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恐怕你的這場持續千年的惡作劇還真要得逞了。

反正諸如此類,一些不太為人所知但又必須要告訴這些朋友進行接手的工作,褪色者都一五一十把這些事情交代清楚了。

而大家都不由得感慨【變革之魔神】無愧於她的本質,哪怕是隨手做點什麼事情,都會引起新的變化趨勢……

很快,褪色者做完了公務上的交接以及與人類們告彆後,她就向自己的非人類朋友們道彆。

歸終、赫烏莉亞與若陀龍王等魔神好友自然不消多說,姑娘們好歹還算冷靜,雖然有千般不舍,但也知道褪色者此去有正事要做,兼有治病緣由,因此隻是囑咐她出門在外要注意安全。

倒是龍王像是一隻突然被主人拋棄的狗狗,一臉猛男委屈的表情看著她……褪色者隻能心如鐵石地裝作沒看見。

鳴海棲霞真君也就是老鳴,很是不舍這位打打鬨鬨、深得己心的朋友。但是看在她的身體狀況,老鳴好歹沒有帶她去吃兩鳥最喜歡吃的蟲子作為道彆。

“可惜了,棱遊。等你回來之後,我們再一起去稻妻吃鬼兜蟲吧。”老鳴說。

褪色者欣然答應。

——也就是鬼兜蟲聽不見他們的聊天,不然怕是連夜舉族逃出稻妻。

至於褪色者的另一位好友,這本書裡最後的良心——錦鯉仙人百草青囊真君摸摸這個典型病例的頭毛,真誠地祝她能早日戰勝病魔,早日回家探望父老鄉親們。

褪色者笑著答應了。

就連眾仙中與她關係最為微妙、最為尷尬的移霄導天真君都繃著一張老鹿批臉過來了。它倒不是說要來責罵褪色者,隻是這麼多年來,每次見到褪色者都會被捉弄一番。

尤其是在這貨堅持不懈的%e8%87%80部宣傳文化之下,幾乎就璃月老百姓都知道這頭仙鹿的%e8%87%80部非常好看,非常完美。民間甚至有了相關的話本故事,從而演變出許多稀奇古怪的版本,但每個版本裡都有一頭年輕仙鹿和它的完美%e8%87%80部!

此外,就連當年褪色者為了捉弄它而在石壁上刻下“前有%e8%87%80部,敬請見證”八個大字的那座小山(歸裡集廢墟附近)也被取名為“正屯山”。

這座山原本的名字是“證%e8%87%80山”,意思是見證%e8%87%80部之山,但因為年輕的仙鹿瘋狂抗議,覺得太過不雅,因此後人就改名“正屯山”這個看起來很正經的名字。

然而千百年來,無數文人騷客趕來此地瞻仰魔神筆跡,然後寫了很多詩詞,回去傳唱……移霄導天真君非常確信,就算自己哪天消失在時間長河裡,它的屁屁故事也會和璃月曆史一起傳頌下去。

仙鹿:就他媽的離!譜!!

此外,無論是留雲借風真君還是其她的仙人,大家都想儘辦法的與她進行了道彆。

留雲真君凝視她這張虛弱蒼白的消瘦麵孔許久,沒說什麼重話,也沒說什麼不舍的台詞,隻是說:“彆死在外頭了。”

褪色者對這個倒黴姐妹報以習以為常的冷笑:“放心,我一定死在你家門口。”

留雲:“……”

不知是否是想起了當年在歸離集裡,兩人第一次見麵便結下的“開門殺”梁子,留雲最終也沒有反駁什麼,隻是嘴硬道:“隨便你。”

“哈哈,你沒反對!”褪色者驚奇,“留雲,你心裡有我!!”

留雲大怒,翅膀一揮,自己飛走了:“誰管你啊!少自作多情了,本仙走了!”

眼看師父逃命似的跑路,頭頂黑紅色雙角的混血麒麟仙人決定也不管自家的笨蛋師父了——這個如今已經是花季少女的姑娘到頭來還是忍不住撲在褪色者的懷抱裡,強忍流淚的衝動,久久不願意離開。

褪色者摸了摸她黑紅色的雙角,就如同撫摸幼年時那隻會掛在她肩膀上吃零食的雪白幼獸,神情溫柔地詢問:“你舍不得我嗎?甘雨?”

甘雨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輕聲回答道:“是的,乾娘。”

“彆擔心,孩子。”褪色者回答,“我隻是暫時離開罷了,但這並不是永恒的彆離。隻要我還剩下一口氣,隻要我找到了解決病症的方法……我便會再回來,到了那個時候,便是你我重逢之時。”

“我相信您,乾娘。”甘雨輕聲回答,“您從來沒騙過我。”

褪色者選擇誠實:“還是騙過不少回的。比如當年我偷吃了你的零食,然後栽贓給你,搞得留雲總覺得你吃太多……”

年輕的麒麟少女:“……”

親情是有的,但隻有一點點(比劃).jpg

好不容易哄走了這位乾女兒,褪色者扭頭,看向站在一旁樹乾上那位抱著雙臂的綠發夜叉少年。

今天的魈沒有戴麵具,風吹拂得他發絲微動,他看起來像個路過的普通少年,隻是眼神複雜難明地低頭注視她,注視著這位坐在輪椅上的黑發藍眼女子。

一時間,夜叉的神情有些恍惚,像是在透過褪色者看向另外一個早已遠去的人。

坐在輪椅上的褪色者也不介意這種事,隻是向他張開了雙臂,微笑道:“魈,要不要過來抱一下?”

“不必。”魈條件反射一樣地說,“我已非年幼之時。”

“噢喲,這話可不能讓剛走的甘雨聽見咯,降魔大聖背後說她還是小孩子……”褪色者嬉皮笑臉地“譴責”道。

魈:……

果然,他到頭來還是不擅長應付棱遊大人這種脾氣的人。

夜叉沉默了許久,最終跳下樹乾,徑直走到褪色者麵前,卻沒有俯身擁抱她。

他隻是非常平靜克製地說:“我身上煞氣過重,恐會傷到棱遊大人你如今的身體,所以……你不可親近我。”

“你說到煞氣這種東西……我已經留下了其它一些磨滅煞氣的方法。魈,你不要苦苦忍耐,向浮舍他們學學,該磨滅時就去定期磨滅一下。你不要覺得這是在磨練自身的意誌或者什麼應得的罪孽,倘若他日你走火入魔,那事情就很麻煩了。”

褪色者說著說著,自己也開始忍不住犯愁。

“到時候我還沒回來,摩拉克斯他們又沒把我完全祓除煞氣的方法學會(與【變革】神職有關),誰來救你啊,魈?”

魈愣了一下,旋即低下頭,似有愧疚:“……抱歉,讓棱遊大人擔心了。”

但他還是沒有答應要不要主動去消磨煞氣!

絕了,這頭鐵小鳥!

其實褪色者也明白為什麼魈總是容忍著這份煞氣纏繞著自己,他也許覺得這是贖罪,也許覺得這是自己罪有應得……他曾在艾利歐格的強迫下吞噬那些敗者的美夢,可謂是殺人又誅心。

但這世界上,沒有什麼罪過是花上千年都無法償還分毫的。

見這夜叉少年不願意與自己擁抱彆離,褪色者也不強求什麼,隻是笑著搖搖頭,也不知在感慨什麼。

“魈,你以後自己要保重啊……”

夜叉看了她片刻,方才神情平和地回答:“您出門在外,也要多加注意。”

於是褪色者周圍的風稍微轉了個方向,吹動著輪椅向著另外一側的道路駛去。

魈格外沉默地望著她離開的背影,就像是在很多年前。看著那個死在自己懷裡的人一樣。

也許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真正理解過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

但是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南風走了那麼多年。”魈自言自語的聲音非常微弱,如同脆弱的蒲公英一般吹散在風裡,“棱遊大人也要離開了。”

我已不再是孩子了。$$思$$兔$$網$$

第134章 月色真美

在距離送仙典儀的最後一個夜晚,褪色者難得的沒有了睡意,她讓風推著自己的輪椅來到了目前所居住的海島最高峰所在——其實也就是她推開門就看得到的地方,洞府門口的小廣場平台。

輪椅來到平台邊緣,她懷念且悵然地望著海灣對麵那燈火通明的璀璨城市。

褪色者曾經為了這座起初一點都不起眼的小港口而付出了許多,它才能在亂世裡茁壯成長至今。這一路走來,許多朋友離開了他們,也有一些親友做出了非常大的犧牲,但是七神治下,和平來臨,大家終究是熬過來了。

接下來本該是享福的日子,褪色者卻不得不再次踏上新的征途。倘若說她的心裡對此沒有半點不舍或者厭煩疲憊,那是騙人的假話。

但是褪色者……意識到自己必須離開了,無論是為了自己那已經被毀滅的古老故鄉交界地,還是為了如今璃月存亡,她都不能任由自己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那樣懸掛在眾人的頭上。

獨自欣賞這片沉默的夜色之際,有腳步聲從她身後傳來。褪色者回頭瞥了一眼,發現是穿著一身棕黑色長袍的摩拉克斯,他的衣服邊角和袖口上都有如同龍鱗般的金色圖紋點綴著。

“嗯?之前沒見過你穿這身衣服啊。”褪色者語氣輕快的調侃道,“是彌怒今年設計的新款嗎?”

如今璃月最強的五位夜叉又被稱為【護法夜叉】。他們每人都擅長著一種截然不同的元素之力。比如魈擅長【風】元素,浮舍擅長【雷】元素,而彌怒這位男性夜叉,在擅長【岩】元素之外同樣有著為他人設計衣服的喜好。

而且他通常隻會給親朋好友和摩拉克斯設計衣服,一般人還不配請他出手設計。

事實上,先前千陣工坊裡許多的限量版帝君傳世卡牌都是彌怒設計師提供的服裝設計圖紙。

不然大家怎麼可能憑空想象出現實中沒有穿過這些衣服的摩拉克斯,具體要怎麼體現在卡牌裡呢?這又不是國王的新衣。

“確實……是新衣物。先前魔神戰爭期間沒機會穿,如今閒散下來,偶爾換一換也無妨。”

摩拉克斯站在她身旁,站得筆直,雙手環抱在%e8%83%b8`前。他沒有低頭看向自己即將踏上遠行道路的同伴,而是同樣靜靜地望著隔海的那座城市,就像是目光突然被璃月所吸引了——哪怕他已經注視了這個地方長達上千年的歲月,似乎也看不夠。

在廣場平台的懸崖下方,雪白的浪花衝刷著海島的沙灘,帶來有規律和節奏的拍擊聲響。

“璃月的未來會怎麼樣呢?”同樣眺望港口的褪色者忽然問。

“有我在,你儘可放心。”

摩拉克斯的聲音很平淡,並不是像在說大話,更像是在描述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事實。

“也是啊……”

褪色者忽然惆悵起來。

“這個世上,倒不是說沒了誰就轉不下去了。哪怕是沒了我……”

“不一樣,棱遊。”摩拉克斯突然打斷了她,這令褪色者十分驚奇,這種隨意打斷彆人話語、稍顯無禮的表現極少會出現在璃月的帝君身上。旋即,她又覺得有些微妙的、難言的情緒在心底滋生。

“雖說這個世界上少了誰都不會影響提瓦特本身的存在和運轉,無論是沒了你,亦或者沒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