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鄉人們根本不買賬的在吐槽,隻見他激動地拍了一下醒堂木:“有詩讚:飄飄紛紛,雲上似墜雪塵。密密疏疏,一字貴如奇珍!”(注1)

“好!”

台下聽眾們也被感染了這種情緒,紛紛鼓掌起來。

然而金發少女跟褪色者咬耳朵地說女孩子家之間的悄悄話:“對於那個逼格很高的場麵,你有什麼話想說?”

褪色者不假思索:“撒鹽空中差可擬?”(注2)

熒一秒就接住了梗:“未若柳絮因風起!”

一旁的鐘離差點被她兩人的相聲給逗得嗆到。

倒是兩位外鄉人們紛紛露出了都拜讀過《世說新語》的惺惺相惜笑容。

田鐵嘴說完了書,向各位看官抱拳行禮後便下去休息了,隻剩下食客們繼續在恰飯。

派蒙倒是很好奇那位凝光女士是個怎麼樣的人:“最近聽人說起凝光的名字好多次了!璃月人在談論她,【愚人眾】討厭她,甚至藏起‘仙祖法蛻’的人也是她——那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褪色者聽到這個問題,忍不住放下筷子,一臉嚴肅地告訴派蒙:“是個把我抓進監獄的人。”

派蒙沒心沒肺極了:“可阿褪你不是經常被逮捕嗎?在蒙德也是這樣呢。”

原本在看戲的鐘離一下子支棱起來,神色也變得嚴肅鄭重了幾分:“蒙德?蒙德人欺負你了嗎,阿褪……”

褪色者樂了:“如果我說是呢?鐘離你要幫我出氣?”

鐘離不假思索:“義不容辭。比如說……把我認識的一個蒙德友人‘請喝茶’之類的。”

這裡的“請喝茶”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熒和派蒙都驚呆了,你的蒙德朋友是有多倒黴才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被你折磨啊?

但是看鐘離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誒……

褪色者忍不住哈哈大笑:“開玩笑的!彆為難你朋友了!那就是個誤會,蒙德人沒欺負我們啦!”

鐘離這才放心下來。

然而一個來自高處的聲音打斷了飯桌上的歡聲笑語:“終於找到你了,‘絕雲間歸來之人’。”

這裡是在對熒說的,因為隻有她先前去【絕雲間】搬仙人的救兵了。

眾人頓時警惕起來,東張西望片刻後直到那人再度主動開口:“不要找了,我在這裡。”

原來此人是個站在茶樓屋簷上、居高臨下開口說話的奇特姑娘。一看就是武林高手……正常人都走大門的。

那頭頂黑紅色雙角的藍發姑娘神色清冷,但又不失基本禮節:“請不必緊張,我不是千岩軍的使者或者來抓捕你們的……但我的確是代表【璃月七星】的使者——我是甘雨,【月海亭】的秘書,為見你們而來。”

“事實上,我今日來,謹代表【天權星】凝光大人的臨時使者身份……”

此時大夥兒終於找到了這人的位置,抬頭看去,彼此目光在半空中撞在一起。

甘雨正要說出自己的此行來意,忽然看見吃飯的幾人中坐著一個熟悉無比又頗有些陌生意味的麵孔,後者還漫不經心的拿著筷子、砸吧著嘴在糾結接下來夾哪道菜……甘雨當即瞠目結舌,下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想要去觸碰那個如同幻影的人……

噗通!

地板上傳來一聲悶響。

她忘了自己剛才站在一個很危險、很武林高手風範的地方,以至於不慎直接摔下屋簷了!

幾個人都很震驚,麵麵相覷起來。褪色者也驚呆了,扭頭跟鐘離確認:“你們璃月人【七星】的秘書就這水平?”

——裝逼失敗,難怪當不成【天權星】,隻能當【天權星】的臨時使者!

鐘離看起來人也麻了,似乎覺得蠻丟臉的,因此彆開臉去:“啊……在下不太了解這些璃月高層的事情。”

第217章 感人故事

倘若是彆的世界的普通人,從這麼高的屋簷上摔下來多半要摔個半身不遂……但提瓦特世界這邊,不知道是老百姓曆代都很武德充沛的遺傳因素還是因為元素力法則在這片大陸存在的緣故,哪怕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從屋簷上掉落,頂多也就摔個皮肉傷或者頭暈眼花的臨時症狀罷了。

更何況是甘雨這種代表著【七星】前來的秘書兼凝光的使者,更是毫發未損,甚至茶樓門口的石板都被砸了一個人形的坑出來,她本人連發型都沒亂。

不過發型沒亂不代表心境沒亂,漲紅了臉的甘雨強作鎮定,頂著眾人關懷笨蛋的視線,假裝無事發生的送上了一封正式請柬,表明來意……原來,是凝光邀請熒等外鄉人儘快去【群玉閣】遊玩一番,想來是有要事商討。

真是打瞌睡來了枕頭,眾人剛才還在聽田鐵嘴說【群玉閣】如何大氣宏偉、巧奪天工,這回大夥兒就可以集體因公上天了。

說完這些本來要說的台詞,甘雨一秒都不想停留,火速地告辭。

派蒙想叫住她,因為慌亂之下的甘雨居然忘了告訴大家要如何到天上那座飛行的亭台樓閣去……這就好像朋友邀請你去看某個歌手的演唱會,眼看一切都安排就緒,唯獨忘了給你進場的門票那樣。

但是甘雨不愧是混血的仙人,說消失就消失,圍觀的大夥兒都分不清這到底是對方的逃跑速度太高級,還是因為羞愧的情緒混雜其中……

然後,吃飯的幾個人都不吃了,默默地將目光轉向專心吃飯的褪色者。

褪色者很詫異:“乾嘛這樣看著我?吃飯啊,我臉上寫著‘飯菜’兩個字嗎。”

派蒙:“我覺得剛才那個自稱甘雨的家夥……”

熒:“又是被你忘掉的哪個熟人吧?”

鐘離:“以普遍理性而言……確實。”

褪色者苦惱地放下了筷子,轉而戰術性地喝了一口酒:“可我不認識她啊。”

“但為什麼她會突然從屋頂上摔下來呢?”派蒙振振有詞,“肯定是阿褪你的模樣嚇到她了!”

“我長得也沒有那麼對不起觀眾吧?她自己腳滑,能怪我?”阿褪大怒,“不信的話你們問鐘離!”

一旁的客卿先生認真嚴謹地回答:“私以為,阿褪如今這幅容貌並沒有嚇到什麼人。”

被一位老璃月路人說了幾句公道話後,褪色者難免得意洋洋起來。隻有熒默默地沉思了幾秒。

鐘離先生說的是“這幅容貌不嚇人”……難道阿褪還有彆的樣子,非常嚇人?

可問題在於,阿褪這幅人模狗樣的時候都已經夠沙雕和離譜了。

如果哪天心血來潮的不當人了,那不是分分鐘讓彆人掉SAN值嗎?但說起來,“蒙德魔物快樂龍”好像確實如此。

一念至此,金發少女不敢細想下去。

“熒,阿褪,關於凝光的邀請你們去不去呀?”派蒙拿著手裡那張一看就非常名貴、散發著淡淡熏香味道的正式請柬來回擺弄著查看。

熒:“去啊,為什麼不去。”

這位外鄉人少女可沒有忘記自己還在追查“帝君死亡真相”這件事,那麼作為當初典儀的主持人、如今的凝光極有可能知道什麼內幕消息。

鐘離也點點頭,表示支持:“【群玉閣】的風景彆具一格,天底下不知多少商人想上去與凝光大人有一次會麵的機會。你們既然收到了邀請,就好好地去玩吧。”

派蒙詢問:“不會耽誤籌備【送仙典儀】的進度嗎?”

鐘離溫和地解釋如今諸事俱備,還差一些細微工作就算是全部完成了,因此等她們從【群玉閣】下來後再來搞也不遲。

褪色者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算了,我就不去了。”

“誒?為什麼。”派蒙很驚訝,熒也疑惑地看向她。▃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你們忘啦?”褪色者用筷子撿著酒釀圓子往嘴裡扔,“我被她從監獄裡偷偷放出來也沒幾天……”

現在跑上去見人家的話,實在是有些尷尬——主要是調查案子也沒什麼實質性進展,褪色者這幾天的心思都放在當熒與鐘離的掛件和如何坑蒙拐騙至冬人這兩件事上了。

於是大家都明白了她的顧慮和一點點的羞澀。

“反正【群玉閣】就在那裡,也不會跑。回頭等咱們都洗清了罪名,我再去參觀遊玩一番也不遲咯。”

褪色者信誓旦旦道。

很顯然,她壓根兒沒想過萬一自己之後再去【群玉閣】時,去不了該怎麼辦的問題。

就好像一個外地遊客因為自身原因而錯過了某個著名景點,隻好安慰自己“下次再去也一樣”是同樣的道理。

…………

……

當天晚上,做了一個下午龍型燈籠的褪色者忽然跟小夥伴們說,自己打算出去散步,消消食。

“去吧去吧。”

派蒙把她趕走了。

阿褪走後,金發少女和派蒙站在客房的窗戶前,看著外頭褪色者搖搖晃晃地走進客棧附近的一個巷子裡,消失不見後紛紛陷入了沉默。

派蒙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打破了沉默:“真希望阿褪能處理好自己的私人感情生活……”

“我看未必。”熒冷不丁地說,神色也有些異常的沉默。

自從來了璃月,哪怕是褪色者那個成天很傻逼的家夥自己沒感覺到,但熒作為一個真正的局外人可是非常清楚地感受到一件事……在璃月,阿褪的“熟人”很多。

再加上阿褪那“疑似塔尼斯特”的奇妙身份,令這份猜測變得更加真實了幾分。

鐘離,陳曦,坨子,甘雨……阿褪呀阿褪,你在璃月到底還有幾個好朋友?熒忍不住想到。

這些人的出現與相認明顯隻是一個開端,在任何人都無法預料到的人際關係旋渦裡,有更多的過往與熟人像是潛藏在水底的礁石,正在隨著潮水退去而緩緩地浮現出來。

在熒的想象中,燈火通明的璃月港就好像逐漸化作了一個巨大的旋渦風暴,而漩渦的中央——就是自己那個到處傻樂嗬的好朋友阿褪!

其實熒不是怕阿褪在這麼錯綜複雜的感情網絡中受傷,主要是怕這個笨蛋一個感情激動或者神經病發作就把璃月港給砸了……為了璃月人民的安全和本地朋友們不要突然死於非命,熒認為自己接下來有責任也有義務,必須繼續盯著這個家夥的動靜。

…………

……

褪色者並不知道自己走後那位金發美少女是如何的腦洞大開、思緒萬千,她現在能搞定自己身上的各種麻煩事情就算是【塔尼斯特】保佑了。

今夜的她特意挑選了這條民居較多、到了夜晚就外來人流較少的巷子獨自行走。

得益於長時間以來,本地千岩軍的巡邏力度和完善的法律判決共同營造出的治安環境,就算是普通女性或者老人孩童都能一個人在外麵閒逛到深夜也不至於擔心有太大的人身危險。

但由於不久前“帝君逝去”帶來的影響太過重大,不少家長都告誡自家孩子要早些回家,沒事就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