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頁(1 / 1)

唾沫,他現在已經不隻是擔心鐘越安危的問題,他是擔心整個鐘家都要被牽扯進去了,他聽出了裴雲廷的意思。

裴雲廷側著頭,像鬼魅突然回頭一般,在黑夜裡讓人驚恐,他盯著鐘延說:“我從來都沒在人前提過我的家庭,那是因為在我看來,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階級家庭,當然,不可否認的是老爺子那邊確實有點權利,不管是檢察院,還是什麼政府機構,他偶爾說的兩句話還有人聽,所以你說……”

裴雲廷目光毒辣:“如果他們家唯一的子孫失手殺了人,老爺子會開金口護個短嗎?”

那對於鐘延遠不是恐嚇,那是一個極度囂張的宣布,宣布他的身份,宣布他的惡行將會被掩蓋,那是頂級的狂妄。

“裴雲廷,”鐘延搖搖頭,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一天,在誰的麵前他不是得體高貴?他這個鐘家的掌權者不是被捧在手裡?可今晚失控的氣氛,麵對的人,注定他要低聲下氣:“彆那麼做……”

鐘延哽咽著,他商海浮沉,也見多了大是大非,可這樣棘手的事卻從未碰見過,裴雲廷簡直是他的噩夢,他們鐘家的噩夢,也許從一開始,他就不該把主意打在這個太子爺身上。

“可是不那麼做我不放心,”裴雲廷看著鐘越,指尖刮著他的臉,“現在隻有這個不老實的東西死了,我才不用提心吊膽的,你能明白的對嗎?”

“裴雲廷……”鐘延站在裴雲廷的身後,他想過去,但又不敢,裴雲廷的信息素太強大了,那一道空氣屏障阻斷了前行的腳步,鐘延立在原地說:“我們先冷靜下來好好談談,我發誓,我發誓可以嗎,我不會讓鐘越再出現在你麵前,我也不會讓他再接近初潯,我讓他從你們的世界裡消失,可以嗎裴雲廷?”

鐘延的聲線顯然是慌了。

啪嗒的雨珠適時地襯托著紛擾的黑夜,今晚每個人都提心吊膽,在雨夜下惴惴不安。

“你辦事的效率不高,我不會再信你。”說罷,裴雲廷上前,提起鐘越,然後啪的一聲關上了陽台的窗戶,將鐘延擋在了外麵,他高壓一樣的信息素害鐘越半點反彈不得,他將人扣在護欄上,抓著鐘越的後頸提醒:“記得我白天裡說什麼了嗎?”

鐘越麵對無儘的懸空,心跳驟然加快,裴雲廷的手勁一點也不像開玩笑,這是鐘越第二次感受生死,他想說話,卻在這一瞬間不知道說什麼了,大腦完全空白。

“那個酒店回不去了呢,那就從這裡丟下去好了,”裴雲廷瘋子一般,在鐘越耳邊低語,他早已經不知道理智為何物,自言自語似的,“正好,這裡還空蕩蕩的,一點人氣都沒有,再糟糕的遺容都不會被瞧見,滿意嗎?”

鐘越張著嘴,卻發現自己連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好像啞巴了。

突然間,裴雲廷的力道一重,鐘越的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他的心跳在那一刻達到了巔峰,被嚇得緊閉雙眼的鐘越連後悔都來不及,他如果能夠跪下他一定給裴雲廷跪下,在生死麵前,什麼都不再重要,尤其那些斤斤計較的小心思。

可他沒有機會那麼做,替他這樣做的是彆人,“咣當”一聲,身後傳來膝蓋砸向地麵的聲音,裴雲廷的手頓了一下,回頭看向了赫然下了跪的鐘延。

“夠了,”鐘延閉著眼,握緊拳頭說,“我知道錯了,夠了,裴雲廷,我不會讓他出現在你麵前,饒了他這一回吧,如果我這次做不到,我自己跳下去。”

還真是兄弟情深,可自小獨身的裴雲廷感受不到那樣濃濃的情意,他便打開窗戶,讓他的兄弟去感受,裴雲廷在鐘越耳邊說:“聽到了嗎?鐘越,再跟我玩一次那樣的東西,我他媽一定送你歸西。”

鐘越看著跪在地上的鐘延,心中五味雜陳,從小到大,鐘延在他心裡的形象一直高大,哪裡有過這樣的屈居人下?

哪裡受過這樣的折辱。

一直到這一刻,親眼看見,流在骨子裡的血緣親情讓鐘越悔恨不已,也真正讓他認識到了鐘家現在的危險局麵。

他還是會恨裴雲廷,可他也終於開始忌憚,再也不會擁有僥幸的心理,因為他清楚地感受到,裴雲廷真地想弄死他。

他是認真的。

話落,裴雲廷猛地將人丟進了屋子裡,鐘越的身板被砸在地板上,聲音震撼,鐘延扶起他,抬頭警惕地看著裴雲廷。

“你的表現很好,”裴雲廷輕蔑地看著鐘延,“你可以恨我,也可以恨你不爭氣的弟弟,如果不是這個爛東西,我們或許真的可以成為朋友,我喜歡你的分寸感,但是現在,我們算是結下梁子了。”

裴雲廷說:“我不會把你們鐘家搞垮,畢竟家人是無辜的,而我也沒那麼大權利,能闖到今天這個地步祖輩都不容易,我希望不要敗在你們的手裡,你弟弟沒有分寸感,鐘家毀不毀全靠你,因為妒忌和憎恨敗掉整個家族的基業不覺得很蠢嗎?我不會收拾你們,但你弟弟這種蠢貨,遲早有人把他拉下馬。”

鐘延低頭沉思,他能看到裴雲廷的鞋尖和褲腳,那全都濕透了,恐怕今天他也是難眠。

“另外,把在容城上市的念頭打消,”裴雲廷說:“我不想在這個地方看到有關於你們鐘家的任何東西,我反胃,也惡心。”

鐘延捏緊了拳頭,等級便是他們之間最大的差距,不用拚背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光是信息素裴雲廷都要壓死他了,從頭至尾,他們就沒有贏的機會,這次是他栽了,鐘延認了。

“我知道了。”鐘延說。

裴雲廷的警告並沒有結束:“今天讓你來,並不是這件事最後的結果,我隻是想告訴你,不用懼怕我身後的任何勢利,我父母是正經人,老爺子也是個分寸的人,我做的事跟他們沒有一點關係,所以,著急的時候我可能也不會顧忌他們了,狗急還跳牆呢,彆把我往那一步上逼,我一定能做出比今天更危險的事,我也向你發誓。”

裴雲廷的眉峰淩厲,如刀子一般割在人的心臟,鐘延敗下陣來,沒跟他強行對視,撐了一會也就垂下了眉眼。

“今天的結果取決於初潯會不會有事,”裴雲廷說:“我不喜歡道歉,也不喜歡賠償,我隻要一命抵一命的公正,回去的路上你可以好好地祈禱,祈禱上天佑你弟弟平安。”

說完,裴雲廷丟下一個深重的字眼:“滾。”

他已經很疲憊,今天,今晚,再沒有耐心麵對姓鐘的人,他看不了鐘越,多一眼也不行,他怕自己會著急到等不到結果,就走向了極端。

直到鐘延帶鐘越離開,這一切才平息下來。

裴雲廷坐在沙發上,撕開了身後的阻隔貼,幾乎要爆炸的信息素隨著他沉重的心情而強烈,他早已經壓不住一腔的衝動。

手裡握著柔軟的圍巾,捏到那隻小天鵝,裴雲廷的耐心已經消散乾淨,他不斷收緊雙手,將小天鵝捏得變形,將指骨捏得發痛,也沒有停下來。

他閉著眼聽著外麵的雨聲,腦海裡幻想了無數個危機的可能。

正在這時,一通電話解救了他,是白日裡聯係過的初靖,這次,他給裴雲廷帶來了不同於白日的消息,初靖及時雨一般說道:“人找到了。”

裴雲廷猛地睜開雙眼,從沙發上站起來,他匆匆走向房門,連問話也忘記了。

直到那頭初靖的聲音又變得沉重:“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裴雲廷的步子停了下來,他站在房門前,無數個可能在心中掠過,最終都歸於平靜,他捏緊手機,藏著那份慌張說:“隻要他安全,什麼都是小事。”

“什麼審判……我都接受。”

第106章

容城離平洲太遠。

以至於那邊雨雪紛紛, 這邊卻是天乾地燥。

或許因為平洲在北方,溫度上沒有那麼冷,入冬也比較遲緩, 沒有雨雪, 少了點冬季的味道。∴思∴兔∴在∴線∴閱∴讀∴

飛機停在平洲的機場上,早上六七點的機場人少的可憐,天還是黑蒙蒙的, 機場的燈光點亮著唯一的出口,稀稀疏疏的人影往那束光靠過去, 他們人手一個行李箱, 有辦公事的,有回家的, 那裡麵唯一不同的是什麼也沒拿的裴雲廷。

裴雲廷手上什麼也沒有,兩手空空, 卻並不比彆人輕鬆,也許他此時的壓力大過機場裡的任何人,因為他既不是來辦公的,也不是回家休息的。

他是來接受他的審判的。

他迫切地想見到那個人,又害怕見到那個人,就好像自己做了天大的惡事,正等待著最後的通牒。

可是他的步子不能慢, 比起那些審判來,他最想知道的是他的Omega怎麼樣, 一天一夜了,他從沒覺得時間那樣漫長。

比這七年來中的任何一天都要漫長。

初靖跟他打了電話, 問他到了哪裡, 裴雲廷交代了自己的行程, 初靖說正在等他,到門口就能看見他,裴雲廷沒有多耽誤時間,打了車很快過去。

他碰到初靖的時候,初靖正如電話裡說的那樣,坐在小區的花壇邊抽煙,花壇上放著手機,初靖兩手搭在膝蓋上,從形象上就能判斷出他少年時的性子。

大清早的小區裡也是安靜,周圍有輕微的貓叫聲,綿綿無力,傳在耳裡卻鬨得人心慌,初靖的煙絲融進濃濃霧氣裡,他透過霧氣看裴雲廷,對方的身影孤寂而又落寞,不由得的,他對裴雲廷產生了一種憐憫。

世事無常,什麼時候,那些頂級alpha需要他們來憐憫,可是初靖深知裴雲廷接下來的遭遇,又怎麼能視若無睹呢?

初靖沒有第一時間讓他見人,而是問道:“你和薛京墨是真的假的?”

他也曾有過懷疑,可總是不信,初靖對裴雲廷的直覺很奇怪,他一直很認可他,即使知道他是個藝人,在糜爛的娛樂圈裡混跡,也不懷疑他的人品怎麼樣,他和薛京墨的事初靖也沒相信過,因為他和裴雲廷有過接觸,他能看到對方眼裡的濃厚愛意,對自己的弟弟。

可他也會忽視一點,裴雲廷是演員,一個拿過大獎的專業演員,他想給你看見的一麵,怎麼就不能演了呢?

初靖得親口問了,親自探實了,心裡才能安。

麵對初靖的質問,裴雲廷沒有長篇大論的解釋,他看著房門,心不在焉地回應道:“假的。”

初靖上下打量著他,在這個時候還能這樣鎮定,這麼堅定地回答他這一聲的,也隻有裴雲廷了,換做彆人,恐怕唾沫星子滿天飛也要解釋得清清楚楚。

該不該說裴雲廷自負呢?

就這麼一句話就算是解釋清楚了?

初靖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卻並不著急說,依然在提問道:“那和鐘家呢。”

初靖目光冷了下來:“你認識鐘延?”他可從來沒把這兩個人牽扯在一塊過,初靖不喜歡鐘延,也鮮少跟鐘家的人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