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眾稱為“博內蘭”的魔神似乎並不是一位好打交道的存在。

樹屋部落的眾人極力勸阻褪色者不要去送死,並紛紛講述博內蘭的諸多惡行:

祂是岩屬性的魔神,常年喜歡睡覺,睡覺時無意識散發出毒性,深入泥土和岩層,流入地下水裡。久而久之,將這片土地變成了一塊死氣沉沉、沒有多少動物活動的地區。

也許有人要問,既然博內蘭睡覺會變成24小時灑毒機,就不能喚醒祂嗎?

可以。

但是博內蘭很多時候,一旦醒來就會吃掉那些喚醒祂的人。要不然就是隨機挑選下轄地區的一個部落,吃掉不同的隨機數量人數的男女老少。

博內蘭:讓我康康,是哪個部落那麼幸運.jpg

這樣屠村和食人的惡行,讓人類民眾根本不敢隨意驚擾祂,每次喚醒這位可怕的魔神,就意味著要獻祭人命——這對於任何一個在這個艱難的原始年代求生的部落來說是難以忍受的代價。

因此部落的人瘋狂勸阻褪色者不要作死,寧願走遠一點的路去問問彆的魔神,都不要招惹沉睡中的博內蘭。

褪色者:“彆的魔神在哪裡呢?”

結果大家都不太清楚。

褪色者又問:“其他魔神就會好說話一些嗎?”

那也未必見得。

褪色者下了定論:“既然如此,我何必繞遠路,找一個不知在哪裡的好名聲魔神,做這多此一舉的事情?”

雷頓大叔滿頭大汗:“塔尼斯特,你這是送死……”

褪色者伸出了手,碧藍的眼睛裡一片坦蕩,她眼神乾淨得就像是會在廁所裡撿起排泄物玩耍的傻子。

“雷頓,把我的衣服還給我吧。不用擔心,我是個徹頭徹尾的外鄉人,就算失敗,也不會拖累你們的。”

雖然看起來不太聰明,但褪色者說出的話多少還算有點擔當。

雷頓唉聲歎氣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最後放棄了努力。

正常人是說服不了傻子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塔尼斯特……唉,孩子,你早就是我們部落的人,你不是什麼外鄉人,彆說那種話。”

褪色者聽聞此言,感覺心裡有什麼東西似乎被觸動了一下。

首領最後還是拿出了放在箱子裡的“寶物”——那套占星者布衣,將其物歸原主。

這個大叔看著褪色者那年輕又柔弱的美麗臉龐,她身上有種比外表更明顯的沉默與堅定氣質油然而生。他頓時意識到,這個人從一開始,整個人就是一塊石頭,說要砸在哪裡,就肯定砸在哪裡。

“塔尼斯特。”雷頓忍不住說,“也許……”

“嗯?”褪色者高高興興地準備換衣服,一旁的首領夫人神出鬼沒地在角落裡上線然後盯著她,那嚴厲得堪比媽媽的目光製止了褪色者當眾更衣的行為。

“……沒什麼。其實一直沒跟你說,我們部落近期也會搬遷離開。”

事實上,首領本來想說“也許你會成功”,但他旋即覺得這種十死無生的想法太過荒謬,所以就沒說出來。

這回輪到褪色者異樣的沉默了片刻:“抱歉啊,雷頓大叔。”

“跟你無關,年輕人,是這片土地容不下我們人類……有博內蘭這種劇毒的魔神存在,難怪生活在這個區域的人類部落如此之少。”雷頓苦笑起來,他是個臉上帶著疤痕的中年硬漢,但這一刻,他看起來特彆蒼老和無奈。

“這三年來,村裡出生的新生兒數量屈指可數,而且很多都天生殘疾……大概是跟水土的毒性有關吧。”

“我們早就想要搬遷了,這大半年來我們都在忙著這件事。你還記得你前幾天和愛雅她們去建立的探測營地嗎?那就是前哨站。部落這次的遷徙會走得有些遠。”

“如果……如果塔尼斯特,你能活著回來,今後想要來找我們的話,我們仍然歡迎。我們會在前哨站埋下指引的地圖,隻有我們部落的人才看得懂——你肯定能看得懂的,對吧。”

褪色者依舊是那副沙雕憨批的模樣,徑直點了點頭:“對,我是個聰明的人。”

雷頓:“……”

請你摸著良心說點有自知之明的話吧,塔尼斯特!

幾日後,坐在樹乾上的褪色者守著一堆空空如也的木屋與舊營地,向著最後離去的人們揮了揮手。

坐在推車上的阿洛抹了抹眼淚,他的好朋友、首領家的幼子尼利爾坐在一旁小聲地安慰他不要哭了。

不過阿洛最後還是回頭對著褪色者大喊:“塔尼斯特!請你……不要死!活下去吧!”

頓了頓,男孩子帶著哭腔說道:“你這樣好看的朋友要是死了,我會難過的!”

“我當然長得很好看。”褪色者自信又理所當然、重點關注錯誤地回答,“我會從魔神的口中問出答案,然後……”

——返回故鄉,成為艾爾登之王。

目送著這些人的離開,樹林間最後一絲喧囂與熱鬨也消失了。

回首注視著這個空空蕩蕩的樹上營地,這讓褪色者難免有些離彆的感傷。

恍惚間,這個平日裡不知總是在思考什麼的年輕人想起了一個關於閱讀過某本小說的模糊記憶片段。

【……所謂棄族的命運,就是要穿過荒原,再次豎起戰旗,返回故鄉。死不可怕,隻是一場長眠……我們仍會醒來。】

到了那個時候,故事究竟會如何呢?

第3章 文明禮貌

來自外鄉的臭要飯褪色者如果想要覲見博內蘭這位本地正黃旗魔神,見麵預約手續會比覲見交界地的瑪莉卡女神要簡單一百倍——起碼她不用跟整個提瓦特大陸的所有強者打得腦漿子都撒出來。

是的,當一個褪色者想勇敢地成為艾爾登之王,就得先把整個世界的強者們全部吊打,甚至打死才行。

在交界地,力量——隻有力量,才是成王的唯一理由。

根據樹屋部落的雷頓首領所提供的信息,她需要一直往森林最深處走,那裡會有巨大的沼澤毒池。沼澤附近的高山上有一夥人,這是專門祭祀博內蘭的狂熱信徒,隻有他們才知道如何正確喚醒沉睡在劇毒泥沼中的魔神。

雖說某種意義上是“神使”,但這幫家夥也是在當地民眾看來人嫌狗厭、為虎作倀卻又不得不忍氣吞聲的人渣。

因為狂信徒們時常會仗著魔神的威懾力到處征收附近部落的物資,動不動就拿“讓你去覲見博內蘭大人”來恐嚇不願合作的部落民眾……再加上被他們抓走的人再也沒回來過,大家都很清楚這是一群怎樣狐假虎威的混蛋。

準備就緒,褪色者即將出發。

她先是吃了頓飽的,確定自己就算因此而死也不是餓死鬼。

然後褪色者開始仔細地檢查自己的武器,眾所周知,去彆人家做客之時帶好武器,是一種基本的禮貌禮節。

這兒的“武器”,不是說樹屋部落給她留下的那些原始武器,而是——一把來自蘆葦之地的武士斷刀,以及被砍得隻剩下半根的法杖。

褪色者凝視著這些武器,想不起太多關於它們的來曆和緣由,唯一確定的是,當她握住這些老夥計時,某種如臂揮使的感覺油然而生。

斷刀通體漆黑,氣息晦澀,殘破的刀刃隻剩下半米左右的長度,差不多就是一把脇差的長度。

至於法杖則是更慘,當褪色者撥弄上麵那一枚嬰兒拳頭大小、鑲嵌的高純度輝石時,這個東西居然掉下來了!

“臥槽!”

褪色者連忙撿起地上的碧藍色輝石,卻發現安裝不回去了。

“輝石”是來自星空的神秘琥珀石,作為一名“占星者”職業的法師,自然是觀測群星的生滅演化為靈感,拓展為“輝石魔法”來壯大變強自身。

通常來說,交界地的大部分法師都必須依靠同為星空的介質(輝石)來實現法術轉變,這玩意兒可以理解成《哈利波特》裡的魔杖……↑思↑兔↑在↑線↑閱↑讀↑

所以怎麼輝石呢.jpg

褪色者絕望的再次看向手裡隻剩下一根邦硬木棍的“法杖”,意識到這已經徹徹底底的是個無法施法的廢物了……這種憤怒又無力的感覺,就好像奶茶裡的一次性紙質吸管軟了以後,不管怎麼吸珍珠都吸不上來了!可惡!

嗚嗚,法杖——你出師未捷身先死啦!

褪色者原地悲痛地嚎了幾秒鐘,突然想起一件事:等等,我好像自己也能徒手施法?就是效果會差一點?

哦,那沒事兒了。

她將與自己眼睛一個顏色的漂亮輝石貼身放好,將空空如也的木棍(前法杖)插在自己腰帶後方,旋即提著破銅爛鐵一樣的斷刀,滿懷期待地出門辦事去了。

…………

……

褪色者這一走,就是好幾天,主要是開路的花費時間比較多。

越往森林中央走去,越能察覺到此地的植被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不斷軟化、散發毒氣的土層。

最終,在翻越了最後一個山坡後,一個占地巨大的沼澤毒池出現在褪色者的視野裡。

她站在山上向下俯瞰,發現這位魔神的住處仿佛先前是一座大湖,隻是如今湖水被泥土所融合,變成了禁區一般的沼澤。

而沼澤四周佇立著光禿禿的山壁,放眼望去,幾乎沒有多少生機與人煙。

褪色者對此點評道:“我的評價是,像個沒有及時清洗的糞坑。”

風將她的話語帶走,此時從後方趕來的幾個人也聽到了。為首者氣得大喝一聲:“外鄉人,你在這裡胡說什麼呢!竟然對博內蘭大人的聖潔居所口出狂言!”

啊?

誰家的神會住在糞池一樣的沼澤裡?老八之神麼,而且糞坑才是我們褪色者的最終歸宿。

以及那個“聖潔居所”真的不是玩笑話嗎。

褪色者聞言立刻回頭,然而山上那陣調皮的風兒吹起她那兜帽下的漆黑發絲,在這樣的柔光濾鏡的背景下,褪色者那張柔弱中帶著無辜的美麗臉龐,當即驚豔震撼了這些平日裡連母豬也見不到一頭的魔神狂信徒們。

這些男人們原地愣了幾秒,下一秒嗷嗷叫著衝了過來。

“女人!你是我的!”

“放屁,她才應該給我生孩子!”

褪色者:?

她沒有躲閃,卻在這些神經病即將撲過來抓住自己之前,陡然間她渾身緊繃的俯下`身,在前傾姿勢完全沒有改變的瞬間整個人從原地消失,緊繃的肌肉如壓縮到極致的彈簧那樣驟然鬆開,提供了強大的力量。

【獵犬步伐】!(注1)

當褪色者再次出現時,她本人已經不可思議地重新出現在一旁的石頭上站著。

這幅來無影去無蹤,宛如獵犬狩獵間隙的鬼魅步伐顯然是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移動方式,令襲擊者們感到困惑和迷茫。

但這些情報對於這些魯莽人已經沒用了——他們刹不住車,當即有一半的人滾下了山崖,掉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