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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紈絝不讀書 五軍 4360 字 6個月前

庭不妨這番變故,扭頭去看洪知縣。

齊鳶已經鬆了口氣,立刻鄭重拜了下去:“謝大人恩準!”

說完避開謝蘭庭探究的視線,叩頭而出,趕緊跟著典簿往縣衙大牢去了。

謝蘭庭看著齊鳶急匆匆的背影,眯起眼,不悅地看向洪知縣:“洪大人,這是何意?”

洪知縣卻也正色道:“謝大人,齊伯修是我江都縣案首,也是桂提學看重的大才之人。昨天下官與他談話,也發現齊伯修有憂民之心,對剿匪防災皆有良策,因此下官隻盼著他能早早科舉出仕,造福百姓。如今外麵傳聞他與大人有些曖昧之事,雖是謠言,卻也不得不防,以免壞了二位清譽。”

他義正嚴詞地說完,隻等著謝蘭庭來一句“都是旁人捏造的”,便可以借機命令眾衙役們留心,遇到傳播流言者大聲嗬斥,維護齊鳶名聲。

誰知道等了半天,謝蘭庭卻隻眸光一閃,含笑問他:“他對剿匪防災都有什麼良策?”

洪知縣有些失望,隻得將昨晚跟齊鳶的談話再講一遍。

謝蘭庭雖然有過準備,但當洪知縣講到許多具體事務時,他仍是難掩驚詫,神色鄭重起來。

“……鄉下團而不練。”謝蘭庭蹙眉,遲疑道,“這也是他說的?”

洪知縣連連點頭:“正是,伯修說練兵士,造槍械,都耗費巨大,鄉民必然不會服從,若是州縣撥款,又難以持久。因此隻清查各家戶口,不許容納匪寇即可。城中富裕,可適當練兵團勇,這樣一旦有匪寇敵情,不至於張皇無措。此舉與下官之意不謀而合。”

“齊公子年紀輕輕,倒是很懂經世之道。”謝蘭庭微笑點頭,忽然問,“下官不曾科舉,也不知道哪本經書裡寫過這團勇之法?”

“這個……”洪知縣遲疑了一會兒,想了想,“《周禮》之中倒是有記,‘以邦比之法……使之相保相愛……相及相共。若作民而師田行役,則合其卒伍,簡其兵器,以鼓鐸旗物帥而至……’,團勇便是依其古意了。”

謝蘭庭含笑點頭:“看來是下官孤陋寡聞了。聽說齊公子隨褚先生治學,將《春秋》作為本經,沒想到他對《禮》經也如此熟悉。短短幾日便能如此,的確才調無倫。”

洪知縣原本笑著點頭,聽到這裡,猛地愣住。

是啊,齊鳶前陣子學四書,縣試時兩篇四書義便一舉奪魁。這兩日剛治經,竟已精通了非本經的《禮》……這未免太令人震驚了,再有宿慧也不可能如此吧?

可是齊鳶的確是齊府的那個小少爺,這點是確確實實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洪知縣心中暗暗驚疑,突然想到了謝蘭庭今天的這番布置,所以謝蘭庭剛剛當眾發難,並非拈風吃醋,而是想要試探齊鳶?

他其實並不在意齊鳶的才學怎麼來的,自古以來奇人異事多得很,隻要齊鳶有才,那他這個知縣便要維護愛惜。

洪知縣隻擔心齊鳶惹惱了謝蘭庭。

謝蘭庭背後之人權勢滔天,若得罪這人,齊鳶豈不是要麻煩?

“謝大人……”洪知縣趕緊起身,假做愕然道,“大人可有高見?能否為下官指點一二?”

謝蘭庭看他一眼,隨後笑道:“洪縣尊有這樣的學生,乃是可喜可賀的事情。謝某除了恭喜之外,哪有其他想法?”

他說完站起身,拱手道彆:“下官已在揚州叨擾大人多日,不日便要回京了。齊公子驚才絕豔,四月府試應當會有不俗的表現。下官就等洪大人的好消息了。”

洪知縣連忙應下,趨步送他出門。

等人走遠之後,心裡卻忍不住琢磨起來,謝蘭庭為什麼特意提府試?莫非府試會有什麼問題?

錢知府倒是對齊家敵意很深。可自己隻是小小知縣,對府試無能為力。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自己除了督促齊鳶好好準備,還能做些什麼嗎?

他在這邊苦苦思索,另一邊,齊鳶卻剛剛見著李暄。

半天過去,李暄的樣子已經十分狼狽,頭發也散亂著,顯然在獄中挨過打。

典簿將人帶到後便跟獄卒走遠了些。李暄戴著沉重的腳鐐,隻靠在牢房的角落裡。直到齊鳶喊了他兩聲,才疑惑地抬頭看過來。

“齊公子,”李暄問,“你來做什麼?”

“齊某有事相求,還請李兄靠近些說話。”齊鳶見獄卒離得有些距離,又覺時間緊迫,等李暄遲疑地往這邊走了兩步後,也顧不得許多,抓著牢門低聲道:“李大哥,我這次來是有事相詢,你可是從崖川出來的?”

李暄神情戒備地看著他,並不說話。

齊鳶低聲道:“我有位親戚也在崖川中大軍中,如今離家兩年,毫無音訊。前不久聽說你們崖川的總兵忠遠伯叛逃投敵,此事是真是假?李大哥可否告知小弟詳情?”

他說道後麵,語氣忍不住急切起來。

李暄卻冷笑一聲,反問道:“齊公子,你那親戚姓甚名誰?當初是哪一營的?你可說得出?”

齊鳶不妨他會問這個,愣了愣。

李暄卻一副早知如此的樣子,冷哼道:“昨天公子為李某求情,李某當真以為你是顧念我一念之仁,心中還慚愧不已。沒想到你竟是跟謝蘭庭一唱一和故意詐我,讓我汙蔑忠遠伯。你們用心何其歹毒!你們對得起崖川死去的數萬兵士嗎?!”

“我沒有!”齊鳶隻覺得自己一顆心怦怦直跳起來,又急又怒,辯解道。“我跟謝蘭庭根本不熟!昨天求他留你性命便是為了來問親戚的下落!我若有一句謊言,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世不入輪回!”

他越說越急,一想到父親更是肝膽欲裂,言語激蕩,怒色滿容。

李暄看他情形不似作偽,心裡已經有了幾分疑惑,想了想仍問:“你那親戚是何姓名來曆?你莫要想著糊弄我,我在軍中正是管這個的。”

齊鳶心裡著急,卻無法說自己要問的正是忠遠伯祁卓。

揚州齊家怎麼可能跟忠遠伯扯上關係?更何況父親離府時,並沒有帶任何家丁侍衛。

其實說起來,在此之前,忠遠伯不過是世襲了祖上閒職而已,連俸祿都少得可憐。後來不知為何,突然被指派為總兵,匆匆出征。走時聖旨上也不準他帶家丁,祁卓最後隻帶了方姨娘隨身照顧飲食起居。

李暄戒備地盯著他,齊鳶心裡泛苦,隻覺千言萬語堵在%e8%83%b8口說也說不出,咽又咽不下,委屈難言,低頭的功夫眼淚便滾了下來。

李暄見他眼眶瞬間紅起來,隻扶著牢門默默流淚,心裡已經軟下來,卻又害怕這是他們的計策,手忙腳亂地安慰道:“齊公子,你有什麼苦衷倒是說啊,我……我這……”

他想要勸也不知道從何勸起,想要遞個帕子,自己身上破破爛爛也尋不到,急得原地亂轉。

齊鳶也怕獄卒們看出異常,忍了淚,低聲道:“他……他並沒有……我也不知道……”

“那你到底打聽的是誰?”李暄又想相信他,又感到難以理解,“總不可能這人不在名冊上吧?”

齊鳶張嘴欲答,聽到這句突然怔住,意識到自己遺漏了一個人——方姨娘!

“是!”齊鳶慌忙止住淚,緊張地思索了一番方姨娘的來曆,擦著臉道:“我這親戚並非旁人,而是忠遠伯的姨娘方氏,原籍是蘇州的。長得十分高大,方臉闊口,你可見過?”

李暄一愣,吃驚道:“你要問的竟然是她?”

齊鳶一聽口風便知道問著了,心裡又存了一絲希望,連連點頭:“兩年前她家人便得了信,說她要隨軍出征,之後就再無消息了。前不久聽說忠遠伯暗中投敵,家裡人豈能不提心吊膽?李大哥,忠遠伯到底如何了?”

李暄抬眼,悵然地看著他,齊鳶著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祁大人忠肝義膽,勾連敵軍的不是他,而是兵部尚書!”李暄愴然道,“當初崖川大軍幾戰連捷,我們都以為最長不過數月便可回鄉。誰知道兵部尚書為了奪功,暗中架空祁大人,奪其兵權,處處針對。十萬大軍被迫留在崖川不動,整日地燒著糧草。後來朝廷的糧草供應不及,西川王反殺回來,我們吃了幾次敗仗,不得不退出了西川府。”

李暄說到這裡,不覺也流下淚來,悲慟道:“最後一戰,我帶部下斷後……隻有我跟啞漢被祁大人救了回來。後來大人組織我們五千人作為死士突襲,我負責正前營,燒了西川王的糧草。後來大家渡河回營時,突遇迷障,就此走散。我跟啞漢被一家民戶救下,沒過幾日,就聽到了外麵的傳言。祁大人忠肝義膽,被奸人陷害,我人微言輕,回到軍中也沒什麼作為,因此就想趁機回京,為大人伸冤。”﹌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那忠遠伯呢?”齊鳶問,“你們分開時他怎麼樣?”

“我們分開始,左參將時大人身受重傷,祁大人因你那親戚保護,並未受傷。”李暄道,“傳言既然說大人失蹤,那應當是性命無礙的。隻是你那親戚真乃女中豪傑,身中數箭竟麵不改色,繼續殺敵,將敵人嚇得直往後退。我等皆服她是真英雄,自歎不如。”

齊鳶聽到這裡,心中知道父親冤屈,既覺寬慰,又感到悲憤難忍,再一想方姨娘竟受此大難,她還有個小兒子呢,若有三長兩短,豈不是要母子永彆!

心中一陣絞痛難忍,隻得咬緊牙關,簌簌流淚。

李暄也抹淚,安慰他道:“方英雄的幾箭並未傷在要害上,若能妥善照顧,應當於性命無礙。”可是忠遠伯都失蹤了,方姨娘怎麼可能得到妥善照顧?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齊鳶勉強點點頭,剛想再問幾句,就見典簿跟獄卒們往這邊走了。

他連忙擦了淚,突然想起自己剛進來時李暄的那番質疑。

謝蘭庭已經來過了?

“謝蘭庭之前跟你說過什麼?”齊鳶深吸一口氣,趕緊問道,“他要你陷害祁卓?”

李暄麵有怒色,使勁點了點頭:“此子居心叵測!留我性命就是為了祁大人!”

齊鳶倒吸一口氣,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謝蘭庭詭計多端,他明知道李暄的品性,怎麼可能直接逼迫他?

“齊公子,怎麼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在不遠處幽幽響起。

齊鳶隻覺渾身血液凝住一般,他微微發抖,勉力控製著自己,回頭看過去。

謝蘭庭站在剛剛典簿所在的位置,沉靜威儀。齊鳶紅腫的眼睛對他來說十分陌生,但那雙眼裡冷淡冰寒,又帶著幾分銳意的神情,卻跟另一個形象完全重疊起來。

這人不是齊家的小少爺。

是他!

謝蘭庭站在幾步之外,恣意地將齊鳶看了又看,眼神格外放肆,就在齊鳶忍不住皺眉時,謝蘭庭突然拊掌,暢懷大笑起來。

第43章 補更

齊鳶隻恨自己關心則亂, 竟中了謝蘭庭的圈套。

這人定是早就看出自己對李暄的在意,因此故意安排今日不審李暄, 以避免知縣審案時自己旁聽到崖川的事情。後來說什麼破例, 也是為了製造緊張氣氛。

等自己到了大牢,李暄又因謝蘭庭的誤導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