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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紈絝不讀書 五軍 4374 字 6個月前

是陰雨狂風難以行船的惡劣天氣,難免會耽誤行程。

然而齊鳶這次的船卻格外快,他挑了艘大船,又給船頭兒許諾,以一月為期,早到一天便給十兩銀子,早到十天便是百兩。

船頭兒聞言大喜,於是一路上不停的換船工,日夜兼程,加上天公作美,一路順風送著船隻北上。等齊鳶到達通州時,時間才剛剛進入十一月份。

謝蘭庭知道齊鳶進京已經是十多天後的事情了。

孟廠原本是在彙報京城動向——太子借鬥香大會成功籌到了賑災銀,朝廷為了派誰去賑災打成了一片,禮部尚書等人借機上書要二皇子就藩,山東提學和諸位考官下了大獄。吏部侍郎忙著為孫子說親,想要求娶符相之女,卻被符家拒絕了。

京中傳言符家女跟忠遠伯府的神童有婚約。今年神童沒能參加鄉試,大家紛紛猜測符相是想等神童金榜題名日再來求娶……

符相是先帝時的首輔,後來老來得女,寵愛非常。如今符相雖然致仕歸鄉,隻留了老母親和愛女在京城,但他的門生卻都在朝廷中擔任要職,其中工部尚書,大理寺卿,江西的提學官,兵部和吏部的侍郎……

真要比起來,如今阮閣老的勢力遠不如先帝的符相。

“符相府……”謝蘭庭遲疑,“他家果真與忠遠伯府有婚約?”

“這些都是京城中人的推測,不過屬下查了下,發現這些年,符相府的確暗中幫了伯府不少忙,前幾年符家小姐也常去伯府走動,隻有今年沒去。有人說今年祁神童解除禁足,符家女是為避嫌。也有人說是祁神童看上了彆的名門貴女,想要悔婚了。”

謝蘭庭:“……”現在的祁神童實際是小紈絝,恐怕連符家女長什麼樣都不知道。當然不會見她。

但以前符家女年年跟祁神童見麵?齊鳶一向克己複禮,怎麼會私下跟人見麵?

他下意識皺眉,隨即又想到,上次不歡而散後,他已沒有必要再糾結這些了——齊鳶始終沒有正麵回答過他。仿佛謝蘭庭一而再的試探,表白,吃醋……隻是在給齊鳶徒增煩惱。

事已至此,自己確實不能繼續糾纏了。

“還有嗎?”謝蘭庭自己倒了杯茶水,湊到嘴邊卻遲遲不喝,任由心思飄遠。

孟廠偷偷瞧了一眼,忙道:“任彥在國子監的詩社盛名在外,一切籌備很順利……但順天府的今科解元方成和,當下處境有些危險……”

謝蘭庭“唔”了一聲,抬眼看他:“是婉君讓你來說的?”

孟廠一凜,深深地低下頭,不敢吭聲。

謝蘭庭搖搖頭:“方成和不是我們的人,關心他做什麼?更何況他要做孤臣,處境越難反而越安全,這人多智近妖,背後又有楊太傅,用不著旁人操心。”

孟廠連連點頭。謝蘭庭話音一轉:“倒是婉君姑娘,竟為了一個方成和求到我這裡。她要是把握不好分寸,我看這晚煙樓她也不必待了,你……”

他麵色不變,語氣卻淬了冰一般冷颼颼地令人生寒。

孟廠聽得背後發冷,連忙跪倒認錯:“大人,屬下知錯!屬下這就警告婉君姑娘,隻不過……”

謝蘭庭冷聲問:“還要狡辯?”

孟廠硬著頭皮道:“屬下不敢!隻是當前齊公子剛到京城,正需要婉君姑娘幫忙……屬下想稍等幾日,等齊公子安定下來,再讓婉君姑娘回來領罪不遲。”

先前曾有小娘情迷心竅,將不該說的事情透漏給了情郎,差點釀下大禍。

彼時那小娘已是秦淮名妓之首,結交了不少名士大紳,又頗得謝蘭庭青眼,因此她有恃無恐,認為自己便是犯了錯,謝蘭庭也不會輕易動她。

她約謝蘭庭在秦樓見麵,打算當麵認錯。謝蘭庭卻隻道:“既然如此,她不必在秦樓待著了。”

當晚,名妓和情郎的腦袋便搬了家。而謝蘭庭連她的麵都沒見。

此舉對其他聲伎震撼極大。謝蘭庭天生多情眼,何時都是一幅風流意態,不知多少男女對他芳心暗許。直到那件事,眾人才意識到謝蘭庭年輕但心狠,看似多情,實則無情。

他連培養多年的小娘都說殺就殺,連辯白的機會都不給對方,倘若換成其他人,結果不會有第二樣。

婉君這次為了方成和關心則亂,孟廠一聽謝蘭庭說的話,便知道婉君犯了大忌諱。

他情急之下,不得不搬出齊鳶。

頭頂上的人沒有作聲。

孟廠屏住呼吸,不知不覺間後背已經冒了密密的一層汗。其實話一出口他就有些懊悔了——萬一自己高估了齊鳶在謝蘭庭心中的地位,今天自己這番便是找死了。尤其是謝蘭庭前不久剛和齊鳶鬨翻臉……

他心裡直打滾,神色慌亂起來:“大人……”

“你膽子不小……”謝蘭庭沉聲道。

孟廠心理咯噔一下,就聽謝蘭庭問:“他什麼時候去的京城?”

孟廠愣了下,忙回:“婉君姑娘說齊公子是月初到的京城,現在暫居在萬佛寺裡,幾日前齊公子曾找婉君姑娘幫忙,問了些事。”

“什麼事?”謝蘭庭皺眉。

孟廠道:“齊公子想見太子的兩位伴讀。”

謝蘭庭:“……現在呢?”

“婉君姑娘說,太子的兩位伴讀,陸惟真剛直耿介,從不進入煙花巷柳之地,想要認識他恐怕要費些工夫。文池文公子倒是十分平易近人,她能找人說的上話。至於什麼時候能有機會,全看運氣了。”

謝蘭庭皺著眉,沉%e5%90%9f許久,眸色漸沉。

他竟然想不出齊鳶在京城是要做什麼。按照婉君所說,齊鳶進京後隻在萬佛寺住著。

他明明見過了忠遠伯,知道自己父親安然無恙,如果他想回自己家,此時去忠遠伯府與小紈絝見麵,與父母相認並不是難事。如果他現在還不想換回身份,而是仍打算為齊府求一份功名,那他也該是去拜訪太傅或者是國公爺。

可齊鳶也沒去。

他不回家,也不拜見老師,反而帶著常永住在寺廟,隱姓埋名,暗中求見太子的伴讀……

謝蘭庭知道齊鳶既然帶著常永,又找婉君幫忙,顯然是不怕自己知道d 。

可他這次,竟然真得猜不透了。

第108章

孟廠在一旁等了半天, 見謝蘭庭沒什麼吩咐了,這才默默退下去。

他後背幾乎濕透, 等下了值, 忙回自己的房裡換了身衣服。

另一個侍衛悄悄跟進來,小聲跟他打聽婉君的事情。

孟廠歎了口氣,苦笑道:“婉君姑娘今回可是闖大禍了, 連我這個傳話的都差點遭發落。”

“我就說讓你不要管吧, 你非不聽。婉君姑娘也是昏了頭,咱可都是腦袋彆在褲腰帶上的, 哪來的能耐去談情說愛?要麼說色迷心竅呢, 她這麼個絕頂聰明的姑娘, 竟為了一個小白臉冒險。”那侍衛搖搖頭, 又好奇, “大人後來怎麼改主意了?”

孟廠心想,當然是因為另一個小白臉。齊鳶簡直就是一塊免死金牌。

他心裡清楚,卻不敢說出來, 隻擺擺道:“這誰知道,左右以後老老實實做事, 千萬彆犯錯就是了。”

這廂把人打發走,孟廠又立刻寫信一封,飛鴿傳書發給了常永。

常永接到孟廠的傳書時,齊鳶正在書房裡看書。

婉君姑娘在跟齊鳶見麵後,沒過幾天便讓人送來了一份宅子的賃書。萬佛寺裡借住的人太多, 魚龍混雜,那邊條件又差, 眼下仲冬時節, 寺廟裡沒處取暖很是難熬。

因此婉君賃下了一處二進院子, 安排妥當後,讓小龜奴把文書送了過來,讓齊鳶過去住。┅思┅兔┅網┅

常永以為齊鳶肯定會拒絕。一來京中物貴,這麼一處二進院子的租金不菲,齊鳶又不缺錢,真要租地方完全可以讓自己去辦,沒有必要欠婉君人情。

二來齊鳶雖然待人溫和,但給人的感覺始難以接近。他不久前又跟謝蘭庭鬨翻,婉君姑娘是謝蘭庭的人。齊鳶已經迫不得已讓婉君姑娘幫忙一次了,平時肯定不會再麻煩對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況是住宿這種事情。

但小龜奴送賃書道萬佛寺時,齊鳶卻像早有預料一般,接下了賃書,給了小龜奴賞銀。

常永百思不得其解,他很想問問齊鳶,以後跟婉君那邊的人打交道怎麼把我分寸,是拿對方當自己人?還是要保持距離?

但貿然去問又不合適,齊鳶才答應了讓自己跟在身邊,自己問東問西,會不會反而讓他敏[gǎn]生疑?

正糾結著,孟廠正好來了信。

常永心下大喜,忙不迭地拆下傳書,跑去書房交給齊鳶。

齊鳶正低頭寫字,聞言驚訝地笑了笑:“孟廠給你寫的信,你交給我做什麼?”

常永忙道:“孟廠不管有什麼事找小的,肯定是跟少爺有關,小的本來就怕少爺不信任,哪裡敢私自拆開看?還是請少爺過目比較好。”

齊鳶笑了下,卻並不伸手,目光也重新落回宣紙上,手腕微沉,逆鋒頓挫間落筆成形,正是一個“鉤”字。

常永抬頭去看,隻見齊鳶麵容平靜,對他道:“信是寄給你的,你自己看就行。我既然用你,便不會疑你。”

常永一怔,也忙道:“小的既然跟了少爺,以後自然以少爺為先。”他知道齊鳶不喜歡拐彎抹角,頓了頓,乾脆趁機問,“少爺,小的有一件事不太明白。”

齊鳶:“什麼事?”

常永:“少爺為何不自己租一處宅子住?婉君姑娘是謝公子的人,咱在她這裡住著著,恐怕一舉一動都逃不過謝公子的眼睛。”

齊鳶搖頭:“我來京城是有事要辦,在這裡,最要緊的是隱姓埋名,提防著京城裡的人。”他想了想,做出總結:“我們在這邊能仰賴的隻有婉君姑娘了,你以後要小心著點,提防著除了謝大人之外的所有人。”

常永:“???”

常永以為自己聽錯了,齊鳶才跟謝蘭庭翻臉,怎麼這意思是目前隻有謝蘭庭可以相信?

他迷茫著答應一聲,忙從桌上拿起傳書,退到外麵打開看了眼。

孟廠千裡傳信,竟然也沒什麼特彆的話,隻叮囑常永一定要護小少爺周全,他們在京城遇到什麼問題隨時找婉君。

常永一看這口氣,便知道孟廠是得了謝蘭庭的允許或暗示。

他這些更不明白了,那倆人明明鬨翻了,卻仍舊一個全然信任另一個,另一個也願竭儘所能給予幫助。所以這臉算是翻了,還是沒翻?

齊鳶不知道常永的這番糾結,不過他對於孟廠的來信內容,心裡早有了大概猜測。

婉君是謝蘭庭的人,自己找她安排見見太子的伴讀,事涉朝廷,她必然會告訴謝蘭庭。齊鳶並不怕她告訴,實際上,他之所以住進婉君租下的宅子,便是為了讓謝蘭庭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又過兩日,婉君終於應了幾位京中權貴子弟的遊湖飲酒。齊鳶事先得了消息,在畫舫旁的一艘小船上等著。

今天做東的公子哥是阮閣老的幼子阮鴻。其他幾位年輕人也都是權臣之後,個個玉樹臨風,一表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