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可把武器給釘死了,深深地紮進了博內蘭的眼眶裡,估計就算是褪色者自己今後想把它□□也費不少的力氣。

麵對敵人痛得血淚橫流、滿池子裡打滾的瘋狂場麵,褪色者隻是發出了無辜的疑問聲。

“生氣了嗎?”

很顯然,博內蘭不可能像是popo子和pipi美那樣爽朗地回答“沒有哦”……所以回應褪色者的是驟然軟化溼潤的地麵。

整個堅固無比的山體在短短幾秒裡化作軟爛的泥沼,鋪天蓋地的砸下去!

褪色者倒吸一口涼氣,敵人的大範圍攻擊太大,就算使用【獵犬步伐】連續閃爍狂奔也逃不出這座新沼澤的範圍,再加上——她的雙腿便被突如其來的強大黏性沼澤給陷進去了!

這個時候,陰影籠罩下來,褪色者抬起頭時,恰好看見一道漆黑的長舌如閃電般激射打來。

轟隆!

本就軟化的、搖搖欲墜的山壁瞬間坍塌崩解,如同下雨一樣濺起無數泥水,隻瞧博內蘭甩動百米長度的長舌,往口中一卷,卷住滾落進底下池子的各種草木雜物,卷住大團泥水,也——卷住了某個硬|物。

祂毫不意外,自覺捕獵成功,當即收起長舌,用力一咬!

劇烈的爆炸聲從魔神的口中迸發而出,隱約可見火光繚繞。

博內蘭驚慌失措地張開口,大股大股的黑色煙塵從祂嘴裡冒出,伴隨跌落在地還有慘綠色的鮮血和長舌的部分血肉碎片。

“汝這弱小的魔神同族啊——很好!很好!”

口齒不清的博內蘭怒極反笑,發出吼叫。這一次,祂原本浸泡在泥水裡的下半截身軀終於也浮現出沼澤,完全呈現出那種足以背山而行的壓倒性氣勢。

這一回,滿身是泥水的褪色者先是用【火焰的療愈啊】再次解除了一遍自己身上積累的毒性,同時不再是先前那種獵犬般俯身短距離瞬移的姿態,而是整個人的身體呈現星星點點的法力靈子狀態,在另一處山頭重新凝聚身形。

【星光聚散】(注1)

交界地的魔法源頭是天上的群星,最早的占星者們通過觀察星辰的演變和毀滅從而發明了“輝石魔法”。

因此這一招是用來中短程瞬移的,沒什麼攻擊性,純粹是輔助性的法術,隻是因為消耗的魔力會很多,施法之前還要在腦子裡計算大量的數學與空間坐標等變量因素——所以褪色者平時更喜歡用物美價廉的【獵犬步伐】來代替自己的行動與閃避。

起碼當她像一條狗一樣的滿地打滾時,可以不需要分心來心算數學題。

如今褪色者的形象很狼狽,衣服破破爛爛,武器也沒了,還打赤腳地站在地上,渾身都在往地上滴落泥水——仿佛是一個剛從後廚潲水桶裡撈出來的垃圾。

但博內蘭已經不敢輕視她了。

“一點點明火就能讓沼氣發生爆炸,不用謝。”褪色者雖然依舊笑嘻嘻的,可也明顯鄭重了許多,“所以牛蛙,你的嘴巴裡裝的都是屎嗎?”

“哈哈哈哈!”

麵對這等垃圾話的博內蘭狂笑著騰空而起,蛙類生物的彈跳本能是如此驚人,以至於這魔神竟然宛若一座飛來的山頭那樣壓下來:“汝垂死之言竟是如此可笑!同族啊,汝之力量和血肉到底是何等滋味,吾已迫不及待要品味一番了!”

褪色者:“……”

媽的,這廁所生物是聽不懂人話嗎?

天天“同族同族”的瞎叫喚,又不是春天到了。她也很煩。

這一次,魔神離開了祂的“聖潔”居所,跳躍至褪色者所在的山上,單是體重與體積就直接壓垮腐蝕了將近一半的山體!

在一片山體崩塌的碎石與沼澤泥水之中,被淋了一身毒液的褪色者眯起眼睛,沒有躲閃——因為哪怕使用【星光聚散】,魔法瞬移的最遠距離也逃不出博內蘭的攻擊範圍。

竟然逃不開,那就隻能……

褪色者的右手握拳,裡麵藏有輝石作為施法媒介,旋即這個拳頭猛然後拽,似乎在拉扯著空氣中的某一扇大門……她蓄力片刻後,便有刺眼的藍綠色光芒凝結在拳頭上。

“博內蘭,你他媽的——罵誰是牛蛙啊?”

伴隨著話音落下,一道巨大的、直徑超過一米的璀璨法力光炮赫然出現在褪色者的手掌之中,浮現在身前,直直地噴射而去。

——【起源魔法·靈魂激流】!

它眨眼間跨越了數十米的間距,輕而易舉地直接砸在了博內蘭的腦袋上,擊破燃燒層層疊疊岩層甲殼,傷及皮肉,白骨顯露。

“同、同族啊!”

滿頭噴血的博內蘭在光炮的轟擊中嘶吼,試圖向她逼近,周身毒氣濃鬱得幾乎化作液體顯露。祂艱難起身往前爬行,褪色者卻不敢有絲毫懈怠,直接加大力度用法術光炮壓製敵人!

她的左手不得不握住自己的右臂,以免法術因為身體的酸軟而發生失常。

呼嘯而至的法力光炮洪流間歇不斷,足足持續了超過三十秒鐘的噴發都沒有停息的跡象!

昔日,交界地上觀測群星的魔法師們分為不同的派彆,其中最古老的派係為“起源派”,他們的終極夢想是將人變成星星,每個人終有一日可以化作璀璨的“星之子”。

至於有沒有人成功……不知道,反正褪色者在離開故鄉之前,就沒聽過起源派的法師有成功變成星辰的案例。

塔尼斯特不知道自己以前算不算起源派的法師,但她好像什麼魔法都懂一點。學院派的,民間的,正統的,異端的……她全都知道個七七八八。

當光炮消散,法力幾乎耗空,空地上留下一道驚人的筆直焦痕,這是【靈魂激流】散溢出的餘威之力。

縱使是如今的褪色者也氣喘籲籲不已,她以前可是要一邊喝藥一邊放法術,但如今來了提瓦特,兩手空空,哪裡還有回血回藍的藥劑瓶子?

褪色者的額頭滲出大片汗水,眼睛死死地盯著一動不動、宛若死去山脈的沼澤毒蛙。

死了嗎?

這個讓附近地區的民眾都為之恐懼敬畏的魔神……有這麼容易打死?不可能吧?

如今的魔神屍體的頭部殘缺,慘綠色的血肉開始凝結為泥水,向下跌落……等等!事情不對勁!

自遭遇敵人以來,褪色者的臉上頭一次失去了那種遊刃有餘的神情。

像是驗證了猜想,她的腳下地動山搖,堪比地震的震動令方圓數公裡的地麵儘數坍塌,眨眼間便齊齊落入下方的無儘深淵巨口。

“以新生魔神的程度而言,汝之力已然不差。”博內蘭的聲音從下方巨口中傳來,“但吾更勝一籌!”

逃不出去了。

力量耗儘的褪色者眨了眨眼睛,同時目睹了眼前這大半座“屍體”徹底全部化為泥水,與四麵八方的沼澤完全融為一體。

——見鬼,竟然有兩個博內蘭!

塔尼斯特瞬間了然,看來先前被自己用【靈魂激流】打死的,不過是對方的一個分.身罷了。

明明先前如此威勢逼人,卻隻是本體力量的一部分而已嗎?

況且這本體魔神的吞噬坍塌的範圍竟然如此之大,就算是交界地的那幾個屈指可數的至強者、半神們來此,恐怕造成的威力也相差無幾……

有趣,真有趣啊。

哪怕是在死亡到來前的最後關頭,褪色者依舊保持者如同孩童那樣的天真與對新知識十分好奇的心態。

是的,她就是這種人。

朝聞道,夕死可矣。

無論是學問還是力量,無論是艾爾登之王還是彆的什麼東西。

隻要能夠繼續往前走,隻要還有一口氣,她都會一直……一直向著更高的山峰攀登!

就算是中途失敗,就算是無法實現夢想,褪色者也從不後悔。

不要問為什麼,因為山就在那裡。

人生的精彩,也在於下一秒的未知中。

“所以說,魔神——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力量呢。”精疲力儘的褪色者輕聲笑著,自言自語。

她任由自己被坍塌的大地和山體所吞沒。

天黑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秒,褪色者聽見了博內蘭對自己的美食點評。

“清爽味美,甚妙。”

……臭牛蛙,下輩子殺了你!

第6章 船新遊戲

星移鬥轉,歲月變遷,樹木的幼苗化作參天大樹,昔日的孩童已經成長為身手矯捷的青少年。

曾經的樹屋部落,如今已長大成人的阿洛坐在家門口打磨自己新獲得的武器。他烏黑的頭發依舊亂蓬蓬的像個鳥窩,隻是麵上的稚氣褪去,整個人看起來健壯機敏了許多。

這十幾年來,自從搬遷以後,他們這個小部落又先後遭遇了不同的災禍,但好歹都熬了過去。

至於部落的駐地也是一搬再搬……他們一直在流浪,不同的土地總會有各種原因不歡迎這些外來的弱小人類。

而這也是如今提瓦特大陸上沒有魔神庇護的許多人類部落所麵臨的問題。

前段時間,樹屋部落來到了一處陌生的山區地帶,與當地一個擅長挖礦和冶鐵的部落做了物資交換。

不過對方部落的庇護魔獸是個遠近聞名的殘暴性子,因此在匆匆的交易完成後,當地人就為了客人們的生命安全著想,趕緊把這些外鄉人趕走,生怕他們被自家老板盯上……之後,阿洛因為在自己部落狩獵隊的戰功被分配到了一把鐵刀,自然非常愛惜,時時嗬護。

擺弄武器的阿洛有時候也會想起多年前那個帶著半根木棍和一把斷刀的神秘外鄉人大姐姐。

以前覺得那人隻是長得很好看,如今想來,原來她當時帶的就是鐵製武器啊。

“塔尼斯特……”

阿洛低聲地念著這個名字。

狩獵隊的女戰士愛雅在四年前被一條碗口大的毒蛇咬中了左臂,不得已切掉了手臂才保住一命,如今已經退役結婚生孩子去了。

前首領雷頓大叔在兩年前為了保護族人們從兩頭魔獸的戰鬥餘波中撤退,自願斷後犧牲了。

現任的部落首領是他的好友、雷頓生前的幼子尼利爾,至於尼利爾的兄長與姐姐則是也已經在先前的一些事故與鬥爭中死去了。

——畢竟已經過去了那麼久,而時間向來是命運的刀。

阿洛沉默地用專屬磨刀石打磨著手中的鐵刀,神色有些惆悵。

明明是在打磨武器,部落的年輕人卻像是在用時間來打磨那顆原本天真無畏的心。

“都快二十年了,你都沒來找我們,你大概……是真的死了吧。”

塔尼斯特,我們人類的存在,為什麼都那麼短暫易折呢?

…………

……

在一片溫暖濕熱的環境裡,有著皺褶的血肉在緩緩蠕動,沉寂在泛著劇毒的泥水與屍骨中某個東西,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冥冥中的聲音,有一道冰冷的碧藍色光芒從塵封已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