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大變,險些維持不住自己的習慣性沉穩神色,更糟糕的是——他注意到在七神中同樣與褪色者關係最好的友人溫迪也在幾乎在同一時刻露出了心有餘悸的驚恐神情。
“她要死了。”溫迪毫無征兆地說。
這不是開玩笑。而是同為風屬性魔神的直覺。
“……”
天理沉默了片刻,終於不再阻撓他們,轉身消失在天空島裡。可是此刻,也不需要七神再出去支援了。
摩拉克斯呆呆地扭頭看向巴巴托斯,像是希望這個%e5%90%9f遊詩人隻是如平時那樣頑皮地開個玩笑。
但令人失望的是,溫迪卻默默低下頭,從腰間取下自己隨身的豎琴,輕聲地回答道:“我的朋友,風的神明……不應當死在外麵那種‘無風之地’。”
他的手指輕輕撥動了琴弦,下一秒,美麗卻又低沉的曲調從琴弦中流淌而出。
——溫迪正如他當年所承諾的那樣,總有一日,會為褪色者演奏所謂的“高天之歌”來指引她歸家的方向。
那歌曲他準備了很多年,修修改改,總是不夠滿意。
但在這一刻,溫迪卻彈奏出了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完美樂曲。
與此同時,褪色者隻感覺自己渾身發冷,但是很快她意識到那種寒冷是意識上的,是靈魂深處的。
她的身體並不會感到冷。
因為她已經沒有身體了。
褪色者的星光法相徹底崩潰,就連本體也隻剩下大半截%e8%83%b8膛以上的殘軀,四肢被燃燒殆儘,身體無力地眼看就要飄蕩到宇宙儘頭。這片宇宙裡,隻剩下一片虛無。
我……終於戰勝了困擾交界地很多年的命運,剩下的事情就交給菈妮那一邊吧。
其實吧,褪色者如今就算想幫忙,也無能為力了。
她真的非常疲憊。
長久以來一直在為了命運四處奔波的疲憊褪色者,終於意識到,自己無法再繼續堅持前行了。
我就要死了嗎?我的旅程就要這樣停止了嗎?
啊,讓強敵本體的一半為我陪葬,這種結局好像也不錯啊。
隻是死在了家門口……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啊。
然而這個時候,眼看就要在真空環境下飄走的身體褪色者忽然隱約“聽”到某種樂曲。
她驚訝地略微睜大了藍黃相間的黯淡眼睛。
那歌曲美妙動人,是褪色者從未聽過的動人心弦之聲,仿佛直接穿透了她千瘡百孔的靈魂,就像是溫暖的泉水流淌而過,令褪色者完全放鬆了下來。
她被那樂曲引導著,飛向了自己的目的地。
溫迪,你小子……倒是沒有辜負我和弗雷赫特的厚望,居然真的成為如此出色的%e5%90%9f遊詩人了。
你如今大概是可以自稱為“全體瓦特最好的%e5%90%9f遊詩人”了吧?
這就是所謂的“高天之歌”嗎?
褪色者眯著眼睛,心滿意足地想到。
也許是如今的褪色者的外表太過慘烈,也有可能是天理認為油儘燈枯的殘軀已經無法再起什麼風浪了,為了避免進一步激怒已經是危險暴怒狀態的摩拉克斯和其餘七神聯合造反……這一回,褪色者倒是順利的穿過了那道“門”進入了這個世界。
稀薄的空氣瞬間包裹住褪色者的殘軀。
風,吹來了。
鮮血從每一個皮膚毛孔裡迅速滲出,然而就算在這不斷向下墜落摔的過程中,褪色者這剩下的大半截殘軀還在不斷的燃燒,與空氣摩攃生出金紅色的火焰。
她的黑色長發早已斷裂,沾血的黏在臉上,狼狽無比。
一縷熟悉的金褐色金光脫離了她正在燃燒的右臂皮膚,褪色者在不斷下墜的狂風中勉強睜開眼,看見是小摩那擔憂至極、想要抓住她卻又無能為力的樣子。
“啊……摩拉克斯,你的禮物也……太好笑了吧。”
以先前抵達【大神】的力量和經驗來看,褪色者終於看穿了“小摩”的本質是什麼。
是情感。
摩拉克斯將自己心底最柔軟、最活潑的那一絲情感抽出,加入神力,做成了這小小的禮物。
他先前送出禮物時的確是與自己進行了切割,以防止被禁忌知識所汙染。
但當小摩回來時,就是褪色者解決掉禁忌知識這個問題的時候。那個時候,摩拉克斯會回收已經變得無害的小摩,與褪色者共享旅途中的愉快和見聞……
既然知道小摩最終會與摩拉克斯重新合二為一,褪色者也隻能用這種方法向朋友留言。
“摩拉克斯。”褪色者滿臉是血地問它,“我……是不是超帥?”
小摩渾身都在顫唞,張嘴,卻隻能說出簡單的語氣詞:“啊……”
褪色者終於笑了,她能夠感覺到死亡正在重新追上自己。
她本來以為自己有很多話想對這些朋友說的。但是當真的回來以後,褪色者卻隻覺得心滿意足。
足夠了。
小龍飛舞在她身邊,試圖挽回那些急速燃燒、化作灰燼的血肉,卻總是被灰燼撲了一臉,顯得非常委屈焦急。
褪色者有點看不下去了,當即硬著心腸嗬斥道:“摩拉克斯,對於你我而言,生死離彆不過是小事!不要露出這樣傷痛的表情!這不是【璃月帝君】應當有的情感!”
年幼的龍茫然地看著她,似乎很想問褪色者到底是怎麼從自己身上看出傷痛的神情。
然而褪色者沒空搭理它了,低頭對手中那宛若燒傷、瘢痕累累的長刀比鄰說道:“重回此地,我反而有預感,恐怕你的使命還沒完成……去做你該做的事情!”
“比鄰,記住,不要墮了我這輩子的威名!!”
說罷,褪色者不顧哀鳴起來的刀劍,用最後的幾根指頭用力一拋,那神兵就化作流光落入凡間,消失不見了。
時間快到了。褪色者忽然明悟。
也許是為了寬慰友人的心情,褪色者此刻反而釋然地笑著對那小小的龍說道:“摩拉克斯,你是千岩的神明,倘若他日行走在璃月山巒之間,忽有強風拂麵——便是我來看你了!”
此時褪色者的最後這點軀體也燃燒殆儘,隻剩下脖頸以上那黑發散亂、怒目圓睜一顆大好頭顱尚且殘留:“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我幫助你成為七神執政,你答應給我的那個未完成空白契約?”
小龍的眼淚都要落下來了,但還是連連點頭。
褪色者凝視著它,倏然說:“彆忘了我!彆讓磨損帶走關於我的記憶!”
“隻有這樣,我才能……”
——在死後,繼續保佑你們。
然而褪色者的這句話注定是無法說完了,她自脖子向上開始迅速燃燒,燒毀了口舌,直至頭頂。
在烈焰與灰燼之中,褪色者再也說不出話來。
透過火焰的視野,她那雙黯淡的眼睛開始無法逆轉的崩解,化作灰燼,但褪色者的視線始終注視著這片陌生又熟悉的天空。
到底……在看什麼呢?
這雙黯淡的眼睛……倒映著褪色者過往整個人生旅程的所有光輝。
哈哈,此生足矣!!!
最終她的最後一點殘軀化作了一縷清風,徹底消散在天地間。→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至此。
提瓦特的那一縷變革之風從此日夜吹拂著這片土地。
第154章 突發噩耗
璃月,護國保民真君廟宇。
這座與璃月開創以來就出現的“仙家”廟宇至今已經擁有了超過千年的曆史,由於最初建造這間廟宇的老百姓們搞不清楚仙人和魔神的太大區彆,因此就有了這樣小小的烏龍事件。
再加上璃月總務司後期的城市規劃中,始終為這座香火旺盛的廟宇留了一席之地,因此如今這街上人來人往,香火如熾,百姓們早已習慣了這座古廟的存在。
廟裡頭,頭發花白的老廟祝張君浩沒有搭理外頭那些行人說著什麼“黑日出現”“天有濁黃”之類的異象,也沒有搭理那些手持最新命令、在大街上奔走相告提醒老百姓們去避難的千岩軍士兵們。
張廟祝就如同所有老璃月人那樣——認為隻要有帝君在,璃月就沒有危亡的可能。
反正老張都這把年紀了,隨時都要一腳踏入棺材的人,這老胳膊老腿兒也幫不上什麼大忙,能儘心儘力地做好自己當前能做的事情就足夠了。
他的祖上最早經商,後來隨著時間遷徙而慢慢地開枝散葉。而他這一支的分支先祖據說就是“護國保民真君”的虔誠信徒。(注1)
那位先祖與妻子的戀情相傳就是真君本人促成的……那位大人曾經賜予了先祖一份神秘的、充滿“戀愛勇氣”的神物,最終使得先祖放下心結,才與後來的妻子結識相戀。
不過,在族裡的野史中記載,那個“神物”其實是一塊再平凡不過的麥芽糖……
對此,張君浩對於自己記錄此事的不靠譜先祖表示嗤之以鼻:護國保民真君何許人也?會拿糖塊來逗弄我等凡人?
雖然官方宣稱護國保民真君如今隱世有數百年,廟祝從小到大都並未見過這位仙神,但這並不妨礙張君浩成為護國真君的信徒乃至個人廟宇的廟祝。
他身後的街道上衝進來了一些普通人,他們緊張地向外張望,小聲的議論——因為千岩軍士兵勒令這些人趕緊去安全之地,不要繼續在大街上遊蕩,以防止意外發生。
而仙人的廟宇也是“安全之地”之一。
年過花甲的廟祝沒有回頭招待這些莽莽撞撞的年輕人,他平靜地從案前抽出三支尚未點燃的香,在一旁的燭台上燃了火,眼見它們冒出了嫋嫋青煙後方才滿意地準備給那尊雕像上香。
雕像雕刻的是“護國保民真君”的尊容,縱使過去了千百年,幾經翻修、上漆……雕像本身依舊是保持著一手握刀、一手拿著竹簡、目視前方的銳意進取猛女形象。
彆人可以對護國保民真君這位“此地主人”視而不見,但他不行。他是廟祝,這是職責所在。
然而就在新點燃的香插在平滑爐灰的香爐上沒多久,張廟祝就聽見了一聲詭異的脆響。
他此時是廟裡距離那雕像最近的凡人,當他疑惑地抬起頭查看異動的來源,卻驚恐地發現——這尊自己從小看到老的雕像,竟然從頭頂開始裂開了!
眼看裂痕越來越大,很快吸引了廟裡其他的路過避難百姓和本就是來上香的個彆信徒,大家目瞪口呆地看著,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這座屹立了千百年都沒有出現太多損傷的“仙家”雕像,竟然徹底碎裂開!
雕像轟然倒塌,化作了一地碎裂到無法修複的粉塵和斷塊!
與此同時,廟裡似乎有狂風忽然憑空大作,在一瞬間吹滅了那些燃燒的蠟燭,同時所有正在燃燒的香被某種力量給攔腰斬斷,旋即香爐、供桌、貢品等物自行被打翻在地。
場麵一片狼藉!
張君浩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的噩耗發生,當周圍人向他求助該如何采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