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熒……再來一杯……”

聽著阿褪在自己肩頭迷迷糊糊地叫著另外一個姑娘的名字,鐘離難免啞然失笑。

無論如何,他都確信自己已經獲得了想要的幸福。

…………

……

翌日清晨。

褪色者掀起了自己如同灌了鉛一樣沉重的眼皮,迷茫地看著眼前熟悉的天花板。

看了十幾秒後,她那渙散的瞳孔才慢慢聚攏,判斷出這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床……或者說,“跟男朋友一起打滾的寬大床鋪”這個形容會更準確一點。

由於有些酒精的作用還殘留在腦袋裡,褪色者隻感覺自己呼吸頗為困難,就好像有石頭壓在%e8%83%b8口的位置——她下意識地抬起手,想要挪開%e8%83%b8`前的“石頭”,同時還在心裡嘀咕著男朋友昨晚睡覺的姿勢也不老實,居然把頭枕在自己%e8%83%b8口上了……

然後,她的手指摸到了某些溫潤但層次分明的東西。

那些層層疊疊的東西中似乎還摻雜著毛茸茸的毛發,整體伴隨著身下之人%e8%83%b8膛呼吸的節奏,正在安穩地略微起伏著。

阿褪:?

她疑惑的視線慢慢往下挪,移開了天花板,直到看見自己%e8%83%b8`前“長”出了兩道金色的、如同最上等最純淨的石珀寶石雕刻而成的“鹿角”。

在昏暗的臥室內,那“鹿角”正穩定地散發出令人心安的微光。

什麼情況?我%e8%83%b8部長角了嗎。

褪色者以為是自己做夢還是怎麼了,亦或者酒喝多了還沒完全清醒看見了幻象。

因此她戰戰兢兢地掀開了被子的一角,終於看清楚被那對“鹿角”所阻擋、堆積起來的被褥的底下到底是何等光景。

那是一顆栩栩如生的碩大龍首。

先前所謂的“鹿角”,則是它頭頂的龍角。

這條閉目酣睡的金色長龍盤踞在她身上和床榻之間,前爪懶洋洋地摁著她的手臂,鱗鬃分明,呼吸平穩,哪怕是鱗片也阻隔不了裡麵血肉所透出的溫暖體溫。

龍類修長的尾巴卷著褪色者的一側大腿根處,然後一路盤踞繞行直至腳踝,令褪色者的足部都可以直接塞在尾巴末端那如同祥雲狀的蓬鬆柔軟鬃毛也不會引起分毫的反擊。

這般毫無防備的親密姿態,這樣熟悉的龍神模樣……

我……我把璃月人的老父親給睡了?!

腦子一片空白的褪色者在這一刻,眼神終於變得徹底呆滯。

第292章 番外一·阿褪的日常(二)

海風吹拂的船隻甲板上,金發少女正雙臂撐在護欄上,凝望著不遠處璃月碼頭上的繁榮盛景,久久不曾言語。

一旁最後一位扛著物資上船的水手放下了箱子,向著正在登記物資的一位稻妻人少年彙報:“萬葉,最後一箱日常用品也搬上來了!大包稻米,風乾肉條,調味品……裡頭都有!”

“辛苦了。”

名為“楓原萬葉”的俊秀白發少年點點頭,他額前有一抹紅色的發絲,分外醒目。這位少年如今用纏著繃帶的纖長手指提筆在表格上打下最後一個鉤。

“既然物資都已經搬上來了,眼看時辰也臨近預定的出航之時,我去跟北鬥大姐頭彙報一聲,你們繼續忙吧。”萬葉溫和地對這些水手大哥們說道。

“好嘞!”

任憑身後的甲板上人人忙碌,充滿了即將出航的迫切與期待,熒也沒有心情參與進去。

旅行者原本即將踏上未知全新旅途的喜悅心情也被臨彆前的惆悵之情所衝淡了不少。

此時派蒙飛過來,趴在熒的耳邊小聲地說道:“你還在想念毛毛……和阿褪嗎?”

熒輕輕地發出了一聲“嗯”的鼻音,如果不是派蒙湊得特彆近,幾乎都聽不清楚這少女心事。

作為這位旅行者的狗頭軍師,派蒙當仁不讓地開始分析:“毛毛可能會來送行,但那孩子昨晚也在宴會上吃了不少東西……不過阿褪的話,看她昨晚醉得被鐘離先生背回去的樣子,估計今早也是爬不起來的。”

“是啊……”少女憂傷地回答,理智告訴她,派蒙說的都是對的。

派蒙雙手一叉腰:“哼,都怪溫迪那個賣唱的!到處灌酒,簡直唯恐天下不亂!”

熒也冷冷道:“下次見麵一定要揍他。”

十分鐘後,兩人一直等到岸邊的碼頭工人開始解開船隻“死兆星號”的泊繩扔進海裡,而船上的水手們開始轉動著鐵鏈,收起這沉重的船舵,岸邊的來往人影都沒有出現褪色者和毛毛的身影。

——“南十字艦隊”,正式出航。

眼看所處船隻逐漸離開了碼頭好幾米遠,中間的碧波衝刷在碼頭與船體之間,帶起了無數雪白的泡沫……熒歎了口氣,準備轉身離開,忽然聽見派蒙驚呼一聲:“阿褪!?”

啊?

熒連忙停下腳步,抬頭看向熱鬨繁華的碼頭——果不其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個穿著寬大長外套和睡衣的黑發藍眼姑娘踩著家居拖鞋一路狂奔而來,隻見她麵色慘白,懷裡還抱著一隻安靜乖巧的白色骨龍,仿佛屁股著火那樣朝著碼頭方向飛奔!

原本旅行者和派蒙都看見朋友“前來送彆”還是十分開心,然而看清楚對方的裝扮和模樣,頓時大為疑惑……這不像是送彆,更像是逃難啊?

此時褪色者推開了擋路的最後一個路人,她的麵前刹時變得一望無際的開闊,接天的碧藍大海映入眼簾,正在遠去的船隻即將揚帆起航前往“永恒”的國度。

“等等!”熒聽見身旁站著的萬葉發出了驚呼,“那個人該不會是要跳過——”

此時船隻的甲板距離碼頭已經超過三十米遠了。

正常人是不可能在這般距離進行這種“自取其辱”的行為。

但是褪色者依舊毫不猶豫地最後一腳踏在碼頭石質台階的最邊緣位置,縱身一躍,任由海風吹拂起自己的外衣衣擺,在無數人眾目睽睽之下,來了個超遠距離的助跑起跳!

楓原萬葉隻覺得麵前厲風襲來,那狂風如同有襲擊鎖定的嫌疑,牢牢地鎖住他,令同為【風元素神之眼】持有者的自己都動彈不得!

這怎麼可能?

沒等萬葉想清楚緣由,下一秒,他眼前一黑,隻感覺有一頭牛或者彆的什麼狂奔巨獸跳到了自己臉上,直接把這個少年武士撞翻在地!

砰!

楓原萬葉當場就昏迷了。

“蕪湖!”

阿褪從昏迷的萬葉身上爬下來,她毫發無損地高高舉起了手中的毛毛,長舒了一口氣。

“——降落成功!”

毛毛也開心地甩了甩原本蜷縮起來的尾巴:“哢噠哢噠。”

熒和其他人:“……”

你要不要看看地上那個昏迷的倒黴蛋再說這句話。

眼看有不速之客以如此駭人的姿態拜訪“死兆星號”,還撞暈了一個無辜的同伴……生性彪悍的船隻水手們紛紛拔出武器,警惕地圍攏過來。

熒生怕雙方產生衝突誤會,連忙衝到彼此之間阻攔,然後大聲地詢問阿褪怎麼說好的送彆,送到最後把自己送走了?

說到這個,原本昂首挺%e8%83%b8的神經病病人一下子就垮了,褪色者耷拉著眉頭,愁眉不展地跟熒說:“熒,你知道嗎,我家那口子……他根本不是人啊!”

對於外人而言,罵一個男子“不是人”,頂多是形容對方的品行或者行為很惡劣。但是熒很清楚,阿褪說的是字麵意思的實話!

“他怎麼……”熒下意識回答,目光落在了周圍豎起耳朵聽八卦的水手們身上,甚至發現本該昏迷的萬葉也動了動手指,顯然是短暫昏迷後清醒過來,卻又在裝睡。

看來阿褪在挑選“墊子”時還是稍微收了一下力道的。熒很相信這點——不然一個魔神撞在凡人臉上,直接就能把凡人的血肉之軀當場撞碎好嗎。

她也很害怕阿褪一個激動就爆了某位岩神的馬甲,因此不得不提醒:“你冷靜點,阿褪,這裡不是閒聊的好地方。”┇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哈!你叫我怎麼冷靜!”

阿褪悲痛地一隻手捂住自己的臉,另一隻手還提溜著小骨頭龍。

“你怎麼沒告訴我……‘孩子他爸’是年紀比我大那麼多的那一位啊!”

其他人聽不懂,但是熒也呆滯了。

她跟派蒙麵麵相覷,聽懂了阿褪的暗示。

“你之前……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了,哪裡還會做這種事!”褪色者一屁股坐在甲板上,幾乎要大哭大鬨了,“你知道嗎,我們家的牆壁上甚至還掛著我跟他裝死時候的合影照片……我現在一想到這件事,就羞愧得想要跳進海裡!”

熒去過阿褪的家裡,當然知道她說的是哪一張照片。

就是褪色者跟灰頭土臉的仙祖遺蛻的合影,阿褪當時還比了個剪刀手,咧出雪白整齊到幾乎可以去代言牙膏廣告的牙齒快樂一笑。

彆看鏡頭感這麼強,實際上當時下一秒就有【千岩軍】士兵入鏡抓捕“嫌疑犯”了。

說實話,每次熒和鐘離先生站在那張照片前欣賞“帝君隕落”的死亡自拍合影時,少女都覺得渾身不自在。

然而“死者”本人還在那裡沾沾自喜:“她笑得真燦爛,不是嗎?”

……熒感到有點害怕。

鐘離先生,你也彆太愛了。

事實上,熒一直以為阿褪知道鐘離先生的真實身份才決定跟他在一起的,畢竟說實話,鐘離先生有時候的偽裝真的很不像個正常人類。

然而就是這麼拙劣的偽裝都能騙過阿褪這種直覺係笨蛋,熒對此的評價隻有一句話:一物降一物。

所以先前熒本來想跟褪色者講“你男朋友是【岩神】”,但時間久了,也就忘了。

再加上阿褪看起來完全已經沉浸在愛河裡了,金發少女就下意識地覺得對方應該也知道了吧……

事實證明,笨蛋到頭來還是笨蛋呢。

如今的笨蛋還是很傷心,抱著便宜兒子坐在甲板上,似乎沉浸在尷尬又悲痛的情緒之中。

其實她先前化作清風從龍的身下鑽出來,本來還沒有把“鐘離=岩王帝君”這件事畫上等號,還以為是無辜柔弱的自己被帝君糟蹋了啥的!

直到阿褪開溜的沿路看見了熟悉且散落的男友睡衣、隨意擺放的床前拖鞋、毫無血腥氣味的現場、各種符合鐘離生活習慣的日常用品……以及種種更多的平淡溫馨又驚悚的跡象,都指向了那個令她嚇得炸毛的答案。

天呐!

我的親親可愛柔弱男朋友——居然就是那個成天被我黑的【岩王帝君】!

一想到這,褪色者就尷尬到恨不得一頭撞在男友的乃子上暈過去得了。

假裝昏迷的萬葉也一聲不吭地躺在旁邊聽八卦——直到好心的水手要過來抱走他去治療,這位白發少年才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呼聲,“假裝”醒過來了……

“哦?誰要跳海?”

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