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慶和殿。
王相得知愛女受了委屈,當即跪地討說法。
蕭安辰坐在案幾前,陽光拂到他臉上,映出年輕帝王那張無可挑剔的臉,劍眉星目,臉部線條剛毅,冷淡神色裡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意。
但凡細看的話,都能看出。
可是,王相被怒氣衝昏了頭腦,仗著幾分帝王的禮待,開始胡攪蠻纏。
蕭安辰握在指尖的筆越束越緊,濃稠的墨汁落在宣紙上,現出一團黑暈,隨侍在旁的周嵩淺搖了下頭。
自作孽不可活啊,陛下威嚴也是你等可以挑釁的。
王相跪在地上說了好久,直到口乾舌燥才意識到不對,上方端坐的帝王一句話也沒說,這是信了他的話還是沒信呢?
他有些吃不準。
內侍端著茶水進殿,手一抖不小心灑了,周嵩上前,示意讓人把小太監拉出去,沒多久有板子落下的聲音夾雜著呼喊聲傳來。
殺雞儆猴。
王相嚇得拂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王相說了這久口渴了吧?”蕭安辰道。
王相還不算太笨,伏地道:“陛下,臣教女無方,都是臣的錯。”
“既然知道錯了,那便好好去教教。”蕭安辰放下筆,胳膊隨意搭扶手上,輕攏衣袖,“朕許王貴人歸家省親。”
王相:“……”
等人都走了後,蕭安辰臉上的笑意消失殆儘,眉宇間森冷無比,連風似乎都怕了,不敢流淌進來。
周嵩跟在蕭安辰身邊三年,最知何時該開口,何時該閉嘴,他低頭等著聆聽。
蕭安辰斜著身子倚上椅背,“不覺好奇,朕為何要這樣做?”
說實話,周嵩是好奇的,外人眼裡,陛下對王貴人寵愛有加,皇後受儘冷落,按理說,事情的發展應該是陛下為了王貴人責罰皇後,可眼下……
搞不懂了。
不過帝王的心思也不是一般人能搞懂的。
“陛下這麼做,自然有陛下的道理。”周嵩道。
蕭安辰視線落到窗外,庭院裡樹葉紛揚而落,日光有些灼眼,聲音卻比任何時候都清冷。
“朕的人,隻有朕能動的。”王相,他也配。
蘇暮雪打王嫣然一巴掌的後果是,蕭安辰不準她回將軍府祭祀,要她留在宮裡自省。
蘇暮雪所有的傲氣一下子都沒了。
她回將軍府不單是為了祭祀,她還想探聽些消息,蘇銘的,蘇家軍的,若是有一日她要離開皇宮,這些人勢必都要安全才行。
可……
好不容易等來的機會,卻讓她給打沒了,說不懊悔是假,她連晚膳都沒吃,躺在榻上,看著夜空中的月亮發呆。
明玉明霞勸了好久,她依然沒進食的意思,常嬤嬤又進來勸,她隻是無力的搖了搖頭,輕聲道:“我不餓,不想吃。”
希望落空帶來的失落感似乎抽乾了她身上的所有力氣,她側身躺著,眼底漸漸泛紅。
蘇暮雪很討厭自己哭,可不知為何,眼淚卻一直流出來,四周的一切讓她窒息,她想逃,可身上的羈絆太多,她到底要如何逃跑呢。
想事情太入神,她沒注意到有人走了進來,直到強行被人拉起,她才回過神,“你乾——”
映入眼簾的是年輕帝王好看的眉眼,蘇暮雪停止掙紮,站起身,“陛下。”
蕭安辰道:“你沒用晚膳?”
蘇暮雪回:“沒胃口,不餓。”
“那陪朕吃。”蕭安辰強行拉著她走到殿外,桌子上已經布滿了吃食,“坐下陪朕。”
與其說蘇暮雪氣著王嫣然,不如說氣著蕭安辰,畢竟沒有他的允許,王嫣然不會這麼大膽無禮,是以,蘇暮雪臉色並不太好。
“臣妾不想吃。”
“朕要你陪,你就得陪。”
“……”這時蘇暮雪才意識到,蕭安辰身上,除了慣有的鬆香味,還有一股血腥味,讓人不寒而栗。
第19章
兩個時辰前,蕭安辰去了皇家彆苑,在那裡看到了王公公,身子比上次還破爛不堪,%e8%83%b8`前的肉朝外翻著,血突突冒出來,對麵兩隻獵犬虎視眈眈看著,嘴大張,一副要把他扯碎的樣子。
狗吠聲和痛苦□□聲一並傳來,王公公看到來人,匍匐著爬過來,費力張開嘴,“陛下,求陛下賜死。”
蕭安辰示意周嵩把獵犬帶走,接過內侍遞上的長鞭,慢慢走近,地牢裡光線暗,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隻能依稀映出他的眸。
男人眸子黑如深潭,眼神犀利,周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他緩緩走過去,鞭子在地上拖曳出冗長的痕跡。
須臾,那張清雋的臉映在了出來,眉梢輕挑,輕嗤一聲:“想死,好啊。”
王公公趴在地上笑出聲:“叩謝陛下。”
蕭安辰嘴角斜挑,笑得有些瘮人,鞭子落下時,他聲音悠悠傳來,“不急,先陪朕玩玩。”
王公公在地上翻滾起來,由於太虛弱,沒翻滾幾下便不動彈了,隻剩著最後的氣息喘熄著。
他想起了多幾年前先陛下駕崩前和輔政大臣說過的那席話,幾個皇子裡,唯有蕭安辰最懂謀略,正是因為如此,他更不能入朝為官,機會成熟時,尋了個理由把他外放到塞外,切記切記,萬不可讓他入朝。
先陛下所言果然不虛,陛下他,不但最懂謀略,還…最心狠手辣。
王公公不是被蕭安辰打死的,是被獵犬撕咬死的,最後隻有地上那灘血證明他存在過。
周嵩遞上手帕,蕭安辰邊擦拭邊道:“蘇銘呢?”
周嵩伸手指了下,蘇銘也沒好到哪去,被關在地牢兩月有餘,人消瘦的不成樣子,眼神空洞,像是完全沒有生氣般。
之前蕭安辰來,蘇銘還會辯解,這次連辯解也沒了。
蕭安辰擦淨手走過去,蘇銘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下,“怎麼?還不招認?”
蘇銘沒言。
蕭安辰有的是方法讓他出聲,獄卒走上前,拿起烤紅的烙鐵貼上他%e8%83%b8上,燒焦的氣味傳來,蕭安辰掩鼻。
蘇銘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聲,掀起眼皮看蕭安辰的神情似乎帶著輕蔑。
蕭安辰走上前,“你說,要是皇後看到你這副樣子,會作何想?”
“你不要動她。”蘇銘聽他提起蘇暮雪一下子來了精神,他眼前浮現出女子嬌豔的容顏,一顰一笑皆是世界最美好的。
她性情溫婉,為人善良,肯定見不得他如今的模樣,她看了會難過的。
“她?”蕭安辰眼底的笑意漸漸斂去,接過獄卒手中的烙鐵,用力按蘇銘身上,“你也配提她。”
呐喊聲傳來,蘇銘在嘶吼一聲,昏了過去。
蕭安辰把烙鐵扔獄卒手裡,“找太醫給他診治,朕沒讓他死,他便不能死!”
蕭安辰討厭血腥味,去正曦宮之前專門沐浴更衣,沒想到還是被蘇暮雪看出了什麼。
蘇暮雪神色一頓,眸光落到他腕上,那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紅痕,起初她以為是蕭安辰受了傷,後來才發現並不是。
那血跡是從何而來?
蘇暮雪滿腹疑惑,蕭安辰受不得她眼中沒他,用力一攬把人扣懷裡,唇貼上她的側頸,“朕說過……”
他頓了下,慢慢道:“朕麵前,你不能想其他人。”
“臣妾沒有,”蘇暮雪知曉,她要是不解釋的話,今夜怕是又不能安寢,迎著他視線說道,“臣妾隻是擔心陛下。”
“哦?擔心我?”蕭安辰似乎不相信她說的,“說說看,朕哪裡值得你擔心了?”
“陛下又瘦了。”蘇暮雪抬手撫上他的臉,學著他的樣子慢慢遊走,“臣妾很擔心。”
蕭安辰凝視著她,想確定她話裡的真實度,見她沒有躲閃,心情大好,把她抱坐到腿上,夾起一塊雞肉喂蘇暮雪吃下。
蘇暮雪慢慢咽下,他又夾了隻剝好的蝦,蘇暮雪不喜吃蝦,眉梢皺到一起,蕭安辰挑眉,“不吃?”^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臉上雖含著笑,但眼神很冷,好像隻要蘇暮雪拒絕變化發生什麼不可預估的事。
蘇暮雪輕扯唇角,淡笑一下,“沒有,陛下給的,臣妾都會吃。”
她張開了嘴,吃下了那隻蝦,還未咽下去,胃裡便翻滾起來,她強行把不適壓了下去。
蘇暮雪不能吃葡萄,也不能吃蝦,身子過敏,會起紅疹,之前曾經誤食過,那次差點要了她的命,蕭安辰是知曉的。
可即便知曉,他還是強行喂她吃下,隻能說明,她在他心裡,真的什麼都不是了。
死了,也無所謂吧。
這個認知,讓蘇暮雪很難過,心上像是有刀子在戳,每一道都能斃命似的。
“陛下,臣妾喂你。”為了避免再吃下什麼,蘇暮雪主動喂起蕭安辰來,蕭安辰好像很享受,她喂什麼,他便吃什麼,每樣菜都嘗了些。
兩人還喝了些酒,蘇暮雪不勝酒力,臉變得緋紅,眸子氤氳蒙蒙的,看什麼都很模糊,說話的聲音也比平時蘇軟,“陛下。”
她嗓音發顫,透著討饒。
“嗯?何事?”蕭安辰挑起她下巴問道。
“臣妾已三年未給母親祭祀,求陛下開恩,放臣妾回將軍府,哪怕一日也可。”蘇暮雪紅著眼圈道,“臣妾昨夜還夢到母親了。”
蕭安辰撩起她鬢角的發絲輕嗅了一下,唇貼著她臉頰遊走,落下細密的%e5%90%bb。
蘇暮雪後傾著身子仰起頭,下巴高高抬起,讓他親的更加肆意了些,蕭安辰對她的身體很熟悉,唇落下的同時,手緊緊扣住她的腰肢,引得蘇暮雪一陣輕顫。
“陛下。”她嬌羞著喊出聲。
蕭安辰停住,退開些,唇在她唇上蹭了蹭,“想回將軍府也不是不可以。”
蘇暮雪眼眸亮起來,“陛下要臣妾怎麼做?”
“你說呢?”男人眼底的意圖很明顯,眼神炙熱,像是要把她一口吞下。
蘇暮雪眼神屏退了左右,殿內隻剩他們兩個,細碎的聲音夾雜著喘熄聲傳來,細聽的話,還有低泣聲。
年輕的帝王似乎很享受她的哭聲,折騰了許久才結束。
蘇暮雪抱膝凝視著,眼前的男人衣衫整齊,根本不像剛剛經曆過雲雨的樣子,反觀她,衣衫淩亂不堪,被折騰的不成樣子。
這也許就是她最大的悲哀吧。
床笫之間的事,他都要她絕對的臣服。
蕭安辰整理好衣袍大步離開,蘇暮雪直到泡進浴桶裡,眼前還能浮現出方才的那一幕幕,包括他說過的話。
“你是朕的,永遠都是。”
“彆做讓朕不高興的事,你知道的,朕不高興,誰都不會高興。”
“祭祀的事在宮裡便可,將軍府不用回了。”
“怎麼?不高興?”
“難不成,你執意回將軍府,是有彆的事需要做,還是說要見什麼人,嗯?”
隨著話音落下的,是男人寬大的手掌,緊緊掐在她腰上,痛得她落淚。
第2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