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紙張,遞給對方。

鐘離疑惑地看著這張紙,因為就連他也不知道紙裡頭寫了什麼。所幸他脾氣很好,耐心地等著這兩人揭曉答案便是。

白術大夫打開紙張,迅速看完了上麵本就不多的字跡,然後眼神微妙地看了一眼這兩個人,就連一起看紙條的小白蛇也一副莫名震撼的模樣。

“我已經明白你的苦惱之處了,在下會儘我所能。”白術語氣柔和地安撫褪色者,“那麼接下來,請阿褪小姐暫且離開診室,出去喝杯茶吧。在下想單獨跟鐘離先生談談……啊,紙條上的信息是否可以向鐘離先生透露?”

白術大夫征求阿褪本人的意見。

褪色者站起來點點頭:“但說無妨。”

說罷,她就溜走了,走前還頗為唏噓的拍了拍鐘離的肩膀。隻留下鐘離一個人坐在診室裡,感覺整個人都被疑惑、不解等情緒所包圍了。

“白術大夫……”鐘離身體前傾,詢問道,“阿褪她在紙條中說了什麼?”

白術本人沒說話,隻是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倒是他脖子上那條小蛇細聲細氣地笑著說:“阿褪小姐擔憂你的腦部健康問題咧!”

鐘離:“…………”

……那個笨蛋。

第260章 夕陽好啊

褪色者蹲在前台櫃子的後方,跟紫發小僵屍七七一起無憂無慮地喝椰奶。

你一支我一支,真是生活樂無邊。

自從當初某個至冬前錢包承包了【不卜廬】的椰奶供應鏈,他們【愚人眾】璃月分部如今哪怕瀕臨破產和垂死掙紮的邊緣,主官達達利亞本人都快去賣身掙錢了,這個分部組織對外依舊在強撐顏麵。

——這是【愚人眾】的一貫作風,打腫臉充胖子,直到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出現,外人才會看清楚原來他們早已虛弱多時。

褪色者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公子】是如何與自己的粉絲後援會會長做生意的。

富婆會長:談星星,談哲學,談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柴可夫斯基,談至冬國的夢想和未來。

【公子】:談起了自己在雪山裡種茶葉的苦命爺爺……

看在【公子】努力賣茶葉……啊不是,是賣衣服掙錢的同時還不忘記保障七七小朋友的椰奶供應方麵,阿褪這段時間也沒想去找人家麻煩。

畢竟她自己麵臨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就在褪色者滋溜著椰奶的吸管並發出快要喝光的聲音時,小僵屍伸出了一隻手,默默地給她又遞過來兩支全新包裝的椰奶。

“我喝夠了,不用啦,你留著自己喝吧。”阿褪說,她並不想跟一個死了很多年的小孩兒搶零食。

——特彆是在得知了七七其實品嘗什麼食物都沒什麼滋味這件事之後。

但是七七一板一眼地說:“你,今天,看起來,煩心。七七,請你。”

褪色者看了這個滿臉認真的小姑娘好幾秒,最終還是露出笑容:“謝謝你,七七。”

這次,她沒有推辭小朋友的好意,收下了兩支還沒開封的椰奶。

此時醫館後麵的診室打開了門,白術大夫拿著一張正兒八經的藥方走出來,身後跟著的鐘離麵色有些古怪,但也算不上特彆糟糕。

也不知這兩個大老爺們在診室裡都談了什麼男性病症話題。

白大夫把藥方交給七七:“七七,幫這位鐘離叔叔抓點藥。”

“好的,白術大夫。”

眼看小僵屍忙碌地在成排的草藥櫃台前走來走去,稱量分量,打包分裝,一看就是熟練工。

白術也趁機偷偷跟褪色者說:“阿褪小姐,現在有兩個好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褪色者當時就迷了,兩個好消息?那你隨便說不就得了。

“第一個吧。”她無奈地配合醫生的玩笑回答道。

“你擔憂的問題已經被在下解決,鐘離先生已經完全康複了!”

如此保證的白術大夫露出了信心滿滿的姿態,一看就是杏林聖手特有的那種“老子能跟死神搶人”的牛逼神情。

其實康複個啥啊,白術在跟鐘離仔細談話並認真診斷後,發現鐘離不僅沒有什麼毛病,整個人還健康得不行!

正常人該有的一些身體暗傷和勞損之類的小毛病在他身上愣是找不出一個。

所以聊到最後,白術和長生都覺得來看病的人應該是褪色者才對,那家夥看起來才是腦子比較不太健康的類型。

不過這個建議被鐘離給婉拒了,他有能力也有信心去包容阿褪的一切……

見多了戀愛腦的醫生和蛇蛇都表示行行行,都聽你的。

褪色者聞言大喜過望:“真的嗎?那太好了!那第二個好消息是什麼呢?”

白術嘴角一翹,他脖子上的那條小白蛇就支棱起來,長生以一種喜大普奔的語氣宣布道:“經過我們兩位專家的聯合診斷,截至目前,鐘離先生是真的喜歡你!”

“……”

褪色者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真是謝謝您二位嘞!

告彆了收下診金的一人一屍一蛇後,兩個彆彆扭扭的人拿著打包好的藥一起走了。

長生在後邊看著那對新晉情侶的背影,小聲詢問白術:“你覺得他們會和好嗎?”

“當然會。”白術很有信心地說,就好像他對待那些確信自己能夠治好的病人一樣,“鐘離先生是一位聰明又堅定的人。至於阿褪小姐……雖然行事有些不拘小節,但能夠讓七七這孩子喜歡,也定然有其溫柔之處。”

“隻要他們能夠真正明白彼此的心意,就一定不會再發生今日這等烏龍事件。”

簡單來說,這個CP他嗑定了!

…………

……

在離開【不卜廬】的路上,兩人一反常態地沒有聊天,就連平日裡很喜歡說爛話和冷笑話的阿褪都不太敢隨便開口。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自己身邊這個新男友好像在不說話的時候有種無形的威嚴……

這氣氛太怪了,她不喜歡。

恰好此時兩人走到了碼頭附近,看著不遠處陽光下的碧波和來往商船,褪色者突兀地停下了腳步,不再往前走。

鐘離疑惑地也跟著停下,看向她:“怎麼突然停下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一隻手裡還提著一大堆草藥包。

其實都是白術大夫給他隨手開的一些清熱下火的尋常藥材罷了,正好符合這炎熱的季節。

回去煮涼茶、分發給大家一起喝都沒問題的那種。

“鐘離,你要是不高興的話,可以直接跟我說。不必藏著掖著。”褪色者盯著這男人那雙漂亮的鎏金色眼睛說道。

鐘離安靜地看了她片刻,方才說道:“在說出我的內心想法之前,可以先聽聽你對此事的看法嗎?”

褪色者立刻繃緊了臉,這種尷尬的感覺對她來說太過新鮮,也太過陌生。

“我知道今天這趟拉你去醫館看大夫……是有點過分,抱歉,鐘離。”

“因為我隻是覺得,從昨晚到今夜,這一切似乎都太過……不真切吧。”

她不太自在地撓撓頭,感覺自己笨嘴拙舌地找不到什麼合適的話語用詞來形容真實內心。

——可惡,明明是在璃月海上自助餐餐廳吃魔神都毫不畏懼的我,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露出這般小兒女一樣的軟弱姿態!

褪色者在內心瘋狂唾棄自己的笨蛋模樣。

其實阿褪也能理解鐘離為什麼不太高興,換位思考一下,假若自己昨日才跟男朋友告白,今日就被對方反手送進醫館檢查腦子有沒有問題……她肯定要炸毛的!

鐘離竟然一直忍到現在,還好聲好氣地詢問自己的看法,已經說明他這個人的情緒穩定到可怕的程度了。

聽見這兩句話,原本滿臉嚴肅神態的鐘離也怔愣了一下。◇思◇兔◇網◇

顯然,他也沒想到阿褪會說出這種主動道歉的話語。於是不知不覺中,他周身縈繞的那種隱隱約約的威嚴氣息也消散了。

“我……”他定定地注視著有些手足無措的阿褪,最終還是承認了,“在得知了你帶我前去就醫的真實原因後,起初,在下確實是頗為不快。”

“但轉念一想,你也隻是擔憂我的身體健康罷了……所以最後我並未生氣。相反,還有些感激你,阿褪。”

褪色者驚訝起來,一下子把原本的彆扭情緒扔到了九霄雲外:“感激我?!”

鐘離溫柔地回答道:“倘若不是真心愛護一個人,誰會注意到他是否身心健康呢?”

那個……其實也不是……哎,你這麼想也行。

褪色者恍然大悟:“那以後我們天天去【不卜廬】增進感情吧?”

鐘離:?

無辜的白術和兩位員工:我也是你們PLAY的一環嗎?

在婉拒了這個天天去醫鬨的建議後,鐘離方才輕輕地歎了口氣,回答起阿褪剛才說過的另一個問題。

……關於那個覺得兩人感情“不真切”的問題。

“阿褪,你為何總是不能信任自己呢?”

這家夥在說什麼啊。

褪色者一聽這話就不能忍了,當即認真地反駁道:“我怎麼可能不信任自己!我打人超痛的——這個我就很相信自己的能力!”

其實鐘離也相信這個。

“除此之外呢?”他淡淡地說,“你還相信自己哪方麵的能力?”

“廚藝啊,野外生存啊,吃蟲……咳咳!”

褪色者差點把“吃蟲子”這個話說出來了,萬一對方詢問“為什麼吃蟲子”,她是不是就得把自己會變成小動物乃至大魔神這件事說出來?

呃……褪色者暫時還不想驚嚇到眼前這個無辜的凡人青年。

凡人青年鐘離假裝沒有聽到那個沒說完的詞彙,等了幾秒,見到褪色者沒有再補充什麼了,方才點點頭:“那感情呢?你在感情上,可有真正信任過自己嗎?”

褪色者呆呆地看著他,本就沒什麼東西的大腦一片空白,甚至開始覺得有點委屈了。

你讓我一個失憶的人去相信感情?我就算相信彆人的感情是真的,也沒法相信自己的感情啊!

誰知道我回頭會不會又失憶或者經曆什麼奇奇怪怪的感情波折了。

眾所周知,褪色者的過往人生中經常受委屈,以至於她潛意識裡非常討厭這種感覺。

拳頭都開始硬了。

然而鐘離看見她呆滯的眼神逐漸淩厲起來,一副準備給自己臉上來一拳然後當場宣布分手的暴躁前兆,連忙安撫:“阿褪,我並無任何指責你的意思!”

褪色者隻好鬆開鐵拳,蹙眉道:“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倘若你實在不信任自己的感情也沒關係……你看到的,聽到的,所感知到的,乃至於你的直覺,這些都是可以信任之物吧?”

鐘離微笑著開口,在這港口的陽光下,他的笑容如同閃爍著光芒一般令人心曠神怡。

也許是被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