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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安辰似是看出他眼底的猶疑, 凍著一張臉說道:“高瞻, 救不活他, 你也不要活了!”

這話高瞻聽了不下十遍了, 哪次都是救不活, 他也不能活,要不是顧及妻兒老小,他還真不想活了, 也太遭罪了。

“臣一定全力救治。”高瞻躬身作揖道。

“不是一定, 是必須,”蕭安辰每次打完人,心情會變好,但身體總會有些吃不消,%e8%83%b8口又開始疼起來,這是怒急攻心之兆, 上次鄭煊便提醒過他, 他體內還有餘毒, 不易動怒, 否則毒會攻心。

奈何蕭安辰從不聽勸, 也不會壓製怒火, 剛上馬車,便吐出一口鮮血,周嵩又匆匆折回去,“高太醫快去看陛下。”

高瞻額頭上冒著冷汗,眉梢蹙起,跟著周嵩跑了出去,診脈、施針,折騰了一盞茶的時間才把人救醒。

蕭安辰轉醒後的第一句話:“朕,不許蘇銘死,高瞻把他給朕救活。”

後來高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把在鬼門關徘徊的蘇銘給救了回來,衣不解帶伺候了幾日,蘇銘才蘇醒。

蘇銘清醒後的第一句話:“為何要救我?”

蘇銘在生死邊緣苦苦掙紮時,蘇暮雪還在命人四處尋他,不敢明目張膽地尋,她便偷偷尋,讓阿五找了些江湖人士,幫著一起尋,至於酬金方麵,隻要對方能提供蘇銘的消息,百兩黃金是答謝禮,人若是能找到,後麵還有更為豐厚的酬勞。

條件很誘惑人,一些江湖人士也參與進來幫著找尋,可惜,一直未尋到。

阿五分析道:“綁走蘇護衛的應該不是江湖人士。”

蘇暮雪細細思量了這句話,不是江湖人士,那就隻能是朝廷,可朝廷抓蘇銘乾什麼?

這是蘇暮雪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這點阿五也不知。

明玉見蘇暮雪好不容易調養好的身子,這幾日因蘇銘又清瘦下來,心疼不已,“小姐,蘇護衛的事咱們慢慢來,你可不能再急壞了身子。”

蘇暮雪神色焦慮道:“蘇銘消失半年之久,我怕再等下去,他……”

後麵那句話她不忍說出。

“不會的,蘇護衛吉人天相,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的。”明玉誠摯道,“老天一定會保佑他的。”

老天有時就是這麼不開眼,好人總是得不到庇護。

幾日後,蕭安辰再度發瘋,冒雨去了皇家彆苑,對著蘇銘又踢又打,幸虧有高瞻攔著,不然人已經被他打死。

高瞻冒死進諫,“陛下,蘇銘是皇後娘娘護衛,難道陛下連皇後娘娘也不顧及了嗎?”

世人眼裡,皇後娘娘此時正在永安寺為帝王祈福。

那句“皇後娘娘”讓發瘋的蕭安辰一下子清醒過來,他看著手中的長鞭,哆嗦著一把扔掉,接著用力去擦手上的血,腥紅著眸子說:“救人,趕快給朕救人!”

這夜,蘇銘高燒不退。

事情總習慣湊到一起,蕭安辰正焦灼時,王放趕來,說連日暴雨,他們挖好的暗道被雨水衝垮了。

蕭安辰憋在心裡的那口氣猛地衝撞上來,接著,他狂吐出一口血。

周嵩沒敢耽擱,冒雨帶著蕭安辰趕回宮裡,宣鄭煊劉錚杜春進宮侍疾,這夜,蕭安辰又是吐血,又是囈語,直到第二天午後才好轉。

鄭煊診完脈,沉聲道:“陛下吐血,是因餘毒入肺所致,陛下還需靜養。”

蕭安辰哪有時間靜養,朝務一大堆,阿雪那又遲遲見不到人,兩重壓力擾的他心神焦慮。

剛想到這,殿外傳來喧嘩聲,蕭安辰給了周嵩一個眼色,周嵩會意,讓鄭煊劉錚杜春他們先行離開,隨後伺候蕭安辰更衣。

慶和殿裡,蕭安辰睥睨著他們,“說吧,出了何事?”

右相顫顫巍巍跪在地上,“陛下,是國公,是國公欺人太甚,陛下可要為臣作主啊。”

蕭安辰最煩處理這種事,對著康權武說道:“這事你來判,誰對誰錯,你說了算。”

右相、國公,都年長康權武很多,他來判,陛下還真是可以,把這兩個燙手山芋交給了他。

康權武倒是也不懼,躬身道:“依臣看,眼下有更重要的事等著商議,不若先把眼前的事放放。”

國公道:“何事這麼重要?”

康權武:“水患。”

方才國公同右相爭論的也是水患之事,國公脾氣不大好,看不慣右相的小人嘴臉,氣不過時乾脆上了手。

人是他先打的,他既然敢打便不懼後果。

“老臣也是為這事而來。”國公道。

蕭安辰端坐在案幾前,睨著他們:“那好,國公有何高見?”

國公回道:“趕快派人搶修河道。”

蕭安辰問道:“國公覺得,派何人合適?”

國公伸手一指:“大理寺卿康權武。”

右相高呼:“陛下,臣覺得不妥,康大人還有諸般事要忙,依臣看,還是派龐侍郎去更為妥帖。”

龐侍郎同右相王卯是姻親,王卯舉薦他去,其心可知。

蕭安辰睥睨著他們,久久後,道:“康權武聽令。”

康權武上前,跪地:“臣在。”

蕭安辰:“朕命你即刻動身,沿株洲搶修河道,大汛來臨前務必要搶修完成。“

康權武:“是。”

水患的事暫時得到了解決,蕭安辰的心思再次落在蘇暮雪身上,這麼久不去見她,天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

好在王放帶來個好消息,雨停後,他們及時搶修,之前挖好的暗道已修整好,隻需再挖百米便可以通到梅園後院。

這對蕭安辰來說,比任何湯藥都管用,他難得露出淺笑,“好好,王放把這事辦成後朕會重重賞你。”

王放躬身道:“謝陛下。”

梅園

日光傾瀉而下,照得人臉氤氳蒙蒙的,蘇暮雪坐在美人榻上垂眸看書,突然想起了什麼,喚了聲:“明玉。”

明玉進來,“小姐。”

蘇暮雪問道:““小墜子近日可有書信送來?”

“小姐不提我倒忘了。”明玉從懷中取出信箋,“這是小墜子命人送來的書信。

蘇暮雪放下書接過書信,明玉眨眨眼,說道:“小墜子走了大半年,一共才寄回三封書信,他當真不知曉小姐在急著等回信嗎,真是越發不懂事了。”

蘇暮雪看信投入,沒太注意明玉說什麼,等看完後,她把信收好,“你說什麼?”

“小墜子這麼久不回書信,等小姐見了他,一定要重罰。”明玉腮幫子鼓起,這副可愛的樣子和明霞如出一轍。

“小墜子是有事要做。”蘇暮雪把信折好放進信封裡,又把信夾在書本裡,莞爾淡笑道,“我有事交代他去做了。”

“小姐有何事要他去做?”明玉問。

“前幾日收到表哥書信,淮南一帶水患嚴重,新茶運輸延誤,我命小墜子去查看。”蘇暮雪側眸看向外麵,“茶農們辛苦了一年,原指望茶葉有個好收成,水患嚴重,茶農們的心血付諸東流,定是不會好過。”

蘇暮雪雖是閨閣女子但向來有憂國憂民之心,明玉跟在她身邊最長,深知她心性,“小姐打算如何做?”

“現在還未知,一切要等小墜子有了消息再定奪。”蘇暮雪想到茶農,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

帝京風光無限好,淮南一帶民眾卻要過著食不果腹的日子,蘇暮雪的心情當真是好不起來了。

明玉見她不說話,知曉她定是為淮南百姓焦心,安撫道:“小姐莫急,淮南水患,朝廷一定會想出辦法解決的。”

“但願吧。”

不其然的,蘇暮雪眼前浮現出蕭安辰那張冷峻的臉,她眉梢一擰,心道:想他做什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晦氣。

有風透過敞開的窗欞流淌進來,蘇暮雪忍不住打了聲噴嚏,明玉拿過一旁的毯子蓋她身上,“小姐畏寒,切莫讓這雨後的涼風吹壞了身子。”

說著,明玉倒上一杯熱茶,“小姐快喝。”

蘇暮雪接過,笑%e5%90%9f%e5%90%9f道:“彆擔心,我無礙。”

“怎麼會無礙。”明玉摸了下蘇暮雪的手,像是沁在冰裡般那麼涼,她皺眉道,“小姐一定要好生調養身子,鄭太醫不是說過嗎,小姐隻是看著康複了些,實在身體還很虛弱。”

提到鄭煊,蘇暮雪握著茶盞的手指縮了下,但願晏州能明了,她不見他,是為他好。

日次,蘇暮雪得了信,說有蘇銘的消息,那人約她在醉仙樓見麵,蘇暮雪帶上阿五明玉一早趕去了醉仙樓。

醉仙樓是帝京有名的酒樓,裡麵的醉仙鴨極為有名,但凡來此的,都是慕名這道醉仙鴨而來。

若是平常,蘇暮雪也會點上幾個小菜吃上一吃,但她今日全無吃飯的心思,隻想著趕快和對方見上一麵。

蘇暮雪是著男裝來的,一身白色錦袍,頭戴金冠,腰間綴著玉佩,手拿折扇,扇麵打開,上麵現出山水畫,栩栩如生,一看便知是出自名人之手。

她這身打扮,地地道道一貴公子。

眾人見她徐徐走來,紛紛側目,有被他美貌驚豔到的,也有被他神韻所俘的。

店小二笑著把他們帶到了樓上靠窗的位置,這也是蘇暮雪最常坐的位置。

熟客,店掌櫃見了她,都是一臉喜色。

蘇暮雪坐好後,便等著人前來,明玉似乎比她好緊張,一直透過格子窗外樓下街道上看,想快點見到那個約她們來此見麵的人。

左等右等總算把人等來,那人戴著白色鬥笠,上了後,勾了勾手指。

蘇暮雪給了阿五一個眼神,阿五從懷裡拿出錢袋放桌子上。

那人用手掂了掂,隨後放下一封信箋,什麼也沒說,起身離開。

蘇暮雪拿起信箋剛要看,樓下傳來騷動,隨後她聽到有聲音傳來,“都給我坐好了,官爺辦差,拿了人就走,爾等務虛驚慌。”

接著一行官兵從樓下走到樓上,挨個查看,最後隔著窗子,指了下遠方,“快,那人跑了。”

蘇暮雪順著他們手指的方向,正好看到那個帶著鬥笠的人,明玉差點驚呼出聲。

辦差的官兵剛要離開,見明玉白了臉,問:“認識?”

蘇暮雪站起,冷聲道:“不識。”

許是蘇暮雪氣勢太多沉穩,官兵沒再問什麼,轉身下了樓。

蘇暮雪見她們走遠,腿一軟,朝後退了兩步,明玉扶住她,“公子。”

蘇暮雪站起,穩穩心神,“走。”

馬車上,蘇暮雪顫顫巍巍打開信箋,上麵映出一行字:你要尋的人且還在這帝京城中。

蘇暮雪臉上露出喜色,繼續往下看:不過,他性命堪憂,你若再不尋到他,怕是凶多吉少。

蘇暮雪:“……”

蕭安辰終是耐不住,把外出辦事的蘇暮雪堵在了路上,彼時蘇暮雪剛剛看完那封信箋,滿腦子都是那句“他性命堪憂,你若再不尋到他,怕是凶多吉少”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