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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皇宮裡怕是沒人敢當著帝王的麵自稱我,你說她不識禮數吧,她是相府嫡女,大家閨秀,在帝京被人稱讚。

你說她識吧?她又說出:“我。”

蘇暮雪不傻,知曉這是帝王允了,眸光瞟向一側,想看蕭安辰怎麼做?

蕭安辰柔聲道:“回頭讓鄭太醫給你瞧瞧。”

王嫣然哪是想讓鄭太醫瞧,她是想讓蕭安辰看,最好當著蘇暮雪的麵,這樣以後她進了宮,蘇暮雪也不敢擺出皇後架子難為她。

“真的好疼。”昨夜跳舞時不小心傷了腳,她也是這副我見猶憐的模樣,淚眼婆娑說疼,蕭安辰便允了她留宿宮中,還是距離他寢殿最近的明盛宮。

王嫣然站起,周嵩本來想去攔的,但見帝王沒說什麼,手又收了回來,讓人起身湊近了些。

“陛下,嫣然真的很疼。”貴女還在撒嬌,蘇暮雪眸光偏向另一處,無人注意時,她拿起錦帕擦拭了下額頭的汗珠,吃下葡萄後,胃便開始不適,裡麵像是有什麼在翻騰,疼痛感一陣一陣襲來。

她用另一隻手悄悄掐住手背,告知自己,不能被蕭安辰看出什麼,不然,遭殃的又是正曦宮的人。

她此時最想的,便是眼前這兩人趕快離開。

所幸,沒待太久,有人來報,節度使回京麵見聖上,此時人在慶和殿外候著。

蕭安辰起身,睨了蘇暮雪一眼,拂袖而去,一同離開的還有王嫣然,遠遠還能聽到王嫣然的說話聲,輕輕柔柔,似在撒嬌。

“陛下,臣女何時再來?”

蘇暮雪屈膝作揖,等人影消失後,慢慢站起,身子一個趔趄朝一側倒去。

明霞扶上她,“娘娘。”

蘇暮雪掩住唇,走到痰盂前吐起來,這一吐堪堪把胃裡的吃食吐得一乾二淨,人也虛弱的說不出一句話。

小墜子心疼主子,眼睛都紅了,抬手摸眼淚,“娘娘。”

蘇暮雪叮囑道:“不許外傳。”

話音方落,周嵩去而複返,身後有人端著湯藥,他笑得一臉諂%e5%aa%9a。

“娘娘,這是陛下賞賜的,陛芐體恤娘娘辛苦,特意讓藥膳房給娘娘熬了湯藥,陛下還叮囑,要奴才看著娘娘喝下。娘娘請吧。”

蘇暮雪指尖微縮,他……真狠心。

第6章

周嵩是宮裡的老人,什麼醃臢事沒見過,誰也彆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什麼,蘇暮雪笑著接過湯碗,當著他的麵把藥喝儘。

周嵩還不走,恭敬和她說著話,“陛下還讓奴才帶來些果子,娘娘得空的時候可以吃些,陛下特意給留的。”

“多謝陛下恩典。”蘇暮雪臉白的像紙一樣,但該有的端莊大氣一點沒差,她待人接物向來如此,不會給任何人詬病的機會。

周嵩睨著她半晌,沒瞧出什麼端倪,遂躬身告退離開了正曦宮。

走出好遠,周嵩身邊的小太監說道:“公公,不再看看了嗎?”

“沒瞧見人都乏了嗎。”周嵩衣袖一甩,“陛下讓咱家盯著喝藥,這藥也喝了,不走作什麼。”

小太監忙低頭附和,“您說的是。”

比起葡萄帶來的不適感,湯藥更甚,蕭安辰雖說不會在藥裡放什麼,但蘇暮雪多日來一直服食,進補過勝,對身體也是極為不利。

她喝下湯藥沒多久,開始嘔吐,折騰了許久,才沉沉睡去。

正曦宮的殿門今日和往常同樣的時辰關閉,怕關太早引起其他人注意。不過後殿把手的人多了些。

明玉稍懂些藥理方麵的知識,悄悄給蘇暮雪診了脈,確定沒什麼大礙後,按照蘇暮雪的吩咐和平時同一時辰關的殿門。

慶和殿那邊似乎對這邊的動靜頗為滿意,周嵩把正曦宮的情況一五一十複述後,蕭安辰難得沒有扔掉筆,而是繼續低頭審閱奏折。

握筆的姿勢也同常日一樣。

但年輕帝王的心性不是一般人能猜透的,表麵越是風平浪靜底下越是波濤洶湧。

越和諧,往往會掀起更大的風浪。

蘇滄海不就是例子嗎。

噢,還有那個蘇銘。

想起蘇銘,周嵩道:“陛下,彆苑那邊來報,蘇銘嘴緊,一直問不出什麼。”

蕭安辰頓住筆,筆尖上的墨就這麼滴落下去,放筆時,衣服拂到了硯台,把硯台和墨一起掃了下去。

墨染黑了紅色地毯,黃色花瓣看上去透著抹肅殺的氣息。

周嵩心道不妙,轉身喚來殿外的宮女內侍,拿衣服的拿衣服,清洗的清洗。

蕭安辰換好他平日慣穿的龍紋常服,衣袖一甩,重新坐在了木桌後,帝王神色晦暗不明,讓人莫名覺得膽顫。

周嵩抬袖擦拭下額頭,身體伏地更低了下,自從帝王把攝政王除了後,心思是越發難猜了,而且性情也同昔日大不同。

人一旦沒了顧忌便會露出真性情,常人如此,更何況是帝王。

蕭安辰身體側傾,胳膊搭在扶手上,指尖捏著青色茶盞,杯壁上的荷葉花瓣映出深深指痕。

他神色冷峻,看著心情不大好。

窗外傳來飛雁的聲音,幾乎同一時間,有人發出指令,飛翔的大雁被箭矢射下來。

帝王喜靜,最不喜有雜音。

秋雨連著下了幾日,有積蓄的水從房簷下滾落,堪堪砸到地麵上時,被內侍用衣袖接住。

殿內的周嵩暗暗長籲一口氣,陡然間想起昨夜那喧囂之聲,一時不知蕭安辰是真喜歡那王嫣然,還是另有原因。

不過,有件事他是明了的,退出慶和殿,著其他內侍找來新的地毯,換下了那條染著墨的舊地毯。

半盞茶後,又有大臣來慶和殿商談國事,蕭安辰忙到了深夜。

正曦宮也在忙,明玉讓所有宮女內侍跪在前殿,讓明霞和小墜子一人守在一邊,出聲質問:“說,葡萄是哪裡來的?”

蘇暮雪不喜葡萄,正曦宮人人都知曉,是以,宮殿裡備下的水果從未有葡萄,可不知今兒怎地,葡萄出現在了桌子上。

還偏偏被帝王看到,強行喂食。

蘇暮雪吐得臉色都白了,這事必須徹查。

“奴奴婢真不知。”

“不是奴婢,奴婢也不知。”

“奴才也不知。”

“……”

紛雜的聲音傳來,明霞指著其中一人問:“香菊,你說。”

“奴婢真不知。”香菊都快嚇死了。

忽然,有人顫顫巍巍抬起頭,“明玉姐姐,奴奴婢知曉。”

“誰?”

“周周公公。”

小宮女叫春香,是專門負責庭院清掃的,今日正在當值的時候被周嵩叫住,說是陛下賜的果子,洗淨後端上來。

春香不敢怠慢,忙接過去,清洗後,端進殿裡。

陛下?

明玉和明霞小墜子相視一眼,叮囑了幾句,便讓人都退出殿外。

明玉和明霞又去了寢殿裡,見蘇暮雪睡著,悄悄退出來,小墜子迎上去問:“常嬤嬤省親何時回來?”

常嬤嬤是蘇暮雪的陪嫁嬤嬤,蘇暮雪娘親去世的早,自小跟著常嬤嬤長大,當初大婚時也隻帶走了常嬤嬤一人。

明玉明霞小墜子還是有些怕常嬤嬤的,倒不是她多凶,相反常嬤嬤為人和善,對他們幾個關懷備至。

他們是怕常嬤嬤哭,人年紀大了,哭起來眼睛受不了。蘇暮雪都舍不得惹她哭,他們更不敢了。

明玉:“嬤嬤回來要是看到娘娘這副樣子,肯定心疼死。”#思#兔#網#

接著是兩聲深深的歎息。

蕭安辰連著幾日沒來正曦宮,蘇暮雪的身子反而大好了些,藥膳房送來的那些湯藥她沒再喝,喂了廊下的那兩株海棠花。

隻是不知怎地,今早落在花上的兩隻蝴蝶,後來突然飛不動了,再然後沒了蹤影。

倒是阿白玩得歡,一直跑來跑去。

藥膳房那邊又送來了人參湯,蘇暮雪示意明玉接過,等人走了後,她把參湯給了阿白。

“乖,你喝。”

阿白喵叫著%e8%88%94了%e8%88%94,一臉嫌棄地跑遠。

蕭安辰沒來,周嵩倒是每日都來,次次都會帶來賞賜,珠寶首飾綾羅綢緞,蘇暮雪表現的和之前一樣,含笑讓明霞收下,隻是等周嵩走了後,臉上再無一絲笑意。

她向來不喜這些身外物,蕭安辰是知曉的,隻是最近他一直差周嵩送來,到底是在試探什麼?

還沒細想明白,次日周嵩又帶著東西來了,這次是隻貓,和阿白一般大小,長相也有幾分相像,都是通體白毛。

蕭安辰賜名:阿黑。

明麵上看著像是對照阿白起的名字,阿白似乎很不喜歡阿黑,看到它後,第一次發出呼呼聲。

周嵩的心思似乎沒放在阿黑上,把阿黑放下走的時候,隨口問道:“娘娘,陛下那邊又新得了些葡萄,回頭奴才給娘娘送過來。”

蘇暮雪唇角浸著笑,“有勞周公公。”

都是愛變臉的人,周嵩一出正曦宮,臉色立馬變沉。蘇暮雪嘴角的笑意消失的很快。

明霞拿來藥膏,低喃道:“陛下也真是的,明知道娘娘不能吃葡萄還非要送。”

“又胡說。”明玉性子較明霞沉穩,接過她手裡的藥膏,“好了,我給娘娘上藥,你去殿門外守著。”

幸虧這幾日蕭安辰沒來正曦宮,讓她有了喘熄的機會,不然她會更痛。

蘇暮雪任明玉上著藥,腦中思索的是,她從何時起對他沒了期待呢。許是從他一次次試探開始。

“嘶。”痛感傳來,蘇暮雪收回遊離的思緒,眉梢皺到一起,明玉眼睫顫著道,“娘娘,是不是很疼?”

蘇暮雪性子一向要強,即便疼也不言明,搖搖頭:“不是很疼,隻有一點疼。”

抹完了這處,明玉換了另一盒藥膏,慢慢掀開了蘇暮雪褻衣衣擺,腰肢處觸目驚心的掐痕惹紅了她的眸。

這都過去五日了痕跡還這麼重,可見當時陛下手上的力道有多重,這是要把娘娘的腰折斷嗎。

她小心翼翼擦拭著,邊擦拭邊拂到身前吹拂。

冰涼的觸?感代替了酸疼感,蘇暮雪手支著頭,慢慢睡了過去。睡夢中依然是皇家彆苑。

有刺客要殺她,她打開房門赤足跑了出去,剛行至廊下,前方矗立著一道頎長的影。

他背對著她,看不清他的臉,後方刺客奔跑而來,她情急下跑了過去,拉住他的手,“阿辰,救我。”

話音方落,一柄短刀插進了她%e8%83%b8口,涓涓血液傾瀉而出,她不明白,他是為何?

夢中的她跌倒在地上,帶血的手指拉上他的衣袍,仰頭費力問道:“阿辰,你這是為何?”

少年溫潤如玉的臉變成了帝王冰冷嗜血的臉,他眸子腥紅,一字一頓道:“蘇暮雪,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蘇暮雪怎麼也想不明白他為何要殺她,情急之下隻能先逃,她用手捂上%e8%83%b8口,沿著長廊朝側門跑。

天空下起了雪,她身上的血滴落到雪裡,像是引著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