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措施……”
歸終讚歎不已,其他手持刀刃、前來切割血肉救援同胞的千岩軍也滿臉驚歎。
唯有馬科修斯依舊滿是憂心地眺望大海所在的方向。
…………
……
如今風浪依舊,海中的廝殺還沒有一個結果。褪色者從原本的風之異鳥,化作了一團從天而降的……海膽。
那顆直徑超過百米,漆黑巨大的海膽宛若抱成一團的黑化版刺蝟,風雷隨身,每一根伸長延展的毒刺上都閃動著不同法術與禱告的光輝,在海浪之中與【旋渦之魔神】奧賽爾的觸手們浮浮沉沉,相互攻擊,阻撓著奧賽爾試圖再次掀起海浪衝刷陸地的打算。
褪色者的“海膽真身”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半透明觸手上瘋狂翻滾,仿佛住在滑滑梯上的熊孩子不願輕易離開——反正褪色者做人時最擅長的事情之一就是連續進行無敵的翻滾來攻擊和躲避敵人——所過之處,藍色的魔血四濺,被電焦火烤後所摧毀的觸手乾皮漂浮在海麵上。
當然,褪色者也被那些上百條的纏人觸須撕扯斷不少毒刺,但本身實力並未受到太多損傷。
奧賽爾被這麼一個小東西(兩者體型作比較而言)一頓狂揍,打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祂今日本是突發奇想來偷襲這塊沒有強大實力魔神鎮守的地盤,心血來潮的那種,所以沒帶太多眷屬和海獸部下。
但沒想到這麼一個難纏棘手的玩意兒就不知從哪裡蹦出來,一邊毫不留情地猛紮祂,還一邊大笑著說什麼“家裡比我強的還有兩個”!
奧賽爾起初是不信的……這隻海膽先前還是一條大魚,然而那個時候就已經滿嘴謊話,說好要投靠自己,結果沒有一句是真實的!
如今祂再也不會相信這個叫做【塔尼斯特】的敵人所說的任何一……
“天動萬象!!”
一顆宛若小山一樣凝結的褐金色方形天星從高空中毫無征兆地砸下,劈開雲層,新的魔神之力自歸離集所在的方向橫掃而來。
見鬼,塔尼斯特這句話沒有撒謊!歸離集確實有比她更強的存在!
奧賽爾悚然一驚,當即顧不上與褪色者的纏鬥結果——祂果斷地舍棄了自己的一部分軀體纏住了那顆海膽,然後剩餘的本體猛然朝著深海潛遊下去!
隱藏在海膽最深處的褪色者猛然睜開了一隻滿是血絲的黯淡眼睛,語氣在海中低沉轟鳴:“想走?!”
轟隆!
天星撞擊海麵,撞起超過數十米高的浪頭,然而奧賽爾及時掀起風浪與之抗衡,同時自身本體急速下降到更深的水位,借助大海的無邊無際優勢來最大程度的削弱天星隕石所帶來的的殺傷力!
祂的謀略和應對措施無疑是正確的,天星看起來來勢洶洶,實則是為了幫助褪色者擺脫困局,也怕因此砸死了她,所以實際的殺傷威力還不夠大。
但無論如何,這場持續了一晚上的戰鬥終於可以落下帷幕。
由於此地的水位極深,【旋渦之魔神】奧賽爾眼看就要成功遁逃,但依舊恨恨地回身望向海麵的方向:“哼,摩拉克斯,塔尼……”
奧賽爾狠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一道宛若線一樣的強光豁然撕開深海!無視了周遭的海水與水壓,強行斬開一道空氣的裂縫!朝著祂的本體席卷而來!!
——這個是!!
一刀分海!
哪怕僅僅持續了幾秒鐘,但已經足夠褪色者看清楚敵人那受傷、幾乎被直接腰斬的本體和憤怒哀嚎的場麵。
但奧賽爾此刻無論如何,已經不敢再冒頭了。
幾秒鐘後,四周的海水重新淹沒了空氣的裂痕,大海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褪色者飄在距離海麵不遠的半空中觀察水下的情況,不再是原本那顆看似走到哪裡刺痛到哪裡的瘋狂海膽,而是一身紅衣的人類形態,手中提著比鄰,%e8%83%b8膛劇烈地起伏著,大口地喘著粗氣。
很顯然,斬出剛才那一刀,對於褪色者而言也並不容易。
此時海中生出了一根眼熟的金色岩脊,褪色者跳了上去,毫無形象地癱坐下來。
放鬆下來,她才覺得喉頭難受,因此咳了幾口血,隨意地吐進海裡。
“謝了,摩拉克斯。”褪色者拍了拍身下的“私人座椅”。
“是我們該感謝你,棱遊。”身穿白袍的岩神從後方飛過來,轉瞬間便站在她身旁的空中,表情以一種嚴厲陰沉到堪稱可怕的程度,死死地盯著漆黑一片的大海。隻有在看見喘氣的虛脫狀態的友人才顯現出幾分柔和的神情。
“歸終呢?馬科修斯呢?凡人呢?”
“多虧棱遊你回援及時,他們兩個隻是有些神力過度耗損,休息幾日便無事了。大部分凡人也平安無事。”摩拉克斯輕聲回答,“現在,若陀留在了歸離集協助他們組織災後救援。”
“那就好!”褪色者一下子鬆懈了下來,整個人都顯現出一種病態的脫力感。
一時間,兩人誰也沒說話,隻有浪潮衝刷石脊時發出輕輕的拍打聲響。
褪色者純粹是太累了。
至於摩拉克斯雖然沒有說話,可依舊麵色陰沉,因為說實話,他對於此事也心有餘悸。
差一點……就差一點……要出大事了。
歸終與馬科修斯那副虛弱無比的模樣他剛剛也見過,說是要當場隕落的話也極有可能。
要是沒有棱遊在……摩拉克斯不敢往下再想了。
可他終究是對某一件事情下定了決心。
“奧賽爾跑了,那個神經病……深海中戰鬥並非我等的地利優勢。”褪色者緩過勁來終於開口,她擦了擦自己唇角的血跡,渾不在意地說,“摩拉克斯,我剛才趁著祂的心神被你的【天動萬象】所震懾,順手給了祂一刀……祂受的傷不輕,起碼能給我們爭取三個月的時間。”
“足矣。”摩拉克斯回過神,點點頭,旋即有些責怪地看向她,“倒是你,棱遊,何必如此拚命?你先是舍棄了超過八成的力量來救人,隨後與奧賽爾於海中死鬥了足足一晚,剛才又這樣使出這般刀招……”
摩拉克斯的意思是,褪色者本來不用砍那一刀,不然也不至於自己吐血。
但是平日裡總是喜歡嘻嘻哈哈的褪色者在這一刻沒有任何笑意,隻是不太自在地用手指撓了撓自己的臉頰,露出了有些寂寞和悲傷的神態,長久地注視著這片海域。
“摩拉克斯,我就是單純地……想砍祂那一刀。”
摩拉克斯忽然明白了這一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棱遊是為了誰才在最後揮出超負荷的風之斬擊。
這片海域裡無辜死去的犧牲者,需要被仇人的血來祭奠——這就是【變革之魔神】的複仇!
“下次見麵,我要再斬祂一刀!”褪色者冷笑著自顧自地宣布道。
摩拉克斯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的目光從這片漆黑冰冷的海波中轉向自己的友人……那坐在岩脊頂端,閒散地在半空中晃著腿的姑娘,她麵色蒼白,眼睛裡有血絲浮現,背脊也沒有往日那樣筆直,看起來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周身殺意卻是如此凝結和明朗。
棱遊……
那雙的鎏金龍瞳裡從未如此清晰地倒映出這位朋友的背影,但摩拉克斯最終也隻是略微垂眸,掩住自己眼底的諸多複雜情緒,表麵上也隻是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好。你有此等戰意,我定當成全你!”
第45章 久違了
疲憊無比的褪色者拒絕了被小夥伴用岩脊扛走的邀請,最後選擇變成了一隻白色的北長尾山雀被摩拉克斯帶回來。
如今的褪色者看起來像是一隻圓滾滾的雪白湯圓那樣站在他的肩膀上,沒精打采的左顧右盼。
在這段飛回去的短暫路上,摩拉克斯跟她調侃:“倒是許久未見你化為這般幼鳥形態了,棱遊。”‖思‖兔‖在‖線‖閱‖讀‖
小湯圓瞄了他一眼,懶洋洋地說:“要是你願意,今後我每天都給你變一種動物來驚嚇你,如何?”
摩拉克斯:“……”
縱使是他,如今也不敢隨意接這個話題。
於是他試探著抬手摸了摸山雀的雪白羽毛,軟軟的,熱乎乎的。
這絕妙的手感令摩拉克斯忍不住追憶起兩人初次見麵時的一些美好印象……
並不在乎夥伴在想什麼的褪色者哼唧了幾聲,現在覺得安全了,自然就有些累了。雖然被人戳來戳去,但褪色者也懶得反抗,隻是縮回腦袋,將其埋在翅膀裡打個盹。
終於停止騷擾小湯圓的摩拉克斯體貼地為她施加了一個小小的、袖珍的玉璋護盾(防風屏障),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語。
隻是不知是否聽錯了,當山雀褪色者沉沉睡去時,隱約間聽見近在咫尺的青年魔神發出了一聲若有若無的輕笑。
…………
……
當褪色者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不在摩拉克斯的肩膀上,而是在百草青囊真君的藥箱裡。
“喲,你醒啦,棱遊。”百草醫生很自然地從藥箱裡掏出了這隻魔神患者,將其放飛,當褪色者落在地上時,又重新化作了打著哈欠的紅衣姑娘。
“你怎麼來啦,百草?”
“摩拉克斯在三日前發出了緊急訊息,我等附近的仙家就最先趕來相助了。”醫生姐姐耐心地解釋道。
“三日前?”
褪色者吃了一驚,抬頭看著天色陰暗昏沉的白日,驚訝道:“那今天豈不是災後第四天?我居然睡了那麼久!”
百草青囊真君誤解了什麼,連忙安慰道:“棱遊,你這修複傷勢的時間不算長,甚至可以說是很短。沒有耽誤大事……”
“——我到底錯過了幾頓飯啊!”褪色者發出了悲愴至極的慘叫聲。
百草醫生:……真是高估你這個飯桶了。
不過看到患者那麼有胃口的餓貨模樣,估計是痊愈了,於是醫生姐姐也非常欣慰,因此將她趕走了。
“行行行,百草你去忙你的吧。”
褪色者主動離開了百草醫生,如今水患剛過,正是需要防止瘟疫在人群裡爆發的關鍵時刻,所以百草真君與她的仙家醫師天團們都很忙。
如今的歸離集已經不複過往百年那樣阡陌縱橫、樓屋林立的繁榮模樣,而是到處都是淤泥灘塗、建築殘骸、折斷的樹枝碎石和各種奇奇怪怪的垃圾,有不少民眾與千岩軍士兵在幫忙清理道路和雜物,試圖從中挖出一些勉強還能派上用場的家具和財物。
這種洪澇過後的感覺真令人悲哀。
褪色者憂傷地歎了一口氣,她在這兒辛苦工作二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奧賽爾,遲早有你好果汁吃的!下次見麵把你觸手都薅掉!
穿著紅衣的年輕魔神四處巡查著如今的歸離集,沒過多久遠遠地就看見了“自己”的那具碩大的、宛若山脈一樣橫亙在岸邊的魚肉身軀,上麵已經被打出一條道路般寬敞的通道——然而過去了足足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