分明要保沈青梧,孔相在少帝耳邊提醒幾次,少帝無動於衷後,孔相也不再多說了。
這一年,上元節的燈會十分熱鬨。
張行簡不在東京,少帝身邊隻有孔業這個老頭子陪著,難免覺得無趣。
少帝提出微服私訪的建議,興致勃勃去求帝姬。李令歌正也百無聊賴,見弟弟興致高昂,便含笑同意。
於是,在孔業的陪伴下,這對皇室姐弟化身平民百姓,穿梭於東京的繁華街道,與百姓一起賞燈。
年少的李明書看燈看得目不暇接,分明宮中燈會更繁華,但他覺得這裡更好。他在人群中仰著頭四顧,轉身時忽然撞上一個娘子。
那娘子被撞得後退一步。
旁邊嬤嬤橫眉:“什麼人……”
那娘子輕聲細語拉住嬤嬤:“是我不小心撞了人,我們走吧。”
李明書被人撞到,眉目瞬間陰鷙,一重帶著殺氣的寒氣籠上臉。他轉過頭,看到一個美麗婉約的娘子,抱歉對他屈膝旨意。
纖弱可憐,腰細若飛。她立在人潮熙攘中,如仙子一般好看。
那是……李明書想起來了:是張行簡的未婚妻,沈青葉!
沈青葉沒有張行簡當借口,待在府中氣悶心堵,好不容易得了張文璧的邀請出來看燈,自然不想因為撞了人而耽誤好心情。
她對那麵嫩少年靦腆一笑,拉著嬤嬤走入人群中,步履悠緩,發間的流蘇一點沒撞到麵頰上,禮儀是何等規範。
李明書不自禁追兩步。
李令歌在後似笑非笑:“李明書,你做什麼?”
李明書回頭,看到姐姐和孔業一同走了過來。
夜火流光,玉龍飛燈,火樹銀花。孔業樂嗬嗬地撫摸胡須,李令歌則洞察他那一瞬的狠厲,將他從頭到腳看一遍。
李令歌微笑:“我再說一遍,不許強搶民女,不許動沈青葉。你要想要美女,今年選秀便是。”
李明書不服氣:“你不也對張行簡……”
李令歌冷冷看他,他當即收聲,想起姐姐是被誰害到今日這一步。他對姐姐討好一笑,有些害怕李令歌。
母後過世前,讓他聽姐姐的話。他隻有這麼一個姐姐,姐姐要星星要月亮,他都是願意給的。隻要姐姐繼續讓他玩,繼續哄著他……
李令歌喃喃低語:“你是不是應該大婚了……”
李明書脫口而出:“我不要!大婚了就要登基,就要管盼盼事,我不要……現在就挺好的。”
他要玩,要美人,要四朝臣服,要天下人歸順。但他想坐享其成,他想辛苦的事讓姐姐和宰相做,自己享受就是。
孔業在後目光閃爍。
李令歌笑一笑,扭身走了。
李明書見姐姐沒有再多說什麼,鬆口氣。他跟在姐姐身後,戀戀不舍地不斷轉頭偷看沈青葉離開的方向。
張家算什麼?不過一個臣子家罷了。
他是帝王,他想搶張行簡的未婚妻,張行簡就應該讓給他。姐姐是隻許自己點燈不許州官放火,姐姐自己說不定都嘗過了張行簡的味道,卻不讓他得到沈青葉……
李明書望眼欲穿。
孔業慢吞吞跟上他,悄悄道:“帝姬殿下,管官家管得很嚴啊。”
李明書悶悶不樂地點點頭。
孔業慢慢說:“帝姬要是不在,就好了……”
李明書嚇得連搖頭,瞪孔業:“你在說什麼?那是我姐姐……”
孔業說:“臣隻是說,帝姬要是不在東京,官家就可以不被人管了……官家是帝王,應該想做什麼做什麼,總被帝姬看著,算什麼呢?”
孔業說:“朝廷有風言風語,說帝姬野心大,覬覦官家的皇位。”
李明書沉浸在孔業之前的話中,隨口回答:“姐姐想當皇帝,去當好了。我又不在意。我隻要……”
美人、殺人遊戲、奇珍宜品,他隻要享樂就好。
孔業淡淡地想:李令歌真是把李明書養廢了啊。這就是李令歌的目的吧?
可是孔業和李令歌有仇,當年張家的事,帝姬知道自己參與過。如果不是李明書堅持,帝姬早就想找借口殺了孔業了。所以孔業投靠帝姬是沒用的,孔業隻能扶持年少昏君,隻能讓李明書當好這個皇帝。
孔業繼續在李明書耳邊念叨:“帝姬要是出京就好了……”
李明書心中不禁跟著想,是啊,姐姐要是有事出遠門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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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本應是平淡一年。
然而,發生了一件舉國轟動大案。
張行簡貪汙行賄,又賣官賣爵,籠絡天下學子與新入仕的士人。帝姬得聞大怒,孔相也痛心疾首,少帝自然幾加訓斥。
張家滿門流放,張行簡當押往嶺南,永世不得入京。
這麼大的事,很快傳遍朝野。
消息傳到益州時,沈青梧正在街頭擦著一把新得的良弓,與鑄弓師討論工藝。
日光烈烈,她抬起頭,風吹冷麵,衣袍飛揚。她挽著弓大步走向軍營,眉目越來越舒展。
張行簡落難?
太好了。
她不問緣故不在意因果,她隻想——
月亮終於要墜下來了。
第32章
夏末秋初,煙雨霖霖。
東京城雨下數日不住,街巷間行人往來稀少。偶有躲雨的行人站在商鋪簷下看到禁衛軍出動,便要聯想到最近出事的張家,以及那位從天上墜下來的月亮。
張行簡被監押於天牢,宰相孔業親自審問。兩人政見本就不和,此番那張行簡必要吃些苦頭。
人人要稱一聲可惜。
人人想不通張月鹿那樣的人物,為什麼要犯這樣的錯?朝廷中受他牽連的人不少,落井下石的人也不少。也許是他太著急,急著重振張家,又貪戀權勢,才走到這一步。
案子審問整整一月。
與張家聯姻的沈家觀望之後,迫不及待地上門退親,說沈青葉是英雄豪傑的女兒,沈家不能讓沈青葉受委屈。
張文璧能如何?○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弟弟下獄,宗室訓斥,家族人心惶惶。她承受的壓力,似乎回到了十幾年前兄長去世的時候。
相同點是當年的事兄長沒有連累家族,如今的事,張行簡也不連累家族,他一人頂了所有罪,求不牽連更多人。
人人在看張家的笑話。
張文璧沒有心情理會區區退親,沈家要與他們劃清界限那便隨他們,她自己要忙著打點關係,求問親朋,拜訪各位大人物,不求放過張行簡,隻求免了張行簡的死罪。
為此,她甚至去拜訪自己過去十餘年絕不登門的安德長帝姬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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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絲如注,煙霧重重。
侍女撐著傘,陪張文璧一同站在帝姬府邸外。帝姬稱病不見,她便日日前來。她奢求帝姬看在昔日情緣上,放張行簡一馬。
侍女輕聲:“娘扆崋子,你也不必太憂心。三郎吉人自有天相……”
張文璧:“我寧可聖裁是張家滿門流放,陪張月鹿吃苦,也絕不能讓張月鹿死在牢獄中。那孔業向來看張月鹿不順眼,此次不知道會如何折騰張月鹿。我又進不了天牢去探望……”
侍女:“但是出事前,三郎說過,讓二娘放心,不必為他奔波。”
雨水落在張文璧肩頭,煙霧迷離她的眼睛,她淡聲:“他是我弟弟。他說不用我管,我便不會管嗎?張家頹然不是一次,再來一次也無妨……可我、我……”
她不想再失去家人了。
父母死,兄長死,被未婚夫拋棄,十五歲的她從旁係挑出那個粉雕玉琢的幼童,一步步牽著幼童的手回到家裡。
靈堂上的白幡還未拆去,她便要給幼童擦手擦臉,準備飯菜。
那樣乖巧安靜的小孩,她打他、訓他、罰他,日日陪他。狹小的枯井中,坐井觀天的人,除了他,還有她。
整整十五年。
漫長無比的十五年。
她到哪裡再等一個十五年呢?
張家可以沒了,張月鹿不能死在天牢中。哪怕、哪怕……她需要向李令歌低頭,向李令歌求助,在李令歌麵前,忘記所有恥辱。
張文璧出神地想著這些時,侍女突然提醒她:“娘子,帝姬殿下果然沒病。有人登門……門開了。”
張文璧看到陰雨下,一個仆從模樣的人從一輛後來的馬車中跳出,急匆匆抱著懷中一卷宗,叩門進了帝姬的府邸。
張文璧看那馬車的標誌:“……是孔家的馬車。”
奇怪,孔業什麼時候和帝姬有了這重聯係?該不會與張行簡有關?
張文璧一咬牙,從傘下奔出,向那即將關閉的偏門跑去。侍女急急喚她,她硬是抵住那門,對驚訝的帝姬府上侍從咬牙:“我是張家二娘,是帝姬昔日的手帕交,我要見帝姬!
“為何一個仆從能見,我卻不能見?我不信帝姬不肯見我,你們再去問她,問她——張容的親妹妹,她一點麵子都不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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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張文璧於帝姬府門前大鬨的半個時辰前,孔業收到了來自天牢的一個消息。
正如世人猜測他不會放過張行簡一樣,他確實恨不得張行簡死在牢獄中。他不會出麵,但他的人會百般折辱張行簡,誓要張行簡走不出那裡。
半個時辰前,天牢中的張行簡用一個信息,來換張家不儘被自己連累,不會誅九族。這個信息是——
張容還活著。
在獄中受了不少刑罰的張行簡,昏昏沉沉中,告訴他們一個大概的範圍,張容苟且偷生的可能。不知張容的活著,能否換張行簡一命,換張家不受累。
這個消息,是張行簡與博容早就說好的。博容願意用這個消息扶弟弟上位,給弟弟壓倒孔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