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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紈絝不讀書 五軍 4356 字 6個月前

箱提了起來,“下官送你一程便是。”

齊鳶愣住:“大人不是要外出嗎?”

“隻是閒來散步而已。”謝蘭庭道,“齊公子,請吧。”

齊鳶:“……”

齊鳶心裡冒出一連串不太雅的詞彙問候謝蘭庭,既惱他先前鄙薄自己,又嫌他礙事,橫插一腳。

謝蘭庭卻心情舒暢,他打算把箱子提上去,示意張禦史自己已經知道了,免得他回頭抵賴。等晚上客人都走了,自己就去分一杯羹,倒也不用多分,每一樣隻要一半便可。

至於張禦史的勒索拿要,謝蘭庭就不管了。

一來張禦史還算正派,他收了齊鳶的好處,自然會在彆處補償對方。甚至給出的謝禮可能是齊鳶花錢都買不到的。二來自己又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沒那打抱不平的習氣。

謝蘭庭主意打得好,又是練武之人,提著箱子步伐輕快如履平地。可憐齊鳶這身子大病才愈,今天又吐了口血,走山路台階就十分吃力。

齊鳶並不為難自己,走一程歇一程,累了就扶著樹慢慢喘氣。謝蘭庭走兩步就得停下來等著,心裡暗自嫌棄。齊鳶看出對方的不耐煩,也同樣在心裡回敬了一番,這樣麵和心不和地走走停停,也不知道過去多久,終於勉強支撐到了玲瓏山館的大門前。

孫輅等了許久,眼見著晚宴要開,齊鳶還遲遲不來,正著急地在山館門口走來走去,就見齊鳶竟跟謝蘭庭一起從山後繞了出來。

謝蘭庭帶著麵具,唇角含笑,齊鳶麵色潮紅,氣喘籲籲。孫輅眼皮狠狠地跳了跳,立即迎過去,責備地看著齊鳶。

齊鳶看見孫輅,倒是先忍不住了:“孫師兄,你們怎麼就爬得這麼快?我要累死了。”

孫輅微微怔住,又細看了幾眼,這才發現齊鳶似乎是累得滿頭大汗。他愣了愣,突然想起後山有供人遊玩賞景的山階曲徑,驚訝道:“你是從後山上來的?”

齊鳶後知後覺德“啊”了一聲:“後山?”

他說完朝前一看,赫然見到幾輛馬車停在山館旁邊的平地上,而另一側的道路寬敞整潔,便是天子六駕也綽綽有餘。

“我竟然走的是後山!”齊鳶累得夠嗆,忍不住道,“我們還是一路問路過來的!”

“玲瓏巷通的是後山小路,大路要從蘿白大明寺那邊走。你們繞一下就是了。”孫輅說完,看向謝蘭庭,“你不認路,可謝大人應當知道正路吧?”

“知道。”謝蘭庭點點頭,“下官以為齊公子喜歡走後門呢。”

齊鳶:“……”

“我齊師弟涉世未深,心思單純,未曾接觸過這些不雅之事,也沒這種惡濁之習。”孫輅依舊板著臉,嚴肅道,“謝大人是以己之心,度他之腹了。”

謝蘭庭:“……”

謝蘭庭腳步一停,淡淡地看了孫輅一眼。

齊鳶更是目瞪口呆,既佩服孫輅勇氣,又擔心他被謝蘭庭為難。當然除此之外,內心更是十分激動,心想這就開始了嗎?孫師兄這就代表揚州士子開戰了?

自己現在也算揚州人士了,一會兒彆的不說,一定要先會會京城來的韓秀才。

看來今晚這場玲瓏館宴,注定要很熱鬨啊!

第14章 難上加難

玲瓏館雖建在山上,但門內遍置深柳花木,又有雨軒亭堂,赫然是處辟地而建的園林彆館。

孫輅知道齊鳶是第一次來,邊帶人往裡走邊道:“玲瓏館原是大將軍唐臨所建的彆業,因這位唐將軍名中有個‘九’字,所以這裡有九九回廊聯通各處,又有九處山亭,人遊其間如蟻穿九曲珠,甚是有趣。”

齊鳶自幼就沒參加過這種宴席場所,此時多少有些緊張。跟著倆人沿著竹徑往裡走,見天色黑沉,庭樓曲廊各處已經點起燈盞,又隱隱有絲竹之聲傳來,不由問:“師兄,這是已經開席了嗎?怎麼聽著有宴樂聲?”

“這是《寶金簪》啊!張大人愛聽這個,我來的時候那邊就已經在唱了。”孫輅說完,側耳細聽,“是了,現在正唱到王小妹攔轎告狀呢。師弟沒聽出來?”

《寶金簪》是本地的彈詞名曲,不僅是以揚州為背景,唱詞押韻也都是純正的揚州方言。齊鳶聽到這裡心裡不由突突直跳。

齊家的祖上並非揚州本地人,而揚州又是天下之衝,四方商賈雲集之所,因此大家說話口音多變。齊鳶平日裡邊聽邊學,原本標準的一口官話學著旁人七拐八怪,也能偽裝出幾分像。但是真正的方言,他是一個字也聽不懂的。

孫輅驚訝地看著他。

齊鳶咽了口水,故作輕鬆道:“我爬山爬得兩眼昏花,兩耳爭鳴,聽什麼都像風聲鳥聲流水聲。”

孫輅也沒多想,聞言笑道:“你這體格是弱了些,等考完縣試,你每天寅時到乃園,讓熊師兄教你如何煉體。”

齊鳶鬆了口氣,跟著孫輅沿著曲廊往裡走,想了想又低聲問:“那一會兒是要先喝酒嗎?這玲瓏館宴可有什麼規矩?”

“這要看大人們有什麼喜好,不過有知府、縣尊和先生作陪,我們隻管吃飯,等大人們%e5%90%9f詩作對的時候湊個熱鬨就好。”孫輅看了眼前方的謝蘭庭,又低聲提醒,“若大人們參與,我們就隻當梯子,不可強出風頭。若大人們不參與,那就隨意些了。你今晚既是頭次來,若遇到難解不懂之處不要強撐,否則丟了麵子,會被知府惱恨的。我跟你同坐一席,到時我替你答了便是。”

齊鳶沒想到固執端謹的孫輅竟然會叮囑這些,心下驚訝之餘又十分感動,使勁點了點頭。

孫輅看出他緊張,安慰道:“師弟不必驚慌,你以前不是整日吃酒宴飲的嗎?我之前還聽人說過你千杯不醉。”

齊鳶微微一怔,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但那一閃而過的念頭太快,他一時沒有抓住,想了想隻得糊弄道,“我們瞎玩瞎鬨的,不過是看心情隨意而為。哪能跟這個比。更何況我一直以為,讀書人的宴請要先喝酒呢。”

孫輅疑惑道:“何出此言?”

“不是有人說過什麼嗎,醉後方知樂,彌勝未醉時,動容皆是舞,出語總成詩。”齊鳶搖頭晃腦背完,輕咳一聲,一本正經道:“想來酒後開席才是正理,這樣歡歡陶陶,即便做不出詩也能裝醉蒙混過去,不至於損了自己文人的名聲。”

一語說完,早已逗得孫輅悶笑起來。

謝蘭庭也沒想到這個小紈絝還會開嘲諷,還是諷刺文人,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齊鳶,隨後自己解開麵具,徑自朝四望樓走去了。

四望樓是玲瓏館裡的觀景樓,即可宴飲,又能看戲。戲台便在曲廊中間的水台上。

此時張禦史正眯著眼,在錢知府的陪同下津津有味地聽《寶金簪》,洪知縣和褚若貞也一同作陪。隻不過眼看著這場戲即將結束,孫輅和齊鳶卻遲遲未到,褚若貞也沒了看戲的心情,忍不住頻頻朝後看去。

錢知府並不愛看戲,揚州彈詞雖又說又唱,但終究是重在說表,輕在彈唱。錢知府並非揚州本地人,聽不懂那些嚶嚶喔喔,隻覺得還不如路邊歌妓的小曲兒好聽。隻是小曲雖好,但多%e6%b7%ab詞豔語,登不上大雅之堂。

褚若貞無心聽戲,錢知府也覺得無趣,正好想起了齊鳶重新入學的事情,便微微轉過身,問褚若貞:“聽說先生辭退齊家惡少無果,可是有何難處?若齊家以錢財勒索,先生儘可報與下官知道。”

褚若貞聽這話不得不回過頭,看向錢知府。顯然,社學裡的錢起宗回家後告狀了。

這錢起宗仗著自己是錢知府的小兒子,平日也是欺男霸女慣了的,隻是跟齊鳶不太對付。褚若貞一向不愛管這些浮浪子弟的糾紛,但今時不同往日,他剛收了齊鳶當自己的學生,哪能聽彆人貶低他,稱他為惡少?

“說來慚愧。”褚若貞道,“這事說起來還跟起宗有些關係。”◎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錢知府沒想到還有錢起宗的事情:“跟犬子有關?”

褚若貞點頭,無可奈何地看著他:“那天起宗大鬨學堂,在下陪張大人視察社學時,正看到他暴跳而起,意欲毆打代課的儒師……錢大人,敢在社學毆打儒師的,起宗可是揚州城第一個啊!”

當然那天錢起宗要打的是年輕儒師身後的遲雪莊等人,但是錢起宗能回家告黑狀,自己怎麼就不能隻講雙眼所看了?

褚若貞一臉痛心地看著錢知府,又看了看陶醉聽戲的張禦史,示意張大人可都看到了。

“豈有此理!”錢知府壓低聲音,臉色慘白。昨天錢起宗回家隻管告狀,說得斷斷續續也不明白,也沒有講他打人的事情。

打人不要緊,但讓張禦史撞見了豈不要命嗎!錢知府心裡發慌,忙道,“下官教子無方!回去一定痛責這個逆子……”

褚若貞歎了口氣,隨後點點頭,道:“起宗年幼,大人也不必過於嚴苛。”至於到底為何重新收了齊鳶,他到底也沒講。

錢知府的臉上有些掛不住,哪還好意思繼續追問,心裡著惱,就見遠處過來三個人,為首的那個拎著精致假麵和楠木箱,赫然是指揮史謝蘭庭。

而謝蘭庭身後的兩個俊俏書生,身著華服的一看便是孫輅,至於另外那個竹姿玉麵的小儒童……

錢知府眯起眼,定睛一看,除了齊鳶還能有誰?

齊鳶在上樓後便看到了張禦史身邊有位穿著深青色素線常服,腰係銀革帶的官員。再看洪知縣和褚先生都在下首作陪,便猜到對方便是錢知府。

四望樓裡諸生已到,除了張如緒、劉文雋外,還有兩位戴著頭巾,身穿藍衫的生員,以及一位模樣規整的嫵%e5%aa%9a少年。

齊鳶隨著孫輅朝各位大人施禮,眼神在那兩位生員身上停留片刻,又著重看了眼目光躲閃的驢臉秀才,就見張禦史已經聞聲站起,笑嗬嗬道:“謝大人,下官還當你躲出去了呢。錢知府已經在這等了你一個時辰了。”

眾人的視線齊齊彙聚過來,齊鳶也收回視線,看向謝蘭庭。

謝蘭庭一手捏著假麵,另隻手將楠木箱遞給張禦史的下人,慢條斯理道:“本來要出門的,不巧看到了張大人的寶貝,下官湊巧也有幾分興趣,所以又回來了。”

他說的是那一箱香品,誰知道張禦史隻顧著看他身後倆人,先是愕然片刻,隨後哈哈大笑起來:“齊小公子才思敏捷,的確是個寶。”

齊鳶:“???”

孫輅也身體微僵,看了看張禦史,又懷疑地看了看謝蘭庭。

謝蘭庭也愣了一下,隨後便意識到張禦史誤會了。但他不確定對方是不是故意如此,因此也不解釋,隻轉頭看向錢知府。

錢知府在一旁殷殷等候半天,終於得了個正眼,忙道:“下官錢鼎坤見過謝大人。”

謝蘭庭微微點頭,又移開了視線。

錢知府看他似乎有意離開,忙趨步上前,壓低聲道:“大人,下官前幾日偶得一幅《照夜白馬圖》,那畫雖是贗品,紙本設色卻和真跡十分相似,畫者用筆簡練,駿馬神思刻畫出神,學生眼拙,竟看不出區彆。因此想請恩師一觀。”他說完輕輕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