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更具人性的朋友們。

褪色者要是知道她此刻所想,定然會得意地大聲宣稱:“我的人性滿溢咧!”

於是歸終爽快地同意了這次的出門審批。

“我支持你,棱遊。你將要外出之事告知摩拉克斯一聲吧,讓他陪你走一趟。”

褪色者對於這三人的分工並不意外,摩拉克斯通常負責巡視結界外的地區,定期清理危險和不穩定因素。歸終與馬科修斯負責後勤和發展,管好大後方做支援。

大家各司其職,做好本職工作。

與此同時,褪色者也很清楚在自己沒有找到權柄之前,魔神之力都是不完整的。

這樣初出茅廬的自己隨意出門在外,就好像一塊肥美的肥肉走在野狗群之中……處境非常危險!

表麵上的棱遊:可憐無助又能吃的魔神幼崽萌新一枚吖~

實際上的棱遊:開門!送摩拉克斯!

無所事事、正在喝今年新茶的摩拉克斯沒有過多猶豫就答應了這趟出門邀約,反正附近最大惡名的【劇毒之魔神】博內蘭已經被棱遊封印鎮壓,這幾天歸離集估計是沒有什麼不開眼的敵人來招惹的。

再加上有結界與兩位魔神同伴鎮守大本營,不至於剛出門就被人偷家。

最重要的是,作為【契約之魔神】,他絕對支持周圍的人去履行契約這種行為。

兩人一合計,喝了幾杯茶後就出門了。

過往人類走路要許多時日,但對於可以飛行的魔神們而言不過是轉瞬即逝的路程。

當天下午,褪色者來到了昔日與樹屋部落約定見麵的“前哨營地”,卻發現這裡早已荒廢多年,雜草叢生。要不是她曾經與狩獵隊來過一趟,恐怕都不敢確認。

作為保鏢的摩拉克斯倒是很耐心地教導她如何運用“地脈”的力量來查找追溯這片土地上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但他也提醒褪色者,地脈的力量是具有很大的危險性,不能濫用,尤其是她這種操作還不算特彆熟練的新手……

“懂了!是暗網啊!”

褪色者恍然大悟地學會了“DARK版·X度一下”的基本用法,看來找到離開此地、繼續搬遷的樹屋部落也隻是時間問題。

…………

……

已經成為一個青壯年的昔日少年阿洛趴在一塊凸起的高山巨石後麵,手裡握緊了武器,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在他麵前不遠處的懸崖下方,那頭可恨的龐大巨鷹魔獸正在打盹。

與他一同行動的,還有二十來位男男女女,他們無不攜帶武器,小心翼翼地在山岩峭壁上攀爬行動。

毫無疑問,他們是要狩獵這頭魔獸。

也許有人會覺得阿洛他們瘋了,但其實這是萬不得已才出的下策。

兩個月前,在遷徙流浪的路上,樹屋部落的民眾因迷路的原因不小心走錯方向,誤入了一座山穀。在要橫穿山穀之際,他們卻被當地一頭會食人的巨鷹魔獸攔住了去路。

它有意將這些“食物”圈養起來,想吃的時候就可以隨時抓兩個。因此刮起狂風,吹倒了眾多樹木與大石,堵住了山穀前後的出入口。

樹屋部落的人頓時犯了愁。

此地河水未絕,可以作為生活水源,但如今隻是旱季期,若真要等到雨季,恐怕山穀會分分鐘漲水淹沒部落。

另外,部落裡的食物一天天減少,村裡被抓去做食物的犧牲者與日俱增。成年人們滿臉哀愁和憤怒,聚在臨時搭建的帳篷裡討論對策,孩子們聽見山鷹飛翔而過的呼嘯聲就嚇得直哭。

大家都像是被圈養在屠宰場裡的羔羊,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死的人會是誰。

在這樣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有人提出了一個風險極高的逃生計劃,所有人聽完後都沉默了,旋即是劇烈的討論,但最終大家都被首領尼利爾說服了。

“是時候行動了,兄弟們,姐妹們。狩獵我們的敵人吧。”

“無論是現在死,還是幾個月後死——這份恥辱都沒有區彆。”

“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趁著我們用生命纏住巨鷹的間隙,讓其他族人逃出山穀!”

是的,在過往的兩個月,他們也並非毫無作為,而是在柔軟溼潤的土地裡偷偷挖掘出一條秘密通道,繞過山穀出口的障礙物們——但依舊有隨時塌方和灌水進來的風險。

因此,在最近一次的巨鷹來襲抓人的時間前,村裡一位自願犧牲的老人顫巍巍地提前服下了大量的野生鉤鉤果果實。

果實帶有微弱的麻醉效果,正常來說不會把人放倒,但架不住劑量大。

老人坐在乾枯的河邊,低垂著眼皮,似是沉睡,實則昏迷。

但每個人都很清楚……她老了,跑不動了,也累了,已經不想再煎熬下去了。所以這位可敬的老夫人是自願作為“誘餌”而死去的。

當巨鷹魔獸抓走了那位老人,遠遠觀察的首領尼利爾忍不住潸然淚下。

——因為“誘餌”是他的母親,前任首領雷頓的夫人,部落裡最有智慧的幾位老人之一。

縱使這個計劃最初是母親自己提出的,但在眼睜睜地失去最後一位親人那一刻,再硬的漢子也止不住的心如刀絞。

是的,在當眾提出逃生計劃的那一刻,這位老婦人就做好了帶頭赴死的準備。

麻醉誘餌的計劃非常成功,往日裡飛揚跋扈的魔獸在吃下“誘餌”後極為難得地陷入了沉睡,否則部落裡的戰士們根本不可能有機會爬到對方的鷹巢附近,因為高空的風會將他們的氣味與存在信息告訴敏銳的風之魔獸。

收起思緒的尼利爾看向四周,發現大家都已經各就各位。

每個人的麵孔像是覆蓋著陰影或者殺機之類彆的東西,他們在期待著一場戰鬥,期待著用死亡與鮮血來結束這場持續了兩個月的噩夢——無論是自己的死亡,還是目標的死亡。

然後,所有人都會問心無愧地去迎接部落最終命運的到來。

尼利爾扭頭看向自己最好的朋友阿洛,阿洛嚴肅又凶狠地衝他點了點頭,臉上用樹汁塗抹的刺青顯得格外猙獰,他示意準備就緒。

尼利爾終於定下心來。

隻見這位年輕的部落首領高高舉起了手臂。

然後,猛然往下一揮!

——動手!殺了它!

第15章 【加更】翱翔吧

長滿倒刺的荊棘編織網從天而降,平日裡省吃儉用的燃料油脂灑下,驚醒了沉睡中的巨鷹魔獸。

它隻覺得眼皮沉重,除了身體酥|麻,身上那纏繞住羽毛的“漁網”也絆得這巨鷹站不起來。

巨鷹意識到了什麼,它憤怒無比,口中儘管發出了警告的啼叫,卻聽得空氣中倏然射來的箭矢上燃燒著火焰的氣息。

圍攻魔獸的部落戰士們早已製定了狩獵計劃,要儘一切可能性地削弱魔獸的戰鬥力,降低它飛往天空的概率。

火焰與沾滿了油脂的羽毛一觸即燃,刹那間,巨鷹化作了一頭熊熊燃燒的“火元素魔獸”,在懸崖老巢的白骨與沙礫裡翻滾著試圖滅火。

但它越是翻滾,身上那張大網就在混亂中紮得皮肉越深。

荊棘之網提前做過了複雜的防火性處理,這是部落的幸存者對這殺人凶手的深沉報複。

不過這些終究是旁門外道,眼看巨鷹即將撲滅火焰、撕破藤蔓網,尼利爾大喝一聲,手持長矛,身先士卒地跳了下去。

“戰士們,跟我上!”

於是在他身後,以阿洛等人為首的眾人紛紛拔出刀槍,呼號著同樣衝向了掙紮亂滾的巨大魔獸。

隻有剩下幾位射術高超的弓箭手在山崖上繼續瞄準射擊,儘可能牽製魔獸的注意力。

山頂這場人與魔獸的戰鬥頓時進入白熱化的近戰廝殺階段。▲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

……

此時的棱遊已經根據地脈之力的導向,一路找到了這處山穀附近,如今夜色漸深,但月亮尚未完全升起。

這不能怪她行動效率低,主要是昔日樹屋部落的人一走就是將近二十年,所過之處都是荒山野嶺。如今褪色者還能在完全天黑之前找到對方的蹤跡已經算得上“神跡”了。

至於摩拉克斯則是好整以暇地跟著,也沒打算主動出手幫忙做什麼,估計是存著幾分“鍛煉後輩”的想法。

但在靠近山穀時,他倏然間抬頭看向遠處那片連綿不斷的巍峨高峰。

“有戰鬥。”他說,“我先行一步探究狀況。”

棱遊還沒回答,摩拉克斯就飛身離去。

褪色者對於同伴說走就走的行為並不介意因為她也不是真的完全手無縛雞之力,她更加疑惑和擔心遠處那場戰鬥的具體情況。

——這裡距離樹屋部落已經挺近的,該不會和我的朋友們有關係吧……

然而幾秒後,她看見了遠處的地麵裡突然鑽出了一個男人。

褪色者:!

那個年輕人出來以後鬆了口氣,正要回頭招呼地道裡的族人們跟上,就這麼和棱遊對上了視線。

這個年輕的部落居民嚇得握緊了腰間的刀:“你是誰?”

但是褪色者還隱約記得這張臉——當年在她學不會本地語言時,是這個住在隔壁的幸運小男孩被她抓來練過不少時間的口語——因此她準確無誤地叫出了那人的名字。

青年一臉驚悚,因為他早已忘記了小時候還有這麼一個怪姐姐與自己短暫相處過十幾日的事情。

這份懷疑和僵持直到一個失去手臂、神情凜冽的中年女人出現而結束,她皮膚黝黑,看起來像是要隨時殺個人一樣凶狠。

“愛雅!是我啊!”褪色者高興地大喊,旋即她也看見了對方是個殘疾人這件事,她的目光在對方空蕩蕩的袖子處多停滯了幾秒。

——那位奔走於山林間的母獵豹般的英勇女戰士終究是無法再挽起大弓了。

如今已經為他人妻子和母親的愛雅也愣住原地,花費了十幾秒才將這張臉與昔日故人所對應上:“塔……塔尼斯特?原來你沒死?”

“我、我這話說來話長了!其他人呢?你們為什麼從地裡爬出來?”棱遊眼巴巴地問道。

愛雅卻注意到了彆的一些事情,她緊張地問:“你這氣息好像變得跟先前不一樣了。塔尼斯特,你……這是怎麼了?”

褪色者呆了呆,但還是回答道:“其實我是個魔神……”

“魔、魔神?!”

愛雅瞪大了眼睛,像是想看她身上是否有什麼隱藏起來的三頭六臂,但旋即她就格外急切地對她說:“既然如此,你去幫幫阿洛和尼利爾他們吧!他們現在有危險,也許隻有你能做到了!”

…………

……

數分鐘前的山頂,巨鷹終於掙脫了那煩人的大網,它狂怒不已地對這些膽敢向自己發起自殺性衝鋒的螻蟻施展威嚴和怒火。

它的利爪堪比長刀,一個俯衝下來,就扯斷了一個弓箭手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