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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掉進?惡魔陷阱的那一刻,就注定永世釘在地獄中了。

“我出去的這些天,你倒是自在。”弩哥居高臨下看著他,眼神陰鷙,聲?音裡?明明帶著笑意,卻更?叫人不寒而栗,“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跟他們這麼熟了?”

其實沈硯心和戚澄完全不熟,跟尼基塔的交際,也完全是因為後者是弩哥的得力乾將,兩人因不同緣由伴其左右,才見得多了些。

但他什麼也沒解釋,沒必要,也沒有用。

伴君如伴虎。在這個人麵前?,順從也好,反抗也罷,其實沒有本質上的差彆。

“現?在他還活著的唯一原因,是因為我還要留著你取悅我。如果能讓我滿意,可?以考慮不追究你把小孩兒?帶走的事情——他是死是活,就看你表現?了。”

男人欺身?上前?,鉗住沈硯心的下巴,看進?那雙黑曜石一般的漂亮眼眸,正是裡?麵抹不臟的清貴與折不彎倔強才讓他如此著迷,也絕對不會放手。

“要做什麼,你比我清楚……嗯?”

沈硯心下意識向?後縮了下,卻沒能掙脫開。

他閉上眼,手指摸索著解開衣扣。

事實上他已?經沒什麼情緒了。

感覺不到恨,也好像沒有恐懼,所有的反應都是機械的按章辦事。

在接下來的一切發生時,他的靈魂仿佛已?經抽離,漂泊到角落,冷眼旁觀自己,心中徒留一片冷漠到麻木的空白。

……好無趣啊。沈硯心想。

當初若沒有作?為喪屍這樣半死不活地存在,而是直接地、徹底地死掉,該有多好。

先世代也好,後世代也罷,在這個所有人都在無所不用其極拚命活下來的世界裡?,隻有他,那樣期盼死去。

*

沈硯心被弩哥帶走以後,剩下的兩個人一直待在原地,跟上去也不是,離開也不是。

半晌,尼基塔帶著歎息開口:“‘他’肯定發現?那個孩子了吧。可?憐的……”

也不知說的是沈硯心,又或是重新成為人質的小盧克。

戚澄朝那邊瞥了一眼,沉默不語。

他、他們,乃至“聖所”所有尚能思考的喪屍都對沈硯心的遭遇心知肚明,可?誰也沒有辦法。

強者為王的亂世之中,人人都是身?不由己。

尼基塔道:“我忽然想到,你的小美人向?來遊離在外,沒人知道他有什麼能力,還沒有哪個族群招攬過他;現?在被發現?了,‘他’肯定會想方設法把他弄來身?邊吧?”

從麥汀汀離開三樓時,幾人就跟了上去。

抵達二樓的少年被喪屍群圍上來的一幕他們也目睹了,就在戚澄打算出手相救時,所有喪屍的動作?忽然停滯。

彼時的他們並沒能立刻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但互相交流了一下,都發現?心情變得平靜了一些。

聯想到小美人腿上抽長的藤蔓和盛開的花朵,以及之前?沈硯心的噩夢也被麥汀汀所治愈,這才判斷出他有著特殊的撫※慰情緒的能力。

弩哥的手下隻有治療外傷的“醫生”,還沒有麥汀汀這樣安撫心理?的療愈師。若被弩哥知道了,肯定會被“補充”進?去。

她小聲?地抽了口氣:“而且小麥那張漂亮的臉蛋,恐怕……不止是手下那麼簡單。”

連剛烈的沈硯心都犟不過弩哥熬鷹般的馴服,更?彆說原本就柔弱順從的少年。

真要落到弩哥手中,肯定……

尼基塔為暴殄天物感到遺憾,然而戚澄的神色卻變了:“等到塵暴結束之後,我會想辦法把他送出去。”

尼基塔詫異地瞥了他一眼。

自相識以來,戚澄一直是個冷酷寡言的家夥,弩哥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會對誰起惻隱之心。

此刻卻如此堅定地要保護一個人,不惜違抗弩哥(有可?能)的命令。

想到這些日?子戚澄看向?麥汀汀的目光,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這讓尼基塔更?想歎氣了。末日?也好,喪屍也罷,都不是適合培植感情的溫床。

更?何況,想起小美人看向?每個人的眼神都同樣清澈見底,不諳世事得像個孩子,單純到不忍心玷汙的地步,根本不曾察覺有個人若即若離的關懷。

還真是……流水有意,偏偏落花無情。

“那你們家小朋友帶來的那個小小朋友呢?”尼基塔嘖了一聲?,“用詞不太準確,那可?不是‘朋友’,說不定是毀滅我們的敵人。”

戚澄一愣。

弩哥的突然現?身?,差點讓他們忘記了到這裡?的最?初來意:看看麥汀汀和麥汀汀的背包究竟藏著什麼秘密。

然後,他們發現?了那條人魚幼崽。

這可?比小秘密爆※炸多了。

提起這個,戚澄忍不住煩躁:“連沈先生都想不出辦法,我能怎麼辦?”

弩哥對他還算倚重,明明他可?以以擔保人的身?份保護麥汀汀,如果後者孤身?一人;然而多了個小人魚,事情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或者……用人魚幼崽交換麥汀汀的自由,可?行嗎?

“小美人看起來對那個小東西非常在意。”尼基塔意有所指,“如果你想送小麥走,沒能帶上那個小的,他一定會傷心的。”

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數,誰還會在乎傷不傷心那點小事?

戚澄本想這麼反駁,可?一想到若是那雙霧藍色的眸子裡?氤氳出淚光,卻又不說話?了。

……他必須承認,他不願看到麥汀汀傷心。

尼基塔見他麵露糾結,就猜到這人一定是動了心的,哪怕注定無望。

哪怕他們的心臟在很久以前?就不會跳了。

*

就在兩人各懷心事默然之時,腳底陡然晃蕩了一下,差點沒站穩。

他們驚疑地互相看了眼對方,確認了方才不是自己的錯覺後,恍然意識到這搖晃並非是身?體不適,而是地麵當真在顫動。

地震……嗎?

不對。

周遭的牆壁是穩固的,僅有腳下這一塊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顫栗,與其說是地震的征兆,不如說,好像有什麼在下麵興風作?浪。

地下負一層,有什麼?

尼基塔率先反應過來:“小麥!”

不管震源是什麼,麥汀汀還在下麵!

戚澄的臉色一變,拔腿就跑,尼基塔追在後麵跟了上去。

兩人從剛才上來的樓梯下去,被眼前?的景象怔在原地:

原本平靜的泳池不知何時掀起滔天巨浪,其中一個巨大的、幾乎有三四米粗、七八米長的黑影正在不停地扭動、翻滾,粗而長的尾巴憤怒地拍打著水花和岸邊,每一次落下都將池壁嗑出裂紋,池中的水也越來越向?外溢出。

這是……什麼?

是活的嗎?

是生物嗎?

幾年來他們賴以生存、躲避災厄的“聖所”的最?底下,竟然是怪物的巢%e7%a9%b4?!

剛開始他們還以為是兩個巨型的燈,很快發現?那是巨獸突出的雙眼,直徑足有一米,像燈是因為它們會發光。

也正是拜其所賜,原本沒有任何光的地下室被照亮,喪屍們才得以看清裡?麵。

它的上半身?呈扁菱形,像個盤子,但並不是堅硬的,反而可?以柔軟地彎曲成任何角度,好像沒骨頭似的;

尾巴占了身?體長度的三分之二,極為有力,兩人在一樓感受到的“地震”,就是它甩來甩去的動靜,敲出的噪音震耳欲聾。

尼基塔驚恐道:“這什麼東西!”

怪物掀起浪的聲?音太大,她不得不靠吼。

戚澄咬著牙:“你難道以為我見過嗎?”

“我怎麼感覺看起來又像鰩魚又像蛇……是巨型異種嗎?”

尼基塔說得沒錯,它的確同時符合鰩魚和森蚺的特征。

末日?之後,動物同樣受到感染,互相廝殺,有的兩敗俱傷,有的則是相結合異種成了新生物。\思\兔\網\

這個東西不排除就是鰩魚和森蚺在鬥爭後基因各占一半的新物種。

一般來說,標準的泳池是不會太深的,但“聖所”的這個大約是有什麼特殊需求,三四米粗的蛇鰩鑽進?去也沒有露出來。

它平時多半就待在池底睡覺,也正是這個原因,不僅嬉戲的人魚幼崽和喪屍少年沒感受它的存在,習慣了戰場的三人也沒能察覺。

大量的水從蛇鰩頭部的縫隙湧入體內,等它再次浮上來,又全部從腹下的鰓裂口嘩啦啦向?外排,把還在岸邊的兩人澆得濕透。

蛇鰩旋即一扭身?,帶著浪衝上半空,像是飛了起來。

“靠!”尼基塔抹著臉,瞪圓了眼,“這鬼東西怎麼還長翅膀啊?”

“應該不是翅膀,就是鰭。”

“這麼大的鰭?!”

“……一般情況也不會有這麼大的魚。”

蛇鰩看上去很憤怒,翻來覆去地扭,在水中和半空轉動著身?體,像在用唯一的方式宣泄。

它並沒有看見新加入的兩隻喪屍,反正一米多點兒?於七八米的它而言太過渺小,當然也不是針對誰,反正它就是很氣。

誰睡得好好的突然被打攪能不生氣啊?

更?彆說它一直都有起床氣!

這兒?又安靜又乾淨,從它找到這個寶藏地點開始,就從來沒有其他家夥敢來搶地盤,最?適合睡覺了。

可?是今天……今天竟然有什麼小東西在它腦袋上蹦躂!

到底是誰,誰這麼膽大包天!

蛇鰩張開嘴,露出石磨似的牙齒,彆說骨頭又軟又小的人類,什麼大型猛獸也能輕而易舉咬死。

就在這時,從它的嘴巴中間吐出一個……泡泡?

岸上的兩人都愣住了。

這玩意還邊發火邊吹泡泡玩的嗎?愛好太奇特了吧!

眼尖的尼基塔不確定地問?戚澄:“老戚,那個泡泡裡?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戚澄也眯起眼看過去。

泡泡很奇特,不會一碰就碎,反而有很強的彈性?,就算被水流衝下去依舊完好無損。

它也不是全透明的,裡?麵好像有兩個大小不一的黑點兒?。

……不對,那可?不是黑點。

是一大一小兩個人形!

在這裡?的也沒彆人了,無非是麥汀汀和那條人魚幼崽。

他們怎麼會關在泡泡裡??

是蛇鰩乾的嗎?

少年似乎也看見了他們,拍了拍泡泡的內※壁,好像在說什麼,可?惜離得太遠什麼也聽不見。

泡泡很有可?能剛才被蛇鰩吞進?去,發現?咬不碎之後又吐了出來。這會兒?離開了蛇鰩身?上,滾落進?池中,在湧動的水流中顛簸。

喪屍大多不會水,且心懷畏懼,麥汀汀也是一樣。這個不知道哪兒?變出來的泡泡阻絕了水流的進?入,是暴風驟雨中唯一的棲息地。

不過,誰也說不準它可?能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