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

褪色者怔在原地,色澤黯淡的瞳孔失去了焦距,意識卻沉浸到那化作無數風元素回歸的記憶碎片裡。

…………

……

那頭頂黑紅色雙角的雪白幼獸拖動著長長的毛發跑到“自己”腳邊,期間還因為踩到了自己的毛而不小心還摔了一跤。而“自己”的視野隨之蹲下去,淡藍的風刃彙聚在手掌間,另一隻手則是撚起幼獸身上一縷過長的毛發,替她修剪起來。

“乾娘,乾娘!”奇異的幼獸乖乖地站在原地,毫不反抗,十分信賴地發出了天真又脆生生的叫聲,“為什麼要給甘雨剪毛呀?”

“因為你師父根本沒意識到你要定期修剪毛發……啊,你尾巴控製一下,彆搖晃得那麼厲害——否則撞到我的風刃上有你好受的。”

褪色者聽見自己的聲音是如此懶散閒暇地回答著這問題。

“嘿嘿,我開心嘛。”

那宛若羊羔的幼獸好不容易控製住想要愉快搖晃的雪白長尾,又高興地問:“是不是剪短了這些毛發,我就不會走路摔跤啦?”

“對——大概對的吧。”

看到這裡,沉浸在意識碎片中的褪色者忍不住笑出來,看來連“自己”都不相信這個小毛球走路會不摔跤這種可能性。

小家夥信心滿滿地說:“如果是乾娘說的事情,我就會相信哦!”

“你倒是信賴點好一些的人啊,甘雨。”

“乾娘不是好人嗎?”

“好人麼……興許也算是吧。”

——又是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

但是褪色者能夠察覺到,“自己”那個時刻的心情的確是非常愉快的。

在她們的談話間,原本乾淨的石板地板上堆積了稀稀疏疏的雪白毛發,都是被剪下來的過長毛發。

而原本如同一隻毛團子的麒麟幼獸也逐漸露出了原本精致可愛的模樣,明亮且水汪汪的眼睛也露出來了。而代價就是她掉落的毛毛都可以再捏一隻“麒麟毛氈”的玩具出來了。

“我不管!”甘雨那個時候還是個會理直氣壯、大聲說話的小孩兒,因此她宣布,“乾娘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是嗎……”

控製風刃修剪毛發的手明顯停頓了幾秒,然後這個第一人稱的視野忽然俯下`身去,親了親小麒麟那毛茸茸的額頭。而幼獸也害羞地閉上眼睛,卻沒有逃開或者扭頭。

“那甘雨就是乾娘最愛的女兒了。”

——那位過往的神明如此篤定道。任由那重新晃動起來的雪白尾巴纏住了自己的手指。

然後,所有的記憶到此便結束了。

…………

……

褪色者眨了眨因為一直瞪著而變得有些乾澀的眼睛,回過神來,才發現麵前已經與記憶中那個蹦蹦跳跳的雪白毛團不剩下多少相似之處的姑娘正滿臉惴惴不安地看著自己,似乎在等待著一個命運宣判的結果。

因此褪色者自信滿滿地揚起嘴角,露出了一個生疏又禮節性十足的客套笑容:“那啥……您哪位?”

甘雨:“……”

甘雨:“…………”

如今年齡超過兩千年歲數、見過各種大世麵的麒麟小姐就要哭出來了。

真的,不是開玩笑。

她想哭——雖然這個念頭絕對不符合如今早已成年的仙人身份,更不符合【七星】秘書的職業——但是這個讓人鼻頭一酸的念頭還是瞬間占據了她的所有心神。

在這個人麵前,她似乎又回到了很多年前,還是個遇見喜歡的人就會忍不住搖晃尾巴的幼崽之時。

“彆露出這種表情啊……我是在開玩笑的。”

甘雨忽然看見麵前之人笑容一收,改為正經無比的神色說道。

“……真的?”

麒麟姑娘努力不讓自己話語裡的哭腔顯得太明顯。

“真的真的。”褪色者專注地凝視著她,目光裡透著連自己都不曾知曉的溫柔情緒,“雖然我已經遺忘了很多當年的事情,但是……甘雨啊。”

“原來你已經出落成這般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

“乾娘我……很欣慰。”

當聽見這句話時,不同於先前那種被長輩用惡作劇所捉弄時被誘導產生的悲傷,不知為何,這一回甘雨是真的忍不住了。

那熱淚奪眶而出。

第219章 夜間閒談

當褪色者回到客棧時,時間已經很晚了。

令她意外的是,熒和派蒙這兩個小夥伴居然沒有睡覺,而是一直打著哈欠在等自己回來!

要知道,今日下午這兩人可是漫山遍野地跑去搜索什麼“禮物的原材料”,計劃著給凝光小姐送上一份彆開生麵的“見麵禮”——在這期間,她們偶然遇見了【七星】中的另外一位【玉衡星】刻晴。

刻晴雖然為人高傲,對於仙神們也不太信賴,甚至對於帝君的逝去之事保持著一種不同於普通大眾悲傷情緒的那種冷靜心態……但刻晴還是爽快的告知了熒她們關於如何去【群玉閣】的方法。

按道理來說,奔波了一天的熒會早早休息,更彆提豬豬一樣的派蒙成天吃了就知道睡覺……而不是在這兒熬夜等自己回來。

如果說不感動,那是假話。

結果阿褪一進門,派蒙就撲過來,眼巴巴地問:“如何如何?”

“什麼‘如何如何’。”褪色者推開她那湊過來的小腦袋,“就很正常啊,我出門散個步而已。”

“出門散步散了三個時辰(6小時)?”金發少女在旁邊陰惻惻地開口,但滿臉的八卦神色掩蓋不住。

褪色者懂了,你們都想吃我的瓜。

因此她拉開一旁的椅子,大馬金刀地坐下來,跟大老爺似的伸手:“茶來。”

熒一邊嘟囔著“大晚上的喝茶是想通宵嗎”,一邊麻利地給褪色者泡茶——是了,在璃月的客棧裡頭,多半都配置著便宜廉價的批發茶具和一次性茶葉包。

片刻後,阿褪喝上了熱茶,美滋滋地歎了兩口……雖然覺得這包含在房費裡的贈送茶葉比起鐘離吃飯時自帶的名貴茶葉來說差太遠了(他隻喝得慣自帶的好茶),但看在免費的份上,也就沒嫌棄啥。

“我今天出門,遇見了甘雨……就白天想耍酷,結果直接掉下屋簷那個。”褪色者開口了。

金發少女和派蒙立刻化身最好的聽眾,紛紛洗耳恭聽。

派蒙更是說:“嗯嗯!然後呢?”

褪色者下一秒語出驚人:“她是我女兒。”

派蒙:?

熒:???

看兩人呆滯且空白的表情,仿佛什麼新世界被打開了。

幾秒後,派蒙驚叫起來,如同機關槍似的小嘴說個不停:“她是你的親人?你跟誰生的??而且甘雨那樣子分明是仙人,難道說……阿褪你是仙人的老媽!是個老仙人?!”

褪色者惱怒地抓起一旁的乾淨紙巾揉成一團,扔在了派蒙的臉上。

“你才老!你全家都老!我跟甘雨可沒有血緣關係……她自己都承認了!”

派蒙扔掉臉上輕飄飄的紙巾團,嚷嚷著:“我全家不就是你和熒麼……”

“好了好了,都彆打架。”金發少女熟練地伸出手,一手一隻的壓製住了,“派蒙,讓阿褪繼續說。”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網⑦友⑦整⑦理⑦上⑦傳⑦

“哦……”

褪色者聳了聳肩:“接下來也沒啥好說的,反正她叫我乾娘,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這麼一個撿來的女兒……反正我尋思都有毛毛一個撿來的鵝子了,再多一個仙人女兒也沒啥大不了的。”

熒追問道:“你們有沒有擁抱?有沒有互訴衷腸?相認的時候,你們有沒有在夜幕下抱頭痛哭?”

派蒙想象著那個畫麵,感動得原地轉圈圈:“簡直就跟小說裡的一樣……”

褪色者無語地看著這兩個逗比:“沒有,都沒有,生活哪有那麼多狗血?來來來,筆給你們,你們來寫。”

派蒙被打破了幻想,頓時大失所望:“那你們乾了什麼?”

“我們就在路邊聊了一會兒呀,她說她這些年的一些工作啊、生活啊,我說我在蒙德的冒險啊……然後看看時間差不多就各自道彆回家咯。”

聽眾二人都很失望,她們覺得阿褪身上的浪漫細胞一定是死光了,不然怎麼能夠把那麼感人的母女相認情節描述得像是兩個不熟的同事在彙報工作呢?

“不過嘛……”褪色者摸著自己的下巴,回味道,“原來埋%e8%83%b8是這麼快樂的一件事啊。我今天才知道。”

熒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以為自己耳背聽錯了:“埋……埋什麼?”

“%e8%83%b8啊。”褪色者一邊說著,還一邊驕傲地挺挺自己的%e8%83%b8膛,波濤翻滾間吸引了兩位小夥伴的目光。

派蒙也驚了:“不是,你們不是母女嗎,怎麼突然就埋起來了?誰埋誰啊!”

阿褪一臉天真無害的神情回答:“臨彆前我看她很想抱抱的樣子,就問她‘乖崽可以抱抱乾娘嗎’。於是甘雨立刻就答應了,然後我的碰到了她的,我覺得她的也不錯。”

大家忍不住開始聯想起白天時見到的那位秘書小姐……嗯,緊身衣確實非常顯露身材。

“等等!怎麼突然用一種老色批的口%e5%90%bb來評價這種事!”

“女孩子之間袒露%e8%83%b8懷不是很正常嘛?派蒙,你戴了黃色的眼鏡,所以看什麼都是黃色的。”褪色者嚴厲的指責,“我可是抱持著非常純潔和感激的心靈去擁抱這位親人的!”

黃色心靈的派蒙羞愧地低下了頭。

隻有經曆過大風大浪的熒不為所動,根本沒有被區區話術蒙騙過去:“然後呢,你讓她埋%e8%83%b8了?”

褪色者滿臉驕傲:“不!我先問她要不要埋我的%e8%83%b8,她拒絕了,所以我說‘那我埋一下你的可以嗎’……她紅著臉但還是答應了我……”

派蒙崩潰地吐槽:“所以為什麼要埋啊?”

“咦,這不是母女情誼的表現麼。”阿褪吃了一驚。

“誰家的母女情是靠這種事情來表現的呀。”

“小說裡都是這麼寫的!”

在熒的一再追問下,阿褪才不情不願地掏出了自己私藏的本子給她們看——書名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媽媽不要這樣啦~》,出版社是稻妻那邊的,內容講述稻妻某個(虛擬家族)的雷厲風行大小姐和自己那死鬼老爹那剛結婚卻還沒來得及睡的超漂亮小媽發生的一係列感♀人故事。

派蒙和熒一看居然是這種書,立刻明白了一切。

“阿褪,你還是個孩子,你還不到能看這種成人連環畫的年齡!”

理智瀕臨崩潰的熒神色凶狠地沒收了阿褪的本子,並吩咐派蒙明天去給這傻逼弄點正常的育兒教育書籍才行……

派蒙唉聲歎氣:“甘雨小姐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才攤上阿褪這樣的乾娘?”

褪色者惱羞成怒:“胡說八道什麼!這分明是她為璃月加班了兩千年才換來的福報!”

“這兩者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