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他才會過去的。
那時候他們已經當了半年床伴了,偶爾的時候,陸昭也會親親他,說他長了一張勾人的臉。
那語氣說不出是喜歡還是不喜歡,但是陸昭看了他一會兒,又會把他抱到床上。
所以他天真又不知羞恥地以為,陸昭對他也許還是有一點親近的。
就算不多,就算不足以讓陸昭把他當男朋友,但是看見他,陸昭應該還是有點高興的。
可惜,他預判錯了。
當陸昭打開門,發現酒店外站著的是他以後,臉色瞬間就變難看了,陸昭明明感冒有點虛弱,看著他的眼神卻還像冰刀一樣銳利,讓他不自覺就瑟縮了一下。
“你怎麼過來了?”陸昭冷冷地看著他,並沒有讓他進來的意思。
他那時候才十九,第一次喜歡的人就是陸昭,也不知道要怎樣才能討人喜歡,隻能實話實說,“我想見你,看到你生病了,所以來陪陪你。”
他還是帶了一點希冀的,很乖地對著陸昭說,“我不會吵你的。”
但是陸昭很快粉碎了他的願望。
“不需要,你快點回去,”陸昭看著他,“你跟在我身邊隻會添麻煩,我是來出差的,又不是度假的,同學和老師見到你很麻煩,不好解釋。” 。
夏餘輕輕歎了口氣,很麻煩,這好像是他跟陸昭在一起三年,得到過最多的話。
其實能有多麻煩呢,根本不需要解釋,說是朋友的弟弟就好了。
是他存在的本身,讓陸昭覺得厭倦。
陸昭低頭看他,因為生病臉色有些蒼白,卻還這樣高大,站在門口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充滿了壓迫感,陸昭的臉上沒有絲毫笑意,隻有淡淡的不耐和輕視。
如果是現在,夏餘想,他一定不會這樣去招人煩,不會自作主張去給對方添麻煩。
但當時的他太蠢了,以為陸昭放任他靠近,會跟他上床,就能代表陸昭情感的鬆動。
可是到頭來,上床根本代表不了什麼,就像他現在對陸昭一樣。 。
喝完牛奶,夏餘就去洗澡了,洗澡出來,他發現他的手機上有未接來電,是陸昭的。
他沒有撥回去的打算,但是下一秒,手機又震動了起來,陸昭的名字閃爍在屏幕上。
夏餘猶豫了一下,接了起來,“喂。”
“是我。”
“我知道,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嗎?”
陸昭被問得一怔,夏餘的聲音聽起來很客氣,像離得很遠。
“沒什麼,隻是想看看你在哪裡。”
夏餘靠在床頭,“能在哪裡,我當然是在家裡。”
“你爸媽那兒?”
“嗯,我哥今天也回來,還帶了我侄女,也算是家庭聚會。”
陸昭心頭被輕微地刺了一下,他明知不對,卻還想問,“那許詹也去了嗎?”
“沒有,他今天有事沒來,”夏餘打了個哈欠,“但我爸媽一直在問他,地位快比我高了。”
陸昭聽得更沉默了。
他坐在辦公室裡,看著窗外,他剛開完會,屋子裡現在靜悄悄的,反襯得他落在窗戶上的倒影格外寂寥。
他又忍不住要問起許詹,知道這個人不在夏餘身邊,心頭便忍不住鬆快了一兩秒,但很快夏餘就讓他知道,不管許詹出不出現,他始終是夏家的一份子。
這讓陸昭從骨子裡生出嫉妒。
他轉移了話題,“我回來以後還沒去你家拜訪過,應該找個時間去一下。”
夏餘聽得一愣,隨即頗為不可思議地反問,“你傻了啊,你覺得我們家會歡迎你嗎?”
當然,礙於麵子,他爸媽也不能把陸昭趕上去,但他哥說不定先一拳揍上去了。
“陸昭,人還是要有點自知之明。”夏餘語重心長。 。
陸昭當然也知道自己在夏家心裡的形象。
但他說,“總是會碰麵的,應酬往來,生意場上避免不了的。”
這倒也是。
夏餘翻了個白眼,現在陸昭都在川市常駐了,誰家舉辦晚會啊請客的,總會撞上。
“反正你彆來我家。”
陸昭也沒反駁,隻是過了一會兒,他又低聲道,“我以前還經常跟你哥去你家,第一次拜訪的時候,你在桂花樹底下拍照。”
夏餘回想了下,還真是。
他在圖書館裡見過陸昭,正愁怎麼接近陸昭,他哥就把人帶回家了。
彼時他在桂花樹下拍小螞蟻搬家,一看就不務正業,而等他玩夠了,一回頭,卻見他朝思暮想的人站在他身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他嚇了一跳,相機都差點扔出去,是陸昭輕輕一托,幫他接住了,又送回了他手裡。
“你就是夏餘嗎,”陸昭笑著問,“我好像見過你。” 。
夏餘聽見陸昭在電話裡說,“你當時穿了一件墨綠色的針織衫,頭上還頂著落葉,看起來傻乎乎的。”
“是嗎?”
夏餘自己倒不記得他那天穿的什麼衣服了,他隻記得自己抱著相機,呆住了一樣看著陸昭。
現在想想,陸昭最開始出現在他的世界裡,每一幀都格外美好。
不管是圖書館,還是在他家的花園。
優秀又內斂的鄰家哥哥,有著與生俱來的疏離感,但他笑起來的時候,卻又好像深情款款,不動聲色傳遞出一股專注,讓人情不自禁覺得自己映在了他的眼底,乃至心上。
他又怎麼會不淪陷呢?
夏餘笑了一聲,“我那時候確實太傻了。要是聰明點,就跟你保持距離,不要自不量力,也不會有後麵這麼多事情了。”
陸昭嘴角剛浮起的笑意僵住了。 。
夏餘在電話那頭打了個哈欠,“你沒什麼事了吧,沒有就掛了,我要睡了,彆吵我了。”
陸昭問,“你這周末有空嗎,我收到一個陶藝展的邀請,你可能會喜歡,要一起去看嗎?”
夏餘意興闌珊。
他其實已經沒有這麼想見陸昭了,回家一趟,麵對家裡人的關心,聽他哥哥左一個叮囑右一個讓他清醒,他對陸昭的厭倦又從骨子裡浮現了上來。
陸昭對他,就像一朵帶著毒的花,又像一條豔麗詭譎的毒蛇。
陸昭對他還是充滿了吸引力,這幾天得到陸昭,確實讓他像拿到了玩具的小孩子一樣,充滿了新奇。
可是他已經被陸昭的毒刺刺傷過一次了,他也學乖了。
陸昭這樣的毒蛇,偶爾放在掌心把玩幾次是可以的,真想收入懷中,就要做好被毒液注入心臟的準備。
“不了,”夏餘也不繞彎子,“最近沒什麼興趣,也沒空出來。”
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 。
陸昭聽著手機裡的忙音,維持一個姿勢,僵硬了許久。
一直到秘書過來敲門,把財報送給他,他才重新進入了工作。
但他一直想著剛才夏餘的話。
“不自量力。”
夏餘說,愛上他,是自己不自量力。
他很想反駁,告訴夏餘這不是,在被夏餘愛著的時候,他其實也是開心的。
夏餘像親人的小奶狗一樣,熱乎乎地鑽進他懷裡來,咬著他的嘴唇,喉結,在他耳邊撒嬌,他總是會不自覺地變得心軟。
他低頭看著這樣的夏餘,總是很想%e5%90%bb他。
可他那時候把這粗暴地歸結於禸體親密帶來的副作用,所以他沒有回饋夏餘,沒有告訴夏餘,這其實是愛。
如今他想說,夏餘卻不想聽了。
--------------------
to陸昭:標題說你呢
□思□兔□網□
第15章 拒絕
==============
第二天,夏餘就從家裡回了他跟許詹的彆墅。
又過了幾天,陸昭又給他打電話,問他有沒有空出來,夏餘都拒絕了。
“最近挺忙的,”夏餘盯著畫廊裡畫作的擺放,漫不經心地說,“我畫廊裡有事,走不開,最近就彆找我了。”
他的畫廊最近在開展覽,他每天都忙著接待客人,跟人觥籌交錯,言笑晏晏地介紹自己的展品,一天下來,臉都疼了。
他頓了頓,又開玩笑道,“你要是覺得寂寞了,找彆人也可以,我不介意。”
可陸昭卻沒說話。
電話那頭安靜了好一會兒,夏餘都能聽見他的呼吸聲。
可是最後,陸昭也隻是說,“知道了。我等你。”
電話掛斷後,夏餘望著麵前裝裱好的畫,發了好一會兒呆。
他最近舉辦的是雙人展,主角是跟他長期合作的兩位畫家,褚子怡和蔣緹。
展覽辦得很成功,為了配合褚子怡老師擅長的花卉水彩,特意選取了畫作裡出現的花卉,將畫廊打造得像一座幽靜的花園,朦朧幽暗的光影照射下來,人的影子跟花的影子交彙在一起,融為一體。
而蔣緹很難說他最擅長什麼,他的風格跟他這個人一樣,難以捉摸。
然而在這畫展的角落裡,卻有一個小小的版塊,被隔斷擋住了,不對外展出,隻有人碰巧走進去,繞個彎,才可能看到,裡頭隻掛了一幅畫。
畫上是一片幽深的藍色,深淺不一的藍色交織在一起,像狂怒的海浪彙聚在一起,最後變成一片無垠的海。
這副畫是夏餘自己畫的。
是他唯一一次,陸昭撥冗陪他去國外玩了幾個星期以後他畫的。
曾經,他想用這副畫向陸昭求婚。
而現在,他把這副珍藏的畫掛了出來,看有沒有人買走它。
就這樣吧,夏餘看著這副畫想,他要陸昭當他的情人,說到底也是出一口怨氣。
如今他也得到了陸昭,也算為三年前那場無望的暗戀畫下了句號。
不如放過陸昭,也放過他自己。 。
接下來的半個月,夏餘都拒絕了陸昭的見麵,冷落的意思很明顯。
陸昭又怎麼會感覺不出來,但他的耐心比從前增長了無數倍,即使夏餘口氣裡充滿厭倦,甚至是厭煩,他都不在意,隻會跟夏餘說,那下次再見。
夏餘簡直沒轍。
好在幾天過後陸昭就出差了,忙得沒時間騷擾他,這讓夏餘舒了口氣。 。
一晃過去小半個月。
夏餘的畫展順利辦完了,他的畫沒有賣出去,準確說,沒有人發現在那扇隔斷後麵還隱藏著一幅畫。
不知道為什麼,夏餘有點可惜又有點慶幸。
畫展結束的那天,他跟畫廊的工作人員,還有兩位展出的畫家一起去酒吧慶祝。
褚子怡是女生,蔣緹是男生,兩個人在藝術領域裡尚且年輕,褚子怡是夏餘一手發掘的,還在學校裡就被他一眼看中,一路保駕護航,而蔣緹是他哥介紹的,所以他跟這兩個人都算熟悉。
蔣緹比他哥還大一歲,為人卻並不穩重,看臉也十分年輕,穿著衛衣,甚至可以冒充大學生。
他看夏餘叼了個煙,順手就把煙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