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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卻依然有些不死心,小聲嘀咕:“本鏡觀天下之極,不過實話實話罷了,你師弟本來就如此,我看你可得小心些,便是萬俟玉同他沒什麼關係了,可還有禦仙王呢,還有那十萬大山的曇,還有許多他親近、但你不熟悉的人,男的女的都有,他先前還喜歡寂靈幽,你可仔細想想,他追求寂靈幽的時候比對你熱情多了……”

雖然有些詭辯,可它說的倒也是實話。

當初為了送寂靈幽生辰禮,伏天臨還特地去黃泉秘境跋涉千裡取了幽冥花,羨煞旁人。

神子眸光微暗,不過什麼也沒再說。

旋神鏡見此也收斂了話語,不再開口。

它發現和江聽玄說什麼伏天臨不好,要報複他之類的話根本毫無用處,但若是說他那位師弟到處沾花惹草、風流倜儻,神子反而有些沉思,所以它逐漸把心神挪到了這一塊。

也許在江聽玄心中,他自己也知道他師弟就是個喜歡沾花惹草的性子吧。

識海裡陷入了沉寂,現實世界中,神子麵上依然帶著溫和微笑,因此伏天臨也就不知道在師兄眼裡,自己專一癡情的形象逐漸被另一種奇怪模樣所取代。

他和江聽玄私語了幾句,到底是在議事,又有不少人看著他們,便不好再說太多。

很快說完了旁的事宜,伏天臨立刻上前,高聲道:“掌教,我不日要去一趟十萬大山,找吾父尋些大妖回來,應大多數都是草木之靈,還請掌教儘快於後山劃出一片地域,以供草木之靈們棲息。”

這話他昨日已經和天極掌教說過了,此刻是說給其他人聽的。

果真便有長老立刻問道:“少宗主,‘吾父’是?”

伏天臨不是‘魔族太子’嗎?

“‘幽夜曇花’,那位曇前輩,我先前應該和你們說過。”

伏天臨笑著掃視了一圈,又道:“說來慚愧,我自小無父無母,如今四海為家,幸而拜了幾位父母,庇佑我到如今。諸位放心,曇父無需閉關,比那位魔主更好。”

“……”

眾人皆麵麵相覷,大約是對他換爹換得這麼筷感到驚異。

伏天臨卻並不在乎他們的驚異,隻對上座掌教拱手,語氣熱切:“我欲速去速回,回來時也許還會帶些小禮物,還請掌教代為接送。”

天極掌教麵上毫無情緒,隻從麵無表情裡投下沒有波瀾的目光,仿佛一把勾子想將他立即捅個對穿。

然而首席依然麵帶熱切,眸光溫柔,笑如春花。

第176章 各懷心思

掌教‘答應’接送他之後, 伏天臨心滿意足地同師兄走出了應龍正殿,結束宗門議事。

至於掌教沉默以對是默認還是拒絕就與伏天臨無關了,他全當默認。

他心情十分好, 原本還想拜訪一下掌教夫人, 當麵感謝,可師兄說掌教夫人這幾日有事, 隻怕不便見他, 這才作罷。

之後首席又花了兩天關照了一下麾下的師弟師妹們, 兩日之後, 他才準備出門。

也因著這事,先前定好的認齊衡兒為女的典禮便暫時取消了。

臨走前,江聽玄送他與掌教到紅楓林外。

伏天臨笑著同他說:“師兄, 我這次不急, 到時從十萬大山帶些奇珍異草回來,夫人一定喜歡。”

神子麵色沒有太大的波瀾,隻靜默了一瞬,也露出微笑,“師弟慣來喜歡喚我父親為義父, 怎麼從不見師弟喚我母親為義母?夫人之稱, 到底太過生疏了些。”

“?”

伏天臨眉宇露出一絲疑惑。

這話實在不像江聽玄會說的, 可見他神色如常,眼神溫和,又似是隻隨口一句, 並不放在心上。

他想了想, 才笑道:“哈哈哈哈可能是因為夫人看起來太年輕太溫柔, 我瞧著倒像姐姐, 不像母親輩的了。”

站在不遠處、從前兩日被掌教夫人罵過之後便一直低沉不語的掌教目光冷淡地掃過他們兩, 最後視線停留在伏天臨臉上,靜靜看了他好一會兒,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伏天臨這句本是誇獎,誇一個女性年輕貌美溫柔,這不是很正常?況且都是熟人了,也不必在意那麼多。

首席甚至想著,神子也太急躁了,這麼快就想讓他改口,感覺比他暗戀付甜甜時還要激動。

難不成江聽玄本質其實就是個彎的,隻是從前蒙蔽,如今顯現了?

奇怪的思緒一瞬掠過,伏天臨沒有多想。

可首席不知道的是,神子識海中,旋神鏡好不容易逮著了一個破綻,語氣十分熱切:“你聽到了,他明明不在乎什麼父親母親的稱呼,對著那陌生強者都是隨時拜下,口稱其父,對你父親更是如此,可你想想,他對你母親是不是從來溫柔體貼,恭敬有加?從來隻稱呼夫人,還時刻留意你母親的喜好,你記得嗎?他未曾名動天下之時,就去為你母親討過仙靈花,那可是仙靈宗掌教的秘藏,輕易不會示人。”

旋神鏡細細描繪了一番從前細節,又趁熱打鐵:“你那時覺得他是因為你,可那真是因為你嗎?說起來你這位師弟以伏天臨身份示人時更多,若不是與你雙修過,我甚至會懷疑他就是個男子。這樣一個驚才絕豔、邪魅狷狂、令無數女子傾心不已的人,你真的覺得你看透了他的內心?”

“你應當還記得莫青令,你這師弟可是一個以男子身份、能讓男子愛慕的人,他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子。”

旋神鏡極儘魅惑引誘之能,神子卻一直沒有說話。

直到它說得有些竭力時,才聽到江聽玄聲音冷道:“閉嘴。”

“你看,你心中分明也有些想法,不是我汙蔑你師弟,我覺得他與你雙修,純粹是因為雙修之法可以增進修為,而不是對你有愛慕之情,你這師弟本身就是一個冷漠無情之人,萬俟玉何等身份?魔國之主的寵愛與恩賜豈是你能相比?如此付出,他說斷就斷,你又有何能耐能讓這樣一個人為你心悅?”

“我讓你閉嘴!”

“我可以閉嘴,可你心中早已如明鏡。”

旋神鏡果真不再說話了。

它的目的已經達到。

江聽玄看向伏天臨的目光幽深了許多,周圍溫柔的氣息似乎也夾雜了些許暗沉。

伏天臨有些微的感覺,眨眼問他:“師兄?”

他本來都準備走了,卻覺得江聽玄又有些怪怪的,可又說不出是哪裡奇怪,這才開口問了一句。

神子回過神來,他罕見地當著掌教的麵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動作自然,他微微垂下眼眸,低聲道:“師弟,出門在外切莫掛念,我在宗門中等你回來。”

“哦,好、好。”

伏天臨覺得那種奇怪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不過他很快就把手掌從江聽玄的掌心抽了出來,因為掌教的視線太過熱烈,差點就要燒死他了。

神子掌心一空,仿佛心中也突然空了一塊,他指尖微蜷,眉眼微動,旁的卻什麼也沒表露,隻依然溫柔道:“若有事,記得與我傳訊。”

“好。”

伏天臨點頭。

不遠處的掌教終於忍不住看不下去:“說夠了沒?要不本座先回去,你們再聊一日?”

可見是不耐煩了。

首席忙道:“說完了說完了,義父,這一路上您可要好好待我,要是再偷偷揍我,我回來就告訴掌教夫人。”

他露出些許得意表情,仿佛已經拿捏住掌教的軟肋。

隻是伏天臨沒看到,他們父子兩個眉眼皆是微沉,而他隻注意到了掌教,也沒放在心上,因為掌教每天都是如此。

胡扯了幾句,見掌教眸光不善,首席忙同師兄告彆,在他晦暗如海的眸色中和掌教一起踏上了去十萬大山之旅。

而沒了師兄在身邊,隻剩掌教和他兩個人,這一路上就乏味許多。

掌教看他不順眼,又恨他藍顏禍水禍害江聽玄,一路都冷著臉,連句話都不想和他多說。

伏天臨也不在意,依然悠閒地每天坐在甲板上看飛梭外的流雲,自在地很。?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有人護道,旅程便短了許多。

幾天之後,到達目的地,天極掌教直接把他丟在傳送陣那個山穀裡,便一言不發地離開回返,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怕自己忍不住揍他。

伏天臨倒是十分大度地同他道彆,隻是不知他聽見沒有。

掌教離開之後,他沒立刻走進傳送陣,先整理了自己的衣著和神情,用靈氣將麵色弄得憔悴了些,看起來有種破碎的悲傷感,又深深吸了口氣,哽咽了兩聲,開了口嗓子,這才露出滿臉悲傷神情,踏入傳送陣中。

眼前天地變幻,一片青翠。

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儘管這裡伏天臨隻來過幾次,他卻像回家一樣熟稔。

無數大妖矚目中,首席吸了吸鼻子,眼淚立刻就下來了。

他掩麵往前奔去,一路拋灑淚水,直到曇的樹屋之前。

伏天臨大聲嚷嚷道:“爹,我和萬俟玉分手了。”

這句果然神效,曇立刻從樹屋中走了出來,臉上還帶著些許微笑。

首席立刻撲了上去,如%e4%b9%b3燕還巢般撲到他懷裡,抱著‘爹’便委屈地哭了起來。

“曇爹,萬俟玉這爛心肝的,冷血無情、薄情寡性,竟然要和我恩斷義絕,還要昭告天下嗚嗚嗚嗚嗚……”

曇扶著他肩膀,倒沒什麼憐惜之色,隻好奇道:“那你們斷了嗎?”

“斷了!”

伏天臨從他懷裡仰起頭,義正言辭、表情正色:“兩情本是長久時,他若無情我便休,我伏天臨不是那種優柔寡斷、悲春傷秋的人,他做初一,我便做十五!”

曇微微挑眉,笑意盈麵:“可我好像沒聽說魔族昭告天下……”

“我昭告了。”

伏天臨擦了把眼淚,立即從他懷起起來,吸了吸鼻子,他語氣已經恢複了平靜:“你現在去人族隨便找個人打聽,就能知道我和他恩斷義絕了,我們再也不會好了。”

“原來是這樣。”

曇笑意加深,帶著深意的眸光看了他一眼,又道:“他竟沒殺你?”

“曇爹,你這是什麼話?分手而已,又不是尋仇,沒什麼不共戴天之事,哪兩個人分開了還要這樣報複的?況且……”

伏天臨說到這裡語氣頓住,重新露出悲傷,他抹了兩把淚,言語十分動情:“他已如此傷我,身體上的傷,怎麼比得上心上的傷?”

曇聞言讚同點頭,道:“也是,你至少也難過了一天吧?”

伏天臨:“……”

曇爹真是不會說話。

首席自動略過這話題,又含著悲傷語氣同他說:“我好難過、好痛苦,想要一醉方休,卻又找不到合適的人,爹,您陪我喝一杯吧。”

喝完這一杯、演完這場戲,滿足了曇看熱鬨的心思,就該問‘爹’拿好處了。

凡事都講究一步一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