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頁(1 / 1)

二娘娘 蝗蝗啊 4227 字 6個月前

說。

她自己可能不覺得什麼,但宋衛卻在離開元尊殿後皺起了眉頭,看不出這位貴人有多高興,他可是記得很清楚,當年聖上與他在淨房演那出戲時,這位有多痛苦,哭求得有多傷心。雖然後麵二位和離了,但那不是被時局所迫嗎。如今擋在他們麵前的巨石被搬走了,他們也該團圓美滿了。

宋衛離開後,元尊殿一下子清淨了下來,王承柔望著沒有被收拾的桌子,她喃喃道:“配劍不是該跟著他的主人嗎?”

清心接話道:“可是主人不在了啊。”

王承柔:“那不更該跟在主人身邊嗎,陪著他去到另一個世界。”

“管青山,你在嗎?”王承柔朝著空氣叫了一聲,然而沒有人答她,她笑笑正想著說,怎麼可能像對待李肅那樣,叫一聲就會馬上出現。

“奴婢在。”這一聲不大不小,隻聞其聲不見其人,嚇了清心一跳。

王承柔也是一楞,問:“你們以後就這樣呆在我身邊嗎,隨時隨地都能知道我在乾什麼?”

管青山現了身:“奴婢們是受過訓練的,知道什麼不該聽什麼不該看,主上不用擔心。”

“主上?”

“是,奴婢的原主上說,您以後就是我們新的主上。”

王承柔看著那把劍說道:“你不把東西給你原主上送去,這本就是他的東西。”

管青山道:“不需要,但是主上,你不去看看嗎,張憲空把主上的遺體弄到監行場去了,你難道就任他行此欺辱之事嗎?人,死都死了,真就活罪至此嗎。”

“那又關我何事?你若不要這些東西,我就讓人丟了出去。”

管青山這一次沒再拒絕,他把長劍收了起來,然後把短刃給到清心手中:“這是好東西,主上可以防身。”

那壺毒酒倒是早在管青山進來替李肅收屍時一並收走了,那東西太危險,李肅生前特意叮囑不讓他把此物留在元尊殿。

李肅把他能想到的都想到的,包括今日張憲空要行鞭屍一事,以及也是他讓管青山適時告訴王承柔的。李肅的設想是,如果王承柔能去阻止並親眼看到張憲空的暴行最好,如果她不去,那也沒什麼,至少要讓她知道。

王承柔還是去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去,明明她跟管青山嘴硬來著,但在管青山把李肅的寶劍收走後,她開始坐立難安。

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快太亂,時局如翻江倒海一般,但,待她安靜下來一個人坐在屋中,她的心亂了起來。

忽然,她站了起來就要朝外走,清心馬上跟上問:“您要去哪?”

王承柔道:“監行場。”

她想明白了,她不欠李肅什麼,在他生前不欠在他死後也不欠,李肅休想讓她難安,她走這一趟也並不是一定要攔著張憲空做什麼,而是求個問心無愧。

此時宮中已經點上了燈,監行場更是燈火通明,還未進到那大圓盤的中心位置,王承柔就聽到了抽鞭子的聲音。

那不是宮中節慶用來助興的鞭藝表演,這鞭子的落地聲不輕脆,是悶悶地,那是打在什麼東西上而發出的聲音。

王承柔內心開始退怯,但腳下的步子不停,她還是走了進去。

她看到燈火通明的大圓盤處,張憲空站在那裡,他手中的鞭子隨著他的動作凶狠地打向地上之人。

王承柔沒敢細看,她後退了一步,而張憲空像是感應到什麼一樣,他停下揮鞭的動作,回過頭來。

他臉上的凶光沒有收住,王承柔又後退了一步,張憲空見了,沒有特意調整表情,他隻是丟了鞭子,一步步地朝王承柔走過來。

他知道現在的自己戾氣太重,他在離王承柔還有幾步時停了下來,他道:“我設想過無數次我們重逢的場景,但我絕想不倒會是這樣。”

王承柔:“我來晚了,你知道的,我並不是在遺憾他被鞭屍,我也不想在這種場麵下見到你。”

張憲空笑了一下:“我們又被他算計了不是嗎,明明往深裡想一下就能明白的事,可我就是控製不住,我就是要這樣做,否則我這口氣一輩子都會不上不下,如鯁在喉。”

“承承,我,”張憲空還想上前,王承柔卻直直地跪了下來,“民女叩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張憲空想親自扶她,她卻自己站了起來,這個時候他們距離已經很近,王承柔用隻能他聽到的聲音說:“你也要像他那樣強迫於我嗎?”

張憲空楞在原地,緊接著他像是被燙到了一樣,後退了兩步。

王承柔又道:“陛下其實什麼都懂,人已死,江山已奪,陛下的心結該放下了。民女妄言了,還請陛下恕罪。”

張憲空:“你何罪之有,你都是為了我好。”

“民女還有一事,民女不便待在宮中,陛下可否準我出宮。”

張憲空沒有說話,就這麼看著她,沉默很久後道:“我剛入主皇宮,一切誅事待定,可否給我幾日時間?”

王承柔福了福身:“民女先謝過陛下了,民女靜待陛下的旨意。”

從這日開始,張憲空總有理由留她下來,他明明不喜她待在元尊殿,那個充滿了王承柔與李肅生活痕跡的地方,但他還是忍了下來,他一切都聽她的,除了出宮這一條。

新帝入主皇宮,自然要大肆慶祝一下,張憲空知道王承柔一定不會願意在百官麵前露麵,所以他弄了個小型的晚宴。

在座的都是親人,除了他與王承柔外,就是王尚、張安眠與她的駙馬了。

張安眠與張憲空已見過麵,也見了她的祖母。可能是分彆的時間太長了吧,雖兩方都熱淚滾燙,但逝去的時光終是逝去了,張安眠發現,她的親祖母對王尚的感情比她要深時,她就知道,她日後的路並不好走。

席上,張安眠望向隻知道吃喝的駙馬,這都半年多過去了,她的肚子還沒有消息,她在考慮是否需要豢養幾個麵首了。並不是貪欲,而是她真的很急,她想要儘早生下兒子。

一頓飯吃得,王尚孝順地叫著父皇與母親,還有眠眠妹妹,而張安眠也像小時候那樣叫他尚兒哥哥,這副樣子看在張憲空眼中,他很欣慰與滿意,但王承柔卻覺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尚兒與眠眠小時候情親意切相處的樣子她天天見,並不是這種感覺,當然她可以把這一切歸於他們兄妹有太多年不見了,他們都長大了自然會生疏上,但不知是不是李肅的話起了作用,王承柔總在想他所說的什麼龍虎毒蛇相鬥什麼的,這樣一想,倒覺得身邊三個人的相處反而合理了起來。

她不覺把飯菜狠狠咀嚼,心中暗罵,李肅,還不是你一手造成的今日局麵,活該你被鞭屍,你一點都不冤,還妄想慘死在她麵前能讓她少恨一些,他休想。

經過了這一場宴席,王承柔隻想眼不見為淨,真到了李肅說的那一步,她該何去何從,如何麵對。不如早日歸去,不看不聽不管。

又是一日,王承柔的兄長入了宮,她對兄長提出可否讓母親出麵接她回家。王亭真對她的要求表示驚訝,他同很多人一樣,都認為她與張憲空不是該團圓美滿了嗎,當年聖上騙她也是不得已為之,根本沒有必要為此等小事鬨情緒。

王承柔隻道:“哥哥是忘了嗎,我與陛下已和離,況當年和離後我是怎麼差點丟掉一條命的,你都忘了嗎。”□思□兔□在□線□閱□讀□

她問住了王亭真,但王亭真還是不讚同她要出宮的決定。此時王承柔才發現,原來最了解她的竟然是李肅,他之所以放心留她下來而選擇獨自去赴死,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篤定她不會再與張憲空發生什麼。

令王承柔與張憲空都想不到的是,最後來接她的會是趙陸。

趙陸於新朝皇帝有恩,他的眼睛是為王承柔瞎的,張憲空一直對他禮遇有加,他求見聖上,親口提出要接義妹回家。

張憲空一楞,不知他所說的義妹是誰,但心中已有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趙陸所指就是王承柔。

王承柔得了消息後趕了過去,認下了這個從天而降的義兄,然後與趙陸一起,一步不退地逼著張憲空答應她離宮的請求。

她走的時候,張憲空對她言:“我真想像他那樣,可你我都知,我終不是他那樣的人,我的底線不允許我那樣做。你能回來看看……眠眠嗎,這皇宮永遠是你的家。”

王承柔點頭應了,但她沒有回去過,她一頭紮進趙陸的那個小院子,從此過上了自由自在,時間失去了意義的生活。

她也不用去見任何人,張憲空會時不時來坐一坐,跟她講一些最近朝中的煩心事,張安眠與尚兒也會來,還有趙陸與晴娘。

晴娘被李肅留在了趙陸身邊,現在的晴娘自然不用再監視什麼,她本也不是趙陸的妻子,她主動做起了他的婢女。開始趙陸還提出給她錢讓她去過自己的生活,但都被晴娘拒絕了,她像個忠仆一樣,不聲不響地把趙陸當成自家公子來侍候,倒是相安無事地過了好幾年。

晴娘是死在隨趙陸去探望王承柔的那一日。

彼時,張憲空已登基多年,但他依然如在南邊一樣不立後宮,那些與皇長子結了仇的大臣眼見王尚的勢力越鋪越大,他們等不下去了,想著要是把那個被皇上一直惦記的女人去掉,皇上的心魔一除,說不定就會再娶妻生子了。

於是他們派出了殺手,來到了王承柔生活的小院中,可他們想不到的是,這小院裡藏龍臥虎,管青山哪是吃素的,李肅把他留在王承柔身邊防的就是這一天。

本輕輕鬆鬆就除了殺手的,但不想漏下一個暗哨,一枚暗器朝王承柔射出,被離她最近的晴娘發現,以身接了下來。那暗器上有毒,晴娘當場身亡。

王承柔很傷心,趙陸也很傷心,隻管青山說,這沒什麼,她本就是虎刹門的人,為了主上而死是她的榮耀。

從這天開始,在管青山等人的護送下,王承柔與趙陸離開了都城,到了一個連張憲空都找不到的地方。

一天,王承柔從她新的小院子中醒來,看到趙陸從他的房間裡出來,他好像要給院中種的菜澆水。王承柔正想過去幫忙,她臉中忽然冒出一句話,“趙陸倒是個好人,是個能信賴的,你可認他作義兄”。

她楞住,好像她現在過的日子都是李肅算好的一般,她真的信賴趙陸,把他當哥哥看待,而且當初通知她趙陸來宮中接他的正是管青山。

她又看向院外正在削竹箭的管青山,她向他走了兩步,然後她停了下來搖了搖頭,都不重要了,她沒有什麼想知道的了,她轉身向趙陸走出,她要幫他澆菜,馬上他們就有新鮮的菜可以吃了。

許多年後,管青山如李肅希望的那樣,他活得很長,長過了他要看顧的兩個人。

他先是與王承柔給趙陸立了墓碑,然後獨他自己給王承柔又立了一個。他培上最後一把土後,站在